等落腮胡子男走遠,林立看著手里的魚肉,從儲物空間里摸出一根銀色的測試針,輕輕扎進魚肉里。
十幾秒后,測試針依舊是銀白色,他這才放心,把魚肉切成小塊串上鐵簽,架在火上慢慢烤。
鮮嫩的魚肉遇熱很快收緊,表面烤出焦黃色的脆皮,油脂滴落時激起的煙火讓香味更濃了。
另一邊,絡腮胡子男回到營地,把看到的桌椅和精致餐具一說,頓時引得眾人嘖嘖稱奇。
陳撤拿起林立送的肉串,先湊到鼻尖聞了聞,又小心翼翼咬了一小口。
肉香在嘴里爆開,帶著恰到好處的煙火氣,一點腥味都沒有。
“沒毒,味道還絕了。”他招呼著同伴,“大家都嘗嘗,小兄弟手藝真不錯。”
寒風還在呼嘯,冰湖還在泛著晶瑩的冷光,但兩處營地的午飯時光卻格外愜意。
陳撤一行人圍著篝火談天說地,林立坐在石旁慢慢吃著,連空氣里的寒意都仿佛淡了許多。
吃過午飯,林立打了個滿足的飽嗝,把鍋碗瓢盆收進神秘小島,又取出一把躺椅和黑色眼罩,舒舒服服地躺下。
剛戴好眼罩準備午休,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從遠處傳來。
那腳步聲又快又亂,“咚咚咚”地踩在凍土上,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來人的慌張。
林立馬上摘下眼罩坐起身,只見陳撤正一臉慌亂地跑來,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臉上沒了從容的笑意,嘴唇都在發抖。
“小兄弟,快收拾東西躲起來。”陳撤還沒跑到跟前就急聲大喊,“有異獸群要從這邊過。”
“大概有多少只異獸?”林立好奇的問了一句,而后起身收東西。
“不下三百只。”陳撤無比嚴肅的說道,“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三百只異獸?
林立眼神一凜,躺椅、烤架瞬間消失不見,他緊跟著陳撤往遠處的樹林走去。
枯樹林里積著未化的殘雪,被上午的陽光曬化了不少,露出底下翠綠的樹葉,踩上去“咯吱咯吱”響。
眾人鉆進樹林深處,借著茂密的枝葉藏好身形,連呼吸都放輕了。
透過樹葉的縫隙往遠處看,一群異獸正慢悠悠地靠近。
它們個個面目猙獰,皮膚像龜裂的巖石,最小的都有六七米長,龐大的身軀壓得凍土微微震動,最大的那頭甚至超過二十米,每走一步都帶著地動山搖的氣勢。
寒風卷著它們的嘶吼聲傳來,聽得人頭皮發麻。
陳撤一行人緊緊攥著武器,連大氣都不敢喘,只能眼睜睜看著這群危險的異獸群緩緩靠近。
“砰,砰,砰…”
異獸發出的沉重腳步聲在空氣中回蕩。
它們粗壯的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掃過身邊,絲毫沒察覺遠處樹林里,正有一群人屏住呼吸的窺視。
枝葉上凝結的水珠滑落,砸在陳撤緊繃的手背上。
他下意識地縮了縮手指,喉結在干燥的喉嚨里上下滾動。
身旁的同伴們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人死死咬著嘴唇才沒讓牙齒打顫的聲音漏出來。
有人后背緊緊貼著粗糙的樹干,連呼吸都放得又輕又淺。
與眾人的緊張截然不同,林立顯得氣定神閑。
他右手隨意搭在樹干上,指尖無意識地輕點著樹皮,微微瞇起眼,望向遠處移動的獸群。
展開感知,無形的精神力如同潮水般漫過整片樹林,異獸們身上散發的靈能波動在他腦海中清晰呈現。
林立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這群異獸實力確實不容小覷,最弱的幾只也有二階初段的靈能波動。
而隊伍中那只領頭的異獸,其體內的靈能波動更是達到了二階高段,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低沉的呼嘯。
“你們不用這么緊張。”林立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順著風悄悄傳到眾人耳中。
他伸手指了指異獸群,“看它們圓滾滾的肚皮還在微微顫動,嘴角甚至掛著未干的血漬,顯然是剛捕獵完…”
林立頓了頓,目光掃過異獸群中幾只正甩著尾巴舔舐爪子的家伙,“這種時候它們攻擊性最低,只要我們別弄出動靜,就算被發現也未必會主動攻擊。”
陳撤等人聞言暗暗松了口氣,后背的冷汗卻沒少流。
他們都清楚林立說這番話是在讓他們放寬心,異獸兇殘的本性早已刻在每個人心頭。
尤其是這些在四處橫行的家伙,見到人類時的嗜血本能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眾人愈發謹慎地收斂氣息,連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那絲微弱的動靜引來滅頂之災。
就在這時,異獸群忽然停了下來。
最前方的領頭異獸抬起碩大的頭顱,朝著湖泊的左側發出一聲悠長的嘶鳴。
那是一片被寒冰半封的區域,藍色的湖面上漂浮著大大小小,完全數不清的浮冰,邊緣處還凝結著晶瑩的冰碴。
冰冷的霧氣在水面上裊裊升騰,即使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異獸們爭先恐后地涌向湖邊,巨大的蹄子踩在薄冰上發出咔嚓的脆響。
它們伸長脖頸猛灌湖水,喉結急促地上下滾動,冰冷的湖水順著嘴角滴落,在腳邊濺起細碎的冰花。
林立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這些家伙這樣猛喝冰水一點事都沒有,腸胃真好。”
他瞥了眼頭頂的天空,原本該是午休的時間,此刻卻被這群異獸耽誤在這里。
“嗚…”一陣尖銳的風聲突然劃破天際。
陳撤猛地按住身邊同伴的肩膀,手指死死指向天空,壓低的聲音里帶著難掩的顫音。
“天上有東西過來了。”
眾人齊刷刷抬頭望去,只見陰沉沉的天空中,一團漆黑的影子正破開云層急速下墜。
那身影越來越清晰,展開的翅膀幾乎遮蔽了半邊天空,黑色的羽毛在風中翻涌。
“是…是二階巔峰的黑羽雕。”有人失聲低呼,聲音里滿是絕望。
這等存在的視野遠超地面異獸,一旦被盯上,以他們的實力,根本無處可逃。
林立聞聲望去,當看清那道身影時不由得愣了兩秒,隨即眼底浮現出笑意。
這不是之前在沼澤邊遇到的那只蠢雕嗎?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幾天前,林立正飛過一片彌漫著腐臭的沼澤,蘆葦蕩深處傳來翅膀拍打水面的聲音。
他循聲望去,就見這只黑羽雕正用利爪按著一條十幾米長的水蟒,低頭撕扯著獵物的血肉。
或許是他路過時造成的動靜驚動了對方,黑羽雕猛地抬頭,金色的瞳孔鎖定了他這個路人。
當時這蠢雕大概是覺得林立好欺負,竟丟下水蟒就展翅追來。
論飛行速度,林立確實稍遜一籌,不過十幾公里的距離,對方很快就追了上來。
就在黑羽雕想捉弄林立一番再吃掉時,卻見林立隨手甩出幾道雷電,銀白色的電弧噼啪作響,精準地劈在黑羽雕展開的翅膀上。
被電得渾身羽毛倒豎的黑羽雕發出憤怒的嘶鳴,七竅都快冒煙了。
等麻痹感稍退,這家伙竟還不死心,扇動翅膀加速追來。
林立被纏得不耐煩,凝聚起一團直徑超過十米的巨型火球。
橘紅色的火焰在半空燃燒,宛如一顆危險的小太陽,灼熱的氣浪連空氣都扭曲了。
感受到火球中蘊含的恐怖能量,原本兇神惡煞的黑羽雕瞬間蔫了,金色的瞳孔里滿是驚懼。
它猛地一個急轉,頭也不回地朝著遠處逃竄,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林立忍不住輕笑出聲,樹下的陳撤一行人沒注意到他的異樣,他們正被黑羽雕帶來的壓迫感震懾。
有人緊張得渾身發抖,雙手死死抱住樹干,牙齒碰撞的噠噠聲在寂靜的林間格外清晰。
“隊…隊長,它會不會發現我們?”
陳撤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濕,后背的衣服也黏在了身上。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喉嚨口的干澀,伸手按住發抖的同伴肩膀,聲音盡量保持平穩。
“別慌,我們躲在這里,又收斂了氣息,它不會發現的。”
話雖如此,他的目光卻緊緊盯著那道可怕的黑影,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幾乎要沖破喉嚨。
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地壓在湖面上,冰冷的風卷過湖面,讓漂浮的浮冰相互碰撞,發出清脆又刺耳的咔嚓聲。
湖邊的異獸群正埋頭痛飲,突然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紛紛停下動作。
它們警惕地豎起耳朵,濕漉漉的鼻尖急促地抽動著,脖頸僵硬地向上扭轉,一雙雙渾濁的眼睛驚恐地望向天空。
那道遮天蔽日的黑影正從云層中俯沖而下,展開的翅膀超過百米,掠過之處連光線都被吞噬。
黑色的羽毛在風中翻卷,如同涌動的墨汁,每一次翅膀扇動都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
黑羽雕身上散發出的二階巔峰靈能威壓如同實質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整片湖區,連湖面的浮冰都在這股威勢下微微震顫。
“吼…”
“嗚…”
“嗷…”
異獸群中爆發出此起彼伏的哀嚎。
原本還算有序的獸群瞬間陷入混亂,體型較小的異獸擠成一團,拼命往同伴身后躲藏。
而體型較大的則焦躁地原地打轉,蹄爪在凍土上刨出深深的溝壑。
領頭的二階高段異獸憤怒地揚起腦袋,試圖用咆哮震懾來犯者,但它的吼聲在黑羽雕的威壓下顯得如此微弱,連脖頸上的鬃毛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黑羽雕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浪如同滾雷般砸向地面。
原本還在掙扎抵抗的異獸群徹底崩潰了,它們放棄了所有抵抗,四散奔逃。
有的慌不擇路地撞在冰面上,滑出老遠。
有的踩著同伴的身體往前沖,發出痛苦的嘶鳴。
還有的一頭扎進低矮的灌木叢,帶起漫天飛舞的枯葉和雪花。
黑羽雕銳利的金色瞳孔在奔逃的獸群中掃過,最終鎖定了一只肥碩的獠牙野豬。
那家伙正撅著屁股,四條短腿倒騰得飛快,試圖鉆進冰層下的洞穴。
黑羽雕發出一聲輕蔑的唳叫,雙翼猛地一收,如同黑色的閃電般俯沖而下,利爪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獠牙野豬似乎察覺到了身后的危險,肥碩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發出驚恐的尖叫。
它拼盡全力扭轉身體,露出嘴邊兩根粗壯的獠牙想要反抗,但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這一切都只是徒勞。
黑羽雕的利爪如同鋼鉤般精準地刺入獠牙野豬厚實的脊背,尖銳的指甲輕易就劃破了堅韌的皮毛,深深嵌入血肉之中。
“嗷…”凄厲的哀嚎響徹湖區。
鮮紅的血液順著獠牙野豬的身體流淌而下,在雪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溫熱的血珠滴落在冰面上,瞬間凝結成細小的血珠。
獠牙野豬瘋狂地扭動身體,四肢胡亂蹬踹,卻只能讓利爪刺得更深。
黑羽雕嫌它掙扎得煩了,低下頭用鋒利的喙猛地啄向它的腦袋。
堅硬的頭骨如同脆骨般被輕易啄碎,紅白相間的腦漿混合著血液噴濺而出,染紅了周圍的冰雪。
濃重的血腥味混雜著冰雪的寒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令人作嘔。
黑羽雕滿意地甩了甩喙上的血污,正準備享用戰利品,卻突然警惕地抬起頭,金色的瞳孔銳利地掃向遠處的樹林。
剛才那幾道窺探的目光雖然微弱,但絕對逃不過它敏銳的感知。
它知道,那些躲在樹林里的小東西,多半是人類,也只有他們會給自己帶這種窺探感。
躲在樹林里的陳撤一行人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當黑羽雕的目光掃過來時,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在下巴處凝結成細小的冰珠,連呼吸都忘了。
那個被嚇得牙齒打顫的隊員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只能死死抓住身邊的樹干才勉強站穩。
“完了…它發現我們了。”有人在心里絕望地吶喊。
黑羽雕瞇起眼睛,鎖定了那片晃動的樹梢。
它慢條斯理地用喙梳理了一下沾染血跡的羽毛,然后抬起一只翅膀,看似隨意地往樹林方向扇動了一下。
但這看似輕描淡寫的動作,卻在瞬間掀起了可怕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