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臣去請見齊王殿下?”
房玄齡見李世民眉頭皺成了一團,猜到了李世民去見李元吉的話,恐怕得付出一定的代價,當即彎下腰,主動請纓。
薛收是個聰明人,通過李世民的神情,也猜到了李世民去見李元吉的話,會面對什么,當即也彎下腰,苦笑著道:“臣沒料到,臣僅僅是喜歡食膾而已,居然會患上如此重癥,還是臣親自去見齊王殿下吧,想來齊王殿下也不會見死不救。”
李世民聽到這話,眉頭皺的更緊了,瞥了一眼薛收后,道:“你不了解我的這個弟弟,你去見他的話,恐怕拿不出他想要的代價。”
薛收一愣。
房玄齡也一臉的狐疑。
他們不明白李世民這話的意思。
李世民也沒有藏著掖著,當即一臉唏噓的道:“你們不知道,伯褒身患重癥的消息,還是他剛剛告訴我的。為此我付出了一冊《璇璣書》,一帖《快雪時晴帖》。”
薛收和房玄齡聽到這話,難以置信的瞪大眼。
薛收激動的道:“臣何德何能…”
李世民不等薛收把話說完,粗暴的打斷了薛收的話,“不必多說了,在我心里,你比一萬冊《璇璣書》,一萬帖《快雪時晴帖》都重要。”
薛收一瞬間感激涕零,急忙道:“臣多謝殿下厚愛。”
李世民點了一下頭,道:“至于去見元吉的事情,你們就不用操心了。我會請觀音婢去見元吉,元吉要什么我都會給他。”
說到此處,李世民看向了薛收又道:“你回去好生安頓,待觀音婢從元吉那里回來,你就過去治病。”
薛收也是個狠人,在聽到李世民這話以后,幾乎毫不猶豫的咬牙道:“若是齊王殿下故意刁難的話,臣這病不治也罷。”
在薛收看來,主辱臣死,如果李世民因為他的病,找到了李元吉頭上,被李元吉百般刁難、百般羞辱的話,那他情愿不治病,情愿去死。
李世民待他仁義,他不愿意看到李世民因他受辱。
李世民聽到薛收這話,眉頭一下子就揚起來了,他惱怒的喝斥道:“胡說八道,你的病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癥,即便是元吉不答應請長安杏廬里的大夫為你診治,我也會請太醫院的太醫們為你診治。
左右不過就是慢了一些而已。
你我皆未至而立,別說是三兩個月了,就算是三兩載也等得起。”
薛收一臉激動的還要說話。
房玄齡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房玄齡搶先一步道:“伯褒啊,我知道你是不希望殿下和王妃因為你的事被人刁難,甚至受辱。但在殿下眼里,被人刁難也好,受辱也罷,都遠不及你完好如初重要。
所以你不要再忤逆殿下好意了,盡快回去安頓吧。
不然等王妃說服了齊王殿下,你卻沒安頓好,那豈不是辜負了殿下的一片苦心?”
薛收聽到房玄齡這話,再看了看李世民那豎著眉毛的神情,嘴皮子哆嗦著想說話,但最后什么也沒說,只是向李世民深深的一禮。
李世民也沒有再開口,只是想薛收擺了擺手,示意他盡快回去安頓。
薛收沒有再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再次向李世民一禮后,退出了屋子。
等到薛收走了以后,李世民又對太醫擺擺手,示意太醫也可以離開了。
雖然太醫也能治薛收的病,但李世民并沒有讓太醫治。
因為太醫耗費的時間太長了,短則三兩月不說,長則居然沒期限。
萬一治個三五年也治不好,那不是白耽誤功夫嘛。
還不如一步到位,直接找長安杏廬里的杏林高手們治。
太醫也說了,長安杏廬里的孫思邈在《千金要方》中寫到過類似的病癥,以及藥方。
那說明孫思邈對類似的病癥很了解,甚至已經治愈過不少有類似病癥的病人。
將薛收交給孫思邈診治的話,肯定能盡快治好。
孫思邈三個字如今在杏林中可是一塊金字招牌,但凡是他了解的病癥,并且記錄在他著作中的病癥,沒有他治不好的。
所以薛收的病癥,對孫思邈而言,應該不難。
在太醫走后,屋子里就剩下了李世民和房玄齡兩個人了。
李世民并沒有急著跟房玄齡說事,而是先派人去了承慶殿,去將薛收的情況告訴長孫,請長孫走一趟九龍潭山。
等到前去給長孫傳話的人走了,李世民才皺著眉頭,緩緩開口道:“玄齡啊,你可知道葦澤關的近況?”
房玄齡愣了一下,立馬明白了李世民這是話里有話,當即也沒有回答李世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葦澤關出事了?”
李世民深沉的點著頭道:“嗯,快了。”
房玄齡眉頭微微一皺。
李世民大致將葦澤關的情況,以及自己的一些猜測跟房玄齡講了一遍,臨了了又道:“元吉剛才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葦澤關的近況。
并且他還說了,葦澤關的事情他已經不打算管了,讓我和我大哥看著辦。”
說完這話,李世民眉頭皺的更緊了,臉色也多了一絲憤怒和無奈。
憤怒是對李建成的,若不是李建成擋了他的路,害的他只能待在長安城,小小的李仲文,狼子野心的突厥,豈能在葦澤關狼狽為奸。
無奈是對李元吉的,李元吉說不管了就不管了,理由還那么強大,他愣是拿李元吉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給李元吉來硬的吧,李元吉比他還硬,而且硬起來不管不顧,完全是一副要捅破天的架勢。
要是把李元吉逼急了,天知道李元吉會干出什么喪心病狂的大事,萬一真把天捅個窟窿,那他也沒辦法收場。
給李元吉來軟的吧,李元吉胃口又奇大,僅僅是提醒了他一句薛收有病,就收了他一冊蘇惠存世的唯一一冊書籍,以及王羲之留下的諸多珍品中足以排進前三的書帖。
要是請李元吉走一趟葦澤關的話,李元吉說不定要收半個江山。
所以對李元吉啊,軟的硬的都不行。
就只能無奈,也只有無奈。
房玄齡聽完李世民一席話以后,瞠目結舌,他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他怎么能不管呢?他不管就沒人管了。”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氣,長嘆道:“誰說不是呢。”
眼下他不能離開長安城,李淵、李建成又不會離開長安城,能離開長安城的只有李元吉了,能去解決葦澤關麻煩的,也只有李元吉了。
可李元吉就是不去,而且態度還很強硬。
他也拿李元吉沒脾氣。
房玄齡急忙道:“您就沒勸勸?”
李世民瞥了房玄齡一眼,沒好氣的道:“勸了,怎么沒勸,可他說什么也不去,我能有什么辦法,總不能逼著他去吧?”
“那就逼…”
“逼什么逼,你敢逼他就敢鬧。你也不希望他再將我們堵在太極殿門口大鬧一次吧。”
房玄齡想說逼李元吉去,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李世民打斷了,并且被李世民懟的啞口無言。
李元吉鬧起來的時候,尤其是將所有人堵在太極殿門口鬧起來的時候,那是真恐怖,完全不管不顧。
沒有一個人在經歷了李元吉大鬧太極殿的事件以后,還希望李元吉再鬧一次。
“可他不去,還有誰能去?圣人是不可能將上萬的大軍交給一個外人的。”
房玄齡在啞口無言了許久以后,再次開口。
他在大唐的朝堂上待了也有五年了,對李淵的性子很了解。
知道李淵一貫喜歡任人唯親,尤其是在兵事上,是幾乎不可能將過萬的兵馬交到一個外人手上的。
所以李元吉不去的情況下,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去。
“你說…”
李世民瞥了一眼房玄齡,緩緩開口,只是話說到一半,就沒有再往下說。
但是他的意思,房玄齡一下子就明白了。
房玄齡沉吟著道:“殿下的意思是能不能讓太子去?”
李世民毫不猶豫的點頭。
房玄齡思量了一會兒,緩緩搖頭道:“恐怕很難,殿下所顧慮的,也是太子所顧慮的。殿下說什么也不會去,太子又怎么會去呢。”
李世民瞥著房玄齡,沉聲道:“那怎么辦?放著葦澤關的事情不管了?難道我大唐就找不出一個領兵之人了?”
房玄齡皺著眉頭,再次思量起來。
李世民見此,張了張嘴,卻沒有打擾房玄齡。
許久以后。
李世民眼睛微微一亮,房玄齡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李世民率先開口道:“我三姐?”
房玄齡緊跟著道:“平陽公主殿下?”
說完話,李世民和房玄齡對視一眼,一起笑了。
如果說李建成、李元吉皆不能領兵的話,還有誰能領兵,那無疑是李秀寧了。
也只有李秀寧了。
而且此次出現問題的地方,又是李秀寧所熟悉的葦澤關,葦澤關上下又多是跟隨了李秀寧多年的將校。
由李秀寧出馬的話,效果說不定比其他所有人要好。
房玄齡在笑過了以后,感慨著道:“只是平陽公主殿下如今被禁足在宗正寺,要請平陽公主殿下去葦澤關的話,恐怕沒有那么容易。”
“呵呵…”
李世民皮笑肉不笑的道:“那你可說錯了,這一次請我三姐去葦澤關,恐怕會比你想象的還要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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