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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九章 落霞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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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曦明暗暗心驚,琢磨起來:

  “流傳的消息是說:多年培養藥人,并以氣息溫養,這也許對于散修紫府來說有些困難,可對宗門來說可就太簡單了,一次備上個十個八個,如果是貧寒出身最簡單,如是世家子弟…到時候一個消息下去,說外調海外、前去南疆,半途破開太虛,一口服用了,多年不歸,誰能曉得?”

  “縱使妙法有什么限制,無法達到同時培養十個八個的效果,只要來一兩個,反正都不是自己修來的,盡管可以試著突破,總歸是多一個保障…”

  “那用這續途妙法突破神通…又是什么道理…”

  李曦明手上沒有續途妙法可以參考,以如今的道行修為,只能算一算奪人仙基精進修為的好處,可這些都是建立在有紫府功法的情況下,如果沒有紫府功法,這仙基推到升陽里還不是干瞪眼?

  “真正所謂的續途功效…恐怕還有一處極為重要的關竅,如當年元素真人所說,用諸多紫府靈物來輔助…這才能有真正的續途效果…”

  “更何況續途妙法…續途妙法,各家有各家的法子…長奚說他早年清高不肯用,我看未必,興許只是為了拉近與我的距離而已,他根本沒什么太好的法子。”

  當年長奚的話李曦明記得清清楚楚:

  ‘我對此道一竅不通,前后都不成…只能收為客卿。’

  “這是長奚的原話,這妙法在遲尉手中隨意使用,在他手中倒是成了百年不成…就是道統之間的差距了。”

  “遲尉當年要找參淥馥煉丹,想必也是這個道理…”

  “而當年的長奚實在是道統落魄,自然沒有什么好妙法可言,好不容易有個拿得出手的觀榭神通火中煉和玄光趕山經都到我家手里了…”

  續途妙法李曦明是不會去拿,也不好拿到的,頂多什么時候偶然得到了,隨意看一看,只能算是解個疑惑,當下暗暗嘆息,仔細回憶了一遍。

  “元素真人是不修而死,必然是沒用過的,元修早期一定沒有,晚年的最后一道可不好說,至于元烏…倒是沒有聽說。”

  想到此處,李曦明眉頭一松,終于有所明悟,心中的推測漸漸完整:

  “難怪…鄴檜與長霄一個是三道神通、一個是大真人…”

  這天下的紫府散修,十有八九道統都是不全的,續途妙法縮短突破時間的效果顯著,可他們即使有高明的續途妙法,也沒有紫府功法,如朱宮一般,要突破就只能用續途的功效,可如此一來后續花費就不菲了,恐怕很難湊齊。

  然而手上有比較完整的道統、資源豐富的江南太陽道統紫府,或是對自己的神通有著嚴苛要求、或是秉持正道,又安安穩穩,沒有大敵當前,誰都要順著他們,都不愿意縮短時間,用別人的仙基來低就,很多時候到了后期、成了大真人,最后一兩道不齊。才會有續途的需求,反而顯得修行慢了。

  當然,太陽道統之中也有遲尉這等人,造成的結果自然是青池得了魔宗的稱呼。

  只有長霄、鄴檜、郭神通這種偶然得了完整道統的海外散修,手上說不定還有極為高明的續途妙法,那真是肆無忌憚,修行速度便一下拔高上去了!

  “當年人人說他們天才,等到了紫府一看,其實并非是命數作祟,也是有原因的…”

  他吐了口氣,正要修行六輪,仔細想了想,放心不下,便緩緩閉目,靈識微動。

  過了片刻,便見一庭衛從階下上來,恭敬下拜,答道:

  “恭喜真人!家主有過吩咐,候著真人出關,便要請見。”

  “讓他上來罷。”

  李曦明吩咐了一聲。

  他本是記掛著觀榭臺上的示川,好在這古法器已經被他煉化,隔的距離也不算遠,明陽神通,勾連太虛,掐指一算,示川的煉制已經接近尾聲,只差了一成。

  于是心中大喜,本欲叫楚明煉上來稟報一番,問一問細節,既然李絳遷早早吩咐了人,遂聽一聽。

  很快見著李絳遷上來,到了階前下拜,恭聲道:

  “恭喜老祖神通大成!”

  李絳遷自然是看不出他神通成不成的,只是提前商量好了,這一次就是來圓滿神通的,李曦明每次一出關,動不動就有人恭喜他神通大成,無非都是漂亮話,也聽得習慣了,見這絳衣青年簡潔地道:

  “曾叔祖天閣霞大人已從海外歸來,如今正在湖上,請見真人!”“曾叔祖天閣霞大人已從海外歸來,如今正在湖上,請見真人!”

  “治哥兒回來了!”

  李曦明大喜,連忙起身,道:

  “還不請他進來!罷了…我去迎接他才是!”

  這真人化光而散,穿梭太虛而行,眨眼之間就在湖上飛出,往前望了,正見了錦衣的閣主駕霞而來,連忙向前,笑道:

  “治哥兒!”

  李曦治笑著拱手,答道:

  “見過真人!”

  李曦明拉過他,往山中去,唏噓不已,開口道:

  “真人真人…真什么人,倒是真人才無情,自家兄弟,三哥可不要整這一套,顯得生疏。”

  李曦治一同落下,這么多年過去,他身上依舊是那股雍容華貴的氣質,只是多年身居高位的經歷讓他多了幾分不怒自威,他笑道:

  “到底是修成神通了,我這個做兄弟的最高興,這真人也是喊得心甘情愿,心里有底氣,喊了就知道自家有紫府。”

  李曦明哈哈一笑,他東奔西跑,這些年甚至沒有時間去見這位兄弟,此刻也是感觸很多,答道:

  “可是分蒯出了什么事情?”

  李曦治搖頭,輕聲道:

  “這么多年過來了,能有什么事情,是我修為進無可進多年,想著動一動。”

  “我修的是《朝霞采露訣》,雖然是青池道統,卻是一位遲家人留下的,或者說遲家先祖得來,得來之時就很完整,雖然經過五百年的完善,最根本的法訣卻還是創立此法的道人傳下。”

  “這道人未著其名,卻在煆山一帶修行,多年前的鄰谷霞也是修行這一道法訣,我問了鄰谷家,他后來也是去了煆山,失蹤不見,要么去尋找機緣去了,要么已經閉關突破紫府。”

  李曦明沉沉點頭,將桌上的茶水傾滿,輕聲道:

  “霞光道統,我早些時候在東海就請教過太陽和九邱,恐怕不好拿。”

  李曦明并非沒有為李曦治考慮過,當年在九邱上特地問過,一個是太陽道統,一個是海外九邱,說起這道統都諱莫如深,苓渡還委婉些,后紼更是斷然搖頭。

  他把這件事情提了,有些隱晦地道:

  “這兩大道統的意思是,兩邊看起來不同,其實都是一位的地盤。”

  這就是指煆山與落霞了,這兩處地方,一個是霞光歇息處,一個是霞光的起點和終點,在這兩大道統的口中都是戊光擷霞的地盤。

  李曦治躊躇了一陣,先是道:

  “我知道…其實霞光遍天,沒有哪一處不是人家的地盤,早些時候一邊擔心家里,一邊也確實走不得,東海沒有什么大戰,秋湖真人將我留下,其實是為了南海做準備,如今南海被諸家分了,釋修退走,不大用得上我…此時不走,今后可能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我的身份…畢竟非同尋常。”

  李曦明默然,自家兄長說得不錯,他再怎么樣都是太陽道統的修士,顯然是由不得自己隨意安排的,寧婉肯放他去突破,已經是看在自己的面上了,倘若今后遇上了什么事情由頭,沒有紫府功法的李曦治還要一直為太陽道統奔波下去,永無寧日。

  李曦治可不比李闕宜等人,如今與太陽道統、與寧婉關系好,并不明顯,倘若今后有什么變動…甚至不需要什么變動,李曦治這一枚棋子甚至可以不知不覺之間強行拉李曦明下水…

  李曦治見他聽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暗暗點頭,轉了話題,答道:

  “再說這虹霞一道,獨立于陰陽五德之外,不入十二炁并古之中,元磁雷霆不能動,梭摩血煞不能侵,周處于天下鼎盛、水火之間,立身之處,明陽天光不得視,上巫醒辰不得聽,其功莫大,神妙叵遏,怎地不見幾人修行?”

  李曦明默然,聽著兄長道:

  “一是功法少見,散修得不去,二是…如同得到功法的青池,無論哪一家把持,都不會去修,頂多丟給小小的外人而已,就算丟給外人,還要擔心紫府隕落后難以控制…”

  “當時青池四大家,沒有一人去碰,乃至于早時的袁于楊蕭、山越鄰谷,皆無人去修,而當初向師尊求這一道道統,本就是圖一個萬無一失,如今…這就是萬無一失的代價。”“當時青池四大家,沒有一人去碰,乃至于早時的袁于楊蕭、山越鄰谷,皆無人去修,而當初向師尊求這一道道統,本就是圖一個萬無一失,如今…這就是萬無一失的代價。”

  “畢竟師尊也想不到我能摸到紫府,沒有如今的設想,自然是虹霞最妥。”

  中年人神色複雜,放了玉杯:

  “戊土一物,在地為山,在天為霞,所謂霞光即為戊光,戊光一物,本與天光、磁光、寶光諸光并列,如今隔絕天際,終年不斷…”

  李曦治說到此處,終于不敢開口了,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來,輕輕地放在案上,低聲道:

  “我在青池、分蒯這么多年,讀了這樣多的道藏,雖然都不是太珍貴的東西,可是讀了千百本下來,總有些收獲。”

  “而我得了一身妙法,更將幾道法術精進到了超越前人的地步,可對家中并無大用,止一道法訣,叫作《戊霞并分妙術》,本是一本古術法,與那逍垣琉璃寶塔一同得來。”

  “我得了此術,發覺這是轉淥成合一般高明的術法,只是局限太大,多年慢慢改進,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此術…意在煉光為戊,自天而地,落霞成山。”

  李曦明微微震撼,問道:

  “可是有了解脫之機?”

  李曦治失笑搖頭,答道:

  “我沒有那么大的本事,如果有那樣的道行,便不會在這里苦惱了,只是這術法對你有用,可以落霞成戊,天下霞光很盛,靈物不少,用途卻單一,你拿到手里,可以試著將之換為戊土靈物。”

  李曦明并沒有多少欣喜,神色複雜,眼前的兄長無疑有紫府的志向,困在分蒯島這么多年,已經將他束縛太久,他與李曦治對視一眼,有些沉默地低頭,問道:

  “兄長若是去煆山,莫要沖動,沒有功法…謹慎沖擊紫府。”

  “我明白。”

  李曦治笑了笑,搖頭道:

  “還有一事…逍垣琉璃寶塔我從一眾修士手中得來,并不是僅僅給家里增加底蘊那么簡單,而是有更為重要的東西…”

  李曦明立刻投來疑惑的眼神,兄長道:

  “這東西元修真人看過,那時他已經明白自己必死無疑,也不再奢求你能加入青池,于是欲多多積善,偏偏尋不到你的蹤跡,便暗暗施恩于我。”

  “他囑咐過一句,逍垣琉璃寶塔本身并不重要,關鍵在于內里的靈物,看上去只是一些筑基的東西,可最底下卻有一味紫府靈物!”

  “這靈物是天逍垣石,如今已經絕跡,家中如若到了窘迫的時刻,可以把這一樣法器砸碎,把這紫府靈物給取出來。”

  李曦明恍然,深深嘆了口氣,答道:

  “兄長…”

  李曦治搖頭,低聲道:

  “元修前輩希望…有朝一日,司元禮突破而出,受了誰為難,我們能幫一幫。”

  “這事情不留書、也無誓言,沒有什么約束,紫府之物畢竟貴重,我當時怕路上出什么意外,沒有輕易說給他人,真人且聽一聽。”

  李曦明點頭,李曦治抿茶,抬頭道:

  “楊氏所圖甚大,非是一宗一門…不知未來什么個光景,承淮和他母親在分蒯是最安全、最合適的,至于周洛…可堪為一小柱,不是扛鼎的材料,讓他好好安生即可。”

  他放了茶杯,李曦明躊躇著將法劍的事情講罷,李曦治嘆道:

  “這些東西麻煩家里了。”

  言罷,他站起身來,笑道:

  “這些我自己研究的功法術法,我留給家里,以防萬一,可愿我家的后人,從此不必再修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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