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要見我。”
許敬賢走進審訊室,笑吟吟的看著背靠著墻壁,癱坐在地上的黃明晨。
“許敬賢,我們談談吧,沒必要非得兩敗俱傷,你說呢。”黃明晨強撐著精神站了起來,語氣盡量放平緩。
韓信都還受過胯下之辱呢。
身為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等找到機會再讓許敬賢連本帶利的全都還回來!
“兩敗俱傷?”許敬賢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拿出雪茄點燃含著,抽了一口問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
現在明明只有伱單方面受傷。
看著許敬賢這副嘴臉,黃明晨就恨得牙癢癢,但卻還得保持冷靜:“你現在也只是機緣巧合才暫時占了上風而已,我最多兩三年就能出獄,林海成護得住你一時,護不住你一世。”
“兩年后,我出獄之日,就是你付出代價之時,你確定要不死不休?”
聽他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乎是不準備讓家里幫他報仇,而是如果真去坐牢的話要兩年后親自出來洗刷屈辱。
“說實話,我覺得你很傻嗶。”許敬賢吐出一口煙霧,滿臉真誠的說道。
他誠懇的態度讓黃明晨更加憤怒。
許敬賢繼續悠悠說道:“我要是你肯定會利用家族的勢力來對付我,而不是跟個哈卵似的偏要親手報仇。”
“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人,家里有錢有勢,想辦什么都能辦,偏偏矯情巴拉的喊著要靠自己努力云云,賤!”
要是給他這種背景,他尼瑪不直接原地起飛?所以看見這種矯情怪把他夢寐以求的東西視之無物就很惱火。
“你懂什么!”不知道許敬賢怎么戳中了黃明晨痛處,他瞬間變得暴躁了起來,氣喘如牛的吼道:“像你這種出身底層的人根本就不懂!不懂!”
“我一出生就能靠著家里輕易干成任何事,金錢,美色,名利全部唾手可得,完全沒有奮斗的樂趣和努力的成就感!你體會不到我這種痛苦!”
許敬賢:“……”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成噸的傷害。
他一個屁民出身的檢察官,確實是無法和這種狗大戶的痛苦感同身受。
黃明晨徹底打開了心扉,發泄著情緒訴說著自己為然的痛苦:“我每天被無聊的生活包圍,一睜眼就是各種琳瑯滿目的奢侈品,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一句話就行,就像開了外掛打游戲一樣,麻木,沒有一點樂趣可言!”
說到這里他深吸一口氣,看著許敬賢說道:“其實我真羨慕你,你這種人完全沒有我的煩惱,從小家里就那么窮,而且還是單親家庭,靠著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過程一定很美好很有意義,那種成就感一定很幸…啊!”
黃明晨話還沒說完,許敬賢沖上去就是一個大飛踢將其踹倒在地,一邊踹一邊吼:“把你這嗶嘴給我閉上!”
媽的,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更關鍵的是他能感受到黃明晨說的都是真實想法,這更讓他接受不了。
打死他!
“啊西吧!許敬賢你瘋了!住手!”
黃明晨抱著頭蜷縮成一團嚎叫道。
“現在體會到苦難的樂趣了嗎?”許敬賢蹲下去揪著他的頭發,拍了拍他的臉說道:“既然你那么想體驗這種艱辛和痛苦,那還找我談什么?乖乖去坐牢不也是一種別樣的體驗嗎?”
說白了就是賤,欠缺社會的毒打。
“去你媽的!我只是不想讓人生太過麻木無趣,但又不是傻子!”黃明晨吐了一口血沫罵道,話題又被拉回了正軌:“只要你不起訴我,我們之間的事一筆勾銷,我還會給你一筆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你考慮一下。”
除非萬不得已,他才不想去坐牢。
他還要繼續尋找人生的意義。
比如報復許敬賢就挺有意思的,有難度有爽度有成就感,還有挫折感。
“不考慮,不同意,不放過。”許敬賢表述了三不原則,松開黃明晨站了起來:“你我之間沒有緩和的余地。”
“那你還同意見我?”黃明晨覺得許敬賢肯定能猜到自己見他想說什么。
既然同意見面不就是默認能談嗎?
許敬賢笑了笑:“別誤會,我就是想看看你向我低頭求饒的樣子,鮮血看完了,我還得去整理你的卷宗。”
“后天法庭見。”
話音落下,轉身就往外走去。
“許敬賢!你一定會后悔的!等我出獄之日,就是你血債血償之時!”
黃明晨在身后咬牙切齒的吼道,宛如那個叫消炎的青年立下三年之約。
許敬賢壓根兒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因為他出獄時魯武玄都上位了。
他現在反而擔心的是黃家的報復。
畢竟黃明晨喜歡犯賤,但黃明晨的爹黃斯文又不犯賤,他把黃明晨送進了監獄,黃斯文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只不過相比黃明晨的幼稚和急躁。
像黃斯文這種老狐貍肯定更加沉得住氣,不會著急忙慌出手,而是會等合適的時候悄無聲息給他致命一擊。
畢竟他們還得顧慮林海成,樸勇成等多方的想法,所以不會貿然動手。
而許敬能做的就只能是見招拆招。
畢竟在對黃明晨下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被黃家記恨的準備,任何事都有代價,他從來就不喜歡瞻前顧后。
只喜歡空前撅后。
回到辦公室,趙大海幾人的辦公桌前擺滿了TC娛樂公司案相關的卷宗。
因為后天就要開庭。
必須得加班加點的整理出來。
許敬賢也不例外,他辦公桌上同樣也被占滿了,這件案子太復雜,涉及的人太多,所以起訴材料也很繁雜。
“叮鈴鈴!叮鈴鈴!”
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許敬賢抓起聽筒接通。
里面傳來老領導首爾地檢檢察長金士勛熟悉的聲音:“敬賢,TC娛樂公司的事真是大快人心,在你的履歷上又書寫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恭喜。”
以往他還會擔心許敬賢這么干會把自己給玩脫,但自從知道林海成是他的靠山后,金士勛就沒這種擔心了。
仔細看看許敬賢辦的案子,一件件看似兇險,但卻都沒能傷其分毫,這只能說明在他心里是有輕重尺度的。
“多謝檢察長,我可是一直以你為學習的目標。”許敬賢恭維了一句。
“哈哈哈哈,你啊你,還是那么會說話。”金士勛笑了笑,寒暄幾句后說起了另一件事:“徐浩宇的傷勢恢復得差不多了,我本來打算安排他退休或者是轉職,但他表示還想在檢察官的位置上做下去,你有建議嗎?”
徐浩宇當時最嚴重的傷就是被樹枝刺穿身體傷到了內臟,經過手術和一個月的休養,已經距離出院不遠了。
畢竟骨頭并沒有傷得多重。
金士勛是不喜歡徐浩宇的,但奈何徐浩宇跟許敬賢關系不錯,所以他想問問許敬賢的意見,賣他一個面子。
或者是讓許敬賢把他領走,總之別讓那個麻煩精繼續在自己面前晃蕩。
徐浩宇和許敬賢不同。
一個惹麻煩是有極強的目的性,扛著正義的大旗干著功利的事,并能擺平產生的后果,另一個就是單純腦子轉不過彎,只會惹麻煩不會擦屁股。
“哦?徐前輩快要出院了嗎?我這段時間太忙,都不知道。”許敬賢拍了拍額頭,沉吟片刻后說道:“不如讓他去仁川地檢吧,工作強度沒有首爾那么大,也能不再給您找麻煩。”
他也要去仁川,而且估計會在那邊待不短的時間,畢竟他已經在短期內調過一次職了,不可能那么快再調。
何況外放任職的履歷很重要,必須得趁這個機會在那邊刷夠功績,所以如果時間太短的話肯定是不夠用的。
同時他在那邊人生地不熟,多數未來的同事現在對他還抱有敵意,而至少徐浩宇是一個可以絕對信任的人。
除了徐浩宇外,他還打算把宋杰輝弄過去,不過這家伙好不容易才回到了首爾,估計不會答應跟他去仁川。
所以得給他畫一塊讓他饞的大餅。
“唔那就按你說的辦吧。”金士勛沉吟片刻后接受了許敬賢的建議,反正只要徐浩宇不在他眼皮下就行了。
許敬賢又問道:“檢察長還有別的事情嗎?我手里還有工作要處理。”
他現在已非昔日之許敬賢,背靠林海成和樸勇成,掌握的資源越多面對金士勛時也不需要再那么唯唯諾諾。
畢竟以前給他當孫子。
不就是為了現在不當孫子嗎?
沒辦法,他就是那么現實。
當然,等到啥時候金士勛當上檢察總長,他又會變回乖巧聽話的形狀。
不過他估計金士勛沒這一天,因為2000年后南韓好像沒有叫這個名字的檢察總長,至少他沒有什么印象。
畢竟這個名字還是挺好記的。
說明他多半是中途出了意外。
金士勛自然是也能感受到許敬賢對自己態度上的變化,心里稍微不悅。
畢竟他一直對許敬賢手里也掌握著凱城酒店會所那些照片而耿耿于懷。
所以許敬賢態度的一點變化在他心里都會無限放大,看作是許敬賢掌握著他的把柄,所以才跟這么對待他。
當然,這都是小事,所以他表面并沒有表現出不快,而且他給許敬賢打這個電話的真正目的還沒說出來呢。
“敬賢你之前不是很好奇會所的老板是誰嗎?20號晚上他想要見你。”
金士勛是來當傳聲筒的。
而把時間定在20號,是知道許敬賢這段時間很忙,那時候剛好忙完。
“哦?”許敬賢很驚詫,隨后一種爽感就油然而生,不知不覺自己已經那么牛逼了:“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他確實好奇凱城酒店會所的幕后老板是誰,畢竟這個會所和黃明晨搞那個招待所可完全不是同一個層次的。
“好,那就到時候見。”金士勛笑呵呵的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后臉色陰沉了下去,低聲罵了一句:“西八!”
他下定決心,必須要盡快想辦法把許敬賢手里那份照片拿到手銷毀掉。
只有一個人掌握的秘密才叫秘密。
晚上,忙碌了一天的許師傅并沒有回家,而是前往了醫院探望徐浩宇。
“歐巴,我一定永遠支持你…”
剛靠近病房,他就聽見里面傳出來一道女人的聲音,頓時是眉頭一挑。
走近后通過門上的玻璃往里看,只見一個二十來歲,模樣姣好,身段婀娜的女護士正趴在徐浩宇的胸膛上。
好家伙。
擱這玩夜晴病棟是吧。
徐浩宇和女護士對視著,他臉色逐漸變得發紅,兩人嘴唇緩緩地靠近。
“哐!”許敬賢見狀立刻推門而入。
阻止了少兒不宜的畫面發生。
嚇得徐浩宇跟受驚的貓一樣瞬間把女護士推開,女護士也是驚呼一聲。
“我就說前輩怎么一直都不給我打電話,原來是有美人相伴,在醫院樂不思蜀!”許敬一臉揶揄的調侃道。
“許檢察官好,我…我還要去查房就先走了。”女護士手足無措的向許敬賢鞠躬,隨即就紅著臉落荒而逃。
徐浩宇也是老臉漲紅,略顯責怪的看著許敬賢:“你胡說什么呢,把人都嚇走了,我不聯系你那是不想打擾到你,你的事情我都有關注好吧。”
說著他拿起了床頭的一堆報紙。
“原本還想調前輩去仁川地檢繼續為國家發光發熱,現在看來我要打消這個念頭了,不能讓你才剛找到女朋友就分隔兩地,影響你們感情啊。”
許敬賢在床邊坐下,并將手里的花放在床頭柜上,模樣假惺惺的說道。
“不影響不影響!”徐浩宇一聽這話連忙坐了起來,激動的表示:“尚熙她很善解人意的,而且也很支持我回到崗位,何況仁川離首爾又不遠。”
愛情誠可貴,但理想價更高。
他可以不結婚,不要女人,但是絕不能失去繼續踐行心中正義的機會。
“尚熙,名字很好聽嘛。”許敬賢嘖嘖嘖了幾聲,問道:“到哪一步了?”
別誤會,他沒有別的意思,畢竟雖然他是一個曹賊,但也是一個理智的曹賊,下屬的女人他是絕對不碰的。
老前輩曹操在宛城的教訓要吸取。
除非是下屬主動邀請他。
不過又哪有這種死變態?
“剛剛正準備第一次接吻,就被你打斷了。”徐浩宇一臉幽怨的說道。
“那說明你們緣分還沒到。”許敬賢一本正經的甩鍋,又問道:“你對她了解多少,感情這種事必須慎重。”
他怕徐浩宇這老實人被渣女騙了。
畢竟剛剛那個女護士給他一種在演戲的感覺,面紅耳赤的樣子太刻意。
他閱女無數,經驗豐富。
“喂,你這個家伙,拜托,我是前輩還是你是,管好自己吧。”徐浩宇不悅的錘了他一拳,就直接岔開了這個話題:“為什么要把我調去仁川?”
人都是貪心的,無法確定能保住崗位前他只想能保住崗位,現在確定能保住崗位了,他又還想留在首爾了。
首爾市匯集了全國接近五分之一的人口,這里每天都在發生各種案件。
“因為金檢察長不喜歡你。”
“好吧。”徐浩宇對此無法反駁,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才更感激許敬賢對他的包容,恨不能以死相報。
跟徐浩宇寒暄幾句后,許敬賢就告辭離開,因為他老婆叫他回家吃飯。
第二天,TC娛樂公司一案被媒體曝光引起輿論浪潮,隨之而來的就是銀城集團的公關,迅速控制了事態。
銀城集團會長黃斯文公開道歉,并宣布捐款10億韓元支持教育事業,同時公司旗下所有產品全部打折三天。
黃斯文如果只是道歉的話,那國民們肯定不會原諒他,反而會更厭惡。
可他居然真的給好處,那慷慨的國民們自然是選擇原諒他啦,畢竟黃明晨的個人行為和銀城集團又沒關系。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接受了銀城集團好處的人不僅不再攻擊銀城集團反而要裝理中客不許別人上綱上線。
諸如說著銀城集團為國家交了多少稅提供了多少工作崗位之類的屁話…
屁民跟資本家共情,賤不賤啊!
而且民眾不知道的是,銀城集團就算打折也照樣有得賺,所以趁機做了波推廣,清了波庫存,割了批韭菜。
一天過去,時間來到8月14日。
上午,大法院外面擠滿了記者。
都在焦急的等待最終庭審結果。
在罪證確鑿的情況下,黃明晨的律師沒有不知所謂的做無罪辯護,而是盡量去模糊他的罪名為他爭取減刑。
檢方要求的是判黃明晨無期徒刑。
但最終法官只判了他3年10個月。
這就是財閥的特權。
就這,一些國民都得歡呼雀躍了。
當法官宣布退庭后,黃明晨被警察帶離法庭,他路過許敬賢面前時“深情款款”的說了一句:“等我出來。”
三年!他至少要坐整整三年牢!
如此深仇大恨,非鮮血不能洗刷。
“下一次就不是送你進去了,而是送你下去。”許敬賢腳尖點了點地。
黃明晨面色陰沉的被警察帶走了。
許敬賢也收拾好東西準備走人。
就在此時背后卻傳來了一道聲音。
“許檢察官,請留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