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從沒聽老人提過在[大佛母寺院]有什么故人。
當然,這也可能是他還不夠八卦的原因,就譬如哈薩德這一類爺爺的老朋友,不也是后來才慢慢知道的?
不過陳景還真沒想過,老頭子竟然還會有女性朋友?
“幼凝姐!”
隗楠可看不出氣氛微妙的變化,在看見喬幼凝的第一時間就跑了過去,嘻嘻哈哈地摟住喬幼凝的肩便開始吐槽最近在城寨有多無聊。
一旁的言雀也走上前去與喬幼凝打過招呼。
雖然她對喬幼凝還不是太熟悉,但有過上次的經歷后,她對喬幼凝的印象確實還不錯,再加上對方也一直保持著合適的距離感,所以寡言少語的言雀并不反感與她打交道。
“言雀!隗楠!快看我給你們帶了多少好吃的!”
其實喬幼凝也很高興能跟她們一起出去玩,臉上的熱情也并不是裝出來的客套,因為平心而論,喬幼凝根本沒有同性別的同齡朋友,從讀書的時候便是如此。
從某個角度來說。
她與陳景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看似軟弱內向,實則離群索居。
習慣了一個人過日子就很難再讓別人融入進來了。
因為她不知道對方是什么樣的人,也懶得去了解對方是什么樣的人,包括面對寺院里那些同齡的考生也不例外…
但隗楠與言雀卻不同。
在與她們初次接觸的時候,喬幼凝就很自然的從內心接納了她們,甚至沒有想過深入了解對方,因為她覺得沒有必要。
這可不是說隗楠她們擁有什么人格魅力,只是單純的看在陳景的份上。
是的。
喬幼凝對陳景是無條件的信任,既然隗楠她們都能被陳景當做朋友,那自然不用對她們的人品有什么懷疑。
“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陳景在表世界的時候,偶爾有一次這么問道。
喬幼凝也下意識點頭,毫不猶豫地說:“如果你說月亮是方的,那我肯定不會認為它是圓的!”
在逐漸變得尷尬的氣氛中,喬幼凝不動聲色的帶著隗楠與言雀向村落中走去,臨走前還給陳景使了個詢問的眼神,意思是要不要跟她們一起去避一避?
隗楠那種沒有眼力見可言的傻子就別說了,現在連言雀都能看出來不對勁。
老頭兒跟老太太之間肯定有什么故事,說不定還有一些沒有了結的恩怨,反正看他們的表情…老爺子是一臉的尷尬似乎想找個地方藏起來,那種神態就跟打完牌想要躲債的隗楠一模一樣!
至于老太太…
她看見陳伯符的時候,只是臉色變得又冰冷了幾分,但也沒有說什么,不像是老頭子表現得那么明顯。
“那什么…都這么多年了…沒想到咱們還能見面…”陳伯符率先開口,說話時結結巴巴的聲音,讓陳景忍不住想笑,只感覺這老頭的反應怎么跟他當初社恐犯病的時候一樣。
“嗯,我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紅姥姥面無表情地看著陳伯符,“妹子走了之后,我還以為你也就跟著去了,畢竟沒她看著你,你這種瘋子莫名其妙的死了也不稀奇。”
聽見這話,陳景都不免有些意外,因為看這意思貌似紅姥姥還認識他的奶奶。
“我還有個孫子。”陳伯符臉上尷尬的笑容逐漸褪去,仿佛在聽見對方提到那位亡人的時候,整個人的情緒都忽然間變得低落起來,聲音都變得沙啞了幾分,“為了他,我得好好活著才行。”
“你確實有個好孫子。”
紅姥姥目光微微轉動,上下打量著陳景,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一絲毫不掩飾的贊賞,但在那雙渾濁的眸子里,陳景卻看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無奈。
“我沒想到幼凝的朋友會是你…”紅姥姥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陳伯符的孫子…深空的復蘇者…我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有些睡不著覺了…”
“激動的吧?”陳伯符也是沒皮沒臉,一聽紅姥姥這番話頓時就開始夸自己孫子,“能跟我孫子做朋友,這得是多大的福分啊!”
“福分?”
紅姥姥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也是首次在陳伯符面前露出笑容。
“你認為這是福分?”
“不然呢?”陳伯符可聽不慣別人對自己孫子的陰陽怪氣,如果不是看在這位老友身份特殊,他早就揚手一個大嘴巴子抽過去了,“我孫子可是深空復蘇者欸!純的!”
紅姥姥聽見陳伯符這番話也沒有反駁,只是深深地看了陳景一眼。
不等她開口,陳伯符便知道她想說什么。
“乖孫,你先去玩吧。”老爺子說話還是那副哄小孩的語氣,完全沒拿陳景當個大人看,“讓我跟這個老太婆單獨聊聊。”
雖然陳景也好奇他們會聊些什么,但一聽老爺子主動讓他回避,他也只能識趣地走開了。
在去找喬幼凝她們的路上,陳景也不住偷偷回頭。
只見陳伯符正在與紅姥姥爭論著什么,表情顯得有些激動,陳景本想豎起耳朵偷聽幾句,但卻發現他們好像做了防偷聽的手段,只能看見他們的動作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在魚空山下的村落里。
喬幼凝與隗楠她們已經嘰嘰喳喳的聊開了,連言雀這種寡言少語的自閉分子都是一臉笑容,顯然她們聊得還挺開心。
“阿景!你嘗嘗這個糖葫蘆!”
看見喬幼凝遞來這一串晶瑩剔透似綠水晶的糖葫蘆,陳景抬手接過便放進嘴里,只發現這玩意兒入口即化,跟傳統意義上的糖葫蘆口感不太一樣…
“怎么吃著像冰激凌似的。”陳景驚訝道。
“哎呀你個土包子!這個是極晝都的特產!”隗楠手里抱著一袋類似辣條的東西,一邊吐槽陳景一邊往嘴里塞,“你還別說,極晝都的小吃就是比永夜多,我都想去那兒定居了!”
“他們還在聊?”喬幼凝好奇地問了一句。
陳景咬著糖葫蘆說是,隨后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陳伯符站在紅姥姥身旁,也不知說起了什么,正在抬手擦拭著眼眶…
像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