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在外面?”
史密斯等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周國劍猛地將雙手松開。
“那老頭子有病!他就是個瘋子!”
陳景一臉痛苦地揉著肩膀,繼續編著瞎話。
“家里的門被他用磚砌上了!窗戶也被封上了!只有從屋子后面才能進他的書房!”
“教授,屋子外面我們已經檢查過了,沒有看見這小子說的門啊…”秦山一臉疑惑地喃喃道,似乎還有些懷疑陳景,“你小子不是耍我們吧?”
“我帶你們去不就行了!”
陳景似乎還沒有從雙肩的“劇痛”中緩過勁來,蒼白的臉上寫滿了痛苦。
“但先說好!我沒他書房的鑰匙!你們有本事就自己開門進去!”
“好好好!”史密斯激動地點頭,上前將陳景從板凳上扶了起來,隨后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安撫,“乖孩子,你只需要帶我們去就行了,我們有辦法打開門!”
“帶你們去,之后就能放了我嗎?”陳景故作緊張地低聲問了一句,“你們想找老頭子麻煩我不管,但冤有頭債有主啊…他得罪你們,沒道理讓我跟著遭殃。”
“放心吧,我們只要拿到東西,肯定會放了你。”史密斯將這話說得情真意切,笑容慈祥得不像話。
但在這一瞬間。
陳景看見秦山隱隱撇了撇嘴,似乎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行,能放了我就行…”
陳景裝出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隨后又開始咬牙切齒。
“攤上那瘋老頭真他媽倒霉…從小到大不管我…到頭來還給我惹麻煩…”
聽見這話,史密斯他們面面相覷了一陣。
這爺孫倆的關系這么差,果然跟資料上記錄的一模一樣!
“走吧…我帶你們去…”
陳景長嘆了一口氣,隨后便轉身向宅子的大門走去。
周國劍見狀快步跟上,其余人也緊隨其后。
“你可別想跑。”周國劍提醒了陳景一句,“子彈比你兩條腿快。”
“放心!我絕對不跑!”
陳景急忙裝出一副緊張的樣子點頭保證,但心里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么可能。
一會要跑的人恐怕是你們。
“乖孩子,外面雨大,我給你拿把傘吧。”
“不用。”
陳景婉拒了史密斯的好意,笑著將外套的兜帽戴上,隨后轉身走進了滂沱大雨之中。
周國劍看了史密斯一眼。
見老人點頭,他便快步跟了上去。
“走吧。”史密斯緩緩撐起一把黑傘邁入雨中,頭也不回地對秦山徐婉說道,“忙完之后,有的是時間讓你們親熱,但不是現在。”
屋外,大雨滂沱。
伴隨著陣陣令人膽顫的雷聲,極白色的閃電不斷劃過天空。
那些閃電猶如鋒利且精準的手術刀一般將云層徹底撕碎,抬眼望去漫天都是烏云的裂痕。
鋪天蓋地是數不盡的落雨。
這些雨滴從天而降的軌跡,像極了一條條用白色顏料涂抹在雨夜中的長線。
它們彼此相連又互相擁擠,似乎變成了一塊看不見間隙,又帶著刺骨陰寒的幕布。
“好像有點不對勁。”徐婉突然說道,在走出老宅的那一瞬間,她下意識地抱緊了秦山的胳膊,“那個姓陳的不會是騙我們吧?”
“騙我們?”秦山狠厲一笑,抬手將徐婉攬進懷里。
望著前方陳景的背影,秦山言語中滿是不屑:“一個普通人而已,最多就是有點膽子,但只要他不傻,他就不敢騙。”
說罷,秦山順著徐婉衣角下的縫隙摸了進去。
“他只要敢騙我們,到時候別說我要發脾氣,估計史密斯那個老東西都得發火。”
“那個老東西是什么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把他惹急了…那小子估計還不如落在我們手里。”
秦山話音剛落,前方不遠處的史密斯突然停下了腳步。
老人似乎聽見了秦山的話,回頭看了秦山一眼。
“您不會開不起玩笑吧?”
秦山急忙將雙手舉起來,連帶著雨傘都被他舉得老高,但臉上卻依舊是嘻嘻哈哈的表情。
史密斯轉頭看了一眼前面只顧悶頭走路的陳景。
“少說話,不然我撕了你的嘴。”
史密斯的臉上依舊是慈祥和藹的笑容,可話里的每個字卻都透著血腥味。
“雖然作為境外成員,我管不著你們亞境的人,但我隨便殺幾個…你們領導恐怕也不敢說些什么。”
“真的嗎?”
秦山故作驚訝,然后咂了咂嘴,呸的一聲吐出不小心落進嘴里的雨水。
“我不信。”
“完成這次的任務之后,我們應該不會再有機會打交道了,所以我希望你們都好好配合一下…”
“配合,肯定配合。”秦山嘴里嘟囔著,聲音很小,“幫你拿完東西,還得幫你把這小子殺了滅口…但忙活這一通,你倒是爽了,我們毛也撈不著。”
“別動他,我留著還有用。”
說罷,史密斯沉默下來。
只見他沖秦山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隨后便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目前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陳伯符的書房。
現在有那個小崽子帶路應該很快就到了…
就在史密斯臆想著書房里會是什么令他興奮的光景時,走在最前面的陳景忽然停下了腳步。
滂沱的暴雨似乎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影響,自始至終陳景都是一臉輕松的雙手插兜。
“怎么停下了…”史密斯疑惑地看向陳景,又左右打量了幾眼,仿佛在說這應該還沒到目的地吧?
此刻眾人所處的位置是在老宅東面的院子里。
這地方原來是老太太留來種菜的,所以地面平坦,一直也沒放過什么雜物。
不像其他地方還種著橘子樹或是杜鵑花。
自從老人走后。
這里就一直荒著。
雜草叢生。
像極了埋葬著老人的那個亂葬崗。
“我把你們帶到書房去,之后是不是就沒我事了?”
聽見陳景突然問出這個天真的問題,眾人面面相覷了一陣誰也沒說話,最后還是史密斯開口安撫。
“孩子你別多想,我們來這里,就是想找你爺爺拿點東西,其他的事都跟你沒關系。”
“真的嗎?”陳景咧嘴一笑,清澈的眼眸里透著一絲譏諷,“我不信。”
這個回答,史密斯剛在秦山口中聽過。
現在又聽陳景說了一遍,史密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又是拿槍又是威脅的…”
陳景雙手插在上衣外套的兜里,像小孩子似的踢了一下地上的雨水。
“剛才那個叫秦山的,不是說要把我殺了滅口嗎?”
“你TM再廢話一個試試!”秦山沒有那么好的脾氣,他直接甩開徐婉的手,像莽夫一般朝陳景走去,“我們是不是給你臉了!老子現在就先卸了你一條腿然后再…”
這一刻。
史密斯暫時忘了前去阻攔秦山。
他想不明白。
陳景…是怎么聽到他們說話的?
鋪天蓋地的暴雨聲。
還有幾乎無間斷的雷聲。
在這么多干擾因素的環境里,再加上雙方大概有十米左右的距離。
且不說秦山說那些話的時候還刻意放低了聲音,連距離他們更近一些的,擁有著超凡能力的周國劍都聽不見…
他又是怎么聽見的?
“看吧,一點都不友好。”
陳景可憐巴巴地望著向他大步走來的秦山,見對方氣勢洶洶仿佛要吃人一般,他頓時就感覺更委屈了。
“給我停下!”
史密斯急忙上前拽住秦山。
雖然他還在困惑之中,但這一刻他也很清楚,秦山沖上去會發生什么。
毫不夸張的說。
會死人。
秦山在協會里是那種“兇名赫赫”的成員,如果真讓陳景落在他手里…
“你放開!”秦山憤怒之下都忘了尊卑之分,惡狠狠地瞪著史密斯,“媽的!今天我非得教他怎么做人不可!”
陳景似乎并不在乎秦山的威脅,反而笑著轉過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還帶著懷疑眼神打量他的周國劍。
“大叔,就你身上有槍吧?”
聽見陳景肯定的語氣,周國劍先是一愣,隨后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下意識的就將右手向后腰伸去作勢要拔槍,但可惜的是…
“啊啊啊!!!”
在史密斯等人呆滯的目光中,周國劍毫無預兆地倒在了地上。
之前用來拔槍的右手已經憑空消失了,甚至肩部以下的部位都不見了。
從他斷裂的傷口處幾乎能看見骨頭,血似止不住的瘋狂往外涌著。
劇烈的疼痛感讓周國劍捂著傷口在地上不停抽搐,凄厲的慘叫聲一時不絕于耳。
“其實我這個人是很講道理的。”
陳景自始至終都像是一個旁觀者。
只見他雙手插兜,站在暴雨里觀看著這場血腥的表演。
哪怕血水不小心濺在了他的臉上,他也依舊人畜無害地笑著。
“這就是你講的道理?”史密斯強忍著心中的錯愕沒有暴露出來,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對,這就是我的道理。”
陳景歪著頭打量著剩下三人。
閃電不時劃過天空,照亮了雨夜天穹,將他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他臉上笑容不減。
可眼神卻是史密斯他們從未見過的冰冷。
“誰不讓我活,我就讓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