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陣號 如果你認為可以,你隨時可以開始,伏爾甘。
基利曼謹慎地說道,他們此刻正立于山陣號內部的磐石密廳,穿過深邃高聳的石拱門,在天使與半神的雕刻之下,燭群散發出幽幽暖光,將這里的一切都映地模糊。
這里的一切都連同大廳最中心靜滯立場的那個存在一同精細地、一絲不茍地保管起來了,組成地板的每塊石板都一塵不染,閃爍著點點星光。
但即便如此,羅伯特·基利曼還是敏銳地感受到了些不同尋常的存在——就潛伏于龐大的山陣號之上,他嗅到那股淺淺的、孢子的味道。
自野獸戰爭后,受損嚴重的山陣號僅僅是恢復了自己的部分功能,其余的大部分區域則被擱置了,處于半閑置的狀態。
人類帝國歷史之上,多恩沉睡后,帝國之拳曾陷入了短暫的消沉,隨后又在帝國攝政王基利曼的政策下短暫的輝煌過——
但在天使墮天后,叛教時代內,為了維持帝國穩定,彼時的帝國之拳軍團長西吉斯蒙德站了出來,率領帝國之拳在帝國疆域內四處征戰。
在那個黑暗的時代,除了前期原體留下過對策的死亡守衛,其余大多軍團與星際戰士都陷入了某種消極與混亂的狀態,但帝國之拳顯然不在此列——
原體多恩為他們留下了足夠寶貴的品格,在西吉斯蒙德的帶領下,帝國之拳成為了那一時期,支撐帝國這一龐然大物不轟然倒塌的主戰力。
但隨著西吉斯蒙德本人于阿巴頓一役后失蹤,較為平緩的雙皇時代到來,在叛教時代元氣大傷的帝國之拳逐漸退回了人們的視線,開始專心防守泰拉與駐扎防守多恩臨睡前囑咐過的帝國重要節點星球。
截止目前,帝國疆域內,除暴風星域內重點星球多為死亡守衛駐守,其余疆域內均由羅伯特之子們與多恩之子們進行駐扎。
而在更荒涼、更偏遠、戰略價值更小的星球上,人們也時常會看見那明黃色、宛如耀金閃耀般的軍團涂裝。
帝國之拳們可以不被帝國所提起,但帝國不能沒有帝國之拳。
此即羅格·多恩,與多恩之子們。
想到這里,基利曼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懷念他的這位摯友了。
其余原體鮮少知曉的是,盡管基利曼與多恩交集不多,但實際上,這兩位原體之間的關系不錯。
冰涼而清爽的空氣進入鼻腔,基利曼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盡管山陣號已然被蒼白之主與死亡守衛們親自消殺過,而在過往的千年內,帝拳們也經常請冥教的人員過來殺菌,但基利曼仍然敏銳地嗅到了那股淡淡的綠皮孢子味。
毫不夸張地說,在野獸戰爭期間,以及山陣號失蹤的那段時間里,山陣號幾乎每一寸甲板與墻壁上都滲透了綠皮的鮮血,綠皮野獸那股蠻荒的、粗魯的氣味深深地滲透進了此處,并在某種神秘學的范圍上印象著帝國之拳們。
看來這之后有必要請哈迪斯過來再次消殺一遍了。
基利曼心中想到,哈迪斯現在就在山陣號的指揮室,哈迪斯過來本是來隔絕亞空間,以保證羅格·多恩的喚醒順利——
但就在哈迪斯登上山陣號甲板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到了這艘龐然大物猛地一震。
“呃。”
哈迪斯停頓片刻,頗為無辜地看向回頭看他的眾人,
“顯然不是因為我太重了。”
哈迪斯撓撓頭,身為冥王,他自是感到了某種存在,在山陣號之上,存在著某種更古老的,更貼合亞空間的存在——
真正由于信仰與歲月而積淀出的亞空間側機魂。
真是意外之喜,不過也在意料之中。
“我不傷你。”
哈迪斯抬起手,發出電波,這是與亞空間機魂溝通的語言,哈迪斯本來不會,但后來他在自己記憶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份純粹來自其他亞空間機魂的語音包。
這份記憶包似乎是來自火星,哈迪斯快記不清了。
哈迪斯大部分情況下并不會同完全依托于亞空間的機魂交談,他更傾向于全部吞噬,讓機器恢復最本初的狀態。
后期他所溝通的“機魂”,也是依托于物理算法而建。
但哈迪斯顯然不能直接把一整個山陣號的機魂呑了,很明顯,這個要塞的機魂與帝國之拳們相性良好。
哈迪斯決定探探虛實后再做決定,是保留還是吞噬?他需要綜合這個機魂本身,與帝國之拳的意志。
“我并無惡意,僅僅作為前來喚醒原體羅格·多恩的輔佐員,但我現在希望跟你聊幾句——請問你是否愿意?”
哈迪斯沉默片刻,隨后他們所登錄的整個甲板都亮起來了,他聽見人們不明所以的驚呼,挑了挑眉,露出微笑。
“那就是歡迎了。”
哈迪斯說道,他先跟原體們交代了幾句,又告訴了帝國之拳們現在的狀態,隨后冥王便先一步去溝通了,哈迪斯仿佛進自己家一樣熟悉地走入艙室。
按照常理,他會直接被亞空間機魂所厭棄,甚至更糟,純粹依托于亞空間的機魂會直接攻擊他,但山陣號顯然更加智能——
越龐大、越復雜的機械便會誕生越聰慧的個體。
我需要等他回來嗎?
伏爾甘有些遲疑地問道,在擁抱了新生后,火龍之主身上的盔甲看上去更加翠綠了,簡直就像是某種生長著的綠寶石植株。
他們當然知道火龍之主口中的那個“他”指的是誰。
不必。
莫塔里安搶先基利曼一步說出,蒼白之主站在伏爾甘的對面,待會兒他需要跟火龍一同施咒。
他的黑域能夠直接覆蓋這里,我已經跟他說了,一旦我給他打信號,黑域便直接過來。
伏爾甘點了點頭,他轉頭看向靜滯立場艙,在那里,他的兄弟羅格·多恩正靜靜地躺在那里,多恩的脖頸與胸膛上似乎還血跡未干。
多恩身上的盔甲依舊是他剛剛被放入的那一套,即便光芒射向多恩,那布滿劃痕與彈坑的盔甲依舊暗淡,宛如被萬年風霜掃過的磐石。
為了保證多恩的狀態穩定,千年來,帝國之拳從未破壞過此處靜滯立場的穩定性。
伏爾甘不由得追憶起當年在山陣號同羅格·多恩、還有安格隆一同作戰的畫面,那些龐大的綠皮warlord曾實打實讓他們吃了大虧,也正是在野獸戰爭后,帝國才開始重視異族——
異族并不必異端更加安全。
伏爾甘感到了片刻傷感,并不是所有原體都像他一樣,在死亡后可以重新站立,半升神之前,原體們死去,便再無法重回人間。
莫塔里安瞥了伏爾甘一眼,似乎知曉了火龍在想什么——
蒼白之主心中無語著,并不是所有原體都像伏爾甘一樣夸張,在頭斷了的情況下還能站起來。
只有莫塔里安知道當年山陣號擊殺綠皮時,那份自己“撤回”的死亡十足十驚嚇到了死亡之主。
那不是輕傷,也不是昏迷,更不是鏖戰后的精力殆盡,那是一整顆頭掉了下來!
一!整!顆!頭!
然后他又活了!
若蒼白之主懂得哈迪斯的某些“時髦用語”,莫塔里安大抵會用“不是,哥們兒?”這一用語表達自己當時的心情。
莫塔里安已然不想對他這位同他完全相反的兄弟說些什么了,人類之主偏愛這位黑膚的子嗣,將永生賜予了他。
而在目睹了伏爾甘獲得“新生”后,莫塔里安更是不想要開口了。
總有人更加好運,但不會是莫塔里安。
那我們開始?
伏爾甘說道,莫塔里安認為伏爾甘的情緒已經從剛剛的“有些猶豫”,變成了“堅定”。
于是莫塔里安點頭,
來吧。
他沙啞地說道,手伸向靜滯立場的開關。
…我向你們保證,你們的父親會沒事的。
在他們進入幻境之前,伏爾甘最后朝著他們背后,那緊張僵硬到幾乎完全與石壁融為一體的多恩之子們說道。
為什么?!
莫塔里安有些憤怒地喊道,
為什么這里還會有綠皮?!
死神猛地揮鐮,砰!鐮頭沉重地狠狠砸到綠皮腦袋上,直接讓綠皮變成了綠皮醬。
托冥王的福,莫塔里安現在最不愿看見的就是綠皮。
恐虐為什么也在?!
莫塔里安難以置信地喊道,又一個漂亮的轉鐮回身,熾熱的血潑灑在地上,鮮紅與鮮綠撒了一地。
他是來喚回羅格·多恩,莫塔里安期待著一場安靜的喚醒,而不是在這里亂戰。
我想這可能跟他昏迷前一直在與綠皮對峙有關!
沉悶的怒吼自綠皮小山間爆開,隨后伏爾甘揮舞著錘子破出,黑色的大高個幾乎是一腳踩死一個綠皮,就像是綠皮踩死一只跳跳一樣那般輕易。
遠離我…
莫塔里安嘶鳴到,滿身被綠皮抱滿的伏爾甘剛晃晃悠悠地往旁邊跌去,下一刻,白霧便直接充斥了整個荒野!
蒼白之主降下了他的權柄,這讓伏爾甘感到了某種窒息般的難受,他呼吸急促,心口砰砰直跳,但伏爾甘最終還是站穩了腳。
他的海拔讓他直接脫離了霧氣區域,憑借著出色的視力,伏爾甘看見遍地尸首。
還好你在,
伏爾甘感慨道,
我自己會耗費很長時間。
莫塔里安瞥了他一眼,不知為何,伏爾甘總感覺莫塔里安對自己有淡淡的敵意,
我們需要盡快前進。
蒼白之主說,
綠皮與恐虐的惡魔將持續出現——我暫且摸清楚了這方空間,在他沉睡前,我想多恩沾上了部分綠皮與恐虐的氣息。
我能理解綠皮出現在這里,
畢竟當時幾乎整個山陣號都像是泡在綠皮的培養皿里。
伏爾甘匆忙跟上莫塔里安的腳步,或許他剛剛認為莫塔里安對他有敵意不過是一種幻覺,畢竟莫塔里安為了照顧伏爾甘,是選擇的徒步而不是飛行。
但我不理解…恐虐?
這似乎也是莫塔里安的疑問,蒼白之主沉默片刻,
這里具有亞空間的不穩定性與混亂性——或許是某方面的多恩曾經與血主有過交集,因此建立了短暫的關聯。
但這份關聯并不是太強,以至于它們只出現在多恩的夢中,并且數量遠沒有漫山遍野的綠皮多。
綠皮才是威脅多恩的主要存在。
死神想到,他能夠想象到多恩為何遲遲不醒了,除了缺乏“生命”的權柄,多恩還需要面對他夢中鋪天蓋地的綠皮們。
這幾千年來,多恩可能一直在與這些綠皮作戰。
莫塔里安四思忖到,憑借著亞空間的氣息,他們漸漸接近多恩的所在地,在漫天黃沙的荒漠間,天邊遠遠出現了一座堡壘的身影。
鑒于這是羅格·多恩,所以兩位原體毫不意外。
越接近堡壘,綠皮們便越來越多,他們再也看不見恐虐惡魔的身影了,仿佛那些惡魔不過是從異世界的一角滲透過來,而真正的主角則是綠皮們。
莫塔里安瞇起眼,他望向那座堡壘,隨著他們的接近,這座堡壘也越發宏大,幾乎遮蔽住了整個地平線——
這是難以想象的程度。
這是現實中幾乎不可能被建成的建筑。
高聳入云的堡壘聳立著,莫塔里安看見它那毫無美感的黃色石墻,看見被精巧掩蓋的換氣通道,還有合理安置在防御壁壘后的炮臺,每一處可以用來放置火炮與機槍的位置都有著對應的存在,粗略地一瞥,莫塔里安甚至還看見了臨時停機坪——問題是這里哪兒會有讓多恩升降的直升機?!
多恩的防御工時還沒有完,在以堡壘為圓心的圓形區域內,拒馬與通電鐵絲網交錯,再往外,莫塔里安看見在空中自由落體的綠皮尸塊,那是被外側地雷場炸飛的不幸綠皮。
而更加荒謬的是,
這座龐然大物,這座現實中無法建造實現的完美防御工事,這座佇立在他們面前的城堡——
完全,沒有門。
是的,這座堡壘壓根沒有用語出入的門——大門、側門、暗道,統統沒有。
這…這可真是…
伏爾甘看呆了的聲音在莫塔里安身邊響起,即便是半神般的原體,在這樣一座建筑面前,也渺小若螻蟻。
…我們怎么進去?
伏爾甘咽了口唾沫,他的眼中映出那正在自動掃射的機槍與炮臺,原體完全相信還有更恐怖的防御工事在這之后,問題是他們現在還沒有看見羅格·多恩——難道就要被多恩所設置的防御工事所難倒?
別問我,
莫塔里安心死地說道,
問羅格·多恩。
他們該帶上帝皇的。
兩位原體頗有些茫然地站在地雷區的最外圍,他們身旁呼嘯WAAAGH過的綠皮已經完全不理兩位原體了,反倒是一心一意地撲向多恩的堡壘。
這些綠皮都大地嚇人,伏爾甘甚至看見了幾十個當年他們在山陣號上激戰的warlord那一檔次綠皮。
等等。
不知站了多久,莫塔里安突然警惕地說道,
綠皮的靈能動向不對。
他們立刻警戒起來,隨后,伏爾甘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圍攻多恩堡壘的綠皮間走出最大,最綠的那一只,幾乎比現在的伏爾甘還要大一圈。
它們要干什么?
伏爾甘攥緊手中的錘子,隨后,他便看見那只綠皮朝著堡壘發出了聲如洪鐘的吶喊,
“WAAAAAAAGH!!!!老大!!!!你就接受了俺們吧?!!!!帶領俺們遠征!!!”
在伏爾甘心中冒出問號,而莫塔里安還沒開始ptsd的同一時刻,自磐石堡壘處緩緩升起了擴音器。
第899983次警告,我是羅格·多恩,我是人類,不是綠皮——立刻遠離這里,綠皮們。
羅格·多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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