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點半,防救船大隊與濱江預備役團的籃球友誼賽正式開始。
同樣是預備役部隊,同樣是團級單位,濱江預備役團的營區就比防救船大隊的營區大,也比防救船大隊的營區氣派。
而且,營以上干部都是現役軍官,甚至有一個班的現役戰士。相比之下,防救船大隊就是個草臺班子!
韓渝很羨慕,看著在球場上跑的滿頭大汗的夏團長,側身笑道:“焦政委,夏團長的籃球打得不錯啊,你會不會?”
“會是會點,以前也經常打。現在不行,人到中年,跑不動。”
焦政委喝了一口水,想想又笑道:“別看老夏跑來跑去、大呼小叫,其實就是湊個熱鬧,你見他碰到球了嗎?他這把老骨頭也跑不多大會兒,不信我們可以打賭,最多再跑十五分鐘,他就會要求換人。”
正如焦政委所說,夏團長在場上純屬湊熱鬧。
韓渝笑道:“重在參與。”
今天兩個單位不但要舉行籃球友誼賽,晚上還要一起聚餐。
焦政委回頭看看食堂方向,說道:“咸魚,上級讓你家韓市長兼我們團副政委和長州預備役營第一書記的命令下來了,我中午剛打電話問過黃部長,看長州的市領導哪天有空,舉行個任命儀式,正式宣布下。”
“營長是誰?”韓渝好奇地問。
濱江預備役團有了一個模范營,焦政委現在想要第二個,不假思索地說:“原來的營長是陳柏峰,團里工作多,說是營長其實一直在司令部幫忙,我和老夏研究了下,打算讓趙江接替陳柏峰擔任長州預備役營的營長。”
趙江絕對是老熟人,原來是開發區預備役營的營長。由于開發區的預備役營是跟陵海共建的,98抗洪時陵海的領導不想讓開發區占便宜,就把開發區預備役營給甩掉了。
從那之后,既沒幾個預任官兵也沒營區的開發區預備役營就名存實亡了。
再后來上級只知道陵海預備役營,沒再下來檢查另外幾個營的工作。上級都不是很重視,開發區領導自然不會沒事找事,于是開發區預備役營就這么一直存在于紙面上。
想到反正營長按慣例都是由團里的現役軍官擔任,韓渝笑道:“讓趙江當營長也行,至少熟悉。”
“光熟悉沒用,多少要干出點成績。”
“焦政委,預備役工作能不能干好,一是要看黨委政府支不支持,說白了就是人家愿不愿意出錢。二是要看運氣。”
運氣真的很重要。
如果當年沒爆發大洪水,陵海預備役營哪有機會一戰成名。
焦政委很清楚想再出一個模范單位沒那么容易,笑道:“總得先把隊伍拉起來吧,不能跟以前一樣在紙上編兵。如果能搞點特色,有機會像陵海預備役營和你們大隊這樣參加大行動更好。”
沒錢,什么事都做不成。
韓渝不敢輕易表態,干脆笑道:“回頭你問問我家韓市長,她是第一書記,這也是她份內的工作。”
說曹操,曹操到。
韓渝話音剛落,韓向檸就開著小輕騎到了。
作為陵海預備役營的前書記,她既是防救船大隊營區的常客,也是濱江預備役團的常客,團里的干部見她來了,紛紛舉招呼。
夏團長更是舉起手,跟裁判要求換人。
“檸檸,你不是要去買衣裳嗎,怎么沒買衣裳就來了?”
“去商場轉了一圈,沒合適的。”
“韓市長,歡迎歡迎,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辦公室。”夏團長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焦政委調侃道:“團長,你一身臭汗,也不怕把韓市長熏著,還好意思請韓市長去辦公室。”
“對對對,我去沖個澡,換身干凈衣裳,你們先過去。”
“行。”
韓渝目送走夏團長,一邊跟著焦政委去辦公樓,一邊說道:“長州沒合適的衣裳,濱江的商場應該有。”
韓向檸猶豫了一下,當著焦政委面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長州有兩個大商場,賣衣裳的不少,不是沒合適的,是太貴了,想想還是舍不得買。”
“有多貴?”
“不說了,不買了。”
“不買你穿什么?”
“就穿平時穿的衣裳,這種事不能一個看一個,也不能跟人家攀比。”
韓向檸暗嘆口氣,故作輕松地說:“人家能跟時裝模特似的一天換一身,我換的起嗎?買了衣裳要買包,買了包要買鞋,有時候還要化妝,有多少錢也不夠花的。再說天氣越來越熱,現在買一身好衣裳又能穿幾天,等到換季又要買。”
做市領導要注重形象。
男領導的衣著都很講究,要么西裝革履,要么穿夾克衫,夏天不是熨燙得筆挺的白襯衫,就是穿夢特嬌。女領導比男領導更講究,衣著都很得體,只有講究點才有氣質和氣場。
焦政委反應過來,不禁笑道:“韓市長,有些錢可以省,有些錢真不能省。你現在是長州的市領導,走出去要代表長州的形象,不能不修邊幅,不能太寒酸。”
“是啊,該買就買,別舍不得。”韓渝深以為然。
下午去商場逛了一圈,想打扮成人家那樣少說也要花兩三千。
都說咸魚摳門,其實韓向檸一樣節儉,這些年不但沒怎么給自個兒買過衣裳,甚至都沒給女兒買過衣裳。
要在自個兒身上花那么多錢,她是真不舍得,若無其事地說:“長州的對外形象有儲書記和侯市長代表,怎么也輪不著我。我想好了,下午也向儲書記和侯市長請示過,明天就回江邊,在江邊辦公,沒什么特別重要的事不去市政府。”
“回江邊辦公?”韓渝下意識問。
“我的主要工作是搞好長江岸線開發和大橋產業園的招商引資,主要精力當然要放在江邊。再說沈市長當年兼陵海開發區工W書記的時候,不一樣主要呆在三河,很少去市政府么。”
“大橋產業園有辦公室嗎?”
“沒有。”
“那你去哪兒辦公?”
“回我們海事處,我跟許局請示過,把海事處一樓騰出來,作為大橋長江大橋產業園管委會的臨時辦公地點。”
為了省錢,主動要求回江邊。
堂堂的常委副市長混成這樣,說出去別人都不敢相信。
焦政委很了解他們小兩口,知道他們經濟再緊張也不想占公家便宜,感嘆道:“回江邊在長州海事處辦公也好,以后上樓是海事處長,下樓是副市長,兩邊的工作都能兼顧到。”
“我就是這么考慮的,”韓向檸嘻嘻一笑,回頭道:“三兒,以前我們一起上下班,以后還要一起上下班。”
韓渝突然想起一個歷史小故事,清代京官窮,沒錢買官服,只能跟人家借,借不到竟用紙畫個補子別在胸前。沒想到學姐的處境也差不多,竟舍不得花錢買幾身像樣的衣裳。
“檸檸,其實沒必要這樣的。”
“我是去掛職的,不是去花錢的,再說穿普通點又不影響工作。現在條件好了,一個比一個講究,以前的干部可不是這樣的。我是舍不得花錢買,我不覺得丟人。”韓向檸是真想通了,想想又眉飛色舞地說:“不就是攀比嗎,我在東海有兩套房,我馬上就是東海戶口,她們有嗎?”
“這倒是,我們至少有房子!”
“不說這些了,焦政委,說說我們長州預備役營建設的事。”
事有輕重緩急,韓向檸對將下來的工作已經有了規劃,覺得要把精力放在招商引資上,打算先把容易做的工作先做完。
焦政委樂了,笑看著她道:“韓市長,我們團里肯定全力支持,連新營長的人選都想好了,打算讓趙江接受你的領導。”
“經費呢?”韓向檸直接問重點。
焦政委被問住了,一時間不怎么開口。
夏團長換上干凈衣裳走了進來,搞清楚情況,一臉不好意思地笑道:“韓市長,你和咸魚都不是外人,我們團里的情況你們最清楚。”
“市里不是給團里撥了一千萬嗎?”
“那是98年的事,現在都2000年了,再說真正到我們團里的只有七百萬,有兩百萬用于陵海預備役營新營區建設,另外一百萬用于各營這幾年的訓練。給我們團里的七百萬全用在建新營區上了,不然我們現在還擠在軍分區通信站。”
“沒個多,總得有個少吧。”
韓向檸不想空手而歸,韓渝不好發表意見,坐在邊上笑而不語。
夏團長沒想到她反過來跟團里要錢,苦笑道:“向檸,你現在是副市長,是長州的市委常委!”
“我這個常委排名靠后,在常委會上跟黃部長一樣只有舉手的份。而且市里今年有幾個大項目,到處要花錢,財政很緊張,儲書記和侯市長每天都在為去哪兒找錢給干部教師發工資發愁,讓我怎么跟儲書記和侯市長開口?”
“長州經濟發展的那么好,怎么可能沒錢?”
“看似發展的不錯,但花錢的地方更多。”
韓向檸回頭看看韓渝,隨即話鋒一轉:“夏團長,焦政委,我現在雖然沒錢,但我有地!等我招到商、引到資,把大橋產業園的工業用地賣出去,到時候我就有錢了。”
“向檸,你是說…”
“團里先借十萬八萬我周轉下,其實不是借給我,而是借給趙江,讓他先把隊伍拉起來,爭取在年底前組織一次軍事訓練。等我找到共建單位拉到贊助,等我把地賣出去有錢了,再把這筆啟動資金還給團里。”
“夏團長,焦政委,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儲書記和侯市長讓我兼大橋產業園的書記,不是沒給我啟動資金,但那些錢主要用于征地拆遷。那是給群眾的補償款,這筆錢打死也不能挪用。”
陵海預備役營組建時有秦副市長大力支持。
秦副市長當時雖然不是常委,既沒錢也沒什么實權,但有沈凡那個老部下。
沈凡當時雖然也是副市長,但人家那會兒已在陵海站穩了腳跟,陵海開發區的建設也已走上正軌,不像韓向檸這個副市長什么都沒有。
至于找單位共建拉贊助,濱江長江岸線總共就那么多單位,之前已經被咸魚拉過兩次贊助,韓向檸再想拉也沒得拉。
夏團長意識到韓市長現在確實很難,權衡一番笑道:“十萬應該沒什么問題,也談不上借,就當團里支持你們的。不過這事要保密,不然另外幾個營的工作不好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