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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四、諶佳欣還得是我上

  “六師叔帶著秋堂外出執勤去了,若是她還在就好了,六師叔喜歡來找師尊…”

  諶佳欣搖了搖頭,小臉神色有些惋惜。

  歐陽戎臉色沉著冷靜下來,開口道:

  “外力難靠,小姐,我們看看能否靠咱們自己,想個法子…”

  “本小姐知道。”

  諶佳欣突然打斷了他。

  歐陽戎頓時看見,劍服小娘從袖中取出一迭手帕,優雅的擦了擦嘴,然后語氣平靜的說:

  “就知道你們這些人靠不住,還得是本小姐上。”

  歐陽戎立即咀嚼出味道來,開口問:

  “小姐是何意思,難道說是要…”

  不等他說完,諶佳欣再度開口:

  “廢話,不讓你還想著自己干等不成?”

  頓了頓,她臉色沉了下來,語氣嚴肅,有些如臨大敵道:

  “擇一日,你子夜照常送齋飯,本小姐擇機引出師尊,讓她離開水牢,看看能不能給你創造進入水牢深處給罪囚送飯的機會。”

  歐陽戎怔了下,有些無言。

  少頃,他微微低頭,裝作有些愧疚不安的模樣。

  一副愧對了諶大小姐恩情的樣子。

  諶佳欣瞧了瞧,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

  “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嫌你們太慢了,只好本小姐自己親自上了。”

  歐陽戎有些忍俊不禁。

  敢我行我上,而不是一味的責怪下屬,這么好的領導往哪里找去?

  歐陽戎默默點頭,給諶佳欣點了個贊。

  諶佳欣看了眼低下頭的歐陽戎,只道他是羞愧的抬不起頭。

  少頃,歐陽戎一本正經的問:

  “小姐具體準備怎么做?”

  諶佳欣抿嘴,沒有說話,默默夾菜吃。

  歐陽戎也不方便多問。

  等到晚膳吃完,她放下碗筷,側過身子,單臂撐著欄桿,望著外面黑夜中的泉水。

  扭身的動作,讓劍服有些緊繃著腰臀,形成一道豐滿的弧度。

  劍服少女如同一尊靜止的雕像,某刻,她突然開口:

  “具體怎么做,你不用管,和你說了你也不動,等著就行了…也就這兩日了,不能再拖了,你做好心理準備,記住,這兩日去送齋飯的時候,注意一下,放機靈點,把握機會。”

  歐陽戎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走了,你早點回吧。”

  “是。”

  歐陽戎收拾好食盒,起身離開。

  在離開亭子前,他回頭看了眼。

  劍服少女依舊依著欄桿,扭身望著亭外的泉水,側顏冷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草凝聚露水,拂曉前,最后的黑暗中。

  一扇院門被推開,忙碌一夜的男主人返回,衣擺被一路上的草地露水打濕。

  歐陽戎推門而入。

  衣柜那邊,傳來關門的動靜。

  妙思也準備睡了,不過看樣子,還在生歐陽戎的氣,不想和他說話,直接關門睡大覺。

  因為歐陽戎每夜要出去的緣故,妙思負責守家,自然也不能睡,只能跟隨他作息顛倒。

  今夜回來,歐陽戎沒有立馬去洗漱,而是走到了書桌邊,將竹筒解下,丟在桌上,然后在桌前坐下。

  前日傍晚和諶佳欣私會后,這兩日的子夜,歐陽戎都是照常去了水牢送飯,耐心等待,期間并沒有遇到諶佳欣暗示的突發情況。

  歐陽戎輕輕搖頭,有些拿不住諶佳欣的路數。

  這娘們有些顛在身上的,玩笑些的話說,歐陽戎感覺自己對她的開發程度還不到一半。

  玉堂越女明明要求清心寡欲、一心向道,也不知道怎么有諶佳欣這樣的漏網之魚,怎么給放進去的…

  可能是五女君云想衣太放養她了,要不是有什么水牢限制,不準玉堂越女進入,歐陽戎覺得云想衣就應該把諶佳欣帶在身邊,好好言傳身教下來。

  讓諶佳欣也學學她的師尊,學下那種清心寡欲的淡淡氣質。

  當然,這些話只能在心里吐槽幾句,歐陽戎是不會當著諶佳欣的面說的。

  桌邊,歐陽戎兩手撐著下巴,思索了片刻。

  他隨手從竹筒中,取出一只青銅卷軸,在空中展開。

  一抹幽光閃過卷軸的軸身,有魁星符浮動。

  歐陽戎伸手沒入畫中,摸索了好一陣子,少頃頓了頓,然后從中捧住一只木制劍匣。

  是防止許久的墨家劍匣。

  里面有一座雷池,匠作本體還困在其中。

  不過,歐陽戎這次取出來,不是為了匠作,而是為了另一樣東西。

  被他放進去的小玩意兒。

  歐陽戎檢查了下劍匣,發現依舊牢固,這墨家劍匣,作為千年前墨家一派遺留的寶物,哪怕放在山上煉氣家族中,都是個值得傳家的寶貝。

  檢查完畢,歐陽戎打開劍匣。

  他本來已經做好出手攔截里面可能沖出來的某物,可是等了會兒,沒啥動靜,他便直接伸手進去,抓住了一柄雪白長劍。

  正是被劍匣囚禁許久的知霜。

  只見此刻的知霜,早已沒有了以往的神氣和桀驁。

  在某本古書上的角落里被冠名為雷精游絲的紫白電弧,在雪白劍身上不時的游走纏繞。

  知霜如同虛脫的溺水者,剛出水潭里撈出來一樣,奄奄一息。

  歐陽戎甚至有一種,用力捏握都會讓它呻吟的既視感。

  屬實是被劍匣內那座天譴雷池給折磨的精疲力盡了。

  連此刻出來后,躺在最討厭的青年手中,它連跑的欲望都升起不來了。

  換句話說,就是虛脫到連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動彈了。

  歐陽戎覺得幸好他最近想起來了,把它取了出來。

  否則,再在劍匣內關押下去,此劍的靈氣都要被折磨殆盡。

  雪中燭的這把佩劍,再怎么靈性神異,也終究不是鼎劍,比不了匠作。

  匠作只會被天譴雷池困住,無法動彈分毫,但是匠作的靈心絲毫不會被天雷損耗,反而還愈發銳氣鋒芒。

  但是這柄知霜就不一樣了。

  終究只是一口凡兵,逃不過凡物的生死規律。

  握住焉了吧唧的雪白長劍,歐陽戎有些滿意的點點頭。

  他合上劍匣,將劍匣重新放進桃花源圖深處,然后將桃花源圖放在書桌一側,頭轉過來,注意力集中在了雪白長劍上面。

  歐陽戎拿起雪白長劍,放在身前端詳了下。

  他這次取出知霜,不是看它笑話或嘲弄,而是想到了一計。

  此前一直沒有試過的。

  歐陽戎一手握著劍身,一手握著劍柄。

  閉上眼睛,開始集中注意力,調動起了某物。

  同一時間,功德塔內,某個圓潤小木魚上的數字,開始減少;除此之外,上方一直安靜的青銅古鐘,依舊安靜不動,但卻開始冒出滾滾的紫色濃霧。

  這青銅古鐘冒出紫霧的情形,與以往福報來臨的動靜有區別。

  與此同時,外面的書桌前,歐陽戎手掌心處隱隱有幽幽紫光散發。

  不知從何處來的紫霧,纏繞起了他手掌中的雪白長劍。

  紫霧被注入知霜。

  一直到雪白劍身被紫霧纏繞打扮,知霜竟然都沒有絲毫反應。

  完全處于疲憊躺平,任君采擷的狀態。

  已經不是桀驁不馴的知霜了。

  歐陽戎閉目感應,此刻感受不到一點知霜的反抗。

  紫霧在他意識的操控下,一路暢通無阻,深入到了知霜內部。

  歐陽戎感覺到此劍深處似是有一處微弱光團。

  他立即操控紫霧,靠近那光團。

  終于,在即將接近它的時候,他手掌感受到知霜的劍身發出些微微的顫栗。

  雪白長劍終于有反應了,沒再繼續裝死。

  很明顯,這處微弱光團是重要之物,哪怕靈心被雷池折磨的疲憊不堪,知霜依舊下意識的會起反應,類似條件反射,這就如同男女都會擁有的敏感羞恥之處一樣…

  知霜深處的這處微弱光團,就是此劍最敏感要緊的地方。

  歐陽戎暗暗點頭,又繼續操控紫霧,試探著往前進了一些,靠近雪白光團。

  手中的雪白劍身顫栗的更嚴重了。

  離得越近,反應越劇烈。

  雖然此刻它的這種顫栗反應和反抗程度,在和知霜周璇許久很是熟悉的歐陽戎看來,微乎其微,算不上什么有力抵抗,他只要強硬一點,輕易就能讓紫霧完全覆蓋那光團,探查其中。

  就如同對一位奄奄一息的溺水者,隨意搜身一樣。

  但思索片刻后,歐陽戎還是放棄了。

  他不動聲色的將紫霧撤了回來,脫離了脆弱的知霜。

  同時睜開了眼睛,瞧了眼手中恢復寂靜的雪白長劍。

  歐陽戎輕笑了下,將知霜在手中拋了拋,然后重新塞進了桃花源圖中。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保險起見的將它關在劍匣內。

  已經用不著了。

  奄奄一息成這樣,別說墨家劍匣和天譴雷池了,這柄知霜此刻連他的桃花源圖都逃不掉。

  歐陽戎滿意點頭。

  有時候熬鷹就得這么熬,才能讓它溫順服帖。

  這一招,放在知霜長劍上也適用,當然,若是放在它的女主人知霜小娘子身上適不適用就不確定了。

  桃花源圖重新塞進竹筒。

  黑暗中,歐陽戎翻手收起了竹筒,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他幽黑眸子望著前方空蕩蕩的屋子,長吁一口濁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夜他突然取出雪白長劍來檢查。

  “諶大小姐有句話說的沒錯…”

  黑暗中有一道呢喃聲響起,不知是在對何人說的:

  “你們這些人靠不住,還得是我上…”

  某刻,屋內重新亮起,歐陽戎已經起身,手托燈盞,去往浴室洗漱去了。

  竹筒早已被他收了起來。

  木訥青年一邊走一邊自語:

  “話說,除了阿青提及,已經好久沒見到知霜小娘子了。”

  其實歐陽戎還想起了一事。

  從他把雪白長劍塞進劍匣雷池鎮壓起,知霜小娘子好像就開始閉關了,從阿青提供的消息看,一直閉關不出,除了上一次她給阿青放假、帶著二女君外出一次以外,而且…她的氣色狀態都不太好。

  這就很有意思了。

  月上中天。

  又是一日的子夜。

  今夜的明月是一輪上弦月,如同彎刀,掛在晴朗夜空中。

  正在走夜路的歐陽戎,緩緩收回了目光。

  他看了眼前方靜謐前行的白衣女子隊伍,冷著臉的李若彤正走在最前方。

  歐陽戎微微抿嘴,提著手中食盒,跟了上去。

  今夜也是如同往日一樣,他要去水牢給五神女送齋飯。

  行走在清涼谷內,歐陽戎張望了一圈瀑布,以往關注的那條水量減少的瀑布,此刻水量更差了,遠遠看去,只剩下一道“一指寬”的細瀑。

  前些日子的暴雨并沒有給它增加多少水量。

  少頃,抵達最大的一條瀑布前,歐陽戎回過神來。

  按照慣例,李若彤擺手,留下了兩位玉堂越女,帶著其他越女繼續前行,去往玉堂,還有被稱為“小樓”的書樓送齋飯。

  李若彤全程都沒有回頭看過歐陽戎一眼,很快就帶著隊伍消失在了樹林間。

  留下的兩位玉堂越女,幫著歐陽戎拎著提供給水牢罪囚的大號食盒,跟著他一起走向瀑布水潭。

  歐陽戎走在前面,本以為就和往日一樣的流程,可走到中途,他突然聽到后方傳來微弱話語聲。

  他好奇回頭,卻見跟隨的兩位越女已經回正了腦袋,私聊結束。

  其中一位越女朝伙伴微微點頭,然后將手中兩份大號食盒,放在了地上,轉身走進了西側樹林,消失不見了。

  只剩下一位矮個子越女,歐陽戎依稀記得,她好像叫恩婷。

  歐陽戎佯裝吃驚,疑惑問道:

  “恩仙子,這是…”

  恩婷不理,臉色冷淡,視線躍過他的肩頭,看向前方的瀑布。

  歐陽戎秒懂,這是示意他繼續前進,進入瀑布。

  歐陽戎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兩份食盒,就他猶豫之際,突然看見那位越女走進消失的西側樹林內,緩緩浮現了一道倩影。

  這道倩影的女主人似穿劍服,扎著馬尾,有些眼熟。

  這時,恰好天上月亮從烏云后鉆出,月輝灑下,讓人間都亮了幾分。

  歐陽戎眼尖,剛好看清楚了樹林里那張冷漠的小臉蛋。

  是諶佳欣!

  歐陽戎眼皮登時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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