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了這么久,袞必里克早已病逝于北京。
河套和宣寧兩個邊區,如今蒙元牧民中最大的勢力就是朵顏三部。
當年的降卒和歸順蒙民實在太多了。就算有群牧監、寶金局、通驛局等企業的消化,有唐順之、林希元等邊疆大員的文教、引導墾荒耕地,還是有大部分的蒙民只習慣于放牧。
為了便于管理,自然只能用如今歸順之心甚篤的朵顏三部分開著約束他們。
鄂爾多斯部已經沒有了統一的領主,只是被拆分為二十余個中小部族。朵顏三部在名義上不統領他們,但隱約也有了上下統屬的關系。
尤其有一件事,最早和大明進行新式邊貿的朵顏部更擅長,那就是讓一部分邊區蒙民從更遠的地方背運煤鐵回來賺外快。
這是一件危險很大的事。
要離開大明邊軍日常巡邏的安全區域,深入漠北。要和如今歸于汗庭治下的大小部族聯絡,用大明的貨物從他們手上換到煤鐵,然后用簍子或者勒勒車運回來。
在途中,如果被蒙古騎兵劫掠,大明在沒有得到明確軍令的情況下,是不會去管的。
或者說,現在本就是放任之:大同那邊其實已經在大規模開采,這部分煤鐵,只是為了讓不轉為做工和耕種的歸順蒙民有個放牧賺外快的渠道。
他們變成了在對漠北沒有邊市存在的情況下往北行商的特殊商隊,大明商人只是在河套、宣寧坐收貨物。
能生的牧民,家里總能有這樣的男丁甚至老弱。為了在大明能夠活得更好,冒險帶著貨物深入漠北,以更低的成本從那邊換來煤鐵,然后又以自己近乎不算入成本的人力,千里迢迢把煤鐵運回來。
賺得雖險、雖累、雖少,在朵顏部的組織下,卻仍然有大量的人做。
他們若被汗庭下的蒙元部族劫了,對那些漠北部族自然會懷恨的。
這么多年,更靠近大明的那些中小蒙元部族,不曾被汗庭騎兵洗劫,也看得出來俺答的胸懷確實很廣、志向非凡:你們盡管與大明做這種形式的生意,得到草原所需的一些貨物。
他不怕這些靠南的小部族因此成為將來的不穩定因素。
兩國之間進入這種狀態很多年了。
河套方向,比較安寧,那邊的邊民從外蒙背煤鐵;宣寧方向,這些年里冒出了一員勇將。馬芳率領的宣寧騎兵,每年都要和前往遼東劫掠女真的汗庭騎兵來一場追逐堵截戰,再加上對察哈爾及土默特本部的襲擾燒荒。
如今夏日將至,草原上的雪化了,京城里皇后去世的消息還沒傳到北面來,馬芳如今是上校銜、游擊將軍,正四品,任宣寧騎兵旅的一團團長。
在他之上,是整個宣寧騎兵旅的旅長,少將銜、宣寧邊區參將。
再之上,則是宣大總兵官、瀚海侯俞大猷,中將銜,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正二品。
馬芳請戰了:“侯爺,末將去年已經又摸清楚了幾個位置,今年夏天他們必定是有部族要遷徙到那里的。薊遼那邊,建州衛已經屢次奏請陛下揮師北上,絕了汗庭騎兵東進劫掠的路。讓汗庭再這么肆無忌憚下去,若是女真降了汗庭,恐怕會為患薊遼。”
宣寧騎兵旅的旅長,是當時跟著朱麒拖住三萬鄂爾多斯軍民幸存下來的一員將領,他如今也渴望能夠大舉出擊、因功封伯。
過去這么多年,往往就只是一團兩千騎兵出邊塞深入漠北。幾年下來,又因為一團的戰績最好,這活還往往落在了馬芳頭上。從嘉靖十二年區區一個百戶,累功都升為了正四品的游擊將軍,有了上校銜。
俞大猷搖了搖頭:“軍務會議早有方略,未有明旨明令以前,仍以襲擾為主。女真敢降蒙元為禍大明?那是笑話。如今宣寧、河套兩大騎兵旅雖各有精騎五千余眾,要想一舉絕了北患仍嫌不足。若是汗庭不堪襲擾大軍南來,決勝更有把握。”
哪怕有了大量的草場和歸順蒙民,但積累騎兵力量仍舊不容易。
大明要的,又不是花架子騎兵,而是將來能真正端了蒙元老巢的騎兵。
一個騎兵配上三匹馬,這是基本的。以大明如今的鋼鐵產量,戰甲、兵器也都不缺。
但是這些騎兵在汗庭避而不戰的情況下還要磨煉戰法,就只能靠出去襲擾。河套那邊,經營好塞上江南是重點,汗庭本部也集中于宣寧的正北方向,所以這么些年來,建功的都是宣寧邊區。
唐順之也不想那么快還有更大功勞了。
如今,兩個騎兵旅是不斷輪換。有過出塞經驗的,部分就換到了河套去,那邊的騎兵再有一部分調到宣寧來。
馬芳這個家伙,其實已經把兩大騎兵旅的兵陸續帶了三四成去更陌生的地方熟悉地形。
但這還不夠。
俞大猷知道的信息更多,因此他只是吩咐:“照例列支的錢糧,仍舊是二千騎、春秋兩季,一趟出塞燒荒,一趟阻截汗庭劫掠騎兵。今年照舊如此,馬芳,還是你來。”
“…末將領命!”
那參將只得長嘆。
兩人一個是翼國公郭勛提攜的,一個是保國公朱麒提攜的。但這個情況繼續下去,只怕將來統帥騎兵大軍與蒙元決勝的,就是馬芳這個家伙了。
沒辦法,那家伙圣眷也隆。
聽說翼國公還在幫他牽線,因為嘉靖三年陛下南巡時受孕、淑妃和靜嬪誕下的兩位公主虛歲已經十七,也該考慮選駙馬了。
這件事,據稱也是太后去年離世前放心不下的事,為此和陛下似乎還有些分歧。
他們不知道,如今皇后離世,這些事自然要往后擱。
紫禁城里,朱厚熜已經選定了十八道嶺,又依嚴嵩的意思改名為陽翠嶺,作為自己的萬年吉壤。
安嬪她們將來動遷到陽翠嶺與否,都不是現在就需要決定的事。
陸炳過來了,又是送行狀奏報的。
這是例行公事,在京宗室、勛戚、官員,他們的異常舉動,錦衣衛那里有奏報,內察事廠也有。
朱厚熜默默地看完。
這么多年過去,主要方向做生意的宗室和勛戚,圍繞著軍務會議、五府和幾大國公仍舊謀劃著將來軍功的勛臣,這都是顯而易見的圈子。
文臣之中,東宮屬官之外,倒沒有明顯的團體。但是每三年一次的大國策會議前后,也都會有一些奔走。
朱厚熜是可以欽點誰誰誰,但是將來政令通暢程度、重臣的資歷威望,也不得不考慮。
現在更有皇后之位帶來的變數。
“清怡現在心情怎么樣?”朱厚熜忽然開口問。
陸炳回答道:“長公主也很傷心,臣只能多加寬慰。”
朱厚熜默默不語。
姐姐早去多年,去年蔣太后也去世,如今便是他兄妹二人了。
現在朱厚熜大兒子都十九了,大女兒和二女兒也都十七歲了。皇帝的女兒都已經封了公主了,朱清怡自然進格為長公主。
去年蔣太后病重時,就埋怨過他不關心女兒的婚事。
這沒辦法,老人家覺得當時十六歲就該操心這些事了,但朱厚熜自然覺得年紀再大一點更好。
“夜里和清怡一起,陪朕吃個飯吧。”朱厚熜頓了頓之后又說道,“還有崔元,你也一并去說一聲,請姑姑一起。”
“臣領命。”
皇帝想要和姑姑姑丈、妹妹妹夫一起吃個飯,宮里立刻開始準備。
這是皇帝心情郁結的表現。
得到了消息的崔元先派人回去說了一聲,讓永康大長公主提前準備一下。
如今,永康大長公主已經六十二了。因為崔元受重用的原因,她又是皇帝的親姑姑,在京城的地位也相當超然。
崔元卻只琢磨著陛下前幾天召見他時說的話。
作為大明銀行的總裁,國庫和皇明資產局下諸企業的賬戶都設在大明銀行,崔元自然是很清楚大明的財務狀況的。
大明平靜了六七年,只怕終于是要有大動靜了。
崔元領到的命令,是籌備一次大審計。現在,皇帝還沒有明旨發出去,自然是先只由大明銀行從這邊賬戶資金流動的層面先悄悄理一理。
隨后,大概就是財稅部等諸部和皇明資產局的跟進了。
歷來查賬,都伴隨著大量的案子。
皇帝專心內政及博研院數年,眼下也不知要打掃什么,和皇后之位、皇儲之爭、大國策會議這些隱隱的事情有什么關系。
夜幕還沒降臨,又有快馬進京,不久后鐘樓再次響了九聲,京城官民盡皆愕然。
是誰又去了?
消息隨后傳開,離世的是虛歲六十六的張孚敬。
作為皇帝另眼相看、一力拔擢的張孚敬,他這后半生的官途從新法開始,最終位極人臣。
在廣東殺出了一片天,在山東倒了孔家,在中樞歷經十余載,始終得到皇帝的信重,乃至于提前一年多就得到皇帝明確的支持、連任總理國務大臣。
在他之后,還沒有哪個重臣得到過明確的支持。
今年又是大國策會議之年,在有資格的重臣們開始為總理國務大臣之位奔走的前夕,張孚敬也離世了。
算算時間,就比皇后晚三天。
至此,陛下御極之初,陪伴他的那些重臣們,除了崔元、嚴嵩、郭勛等寥寥數人,楊廷和、楊一清、孫交、費宏、王守仁、張孚敬…都離開了。
皇帝的祖母、母親、皇后、姐姐,也都不在人世。
鐘聲已經結束,可京城官員們心頭的陰霾更濃重了。
一個時代已經過去,未來莫測至極。
嚴嵩和劉龍忙得腳不沾地,張孚敬這等人物離世,謚號、賜葬、喪儀,又是一大堆的事。
而入夜之前,養心殿里發來旨意:皇三子澳王朱載垠往浙江永嘉吊唁,出席喪儀。
嚴嵩和劉龍不由得心情震撼、羨慕莫名。
楊一清有皇長子扶靈歸葬的待遇,楊廷和的喪儀越王也出席了。
在那之后,王守仁享受了這個待遇,是去年皇四子扶靈歸葬。但是費宏先前去世,并沒有這個待遇。
現在,張孚敬的喪禮和皇后國喪撞在了一起,陛下居然在這種時刻也安排了皇子前去。
這就是既忠于皇帝、又立下不世功勛的待遇嗎?
費宏難道不配嗎?
是,費宏是因為楊廷和謙讓,這才在當時特殊情況下做了第一個總理國務大臣的。可他那六年里,也是勞苦功高啊。當初定計賺那些對新法心存不滿的官紳,那也是背上過罵名的啊。
難道因為費宏始終還是對費家的私心重了些,又或者前些年因為東宮開府建衙的事情反應過度讓皇帝不喜?
嚴嵩心里一激靈:當年,他也是對東宮開府建衙的事情反應錯了,挨過一頓訓的。
現在皇后走了,百官們又在暗自揣測,會不會適得其反?
讓劉龍去請教一下崔元,只怕是做錯了!劉龍啥話不會對崔元說?崔元跟皇帝什么關系?
陛下只怕把他嚴嵩看得透透的了!
聰明人該做點什么,嚴嵩苦著臉想來想去,發現自己唯有做一件事才能足夠表明心跡。
那就是退出這次總理國務大臣的角逐,讓楊慎上。
如今朝堂的暗流,不就是皇儲問題嗎?只有太子的地位夠穩,才不會因為區區新皇后的人選而造成什么隱患。
東宮屬官坐在總理國務大臣的位置上,比什么都重要。
嚴嵩患得患失不已,慨然長嘆:楊慎這一坐上去,恐怕至少又是六年。陛下,您金口玉言,我真能活到八十嗎?已經六十一了,不年輕了啊!
皇后離世,輟朝許久。
要表態,就要趕早,盡快在下一次朝會舉行之前就聯絡好一些重臣,聯名上疏奏請。
尤其是張璧。
他雖然已經放了話出來致仕,但他來牽頭做這件事最合適。既讓太子念他的好,嚴嵩附議的“高風亮節”也不至于那么引人注目,好像他原本的勝算很大似的。
嚴嵩的琢磨,朱厚熜現在不知道。
養心殿里,五個人一起吃晚飯。
飯桌上的氣氛自然是很凝重的,朱清怡眼眶微紅,看著沉默用膳的哥哥,也不知道怎么開口勸慰。
之前到了這里后,陪皇帝聊著家常倒還好。然而張孚敬離世的消息呈奏過來之后,皇帝又變沉默了。
“…陛下龍體要緊,還要放寬心懷才是。”說話的,是永康大長公主。
朱厚熜點了點頭:“姑母說的是。人各有命,只是這年余以來,讓朕心痛的消息實在太多了。”
孫茗讓他能不用操心后宮里的事,而張孚敬,從一開始,到迅速接管了王瓊他們離開之后朝廷真正的新法實干派,那都是讓朱厚熜過去省心很多的人。
楊廷和、費宏?他們原本都不是真正想推行這等規模新法的人。只不過楊廷和的轉向確實意義極大,而費宏在新法全面鋪開的初期也沒有使絆子。
但真正讓新法在整個大明徹底扎下根來的,其實是先回到中樞、后來又在總理國務大臣上干了六年的張孚敬。
他是從四十多歲才開始做官的,在他的身體和精力都開始往下坡路走的這后面十幾年,張孚敬是真正殫精竭慮、而且清廉忘家。
居朝十余載,不進一內臣,不容一私謁,不濫蔭一子侄。剛明峻潔,一心為公,慷慨紀事,不避嫌怨。語相業者,迄無若孚敬云。
這本就是歷史上對張孚敬的評價。
這一生,他得遇朱厚熜,有更全面的看重和信賴,做出來的功績自然更大。
如今的煌煌盛明,把朱厚熜所指的方向落到實處的,以張孚敬為首功。楊慎變了個模樣,雖然兢兢業業,但格局總是不大,揪著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總會勸諫一二,哪怕他也認可的事,也總是口嫌體正直。
至于嚴嵩…辦事當然得力了,但也許是思維早就定了型,他考慮問題的出發點從來就不是主動為了國家思考什么,而是把一門心思用在皇帝的意志上。
這就是他們與張孚敬的區別。
朱厚熜確實因為張孚敬離世的消息而更加心情不好。他致仕確實是因為身體已經透支太多了,不然朱厚熜是有意從他開始讓總理國務大臣開一個可以做九年的先例的。
居鄉這三年,朱厚熜也時常通過書信,從張孚敬那里了解地方和民間視角的新法問題。
現在,張孚敬也走了。
三十五歲的朱厚熜卻要收攝心神,開始去達成自己今天讓他們都來和自己一起吃吃飯的真正目的。
“茗兒去了,朝臣自是要奏請朕再立皇后的。”朱厚熜開了口,“這事牽連甚廣,還包括朕的兒子們。”
皇帝用親昵的稱呼,說出了讓他們心頭齊齊一跳的事。
皇子們…那自然是與皇儲有關。
朱厚熜無奈地搖了搖頭:“朕的身體自然不要緊,福壽只怕也不短。如今已有九子,多年以后,皇后非太子生母,諸皇子也都成人,讓朕頭痛的事只怕不會少。茗兒更有遺愿,盼朕選立她的妹妹做皇后,朕已允了她。只是她年僅十七,遽然統攝后宮,絕非易事。和太子有姨甥之親,將來自然有助于太子。但既為皇后,若無親子,恐怕也不妙。”
他說到這里就停下了,崔元只覺得心驚肉跳。
了不得的信息,是皇帝已經有皇后人選了。
但是皇帝沒說出來的話,更加恐怖:能不能讓后宮安寧,那是能力的問題;但有這個能力的話,難道就能犧牲自己的幸福,自己不想生個親子,而一心把姐姐已經十六歲的孩子作為親子來對待、盼著將來余生無憂嗎?
那也不可能啊,她只比太子大一歲,可以想象原本就是很客氣的關系…
所以皇帝說的恐怕很不妙,就在于如果新皇后有了親子,又有能力統攝好后宮的話,難道就不會想著讓自己的親兒子做太子嗎?
孫茗的紅顏早逝確實打亂了朱厚熜對于兒子們將來的安排。
孫交的壽數那么好,而孫茗在后宮也是皇后之尊,朱厚熜實在沒想到她會因為心思重卻又不宣之于口,因為當年一下選立了一后二妃九嬪而十分復雜的后宮,因為自己推行新法開疆拓土等諸多國事帶來的擔憂,讓孫茗就這么病重難愈。
如今事已至此,朱厚熜不得不面對了。
陸炳完全不敢多說什么,只能看著崔元。
皇帝是盼他們給些建議,還是已經有決定,想讓他們做什么?
崔元只能說道:“陛下可有了決斷?”
朱厚熜嘆道:“要安許多人的心,也要讓她能好好統攝后宮,不讓朕頭痛啊。其他的事都好說,這些時日,朕才發覺茗兒去了,朕對后宮妃嬪之間將來的麻煩,沒什么把握。”
后宮事,皇后得力,皇帝不知道要省多少心。
崔元知道皇帝的心意已經是確定的了,皇后是孫嵐,太子地位也不能因此動搖。
皇帝覺得麻煩的,僅僅是后宮怎么能繼續這么安寧而已。
他想了想之后,只能說道:“有陛下在,安了眾妃嬪的心,再新舊平衡,大概就定然安穩下來了。依臣之見,后宮妃嬪位份多年未動,該有進貴妃的,該有皇子安排明朗的,該有進為妃的。如此一來,東西六宮還有缺,陛下春秋鼎盛,宮里也該添一些新人了。”
永康大長公主不由得在桌子底下揪了揪他,臉上卻擔心地問道:“新人舊人,那不會更亂嗎?”
崔元一臉大義凜然:“陛下何等英明?新后有新人之助,舊人皆有些封賞安撫,再有忌憚,后宮這才會安寧。至于再有嫡子,那也長幼有序。如今眾皇子兄友弟恭,陛下教諭有方,倒不必過于擔心將來的事。”
朱厚熜聽到“兄友弟恭”這個詞,如今也不免有些別扭。
只不過他沒想到自己苦惱的怎么保證后宮安寧的難題,崔元給出來的解決方案是跟孫嵐一起再選幾個。
朱厚熜沉默著擺了擺手:“不聊這個了。只不過朕真正憂心的問題,也不知和誰聊一聊罷了。今年自不會辦這事,明年再立后。后宮事,本就是朕要親自操心的。”
是要正面面對后宮其他妃嬪的心思以及長大了的兒子們之間的問題了。
他不能再自己撒手不管,只讓皇后盡力維持局面讓他少操心。
聊著別的話題,黃錦有點臉色難看地走了進來。
“什么事?”朱厚熜問了一句。
“…不是什么大事。”
“說吧,都是自家人。”
朱厚熜開了口,黃錦這才猶豫地說:“仁壽宮那邊…有奴婢告發…說慈壽太后多年來…禱咒不已…”
眾人心頭一震,看著皇帝。
不論是否確有其事,這個時間點來告發,都是耐人尋味的。
朱厚熜果然沉下了臉。
補昨天欠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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