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沐家里十分偏僻。他們一行人下了高鐵,坐了大巴,上了公交,還倒了一趟三輪摩托車,才最終到達張沐的家鄉。這里山清水秀,山巒連綿起伏,幽綠蜿蜒,四季常青。山脈綿亙西南,主峰在蒼茫的浮云中隱隱約約,全是灰青色,只有在它西邊的群山被明媚的斜陽照射。還有著一處不大不小的湖泊,湖面水平如鏡,清澈見底,周圍樹木蓊郁,映在湖水里,顯得格外幽深。湖邊還有三五間草房,清爽宜人。
路上的村民們看到張沐,主動打著招呼:“回來啦幺兒!”
張沐也開心地一一招手示意,可以看出,她很久都沒又回到這里了。
村民們看到錢伯仁,也不怕生,紛紛友好地點頭致意,錢伯仁也不失尷尬地一一回應。這些村民們臉上黧黑,眼睛明亮,笑時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一眼就可看得是老實的莊稼漢。
然而,當他們路過一名老太太時,老太太本來面無表情的臉看到了錢伯仁之后,突然一下子變得驚恐起來,手指著錢伯仁,顫抖著聲音說道:“你…你怎么回來了?!”
“我嗎?”錢伯仁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你認識我?”
“我的娘唉,他回來了!”老太太嚎叫著,朝家里小步疾跑去,只留錢伯仁一人在原地凌亂。
“爸,您不用奇怪。她是村里有名的瘋老太,精神有點不正常的,不用管她。”張沐連忙解釋道。
錢伯仁聽了解釋,心里還是有點忐忑不安。他似乎總覺著,背后好像隱含了什么事情。
他們一行人來到張沐的家,她的媽媽劉麗聽到外面的響聲,連忙打開了門。
劉麗有一頭濃黑的秀發,玫瑰色的腮頰,大大的眼睛,黑黑的月牙兒般的眉毛,身段苗條,個頭適中,腰肢纖細,臀部也豐滿,完全不像一個中老年女人的樣子,把錢伯仁看呆了。
劉麗熱情地和程光明、張沐打著招呼:“回來啦幺兒~回來啦光明。”
然而,當劉麗看到錢伯仁的相貌時,她卻變得十分驚恐起來,睜大了眼睛,嘴巴忍不住顫抖,戰戰兢兢,嚇得渾身癱軟,連站都站不穩了。
“媽,你怎么了?”張沐連忙上前攙扶。
“沒事沒事,我只是頭有點暈,可能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劉麗連忙解釋,但是她看向錢伯仁的眼神,卻仍舊那么的害怕,好像錢伯仁會吃人一樣。
錢伯仁這下變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心里想著:“我根本不認識她呀?我連這個省都沒來過,怎么可能跟他們有過交集呢?他們這些人都好奇怪啊?”但他終究沒有表現出來,臉上還掛著假笑。
時值中午,劉麗早就已經備好了一桌飯菜,等待著他們的到來。然而本來還高高興興的劉麗,卻因為錢伯仁的出現,變得莫名的害怕和虛弱,甚至連站都站不住,需要人攙扶,捂著胸口,大口喘氣。
程光明只以為劉麗是身體不舒服,便連忙提議:“媽,要不您去臥室里休息一下吧?”
劉麗還想逞強,說著自己沒事,一個沒站穩,整個人直接癱坐到了地上。張沐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劉麗。于是張沐和程光明一同攙扶著劉麗到臥室中躺下休息。
只有張沐細心地察覺出了這中間的異常。她叫來程光明,把他支走去村里的藥店買一些藥。待程光明走后,她悄悄地把錢伯仁拉到一邊,問道:“爸,您實話說,是不是來過這邊?跟我媽有過什么交集?”
“沒有啊?我來你們村子干什么呀?”錢伯仁一臉無辜,他是真的無辜,從來就不認識她。
“那您是不是當年,我媽跟我爸去省城接種的時候,跟他們有過什么接觸?”張沐還是不太相信。
“怎么可能呢?我都沒來過你們這個省。”錢伯仁急得都快發誓了。
“那我媽為啥看到您反應這么大?”
“我怎么知道?你應該去問你媽呀!”
“好吧。”張沐撇了撇嘴,并沒有顯現出很相信的樣子。
而當張沐回到臥室當中,卻發現劉麗披散著頭發坐了起來。她睜大了眼,抓著自己的胸,像看到了什么幻象似地狂笑起來。她笑啊,笑得氣都喘不過來了。忽然她無力地趴下了,鼻尖頂在枕頭上。接著又嚎啕大哭起來,嘴里呼喊著:“我對不起你,你饒了我吧,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求求你了!”之類的話,把張沐看得嚇壞了,也開始尖叫,尖叫聲引來了錢伯仁,他站在門口,同樣被這樣的場面所深深震驚。
當劉麗看到錢伯仁出現之后,她發狂的癥狀更加明顯,開始大吼大叫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張沐見狀,連忙覺得大事不妙,她趕忙打電話叫回程光明,決定和程光明一起將媽媽送到縣城里的醫院去。錢伯仁主動提議要一同送去,卻被張沐給拒絕了:“爸,您就別添亂了!我媽一見您就發瘋,您還是先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吧,等我們再回來,我再細細地問您,這是怎么一回事,好嗎?”
“好吧,好吧…”錢伯仁沒有其他選擇,只能默默答應 程光明和張沐借了同村人的一輛小轎車,很快將劉麗扶上了車,送往縣城的醫院。
錢伯仁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怎么一次比一次不順呢?我他媽就不應該出來見他們的父母的,這都叫什么事啊!他懊悔地拍著大腿,無助地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