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王宮內。
韓王安日常處理政務的宮殿內不多時便傳來了他爽朗的笑聲,一副劫后余生的神情,抖動著肚子上的三兩肉,大笑道:“天佑韓國,當真是天佑韓國,哈哈!”
容不得他不高興,韓國與秦國的體量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兩國對碰,最好的結局便是割地求和。
無非是割的多少的問題。
韓王安對此早已經習慣,被周邊列國干的沒有任何脾氣,誰讓他夾在中間呢。
當他得知長安君成蟜與秦國鬧翻的事情之后,他并不關心嬴政是誰的孩子,他只關心韓國躲過一劫,可以喘息一時。
弱小的國家,就是這般的沒有骨氣。
所謂的傲氣,早就在一次次的現實之中被磨滅干凈了。
“恭賀我王!”
一旁的姬無夜不假思索的拱手拍了一個馬屁。
對比之下,相國張開地倒是有些面色凝重,沉聲的說道:“大王,那封長安君成蟜傳來的求助信,該作何處置?”
成蟜有點瘋了,卻又沒有完全瘋了,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兵力有限,所以他準備求助六國的力量,希望六國助他登上王位,一旦讓他成為秦王,他愿意與各國簽訂盟約,永不侵犯!
說到底就是畫大餅,且大餅畫的還不錯,有點令人心動。
當世六國誰不希望秦國亂起來。
如今秦國出了一個二五仔,若是能扶持起來,足以讓秦國亂上一陣子。
四公子韓宇面露意動之色,他對著韓王宮拱手,輕聲的說道:“此事,兒臣覺得可以考慮一二,畢竟成蟜也有我們韓國的血脈,若是讓他成為秦王,對于韓國是有益的!”
“末將倒是覺得不該理會,而且成蟜就是一頭白眼狼,當初大王割讓土地,讓其在秦國坐穩了長安君的位置,可他卻從未給予韓國幫助,眼下這局面,末將以為,觀看即可!”
姬無夜皺了皺眉頭,想也不想的說道,他可不想浪費自己的兵力。
兵馬代表了姬無夜的權勢,兵力越多,他權勢越大,若是能掌控韓國所有的兵馬,韓王安也得叫他爸爸。
幫成蟜,他有什么好處?
“大將軍此言差矣,我們并不是幫助韓國,而是在幫助自己,秦國越亂,韓國便越安全。”
韓宇沉聲的說道。
“沒了秦國,還有趙國、魏國、楚國!”
姬無夜冷笑了一聲,潑了一盆冷水。
頓時場面有些安靜。
韓國好比一塊美味的肥肉,列國就像群狼,誰不想張嘴咬上一口,若非韓國還有點抵抗之力,加上與各國關系還可以,估計眼下韓國早就無了。
現實就是這么的殘酷。
韓王安意興闌珊的說道:“此事明日再議!”
魏國選擇看戲,沒有多少動靜。
趙國卻有點蠢蠢欲動,好在蒙驁的大軍駐扎在此地,與趙軍對峙,一時間雙方皆有克制,可在今日,成蟜竟然派遣一名使臣前來勸說蒙驁助他奪回王位。
對此,蒙驁打了一個馬虎眼,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繼續領兵駐扎在原地,以防趙軍異動。
“父親,此事咱們就這么看著?”
蒙武一臉嚴肅的詢問道。
蒙驁輕撫白須,面不改色,淡定的說道:“不然呢?自古王權爭斗,最忌諱的便是武將參與,眼下咱們守在這里便是最好的選擇。”
“那長安君檄文上所言是真是假?”
蒙武忍不住詢問道。
蒙驁皺了皺眉頭,片刻之后,沉聲的說道:“若當今大王不是先王子嗣,先王豈會將王位傳承于他,不要多想,眼下秦王政才是秦王!”
蒙武聞言,拱手應道,眼中再無疑惑之色。
謠言止于智者。
真正的聰明人不會被他人一句話擺布。
另一邊。
楚國的春申君黃歇卻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差點沒忍住將手中的檄文個撕碎了,因為這檄文記錄的內容赫然就是他眼下的劇本,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份足夠高,呂不韋只是一介商賈。
“君上無需驚慌,舍妹已經坐穩了王后之位,您的孩子如今也是楚國的太子,眼下楚王身體不適,時日不多,只需再耐心等候一兩年即可。”
有著兩撇小胡子的李園露出一抹笑容,輕聲的安撫道。
黃歇倒也沒有真的慌,只是成蟜玩的太突然,誰看到這檄文都得震驚一會兒,而且八卦也不是誰都敢吃的,這要是吃到自己身上,那樂子就大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成蟜能否成事。”
黃歇搖了搖頭,輕聲的說道,對于秦國接下來的局面很好奇。
李園搓了搓嘴角的小胡子,不急不緩的說道:“成蟜必敗無疑,他不是呂不韋的對手,除非各國愿意助他,其實比起此事,我更好奇成蟜有怎樣的底牌,竟然敢這么做。”
燕國與齊國距離太遠,看戲夠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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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咸陽城。
昌平君同樣面色古怪的看著手中的檄文,他也沒想到自己隨手編了一段故事,竟能讓長安君成蟜這么瘋,以他往日里的所作所為,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人啊,這也太沉不住氣了。
他本想在成蟜心中埋下一個刺,卻不曾想到成蟜直接炸了,二話不說直接造反。
就真的和玩一樣。
“哎,朽木不可雕也~”
昌平君搖了搖頭,隨手將檄文點燃,扔入一旁的火盆之中,若是長安君成蟜能忍上一段時日,一切或許都不一樣了。
可惜,成蟜走上了一條最不該走的路。
他真以為自己發布這樣的檄文就能改變什么嗎?
這世上的對錯重要嗎?
重要的是實力,借口隨處可尋,故事更可以張口就來,但你得有讓別人沒法反抗的實力,就像兩個人吵架,若是其中一個人是年輕版的泰森,你敢逼逼一句嗎?
雍宮。
嬴政臉色陰沉如水,看著手中的檄文,默不作聲,許久之后,他看向了一旁的蓋聶,冷漠的說道:“先生,你覺得成蟜所言是真是假?”
“在下覺得,長安君成蟜并非是如此冒失之人,此事必有蹊蹺!”
蓋聶沉吟了少許,拱手說道。
嬴政默不作聲,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傷感,低聲說道:“無論是否有蹊蹺,秦國都容不下他了。”
造反乃是死罪!
成蟜要做什么,嬴政很清楚。
他本以為自己很了解成蟜,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從未了解過對方。
成蟜可是他唯一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