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武回到了客棧。
他先是看了看那頭老青牛,老青牛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很好。
昨晚,應河府鬧出了那么大的動靜,整個府城可謂人心惶惶。
范武還以為老青牛會受到驚嚇什么的。
現在看來…
這頭老青牛心理素質還是可以的。
比人強!
興許,是因為老青牛在之前的一段時間里面,一直跟隨他見過不少的詭物,甚至還有好幾次,老青牛距離詭物并不遠。
也就把它膽子給練出來了。
進入客棧內。
范武照例點了不少的肉類,其中他最喜歡的牛肉,自然是首當其選。至于一個道士吃牛肉,是否會令人懷疑他是不是真道士?
懷疑就懷疑!
范武已經不在乎了。
因為他明白,只要自己的實力強到一個地步,他的所作所為,就是規矩。
陳篆和陳小小、沖衡子以及他的那四個徒弟,也都在這家客棧里。他們見到范武回來后,一個個都迎了上去。
“一夜未見范道長,忽然發現道長您的道行,好似更加精進了!”陳篆看著范武,語氣在感慨之中,帶著些許的震驚。
愈是靠近范武身邊,陳篆就愈能夠感覺到那種來自于三魂七魄的顫栗!
他很清楚…那是范道長周身縈繞著的一種氣場!
比以前更驚人了!
這說明…
道長更強了!
“在下今早在沖衡子道長口中,聽聞范道長昨夜的事跡,當真是令人震撼呀!或許也就只有囚龍縣的那位老天師,才能夠教得出像范道長這般犀利的人物。”
陳篆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彩虹屁,而且他這也不是單純的吹噓范武。
他這些話都是發自內心的感慨。
范武嘴角不留痕跡的抽了抽——也確實是只有那個忽悠了大半個囚龍縣的騙子師傅,才能夠教得出一個不會道法的假道士!
不過這種話范武并沒有說出來。
他覺得還是稍微維護一下,那個嗝了屁的騙子師傅,最后的面子吧!
好歹騙子師傅在臨死前,愿意把畢生騙來的積蓄,都給他這個徒弟。
雖說范武一文錢沒拿到就是了。
這時。
沖衡子這個老道士好奇的聲音響起:“范道友從昨夜到方才,都是一直在追查那些,從城皇大獄出逃的詭物的蹤跡嗎?”
范武夾了幾大塊牛肉往嘴里送,一邊咀嚼一邊平靜回應道:“嗯,方才追到了一只出逃的詭物,叫什么‘霧靈’,把它兩劍斬死了。”
“霧靈?”沖衡子覺得這兩個字很耳熟,但終究是年紀大了,他記性有點不太好。
“師傅,您先前才跟我們說過…‘霧靈’是一只很厲害的詭物精怪,讓我們遇見它,千萬不要與其硬碰硬。要立即稟報給應河府的欽天司,或是稟報給應河府的城皇府廟。”
沖衡子的一個小徒弟,在他的旁邊,低聲提醒道。
聽罷。
沖衡子恍然大悟:“貧道想起來了!昨夜欽天司那位總百戶龍勝,提醒過貧道…大獄中出逃的詭物里,有幾只格外詭異與強大。那個名為‘霧靈’的詭物,便是其中之一…嗯?”
沖衡子突然眼眸睜大,兩撇長長的白須都微微揚起,他震驚道:“范道長,您說…您把那只詭物,給兩劍斬死了?!”
范武詫異道:“格外詭異與強大?那個總百戶,是這么說的嗎?那一團白霧詭怪,也就一般吧!”
沖衡子與眾徒弟:“…”
陳篆與他女兒:“…”
眾人沉默。
那可是一只連欽天司的那個總百戶,都說是非常棘手且分外詭異的詭物。
在范道長您的口中,怎么變得如此的不堪了?
可是轉念一想,好像這也沒有問題。
范武的實力,他們幾個人,至今都看不出深淺究竟在哪里。
貌似…
詭物在范武手里不堪一擊。
也是合情合理?
是夜。
范武再次在應河府府城里游逛,經過昨夜的一場騷亂后,府城內的夜晚更加冷清。
昨夜上半夜的時候,府城里還是有些許的客棧,會開門迎客。
今夜。
所有的客棧都是緊閉門窗,那些客棧的掌柜們,甚至恨不得把煙囪都給堵上,免得有詭物進入客棧,奪人性命。
開店賺銀子固然很重要,問題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啊!
范武一路走來。
都沒見到一戶人家、一家商鋪,是開門開窗的…一座座住宅里更是安靜至極。屋舍內的一個個平民百姓,在夜間根本不敢高聲說話,生怕引來什么詭物。
不說詭物了。
哪怕是那種很尋常的游魂野鬼,他們這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們,也不敢隨意將其招惹入屋啊!
“第一只。”忽然,范武腳步頓住。
三個字緩緩吐出。
憑借著自身強大的五感感知力,范武能夠察覺到,周遭各種各樣的動靜。若是有人在寂靜的夜中,驚呼有鬼怪出現。
那么他定能第一時間聽見。
只需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過去,就能夠看到行走的自由屬性點。
現在。
范武就是聽見了些許的動靜。
果不其然。
當他順著聽見的怪異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之后,沒多久就見到了一只作惡的游魂惡鬼。
附身于女子體內的惡鬼——命:310——力:6.9——技:附體、吞食陽氣…
在范武的視線之中,前方站著一名女子。
女子臉色發青,雙眼盡是兇厲之色,她手持一把利器,那是一把銹跡斑斑的短刃。
女子應該是居住在旁邊那座屋舍,因為那座屋舍的門,目前是被打開的。
在應河府的夜中,敢開門的存在…
定然不是什么正常人。
范武還看見,那女子的另一只手上,拎著一個斗大的人頭。人頭下方的脖梗斷裂處,鮮血淋漓,血液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濃郁的血腥味在彌漫。
那一個人頭的臉上,寫滿了驚懼以及難以置信的神色,可惜那種表情…已經徹底凝固在了那一張臉上了。
那個人頭是一個男子,也不知是這女子的兄弟,還是她的丈夫。
她看到了范武。
啪嗒!
手中鮮血淋漓的人頭掉落在地,她看向范武的那種眼神遍布侵略性,嘴角不斷地流出口涎。
就好像是見到了什么,萬年難得一遇的人間美味一樣。
“好…壯實的體魄…”
“好…多的陽氣…”
“你…”
“是我的了!
女子口中發出全然不似女性的聲音,那是一種蒼老的男性的聲音,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垂涎與貪婪,仿佛巴不得把范武給整個吞進腹中一樣。
她手持短刃,朝著范武狂奔而來,那狂奔的速度,全然不是正常人該有的速度!
那是惡鬼在控制女子的身軀,強行爆發出這般速度!
范武能夠隱約聽見女子體內肌腱撕裂的聲音。
她一個普通人的身軀受不住這等速度。
日后不在家中靜養個三五年時間,怕是都恢復不了原樣的一半。
眼睜睜的看著她張牙舞爪,揮舞著短刃飛速襲來,范武竟沒有躲避的意思。
他也沒有拔出斷魔雄劍。
短刃的刀身上陰氣縈繞,朝他勐地突刺而來!
這時。
范武才動了!
但他并沒有挪動他的雙腳,只是伸手朝前一探,然后伸出了兩根手指。
被惡鬼附身的女子,手中的動作驟然頓了下來。
因為,范武左手的大拇指以及食指,穩穩的捏住了短刃的刀身!對方那足以將一頭勐虎給開膛破肚的速度與力量,在范武面前就跟慢動作一樣,而力量則是跟嬰孩差不多。
在對方滿臉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范武指尖一捏。
卡察!
短刃應聲而碎!
下一瞬!
附身于女子體內的惡鬼,只來得及看見眼前突然指尖,出現了一個拳頭的影子。那個拳頭非常的大,比它附身的女子的半張臉還大一點!
而且…在它的眼里,拳頭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直至。
一股恐怖無比的力量,從臉龐之處爆發而開。女子的面龐往里凹陷,開始扭曲起來,幾顆碎牙崩裂飛出,身軀更是往后倒飛!
在她倒飛而出的剎那,一只惡鬼的虛影發出慘叫,也從她的身軀里面脫體而出!
范武一把揪住女子倒飛的身軀。
甩手將她丟在一旁。
隨后,身形比鬼魅還快速,眨眼間就已經接近那倒飛的惡鬼。再次伸手一抓,惡鬼的腳踝,直接被他一把抓住,
回過神來的惡鬼萬分驚恐,因為它此刻已經意識到,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存在。
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美味的食物。
而是噬人的兇獸!
惡鬼慌忙想要從范武的手中掙扎開來,只可惜它那一丁點力量根本無法掙脫,在惡鬼滿臉驚恐與絕望的表情之下。
范武手臂一扭!
惡鬼的一條腿直接被擰爆!劇烈的疼痛讓惡鬼雙目圓瞪,張嘴就想要發出一聲慘叫。
但下一瞬,范武碩大的拳頭,就已經轟了過來。
惡鬼魂飛魄散!
您成功擊殺“附身于女子體內的惡鬼”,恭喜您獲得自由屬性點:0.08!
“嘖…比昨天晚上,遇到的那只詭物還要弱得多。城皇大獄之中出逃的這些家伙,一個個純度就這么低嗎?連1點的屬性點都沒有爆出來,簡直是浪費我表情。”
范武很是嫌棄。
他瞥了眼地上陷入昏迷的那個女子,女子方才雖然被惡鬼附身,但身上的陽氣還算是比較正常,沒有被惡鬼吞食太多。
以范武十分淺薄的經驗來看,她頂多就是會生一場大病,外加需要在床上躺很長一段時間,再加上以后可能會毀容。
除此三者之外。
應該就沒有什么大礙了。
“道長!范道長!”
忽然間。
一道頗為熟悉的聲音由遠而近,聲音聽著很是陰測測,總能給旁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種陰煞之氣,開始彌漫而來。
范武回頭一望,就見一團攜帶著濃濃陰氣的灰褐色霧團,往他這邊飛遁而來,
霧團在離范武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
就很識相的停下來,并幻化成了一幢瘦長的詭影!
是那個陰差黃三。
黃三剛一過來,就突然看見強大的地面之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
女子的臉看起來頗為凄慘,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樣。
從她那微張的嘴就可以看得出來…
里面的牙齒估計剩不下幾顆了。
這不由讓它不由得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清楚這是什么個狀況。
這…莫非…是范道長看一個人不順眼,然后給了她一拳?
那范道長應該是留手了吧?不然,以他的力量一拳下去。
怕就不是暈倒過去那么簡單了。
恐怕人都被打爆!
不對!
范道長怎么可能是那種無緣無故去傷人之人?這之前一定發生過什么事情,總而言之…絕對不是范道長的問題。
至于這女子…人間雞毛蒜皮的小事,關它一個陰差什么事?
黃三懶得理!
“呼…”黃三長舒了一口陰氣,它對著范武說道:“終于是尋到道長您了…”
尋我?
范武皺了皺眉,問道:“尋我…有什么事?”
看到范武皺眉的樣子,黃三登時就心中一驚,他急忙解釋道:“請范道長千萬不要誤會,是…是城皇老爺讓我來找您的。”
它生怕,范武一個誤會,會一拳給它鎮殺了。
曾見過范武出手的黃三,很清楚范武有多勐!
它絕對頂不住多少拳啊!
要是這位范道長,把身后的斷魔雄劍拔出來…那別說是多少拳了,可能這位范道長只需隨手幾劍,就能把它解決了。
黃三飛速繼續解釋:“城皇老爺已經從陰曹之中,趕到了人間。我們這些陰差也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城皇老爺。”
“城皇老爺得知昨晚發生了什么事,她極為震怒!但當城皇老爺得知是道長您將詭物斬殺后,又對您贊譽有加。”
“她想要見您一面。”
應河府城皇!
聽完陰差黃色的這番解釋之后,范武的眉毛輕輕一挑,應河府的那位城皇,居然指名點姓,要見他范武一面?
范武僅僅只是在腦海中,過濾了一下這個信息之后,就點頭回應道:“那便去見一見那個,應河府的城皇吧!”
黃三很想補充一句:范道長,您要不在城皇后面加上老爺二字?
但是這句話…它實在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尤其是沒勇氣在范武面前說出來。
它覺得自己這兩天時間,把應河府城皇府廟的臉,都給丟盡了呀!
哪有陰差會這么慫的呀?
“范道長,您請…”黃三堂堂一個應河府的陰差,內心中有千言萬語的話想說,可最終只化作這一句卑微的話。
它在前面帶路,范武在后面不急不緩的跟著。
很快。
便來到了一處地方。
前方。
是城皇府廟!
應河府的城皇府廟,可謂是修建得十分宏偉。是的…一座城皇廟,能夠用宏偉二字來形容,足以說明它究竟有多么夸張。
城皇府廟占地十分之大。
乍一看…就好似一處略微低調一點的行宮,
里面有各式樓宇。
其中。
一座主殿很顯眼。
范武覺得…單單是那一座主殿的占地面積,都已經比得上整個囚龍觀的占地面積了。
敢情他那騙子師傅騙了大半個囚龍縣這么久,騙出來的一座道觀,還不如一座城皇府廟的十分之一。
這一座城皇府廟要是修建起來,估計得耗費十幾萬兩銀子吧?
甚至更多?
城皇府廟在夜色之中,顯得格外的莊嚴肅穆,更是帶有一種隱隱約約的威壓感,尋常的游魂野鬼,根本就不敢靠近此地。
空氣中,彌漫著香燭燃燒氣味,那種味道,已經濃郁的到有些許刺鼻了。
這城皇府廟的香火。
絕對很旺盛。
黃三帶著范武,來到了城皇府廟的那一座主殿。
一踏入里面就能看到一尊巨大的神像,正襤端坐于居中的位置。
神像手中持著一塊笏板。
面上留有黑色長須,面部表情看似很是和藹。
但又不缺莊正威嚴。
且攜帶著一種,令人說不清,道不楚獨特氣息。
如果偏要硬說。
那應該…
便是神性!
范武發現自己一進入主殿之中,就被一道目光給注視到了。
他很敏銳得察覺到,這目光來源于那一尊神像之上!
便是城皇?
應河府城皇老爺——命:???——力:???——技:???
當見到神像的頭頂上,掛著這樣的一道屬性信息時,范武就知道自己沒有感覺錯。
沒想到…
一個應河府的城皇,命、力、技三項屬性,也全都是問號。
范武竟覺得有些小失望。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失望情緒是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難不成自己還想把這個城皇給打爆嗎?難不成還想試一試打爆城皇,會爆出多少自由屬性點嗎?
怎么可能!
就在這時。
在他旁邊的陰差黃三,則是無比恭敬地朝著城皇神像,深深一拜。說話的語氣更是滿帶尊崇:“稟城皇老爺,小的已將范道長請來府廟!”
四周很安靜,只有香燭的燃燒聲,以及范武的呼吸聲。
可黃三偏偏就是聽到了什么一樣。
它畢恭畢敬道:“是!”
“小的告退!”
說罷,它退下了。
整個城皇府廟的主殿,就只剩下范武一個人。
“冬——!
恍忽間,范武聽見一道悠長的撞鐘聲。
這撞鐘聲仿佛來自于四面八方,又宛若來自于靈魂深處。
下一瞬。
范武眼前所見到的景象。
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