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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驟雨至

  入夜,九點。

  禹州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天恍若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瀑布,朝大地傾瀉。

  河壩平房。

  暖黃色燈光,灑滿屋內各個角落,書桌上的小花盆里,綠蘿翠綠似心形的綠葉,垂落下來。

  落地扇調成了晃頭模式,左右擺動,輸送輕柔的風兒。

  房間里傳來女孩們的歡聲笑語,充滿了祥和的氣息。

  地上鋪了床板,薛元桐盤在床板的涼席上,與白雨夏,陳思雨姐妹,玩斗地主。

  盡管有四人,她們玩的卻是三人斗地主,因為雙胞胎智商不夠用,選擇合二為一。

  姜寧抱著平板,坐在床邊玩游戲,順便觀戰。

  此刻,這局到了最后階段,作為地主的雙胞胎,手里只剩下三張牌,一個6,一對Q。

  作為農民的薛元桐和白雨夏,各自手里,只剩下一張牌。

  陳思雨握著三張牌,現在,輪到她出牌了。

  她警惕的觀察兩人,姐姐陳思晴在一旁為她掠陣。

  薛元桐給了白雨夏一個眼神,表示情況不妙,她把所有已經打出的牌,全部記了下來。

  所以,她計算出了在場幾人手里的牌。

  她余下的一張牌,是K,白雨夏是7。

  地主陳思雨先出牌,手里有對子…這一局,薛元桐必輸無疑了。

  白雨夏臨危不亂,給了薛元桐一個安心的眼神。

  陳思雨繼續凝重的盯住兩人,之前玩了8局,她輸7局,有1局之所以能贏,是她的手氣太好了,一次出光了所有牌。

  薛元桐催促道:“快動手吧!”

  陳思雨不等姐姐反應,扔出一張單牌:“小6!”

  白雨夏:“巧了,我小7。”

  她出掉最后一張牌,贏下這場牌局。

  陳思雨:“啊?”

  陳思晴指責:“妹妹,你明知道她們只有一張牌,你為什么不出對子呢?”

  陳思雨甩鍋:“你沒看我思考了半分鐘嗎?你既然知道這個道理,為什么不早點提醒我?”

  姐姐陳思晴恨其不爭,“我以為你在享受勝利前的喜悅。”

  陳思雨:“…”

  陳思晴實在太失望了,妹妹如此笨蛋,以后該怎么辦?

  絕對會被人騙光的!

  既然如此,作為姐姐,以后不論如何,該幫她一把,扶持她。

  打完牌后,薛元桐拉了窗戶,只見外面彌漫水氣。

  雷聲大作,云層閃電突然亮起,照亮大片陰沉天空,宛如人間末世。

  嚇得她趕緊關上窗戶。

  “姐姐姐姐,太可怕了!”陳思雨瑟瑟發抖,外面好可怕。

  薛元桐則拿起手機,悄悄關閉網絡,因為她聽說,雷雨天連網絡,容易遭到雷劈。

  小時候每到雷雨天,她從來第一時間,把家里電視的插頭給拔掉。

  對比外面的極端天氣,陳思雨感覺屋里格外溫馨,她愜意的捏起盤子里開心果,美美的享用。

  家里來客,薛元桐特意準備了許多零食,甚至獻出了她收到的生日禮物,當真是一個豐盛。

  幾人圍著零食拼盤,觀賞窗外明亮的閃電。

  姜寧本想拿出劇本殺,給她們玩,但她們反倒聊起來了。

  聊暑假的見聞,聊漂亮的衣服,聊玉佩,聊開學后的新同學,嘰嘰喳喳,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盡管她們有在網上交流,可這種待在家里,面對面,擁有及時反饋的交流,確實非常舒服。

  姜寧刷著平板,偶爾加入其中,插上幾句話。

  話題一拐再拐,薛元桐講起她在火車站的見聞,說有些火車站為了賺錢,擺了娃娃機,還好她有姜寧在,狠狠抓了娃娃。

  說著,她展開衣柜,炫耀堆了半柜子,五顏六色的小熊小兔小狗小貓…玩偶:

  “看吧,全是我的戰利品,沒花多少錢哦!”

  雙胞胎和白雨夏很羨慕,娃娃機是一種十分有魔性的機器,盡管里面的娃娃并不算特別好看,但若問想不想要,那當然想的。

  陳思晴思維活絡,心里琢磨,下次把姜寧約出門,給她們弄娃娃,最好讓姜寧給她們弄一對雙胞胎娃娃。

  相比之下,妹妹陳思雨更傾向于自食其力,她表示,她在家里買了飛鏢盤,有事沒事甩飛鏢玩。

  以后到了街上,玩飛鏢扎氣球,贏的老板痛哭流涕。

  薛元桐覺得,飛鏢難度太小了,彈弓才叫好玩。

  陳思雨自言,她現在準頭大增,指哪打哪。

  白雨夏說:“聽說彈弓技術高超的人,可以開瓶蓋。”

  作勢,她喝完最后一口礦泉水。

  姜寧變魔術似的,摸出彈弓,還帶了幾顆黃色軟膠彈,這種彈幾乎沒殺傷力。

  薛元桐拿過彈弓,自告奮勇,“我來!”

  她見過姜寧打彈弓,覺得潛移默化,自己技術應該夠強。

  薛元桐屋里挺大,擺了兩張床,一張小書桌,仍然有一點富余空間。

  白雨夏搬了個小凳子,放到門后,再把礦泉水瓶的蓋子擰掉,輕輕蓋在瓶口。

  薛元桐:“看好了!”

  她拉起皮筋,一發打出,命中板凳。

  見到桐桐失敗,陳思雨摩拳擦掌,“該我出場了!”

  她覺得今天狀態特別好,“你們好好看吧,什么叫技術。”

  薛元桐挫敗的交出彈弓。

  陳思雨心里嘀咕,她學習不如桐桐,不如桐桐燒飯好吃,但射擊方面,那是她擅長的東西!

  是時候表演一波技術,讓雨夏,桐桐,姜寧,刮目相看了。

  陳思雨握住彈弓,閉上左眼,瞄準水瓶。

  陳思晴選擇相信妹妹,“她一定可以的。”

  眼看她還想說話,陳思雨比了一個手勢,極有高手風范。

  霎時,全場安靜,只有眾人輕微的呼吸聲。

  氣氛到達了一個頂點。

  陳思雨裝填軟膠彈,拉動皮筋,瞄準瓶蓋。

  一拉,一放。

  皮筋“啪”的一聲,抽在陳思雨手上。

  疼得她一咧嘴,直接把彈弓扔了,木質的彈弓飛到門后面,砸倒了瓶子。

  薛元桐笑了起來:“咯咯咯。”

  白雨夏點評:“很準哦。”

  夜晚,暴雨持續肆虐。

  凌晨三點,外面傳來一陣混亂。

  姜寧獨自一人睡在他的房間,隔壁,薛元桐和陳思晴睡床上,白雨夏和陳思雨打地鋪。

  頭一回睡地鋪,誰也沒嫌棄,反倒很喜歡這種體驗。

  姜寧神識繞出,盡管是凌晨,鄰居們卻站在平房門口。

  湯大爺拉亮了家門口的燈,明光照射出,外面的平地全是水,宛如一片漫無邊際的湖泊,遠處黑乎乎大樹,仿佛長在水里。

  幸好平房的地勢偏高,水入不來,否則的話,還要用盆往外潑水。

  “我滴個乖乖,雨下的夠大!”湯大爺感嘆道。

  錢老師披上雨衣,帶了手電筒和鐵鍬,匆匆忙忙的:

  “別念了,快去田里看看,給排水渠挖開,不然莊稼可遭殃了!”

  錢老師是一名清廉教師,老伴又沒工作,他自家幾畝地沒空著,每年還種田呢。

  湯大爺:“別急別急,我喊上張老弟,這孫子力氣大。”

  短暫的慌亂之后,三道人影踏入漫漫水域,連夜趕赴田野,為了生活,與老天爺作斗爭。

  姐姐陳思晴水喝太多了,她四點多被憋醒了。

  迷迷糊糊摸到床頭的手機,再瞇眼睛,打亮手機手電筒,準備起床解決個人問題。

  她看到了陌生的房間,呆了呆,恍然想起,她不在自己家里,這是桐桐家。

  至于妹妹,桐桐,夏夏,還在睡覺呢!

  千萬不能吵醒她們了。

  醒了一會兒,陳思晴腦袋清靈多了,她想起上學期,她和妹妹住宿舍。

  有時中午休息,外面下雨,她們會邀請白雨夏到她們宿舍睡午覺。

  每次睡午覺,白雨夏總是第一個醒來,她下床沒有任何聲音,絕對不會吵醒同宿舍的室友。

  等到她洗完臉后,快到上課時間了,才會輕柔的叫醒姐妹倆。

  素質特別特別高,陳思晴特佩服她這樣優秀的女孩子。

  于是,今天,陳思晴決定學習白雨夏。

  她輕輕的起身,輕輕掀開被子。

  很好,沒吵到同床的薛元桐。

  ‘再接再厲!’

  姐姐陳思晴為自己打氣,如同進行一場莊嚴的儀式,慎重,慎重,再慎重!

  她輕輕挪動雙腿,挪到床外。

  ‘好!’

  陳思晴站起身,左腳踏下床,由于沒估算好距離,一腳踏空。

  她驚呼一聲,為了維持住失衡的身體,右腳連忙踩出。

  結果因為太過慌張,沒找準位置,一腳踩中妹妹胸口。

  無辜的陳思雨,睡夢中遭受無妄之災。

  早上六點,陰天。

  潮濕的小院內,雨后的空氣特別清新,陳思雨捂住胸口,目光幽怨。

  陳思晴尷尬,昨晚給妹妹踩醒了,還把桐桐和夏夏吵醒了。

  “飯快做好了!”薛元桐放下菜鏟子,撒開腿往廚房外跑。

  “桐桐,你?”白雨夏問。

  “我喊姜寧起床!”丟下一句,薛元桐的身影消失在家門口。

  白雨夏若有所思。

  陳思雨抱怨道:“人家桐桐和姜寧不是親姐弟呢,能在飯前喊人家吃飯,姐姐你倒好,不僅不喊我,還搶我吃的。”

  陳思晴本想反駁,明明你先干這種事的,可是昨晚,她太理虧了,無顏面計較。

  姜寧其實早醒了,故意等桐桐來喊。

  他隨著桐桐出門。

  外面地面一片泥濘,不用想,河壩附近的水渠,河溝,肯定積滿了水。

  她期待:“我們快點吃飯,去下網吧!”

  飯后。

  薛元桐懷抱大塑料盆,白雨夏拎起水桶,雙胞胎則是空著手,充當吶喊助威的小嘍啰。

  姜寧抄起一塊三角架的木頭,木頭后面連接漁網。

  幾人熱熱鬧鬧的出了門。

  隔壁的張如云看到后,羨慕不爭氣的流露出,嘴里的饃都不香了。

  他很有哲學意味的想到,人得到了什么,就將失去一些東西。

  姜寧得到了漂亮的女孩,那么空網而歸,也是正常的事。

  最東邊,畢老頭一家坐在門口吃飯。

  畢悅昨晚被薛元桐家的那個女孩暴擊,她丟盡顏面,又驚又怒。

  她大學被安置到國外,衣食無憂,無法無天,優越感爆棚,最為注重面子。

  “薛元桐她那個苦命的娘,一大早出門了,嘖嘖,真辛苦啊!”畢悅絲毫沒掩飾音量。

  “她一把年齡了,不會還在飯店干服務員吧?老湯,你知道她在哪上班嗎?改天我去飯店定一桌,點名讓她上菜,哈哈哈。”

  湯大爺聽到她的稱呼,皺了皺眉,平房這里,誰見了他,不稱呼一聲“湯大爺”,就這個丫頭事多。

  他心里惱火,面上笑道::“人家小顧現在了不得了,在市里長青液上班呢!”

  “長青液?什么,你說長青液?”畢悅尖聲道,“瘋了吧,你知道長青液現在多難進嗎?”

  “憑她的文化水平?”畢悅一直在否定。

  湯大爺心里舒服多了:“人家小顧一手廚藝多好,怎么不能去上班?”

  “前些年小顧過年蒸包子,每家送一包,誰不夸她手藝好?”湯大爺嚷嚷道。

  錢老師贊道:“是好吃,比街上賣的大包子好多了。”

  畢悅終于想起,姓顧的女人,那年的年關,的確來她家送了包子,但她嫌臟,背地里全給扔了。

  所以,對方的手藝,她沒品嘗過。

  畢悅臉色不好看,“長青液上班又咋樣,她這種人,哪怕進去,也當一輩子廚師的貨。”

  畢悅有個國外的女性朋友,恰好在長青液申市的分部上班,負責市場營銷。

  那個朋友私底下告訴她,現在長青液推廣經費特別寬裕,里面有很多可以動的手腳,推薦她過去,畢悅準備面試呢。

  等她進去了,再想辦法接觸姓顧的,一個底層的小廚師,呵呵。

  河壩南邊,田野邊。

  莊稼地前,一條一米多寬的水渠,自西向冬綿延。

  水流“唰唰”的,白色水花狂濺起,帶著一股特殊的河味,格外猛烈。

  薛元桐抱盆站在邊上,慫的不敢上前,以她的體重,若是落到水里,瞬間就被沖走了。

  陳思雨望向水流,無法想象:“怎么抓魚?”

  白雨夏同樣奇怪,她們城里長大的孩子,從未接觸過。

  河壩上聚集了許多行人,他們大多站在壩上,觀看河壩北面上漲的水面。

  只有幾個人,注意到姜寧幾人這邊。

  姜寧穿了短褲,懷抱三角形的漁網,道:“等下把網布置到水里,截住水流。”

  說罷,他腳下一彈,縱身躍向湍急的水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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