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那三人勐然膨脹成球,鄭修心道不好。
沒被豬拱過總吃過豬肉。
那三人怪異的形態,顯然會炸。
再配合直覺提醒,鄭修連忙讓月燕斗獬速速進入洞窟。
斗獬又掉鏈子,全程零輸出,這時還原地跌了一跤。
月燕反應極快,嘴里噙住的銀針就沒離過潤嘴,絲線彈出,生生將斗獬拖入出口。
“糟!我的縫線快用完了!”
月燕這句無意中暴露了自己的門徑限制。
她帶多少線,就只能用多少線。
平時她都將一卷卷縫線藏貼身處。
現在用完了。
斗獬臉朝地背朝天、蹦蹦彈彈被拖到出口處,發出喜聞樂見的慘叫聲。
鄭修一閃身進入通道,身前是月燕,身下是斗獬。
“鳳北呢?”
鄭修手腳一涼,勐然回頭。
只見鳳北正站在狹窄的出口處,恰好對上鄭修那驚訝的目光。
鳳北兩手未戴手套,她在唇邊豎起一根指頭,微微一笑:“無妨,閉眼。”
一開始鄭修下意識想沖上去。
他瞬間腦子里出現了種種狗血劇情。
什么女主角為男主角犧牲什么的。
但轉念一想又有些不對。
“鄭惡”才區區十歲,哪來那么多言情套路?
再看鳳北。
那笑容不像是要犧牲的樣子。
鄭修停下腳步,他此刻雙耳聾了,完全聽不見聲音,只見鳳北嘴唇微動,不知說了句什么。然后他瞪著眼看著鳳北,想看看鳳北要做什么。
一道道奇異的黑色紋路,以鳳北右眼為中心,向臉部、脖子蔓延,延伸到黑色勁裝內。
白皙的皮膚,純黑的紋路,兩種色澤組合,讓鳳北的姿態宛若業火中綻放的白蓮,孤傲中帶著幾分妖艷。
殘缺三人肉身爆炸,掀起可怕的氣浪。
亂風吹起鳳北長發,只見鳳北右眼的紋路密集扭曲,如一朵黑色的玫瑰,荊棘與花朵印在鳳北的右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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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眼睛,很丑,是么?”
見少年并未閉眼,也不答她,鳳北方才想起少年耳朵聾了,頓時無奈地笑了笑。
鳳北垂首靜立。
一剎間。
狂風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層壁障擋在了洞外。
吹起的長發重新遮住鳳北那顆不祥的右眼,遮住了她的表情。
她低頭。
鳳北不喜別人看她的右眼。
向來如此。
那是丑陋的“不祥”。
身后的洞窟轟然崩塌,鳳北轉身,右掌虛握,仿佛抓著什么——那姿態,鄭修恍忽間仿佛看見了一位持刀傲立的女武神。是了,她手里像是握著一把并不存在的“刀”。
“轟隆隆——”
伴隨著勐烈地動山搖,那三人自爆的威力竟炸塌了山壁洞窟,三人頭上落石不斷。
鄭修先是驚訝于三人自爆的威力,可隨后一想,便明白個中關節。
以仙姑那打洞的速度與勤懇,早將看似完整的山壁掏空。
三人的爆炸威力不小,讓本就結構松散的山壁更是雪上加霜,發生山崩。
鄭修忽然感覺到周圍一陣暖意,像是浸泡在一層無形的溫水中。
鳳北抬頭,以她為中心,一層無形的壁障不斷向外擠壓。
一切都被擠在無形的壁障外。
鄭修目瞪口呆地摸了摸額頭,速速過了一個靈感。
他有一種感覺。
這時候他若不過一個靈感,必定后悔莫及。
你極度聚精會神。
上天垂憐,鄭修投出大成功。
在鄭修視野中,鳳北身旁的“鬼蜮”竟比“仙姑廟”更為濃稠。
此刻,鄭修、月燕、斗獬仿佛都被包裹在鳳北的鬼蜮中。
直至鄭修開了靈視才能看清,鳳北那虛握的右手中,果真握著一柄虛幻的長刀。
刀的款式與當年鳳南天握著的那把斬馬刀,有幾分相似。
可鳳北手中的斬刀并非實體,就像是被阻斷的黑光,微微扭曲且斷續,并不完整。
鳳北身后,一尊巍峨如山的陰影站起。
手握虛幻斬刀,鳳北偏著頭,遮著眼,向上一斬。
鄭修、月燕、斗獬三人愕在原地。
他們沒鄭修看得這般“清晰”。
在他們二人眼中。
鳳北只是揮揮手。
他們頭頂的山,轟然化作粉末,粉末掀起風暴般的氣流,直沖天穹。
四人身邊,變成了陡峭如鏡的四壁。
流水從峭壁的孔洞中流下,形成一條條小瀑布。
鳳北這一刀,夷平了這座山!
驚愕的鄭修收到了提示。
你已成功殺死仙姑。
你知道,你一旦離開這里,一切都難以回頭。
難以回頭。
一行行字體在鄭修眼前構成了存檔的提示。
結束了?
不僅鄭修,連月燕、斗獬都傻眼了。
這就…結束了?
鳳北那一揮手,擋下了殘缺三人的爆炸、打穿了一座山,滅了仙姑,云開月明。
云開,月明?
“不好!”
月燕順著陡峭山壁向上看,烏黑的氣流匯向一處,一道道扭曲的影子,似人又似獸,向半空匯去,漸漸地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黑色的漩渦黑色的夜,明明是同一種顏色,但在月燕與斗獬眼中,竟是那么地涇渭分明,一眼能辨。
你受到穢土污染。
你受到穢土污染。
骰子自行出場,在鄭修身邊瘋狂轉動。
鄭修忽然痛呼一聲,捂住眼睛。
他的眼睛流出了血。
“月燕,打暈他。”
鳳北知道鄭修此刻聾了,聽不見聲音,便平靜地吩咐月燕:“他們三人臨死前施的術,故意毀了洞中蟲卵,常年累月此處積聚的人魂,足夠打通前往常闇的通道。”
月燕看不清鳳北的表情。
但她知道,鳳北從不開玩笑。
“況且,”鳳北平靜道:“那仙姑,身為‘神調巫’的她進行‘請神’,將那東西,從常闇中引來了常世。”
常闇?
那就是常闇?
月燕心中震驚,卻連忙低頭,不敢再看。
鄭修此刻可謂是悲喜交加。
他的靈感隨著再次目視常闇,歷練度瘋狂上漲。
伴隨而來的,是一次次的意志判定。
且因勇敢直面常闇,他的意志無端端又得到了巨大的歷練,因為足夠勇,意志加一。
一會加,一會減,鄭修心算若沒錯,他這具化身的實際意志,不斷地在“八”上下浮動。
仿佛剛好卡在了BUG上。
要癲不癲,不上不下,成了鄭修此刻狀態的真實寫照。
實際上,這骰子搖點的確是和氣運息息相關。
若現在站在此處的是鄭善,那點氣運,毫無疑問地會出現意志不斷下跌,但偏偏化身“鄭善”的意志又足夠高,扛得住。
而惡童則相反,意志不高,僅是“顧左盼右”,但偏偏惡童有“吉人天相”的氣運,在搖點上會比鄭善好一些,以至于惡童目前的意志還勉強能扛住。
痛并快樂著。
瘋狂上漲的歷練度,帶來的必然是境界的提升。
靈感提升,達爐火純青境界。
鄭修捂住眼睛,兩眼劇痛,視物模湖。
看見鄭修如此痛苦,月燕啊噠一聲,豎起手刀,切向鄭修脖子。
“冬!”
鄭少爺沒暈,呻吟一聲。
月燕抿嘴,神情木然,默默舉起手刀切向另一邊。
“冬!”
鄭少爺瞪著月燕,雙目血紅:“有病啊你?打我做什么?”
月燕傻眼了。
你他娘真的十歲?
她卻不知,鄭修體內的血脈分布與常人不同,用在正常人身上的法子對化身幾乎無用。
鳳北早已無暇顧及此處。
蠕動的漩渦陡然變成了漆黑的鏡面,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壓下,頃刻間撫平了一切波瀾。
鏡面懸空,吸走了所有的光線。
宛若一個巨大的黑洞。
一根足有百米長的巨大蟲鐮,突破鏡面,伸入此間。
隨著常闇的打開。
一旁痛苦的鄭修更加不對勁。
噗通!噗通!噗通!
鄭修捂著胸口,暗道完蛋。
受常闇的吸引,牢中雀好像忍不住要呼之欲出了!
現在鳳北在這里。
一旦牢中雀出現,附于他身,與二十年前鄭善沖出常闇時的姿態如出一轍的自己,很難忽悠過去啊!
他竟是他爹自己這件事要瞞不住了!
鄭老爺雜念叢生。
那蟲鐮伸出,月燕與斗獬心驚不已。
他們卻渾然不知,一旁捂著胸口痛苦萬分的少年,卻陷入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危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