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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你就是我的國王

  什么特么你來找我,或者我去找你?

  身在異國他鄉,李學武會做這種腦殘的事?

  就特么老李也做不出隨團訪問臨時“學外語”的事吧?

  一巴掌按在了凱瑟琳俊俏得不像話,充滿了渴望的臉蛋上,他的話似鋼鐵一般堅定。

  “我可是正經人!”

  “誰不是正緊人?”

  學會了中文的凱瑟琳似乎開了竅一般,連隱喻都能聽得懂了,瞪著眼睛要咬人。

  咳咳,這里說的咬人可也是隱喻,她學壞了。

  “今天不行,我晚上還有重要發言,下次一腚。”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他現在還無法適應一個金發碧眼、俏麗端莊的意大利姑娘用一嘴大碴子味兒的口音同他交流。

  “唉呀媽呀,吵得真得勁啊——”你受得了受不了?

  “別忘了你的承諾!”

  凱瑟琳將身子橫在了他身前,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確定道:“我在你這梭哈了——”

  “你押什么了?”李學武好笑地打量著她問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要賴賬?”凱瑟琳急了,瞪著眼睛強調道:“我這可還沒給你做貢獻呢!”

  “所以呢?”李學武雙手一攤,道:“你到底在我這押上什么了?”

  “你可得說清楚了。”

  他聳了聳肩膀,道:“要是太珍貴,我可有壓力了。”

  “放心吧,不是后半生的幸福,再說你也給不了我。”

  凱瑟琳抱著胳膊上下瞥了他一眼,嘴里哼哼唧唧的。

  她倒是十分覬覦這個男人,好用又霸道,兼具實力充沛,這樣的好男人就是在意大利也不好找,反正這些年在港城她是沒遇到。

  “我從家族遺產基金中將屬于我的那部分都拿出來了。”

  “你們家族還有遺產基金?”李學武的關注重點顯然不是凱瑟琳希望的,他很感興趣地挑眉問道:“有多少?”

  “你想干什么?”凱瑟琳謹慎地看著他提醒道:“就算你能騙過我,我們家可不都是我這樣的,你別有歪心思。”

  “我可什么都沒說啊。”

  李學武瞇著的眼睛一挑,道:“你這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但你有這么想——”

  凱瑟琳伸出兩根手指從自己的眼睛指向了李學武的眼睛,道:“我能看透你的內心,從你那雙唯利是圖的眼睛,你貪婪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

  “吉普賽女巫嗎?”

  李學武輕笑一聲,道:“你要真能從我的眼睛里看出我的想法,那你就應該相信我。”

  “如果我真想欺騙你,你覺得能看得出來?”

  他眉毛動了動,古怪地笑著問道:“你就那么確定你父親沒在我這里吃過虧,上過當?”

  “我就知道——”凱瑟琳急了,雙手拍了他的胳膊嬌嗔道:“你就是個大騙子!騙財又偏色!”

  “你要這么說,那我對你的遺產倒是有點興趣了。”李學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問道:“你拿了多少錢出來,想干什么?”

  “550萬,美元,隨時調用。”凱瑟琳略帶傲嬌的表情看著他,等著看他被嚇一跳的表情。

  李學武確實被嚇了一跳,“這么少?”

  他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爹跟我吹牛了!”

  “他說你們家族造船歷史多么悠久,在意大利本土擁有多少港口和造船廠,多少多少附屬企業,結果直系繼承人的遺產才這么點兒?”

  “這么點兒?”凱瑟琳徹底紅溫了,瞪著他問道:“你在嘲諷一個國公家族的歷史底蘊?”

  “啊哈?”李學武微微一愣,好笑地反問道:“那你知道唐朝的皇帝姓什么嗎?”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凱瑟琳問道:“你在質疑一個帝王家族的判斷能力?”

  “…”凱瑟琳大無語,懷疑地看著他問道:“你的家族真的出過皇帝?”

  “那你的家族真的出過國公?”李學武同樣懷疑地看著她,兩個人活脫脫像幼兒園里的小孩子。

  “當然,基亞絡家族,哈布斯堡王朝時期德里亞斯特鎮國公。”凱瑟琳傲嬌地看著他確定道:“現在我家還有祖上的畫像呢。”

  “啊哈哈——”李學武打了個哈哈,道:“那得是14世紀的歷史了吧?家祖可是6世紀的歷史。”

  他瞥了一眼凱瑟琳講道:“不過我從來不宣揚這個,因為在中國家族里出個皇帝不算什么,誰家祖上沒闊過,一兩個國公也值得一說?”

  “你特么真不是人啊!”

  凱瑟琳氣的直咬牙,使勁兒捶了他一拳,道:“我不管,錢我已經帶來了,你得帶我一起賺錢!”

  “別忘了,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她哼哼唧唧地提醒道:“你們中國有句話是怎么說來著?”

  “哦,對了,咱們現在穿一條褲子呢——”

  “中國語言文化博大精深,你能不能多學點好的?”李學武無語地看著她講道:“這種話一般都是男人能說,女人說起來不是那么高雅。”

  “我不要高雅,我要刀樂!”

  凱瑟琳昂著白皙的脖子盯著他的眼睛強調道:“營城港的業務是給這一次來支援的吉利星團隊的報酬,我的報酬你還沒答應呢。”

  “怎么樣?咱們狼狽為奸,共同發財?”

  “嘖——”李學武沒眼看這姑娘了,提醒道:“狼狽為奸是貶義詞,你不會用成語最好別用。”

  “反正就是這個意思!”

  凱瑟琳瞇起左眼,看著他輕聲講道:“咱們二八分,我絕不會讓你吃虧的。”

  “你只要兩成?”李學武故作驚訝地看著她問道:“那你折騰這個還有什么意思。”

  “討厭了你——”凱瑟琳恨不得捶死他,葛朗臺也沒有這么摳的,竟然讓資本家賺兩成。

  別看她這會兒又是傲嬌又是撒嬌的,她可不是剛出家門的大小姐,更不是嬌滴滴的綠茶婊。

  能在家族子弟競爭中被父親安德魯看好,掌握了遠東最好的資源,可見她也不是什么善茬。

  只是在李學武面前她表現不出總經理的嚴肅和威嚴,嬌滴滴更多的是一種保護色和手段。

  遇強則弱,遇狼則跪,這才是資本家的生存法則。

  她不知道李學武在吹牛皮,說什么出身帝王之家,皇親貴胄,6世紀的事了,能作數?

  就是他們家族族長書房里的畫像也不知道是幾十年前老爺子從哪兒掏噔來的,反正不是她祖宗。

  不過歐洲人對認祖宗這種事沒什么心理負擔,八竿子打不著的姓氏都能攀上高貴的血統。

  如果不湊巧姓氏攀不上呢?

  沒關系,他們可以改姓氏。

  條條大路通羅馬,沒說羅馬一定在羅馬吧?

  別說意大利換了多少個朝代,就是現在的內地哪還有貴族的生存土壤。

  這種祖宗是皇帝的玩笑也就是在這,在國內李學武一定不敢說出來。

  她對李學武的了解還是很充分的,家族世代行醫,在她歐洲老家也就是個中產家庭出身。

  沒錯,在歐洲對醫生家庭普遍認知便是中產。

  如果是在意大利,她絕對不會認識他,因為他也沒有資格和機會出現在她面前。

  可實際情況是她在中國認識了李學武,李學武又正是那片古老土地一家托拉斯企業的主要負責人。

  這就好比文藝復興時期嬌滴滴的貴族大小姐遇到了在印度經營羊毛生意賺海了的英國商人。

  說什么門當戶對,貴族老爺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國公家的女兒也愁嫁啊。

  她能確定的是,李學武家里沒有什么財富,就是他本人歪點子多,背地里有一些手段。

  什么手段?

  她在營城港經營了三年,內地出現了什么樣的變化她可能不是很了解,但海上的事情還能不知道?

  那進出港口的快艇上拉著的可不都是正經貨物啊,她算得清來回一趟能賺多少錢。

  如果說這些快艇背后沒有高人掌握尺度,那海面上早就出現快艇比魚多,執法船比快艇多的局面了。

  到現在你讓凱瑟琳估算李學武的價值是多少,她還真說不出來。

  至少表面上這位“正經人”是堅定的無產階級奮斗者,背地里一定不是中產階級了。

  不過她能確定一點,李學武再能折騰也沒有她家族幾輩子積攢的財富龐大且殷實。

  那她為什么還要同李學武虛與委蛇,甚至是主動攀附呢?

  再簡單不過,她需要的不僅僅是吉利星船舶在遠東的利益和機遇,還有一個大靠山。

  她的志向不在遠東,而是同她父親一樣,致力于成為家族的掌舵人,江湖上也叫話事人。

  凱瑟琳深知自己作為女人在先天上的不足,比兄長們差的不是一個維度。

  但她不氣餒,并不覺得自己距離家族掌舵人的鴻溝有多么巨大。

  父親安德魯長時間在遠東經營,能將這里交給她來經營,就說明很看好她的潛力。

  家族內部是有一些聲音,嘲諷她被貶到了遠東,是她父親愛護她、保護她,讓她遠離家族的紛爭和利益的漩渦。

  最直接的證明便是將她安排在了內地,那里是隔絕暗殺最好的屏障。

  來自繼承人之爭的暗箭永遠刺不透社會主義的高墻,她在那里至少是安全的。

  凱瑟琳隱忍了三年,她已經積攢了足夠多的經驗和自信,想要搏一把。

  550萬美元是她現在的身價,也是她能從父親那里拿到最多的創業額度。

  父親已經提醒過她,機會只有一次,如果這一次失敗了,那等待她的便是一場盛大的婚禮。

  其實吉利星船舶總經理的職務她也做不長久,年歲到了,還拿不到更多的資源,她只能結婚。

  區別是她能給家族創造多少利益,自己有多少底氣,便有多少選擇佳偶的機遇。

  這也是她急迫地將自己全部身家押在李學武身上的主要原因。

  不拼一把,以她現在的成績,只能被動地選擇人生軌跡,她不想嫁做人妻,成為資本家族的擺設。

  她早就讀懂了母親眼里的憂郁,一個出身貴族家庭的女人,端莊典雅的外表下是早就枯萎了的心。

  父親有多少私生子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值得慶幸的是,她不是私生女。

  別以為西方人喜歡在教堂面對耶穌,當著神父的面信誓旦旦地對彼此宣誓忠誠,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又有幾人。

  她從小生長在這樣的家庭,見過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從一而終的,有情有義就是絕種好男人了。

  碰巧,她在遠東這片土地好像遇到了一個。

  李學武這個人說話幽默風趣,手段高超,又兼具絕對的實力,還有幸福美滿的家庭。

  你要問有家庭這一點為啥還能成為她的選擇,那是你不懂資本家族權利的游戲。

  有李學武這層關系在,沒人能剝奪她對吉利星船舶的掌控權,至少能保住總經理的職務。

  再一個,如果能同李學武加深合作,擁有了共同的利益區間和奮斗的目標,她也不再單純地是家族在遠東的主事人,而是擁有獨立資本的繼承人。

  一個勢力在遠東,絕不會覬覦她的遺產,更不會影響和干擾她在家族競爭的男人,這重不重要?

  李學武有家庭,她永遠能保持獨立的身份,對李學武如此,對家族同樣如此。

  這叫進可攻,退可守。

  怎么?意大利人就不能學成語了?

  “你想要什么?想要干什么?”

  李學武讀得懂這姑娘眼里的野心,他不怕給不起,就怕她太貪心。

  “資本,以及與資本相輔相成的身份。”

  凱瑟琳面對他毫不猶豫也沒有隱藏地講出了自己的真正核心目標。

  她要對抗的不僅僅是家族繼承人的競爭,還有世俗和傳統的壓力。

  要想實現這個目標,她心里明白比登天還難。

  登天很難,但尤里加加林已經飛上天了,證明這件事還是有努力的余地。

  那么她呢?

  中國有句古話,君子當借力而行。

  她現在就要借眼前這個男人的力。

  “然后呢?分給我兩成?”李學武微微瞇起眼睛看著她問道:“你只有這個計劃?”

  “再好的計劃也沒有你的計劃好。”凱瑟琳很直白地講道:“我相信你,就像從前和現在一樣。”

  “哦——”李學武再一次打量了她一眼,道:“你就是沒有計劃唄?”

  “不,我有。”凱瑟琳坦然地講道:“這一次東德行對你們集團來說不僅僅是一次機遇,對你個人來說同樣也是。”

  “當然了,我也知道你所追求的目標不是財富,你們對財富的認知與我有所差異。”

  她非常理解地攤了攤手,因為凱瑟琳知道在內地擁有過多的財富并不是一種安全的選擇。

  反倒是事業上的進步,那才是隱形的財富掌控者。

  她對財富有著充分的認知,也知道德不配位必有災殃的道理,所以她同李學武講了也要與財富匹配的社會地位。

  她就算給李學武分八成,也得不到他應有的承諾,因為財富在內地沒有用。

  兩成剛剛好,既全了彼此的情誼,也將彼此綁在了同一條船上。

  她相信李學武看重的不是這兩成收益,而是她這個人,她所代表的機遇和未來。

  “從東德拿到技術轉讓,或是在港城建廠,或是以我的身份在內地建廠,我都支持你。”

  凱瑟琳認真地講道:“如果你需要在這里建設銷售渠道,那我無條件配合你。”

  “你不用花一分錢,我的錢就是你投資的本錢,賺了二八分,虧了我回家嫁人。”

  “你這押的不就是后半生的幸福嘛。”

  李學武突然收回了銳利的能穿透人心的目光,淡淡地笑著講道:“我的壓力突然大了啊。”

  “我來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給你放松壓力的。”

  凱瑟琳舔了舔嘴唇,看著他直白地講道:“成就我,成就你,你就是我的國王。”

  李學武打量著正在努力勾引他的異域風情,突然笑著講道:“看在你550萬美元身家的份上,算你一個。”

  “不過規矩得我來定。”

  “可以,什么規矩?”凱瑟琳答應的非常痛快,“是趴著還是躺著?”

  “反正不是跪著——”

  李學武已經見識過意大利女人的不正經了,好笑地講道:“你的那兩成還是留著當嫁妝吧,我不需要。”

  他再一次上下掃了她一眼,道:“把錢打到東方商貿的賬戶上,你聯系賽琳娜吧。”

  “是她!”凱瑟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眼看著他要走,追上兩步不滿地嬌嗔道:“我就知道!”

  “她也是你的情人,對吧?”

  “不要胡說八道——”

  李學武回頭瞪了她一眼,強調道:“她已經結婚了,你這不是壞人家的清白嘛。”

  “哎——”凱瑟琳瞇起眼睛瞧著他講道:“人7啊,那你不是更興奮了?”

  “別扯淡了,我不是那樣的人。”李學武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擺了擺手輕笑著說道:“做事去,你也不想空手而歸吧?”

  “哼——壞男人——”

  凱瑟琳站在原地嘀嘀咕咕地講道:“就知道你會留一手,沒想到還真是她。”

  早在港城聚會那一次她就覺得當時的場面有些復雜,無緣無故的李學武怎么會見他們。

  看來不全是港城的布局,單獨談話的時候他又把目光放在了東德。

  那么,僅僅是東德嗎?

  李學武同工作小組見面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同凱瑟琳又談了十幾分鐘,等他趕到7樓會議室的時候,李懷德已經在這邊了。

  “剛剛同吉利星船舶總經理見了一面。”他走到李懷德身邊耳語了一句,沒再多說什么。

  老李也是點點頭,繼續傳達剛剛結束的會議上領導的要求和指示。

  就在同一時間開始的高層會晤結束后,訪問團快速地做出了反應。

  李學武回來的晚了幾分鐘,但從老李嚴肅的語氣和表情中能讀懂關鍵點。

  看來此前李副主任的擔憂不無道理,事實應該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艱難。

  也是,此時東德雖然早在建國后便已經同內地建交,但這幾年國際形勢的變化已經超出了彼此外事工作的努力范疇。

  你無法想象,東德與內地的關系竟然比西德更謹慎,西德與內地首次對面接觸是在64年。

  雙方在瑞士簽署了一項貿易協定并舉行了首次高級會談。

  雖然這次談判最終因美國對西德施壓而以失敗告終,但內地與西德的貿易關系并未就此中斷。

  就李學武了解到的情況是,此時兩國間的貿易額已經可以維持在10億馬克左右。

  雙方匯率基本對等,在此時這種貿易體量已經可以說得上是重要貿易伙伴國了。

  東德呢?

  雙方最初的貿易形式是以工業設備和技術合作為主,內地主要進口其機械、化工產品,出口紡織品和農產品。

  從此次李副主任帶隊來東德考察訪問的目標便能知道,東德站隊北毛,與內地關系疏遠以后,這種貿易形勢冷的厲害,甚至已成堅冰。

  不然這次訪問也不會被稱作是破冰行動了。

  臺下集團的隨行干部面色同樣嚴峻,沙器之的臉上已經能看見緊張的神色。

  李學武并未表現出驚訝或者慌張,這種情況早在他的預料氛圍之內了。

  同西德的貿易談判尚且有管理相對寬松的美國阻撓,同東德的會面又怎么會少了刻板固執的北毛呢。

  “好好準備一下晚上的演講吧。”

  會議結束后,在出門的時候李懷德同李學武強調道:“李副主任對此次的行程十分看重,尤其是此行遭遇艱難的情況下。”

  “壓力來自國內?”李學武眼睛一瞇,已經讀懂了李懷德的語氣,這是一種憂慮。

  “回去能不能上報紙就看你的了。”李懷德鄭重地看了他一眼,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離開了。

  劉斌在追上去之前同李學武輕聲匯報道:“會議結束的時候,杜主任找領導談了幾分鐘。”

  他只講了這么一句,便急匆匆追李懷德去了。

  “領導——”沙器之見他們走后,這才來見李學武,一開口便是憂愁的情緒。

  李學武的視線從劉斌的身上收回,轉頭看向他淡定地講道:“緊張什么?天又沒塌下來。”

  這么說著,他邁步往前走,沙器之則跟了上來。

  “如果真的不想合作,那又何必惺惺作態。”

  他淡淡地講道:“對方這就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嘴臉,他們一貫沒什么立場的。”

  “這個我懂。”沙器之干笑了一聲,講道:“毛子的態度就是他們的立場。”

  李學武回頭看了他一眼,“別把毛子想的那么惡毒,也別把東德想的那么傻缺。”

  “咱們是來合作的,不是來爭義氣的,把心思放在做事上,準備一下,明天早晨就走。”

  “明白,我現在就去準備。”

  沙器之也不知道為什么,剛剛還有些慌亂的心情就因為聽領導說了幾句便安定了下來。

  也許是領導處事不驚的氣度,也許是習慣了聽他號令,反正剛剛李主任帶來的影響消散一空。

  正是,天還沒塌下來呢。

  再說了,就算天塌下來不是還有個高的頂著嘛。

  李主任所傳達的壓力無非是來自上層的期待,此時秘書長的自信又代表了一種態度。

  行不行不是李主任說了算的,集團內部誰不知道在業務工作上李主任狗屁不是。

  說東德出爾反爾,當婊子還要立牌坊,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想要賣抄家貨續命,給虛假的社會繁榮補窟窿,又怕得罪了壓在頭頂的主人,表現的三心二意是很正常的,看不慣也得暫時忍一忍。

  秘書長說的沒毛病,這次來不是爭什么名義的,而是花錢來買技術的,扯那些個閑蛋有啥用。

  上面之所以有壓力,無非是貿易協定談判破裂或者出現變故了,造成主要貿易渠道的垮塌,這對接下來的合作談判一定會產生影響。

  但這種影響也分怎么看,至少在秘書長的眼里,危局有的時候反而是機遇。

  主要溝通渠道架設不起來,上面想要另辟蹊徑,壓力自然就傳遞到下面來了。

  李學武是不想下面做事的人承擔這種沒必要的壓力,就算講給他們又能怎么著。

  還不是該干什么還干什么。

  決策層永遠不要跟執行層分享壓力,因為執行層更看重直接利益得失,精神刺激沒什么作用。

  他們也不需要讀懂決策層的壓力,只要按照既定的方向努力就是了。

  到底什么時候該喊停,或者喊加油,全是決策層的定論,老李也是急昏了頭了。

  剛剛在會議室李學武就想提醒他來著,可這里畢竟老李最大,他不能這樣做。

  不過安撫人心這種事還得他來做,他如果都慌了,那人心就散了,大家都別做事了,等死吧。

  關于李副主任的壓力,李學武讀懂了,可他不關注,更不想承擔,因為跟他沒什么關系。

  天上是刮風還是打雷,跟你吃飯睡覺有關系嗎?

  必須承認自己是普通人的事實,這種事不關注、不參與就是最好的隔絕屏障。

  老李在某些方面表現的還是太幼稚,太不理智了,這個時候站個屁的隊啊。

  跟李副主任出來一次就覺得自己身上被敲了某種烙印了?這不是自作多情是什么。

  按李學武的理解,這個時候該干什么還干什么,不說這些話下面的工作熱情沒消退,說了這些話反而會引起恐慌。

  有的時候他就很反對思想干預業務這種行為,保持商業的獨立性和純潔性還是很有必要的。

  李學武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是6點半,只通過白長民認識了幾個單位的副職,時間便來到了7點鐘。

  東德方面在酒店的三樓組織了一場歡迎晚宴,規模和級別還是很高的。

  李學武同白長民一起走進來的時候還在門口遇到了記者拍照,他刻意躲過了鏡頭。

  白長民注意到了這一點,輕聲問了一句。

  “沒什么,不太習慣。”

  李學武只簡短地回答了一句,在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明以后,門口的保衛便放他們進去了。

  宴會廳很大,并非是西方會議常見的冷餐自助形式,而是少見的帶著中國傳統意味的圓桌形式。

  菜單就在位置的左手邊,中德兩種文字標注,李學武只掃了一眼便沒再關注。

  這種級別的宴會有誰是放開了肚子吃飯的,倒不是裝深沉,而是有更值得專注的事。

  李學武在外事秘書的引導下與白長民分開,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有什么講究嗎?”他看了看自己靠前的位置,問了秘書一句。

  秘書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就在李學武以為他不會說什么的時候卻回答道:“為了上臺方便。”

  看來哪都不缺聰明人啊,連回答問題這種細節都做的如此充分,他們的工作環境得多復雜啊。

  看出來了嗎?

  明明是要回答李學武問題的,他為什么搖頭啊?

  呵呵——

  這一次訪問團來了百十號人,宴會廳餐桌分的很開,十個人一桌,場面看起來非常宏大。

  “你好,紅星鋼鐵的李秘書長吧。”

  就在李學武觀察前面不遠處小舞臺的情況時,身邊傳來了輕聲的招呼。

  “我是魔都機電的,我叫邵康。”

  來人微笑著示意了他身旁的座位,道:“早就想認識您了,看來咱們還是有緣的。”

  “邵主任,您好。”李學武不等對方坐下便起身接住了他的手,微笑著解釋道:“剛剛沒注意到,不好意思啊。”

  “別這樣,坐下,坐下說話。”

  邵康沒想到他這么鬼道,苦笑著晃了晃自己的手,拍著他的胳膊肘示意一起坐下。

  就在他們打招呼的時候,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的“熱鬧”。

  不是兩人講話多么的大聲,而是現場的氛圍相對安靜且嚴肅,這種交談已經有些不合時宜了。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這個,松開手等對方先坐下以后這才落座,搞的邵康很是苦惱。

  早就聽說了對方的“威名”,沒想到剛一見面便遭了對方小小的算計。

  他過來的時候已經提起精神,足夠小心了。

  不怨他,只能說對方奸詐狡猾,不好對付。

  “咱們算同行。”坐下以后,邵康稍稍頓了一下,輕聲同李學武自我介紹道:“我以前也在保衛處工作過,后來才轉到業務部門。”

  “那您是我的前輩了。”

  李學武微笑著講道:“多跟您學習。”

  邵康想罵人,因為對方罵的就很難聽!

  “一會兒你要上臺講話是吧?”

  邵康也不是好鳥,能坐在這個位置的能是啥簡單角色。

  既然李學武表現的不夠真誠,那就別怪他不當人了。

  “領導的通知是發言。”李學武并沒有掉進他挖的坑里,這小坑都沒有他尿呲出來的深,何以懼之。

  “我也沒啥準備,正想轍呢。”

  他真能整事,聽邵康如此說便主動提議道:“您一定很有這方面的經驗了,畢竟是魔都比咱們更有國際視野。”

  “哎——哪里哪里——”

  邵康瞅了李學武一眼,心道這哪里是傳言中的小狐貍啊,這明明是老銀幣嘛。

  我特么挖坑只是來而不往非禮也,你這下死手可就不是人了啊,我沒得罪你啊!

  “我們領導跟你們李主任有幾分交情。”他主動攀關系道:“聽說兩人是中干培訓班的同學。”

  “是嘛——”李學武故作意外地點點頭,說道:“我倒是沒聽領導提過這個。”

  “您可能不知道,我們李主任脾氣內斂,做事嚴謹。”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講道:“一般是不會給我們講這種關系的。”

  這天沒法聊下去了!

  邵康真想一把將面前的桌子掀了,你聽聽他說的這是人話?

  “今晚的菜單還可以啊。”

  他是不準備再跟李學武扯犢子了,也是看出來了,這小子的敵意不小呢。

  李學武哼哼哈哈地點頭道:“確實不錯。”

  狗屁,他從坐在這兒就沒正眼看過菜單,哪來的感覺不錯。

  再說了,從下飛機到這會兒,他們才吃了幾頓本地飯啊,有啥資格說不錯。

  其實邵康也沒看進去眼前的菜單,心里還氣著呢。

  “李秘書長,有緣啊。”

  這會兒大廳陸陸續續地有人走進來,也有人在秘書的指引下來到他們這一桌。

  “京城汽車,王友寒。”

  “你好,魔都機電,邵康。”

  跟李學武打了一聲招呼,來人卻主動向邵康伸出了手,這嗶想干什么?

  李學武瞥了兩人一眼,心里哼哼道:我特么還詠春葉問呢。

  “李秘書長,看啥呢?”

  王友寒坐在了兩人的斜對面,笑著招呼道:“我一進來便看到您了,風采奪目啊。”

  “您進來的時候我也被您的風采閃了一下眼球。”李學武將這股臭馬屁拍了回去,淡淡地笑著講道:“就是沒想到咱們會這么的有緣。”

  “哎——我就說的嘛!”

  王友寒笑呵呵地講道:“沒有點實力能陪您坐在這里嘛。”

  “那看來是我高攀了?”

  李學武瞅了瞅自己的桌牌,伸手要去拿,嘴里講道:“我還是換個位置吧,有點如芒在背了。”

  “你看看,玩笑開大了吧。”

  正在看熱鬧的邵康伸手按住了李學武,笑呵呵地講道:“你們兩個可是老鄉,不帶這樣的。”

  他哪里是勸和,明明是嫌事不夠大啊。

  本來不是玩笑也是玩笑,經過他這么一說,玩笑也不是玩笑了,倒成了李學武的小氣,王友寒的刁。

  王友寒瞅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翹起,笑著問道:“剛剛見你們聊得可熱鬧,討論啥來著,也算我一個。”

  “邵主任說魔都機電這一次要拿下至少十個小目標,問我紅星鋼鐵準備了多少。”

  李學武真是坑死人不償命,轉頭看向王友寒笑著講道:“我說我們就一個目標,那就是汽車工業。”

  甘霖娘——

  出門在外還講不講團結了,有這么嘮嗑的嗎?

  “今晚的菜單還可以啊。”

  王友寒不想接他的話,低頭看起了菜單,整出來這么一句。

  坐在李學武身邊的邵康扯了扯嘴角,看李學武不像好人,看對面的王友寒更不是個東西。

  “確實,確實。”他倒是真行,現學現賣地講道:“確實不錯。”

  李學武無語地瞥了他一眼,見對面的王友寒瞅過來,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扭頭看向一旁。

  他說的可都是我的詞啊!

  宴會是在主賓進場以后開始的,當李副主任在東德部長會議主蓆維利·斯多夫的陪同下走進來時,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德方隨同人員還有經濟委員會主任,巴澤爾·克里斯特爾、經濟委員會秘書長,菲利克斯。

  菜肴是服務員一一端上來的,不是擺盤,是分餐制,每個人的面前都有一套菜品。

  日子過的緊巴巴的,宴會搞得卻有聲有色。

  李學武對著手邊的菜單看了今晚的菜品,有黑森林火腿、魚子醬、如酸牛肉、韃靼牛排、德式清豆湯、德式生魚片、酸菜、德式蘋果酥、煎甜餅,還有一道特色德國豬腳火鍋。

  “這玩意兒是咋做的?”

  邵康瞅著碗里油乎乎的玩意兒好奇地問了一句。

  他并不是單獨問了李學武,只是覺得好奇。

  李學武瞅了他一眼,輕聲提醒道:“這是生的。”

  “韃靼牛排?生的?”

  邵康詫異地看著他問道:“為什么?”

  “因為這是蒙古人的菜品。”

  李學武淡淡地解釋道:“古代行軍哪有方便的炊事環境,生吃也是一種習慣了。”

  “這怎么吃啊?”

  邵康還是沒過過苦日子,竟然挑剔起牛肉了。

  李學武則也是沒去動那玩意兒,看著就很難以下咽,更別提真吃了。

  不過火腿和魚子醬倒是不能錯過了,火腿一定是德國產的,魚子醬準不是。

  哪里來的就不用說了,東德跟著大哥也是能吃上一點好東西的。

  先李學武一步發言的是德國經濟委員會主任,巴澤爾·克里斯特爾,他以中德經濟發展的必要環境因素為題目,別有深意地闡述了對應的觀點。

  當他下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笑容。

  李學武在主持人的邀請下起身,帶著一股子朝氣蓬勃的氣勢邁步走上講臺。

  “同志們晚上好,我要分享的題目是《新時代國際工業秩序的重建、挑戰與機遇:大國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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