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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瘋狂的朱瞻基

孩子總是容易讓人輕易原諒的畢竟張長生還是孩子啊在朱棣看來,這孩子之所以長的這么歪,純粹是沒有受到良好教育的緣故,只要自己支棱起來,自然也就從歪瓜裂棗,變得眉清目秀了  于是,次日…

朱棣清早起來翻閱奏疏張長生大氣不敢出地跪坐在角落里,拿著一本《春秋》看朱棣看了片刻,最終長嘆一口氣  這好像一下子讓張長生有了喘息的機會,忙是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小腦袋:“陛下…嘆息什么?

  朱棣道:“你一個小娃娃,懂個鳥?

  張長生道:“我是懂鳥的,我爹打小就教我…

  朱棣:“…

張長生見朱棣面有異色,立即住口  朱棣道:“朕真羨慕你,還是個孩子,無憂無慮。朕不一樣,不過朕像你這樣大的時候,也如你這般,存著童心。

“那現在呢?”張長生雖說有些害怕朱棣,此時還是忍不住好奇地看著朱棣  朱棣苦笑搖頭,道:“現在不同了,孩子成了男兒大丈夫,便是有苦也不能說出來,有淚也不能輕彈,有趣的事也要悶在心里。因為你身邊的人都看著你,你的妻兒都倚仗于你。

  張長生似懂非懂地點頭:“我明白陛下心里苦,可為什么苦呢?莫非…

  朱棣大概覺得張長生接下來有可能說的并不是令他高興的好話,于是立馬擺手道:“好了,住嘴,讀書!

張長生打了個哆嗦,便又忙心不在焉地低頭看書一旁的亦失哈,一臉無語的樣子他也算是服了張長生這個小家伙了,說他像他爹張安世,可張安世那一張伶俐的嘴巴,像抹了蜜似的。說他不像嘛,這嘴里總是能蹦出幾句驚世之語,教人聽著發慌亦失哈知道陛下憂愁著太子和皇孫的事,因而一直大氣不敢出,心里卻也不禁在想,太子與皇孫不知何時有消息來  卻在此時,朱棣勐地將手頭的一份奏疏丟在了地上,道:“鄭和的船隊,聽聞已至舊港,看來…差不多要返航了。

這已是鄭和第四次下西洋了此番下西洋,更是制定了航行更遠的計劃,只是一旦下海,天高海闊,海路上的情形實在難測,所以此番鄭和會帶來什么,卻讓人難以預料  朱棣又道:“也罷,朕沒心思看奏疏,長生,隨朕來,朕教你騎馬。

張長生聽罷,頓時抖擻起了精神,比起苦逼地跪在這里看書,他覺得愿意帶他一起去騎馬的朱棣都變得不可怕了將這春秋丟了一邊去,興沖沖的便隨朱棣出殿朱棣教人取了他的寶馬來,而后先將張長生抱上馬去,自己也翻身坐在張長生的后頭,先是教馬踱步緩行,一面說了一些要領  張長生很興奮,卻又忍不住吐槽道:“我爹就不教我騎馬。

  朱棣微微一笑:“他忙于公務,自然沒有閑情。

  張長生道:“這個我知道,若是我爹偷懶,陛下要殺他的頭的。

  朱棣道:“也不盡然,朕豈有這樣的可畏?你爹的嘴里吐不出…你爹這人,就愛胡說八道,你不可盡信。

  張長生點點頭,臉上洋溢著笑容,一面抓著馬兒的鬃毛,歡喜極了,感覺身后的陛下也變得親近多了,身子小心翼翼地蜷在朱棣的懷里,道:“陛下說的是,我爹他湖涂。陛下為人可親,他卻總說陛下嚴厲。

  朱棣聽罷,不禁莞爾:“朕嚴厲,也是沒有法子。

  張長生仰起臉,回頭看朱棣的下巴,道:“這是為何?

  朱棣想了想,此時他心情確實有些糟糕,心里擔憂著什么,卻道:“因為朕乃天子,朕有許多的臣子,可對待臣子,不可過于親近,如若不然,便失了威儀。

張長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朱棣道:“至于朕的兒子嘛…歷來教育自己的兒子,不免需嚴苛一些,便是要嚴防他們滋長乖戾的脾氣。

  張長生道:“我懂了,對兒子要嚴苛,對孫兒要親近。

  朱棣搖頭,苦笑道:“那也不成。

“這又是為何?”張長生訝異地道  朱棣便道:“就說朕的這些孫兒吧,長孫朱瞻基,你那表兄你是知曉的吧。

  張長生都了都嘴道:“他總欺我…

  朱棣道:“他是嫡長孫,身負社稷,朕雖疼愛,卻也需適可而止。至于其他的孫兒…哎…都是朕的血脈,朕豈有不親之理呢?只是…越是如此,越不可過分的親昵,他們是天潢貴胃,朕擔心…他們會有非分之想,只有顯得疏遠,才可讓他們能夠相安,守著自己的本份。

  張長生明白了什么,道:“越是喜歡,越要顯露無情的模樣。

  朱棣摸摸他的腦袋,道:“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啊。

  張長生此時卻是露出了幾分不解,道:“可是陛下對我親近,我也是王世子呀,我將來要承襲爵位的,要身負張家的宗廟,這樣也會教我乖戾,從此要壞了我爹的家業。

  朱棣感覺張長生是在找茬,本來就不怎么高興的心情,似乎一下子更糟糕了幾分,于是忍不住罵道:“休要啰嗦,你這么這樣喋喋不休,和你說這些,不是教你在此舉一反三,騎馬…

朱棣一夾馬肚,座下健馬如箭一般竄出,除了呼呼風聲,世界清凈了長安縣關中的情況,比之河南更甚,因為距離京城更遠,所以賑濟比之河南的情況更差一些再加上關中多盜賊,一夜之間,許多盜賊和反賊,突然聚集一處,直接襲擊關中與京城的糧道各府縣告急在此率人探勘地勢,預備鐵路工程的朱瞻基所在的營地,立即有些人心浮動畢竟隨來的不少鐵路司文吏,平日里只負責鐵路的情況,不曾遇到過這樣的兇險好在隨來的,還有兩三百隨行保護的模范營校尉作為鐵路司副使的朱瞻基迅速成為所有人的重心關中地勢平坦,四面又有崇山峻嶺,士紳和土匪聚在一起,他們有大量的馬匹,來去如風,而且迅速的壯大朱瞻基這兒,已有錦衣衛來示警了而此時,這里許多人進進出出顯然情況已到了十分緊急的地步這可是皇太孫,萬萬出不得任何的閃失唯一讓人安慰的是,無論是哪里來的人,是錦衣衛的某百戶官,還是抽調來此的文吏,亦或者是模范營的某隊官,甚或棲霞錢莊或者商行的掌柜他們見到了朱瞻基,朱瞻基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叫出他們的名字然后,大家一下子心頭一熱,接下來才開始掏心窩子說話朱瞻基在太平府的歷練是很有效果的他負責過招商,與許多的掌柜都很熟絡又負責過管理治安的都尉工作,因而和不少錦衣衛以及模范營的人有過聯絡他還負責過水利,又與不少的文吏打成一片甚至還協助過不少商賈的貸款事宜,許多手續和審批都經由過他的手可以說,這太平府,但凡是有一點名號的人,都是他的熟人即便是有不熟的,那也沒關系。你在哪里效力?在模范營的第三營?模范營的步兵第三營營官周利你認識不認識?呀?是你的師兄?本宮和他很熟這可不是客套,因為朱瞻基真的和人家很熟甚至…他還曾有一段時間,短暫地負責過教諭的工作,與官校學堂、算學學堂等等知名大學堂,都打過交道因而,哪怕是某個初出茅廬的小吏,他沒事了,他能拉著你東拉西扯老半天,詢問你,你哪個學堂畢業的,師承何人至于他現在負責鐵路司的工作,看上去,這鐵路司好像專業性更長,可作為鐵路司的副使,實際上…他的工作內容反而更加全面畢竟鐵路乃是直隸的大動脈,直隸各府縣在修建鐵路,或者設站,亦或者鐵路與當地有什么糾紛時,往往都會有人與鐵路司進行洽商至于各大商行,當然也不免要與鐵路司進行交涉再有錦衣衛,經常也需在各處站點或者干線上設卡,或者是追緝,也需鐵路司協助甚至模范營某些演練,也需與鐵路司合作因而很快,這一大批從四面八方,負責不同職責的人聚集在了長安縣的城郊,大家既是焦急,卻又很快與朱瞻基融洽起來情況確實很糟糕,各處盜匪的情況十分瘋狂,關中歷來都有馬匪,現在又與不少士紳的人廝混一起,這些士紳人家,本就有不少牛馬,如今這些人聚在一處,彼此聯絡,沆瀣一氣,不只四處伏擊各處的糧道,而且還攻擊了不少的營地有不少的營地,倒也能支撐,可有些因為疏忽,損失慘重最可怕的還不只于此,而在于…各府縣的官吏,似乎都不值得信任,有暗通馬匪的嫌疑,要知這些官吏,原本當初就對士紳們囤貨居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出了這么大的問題,也自知到時朝廷可能秋后算賬不少士紳去京城狀告,未必會有什么效果眼下唯一求生的希望,反而是這些馬匪們鬧兇一些,弄出關中士紳們寒心之后,局勢大亂的樣子,使朝廷不得不顧忌一下大局,最終選擇妥協可以說,眼下是外有強敵,內有禍患,這內憂外患的局面,隨時可能教局勢更加的惡化  “殿下,眼下當務之急,是卑下人等,立即護送殿下出關,殿下且先回京城去…

  朱瞻基道:“回個鳥,我若是回了京城,這關中的局勢便徹底地崩壞了。

  “殿下乃千金之軀啊!”另一邊,乃是一個司吏幫腔:“天下可無學生人等,卻不可沒有殿下,何況…蕪湖郡王殿下…

  朱瞻基沉吟著,半響后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現在這關中,眼下只有我們自己苦撐,我思來想去,就算是現在返回,沿途也未必沒有危險。眼下當務之急,是立即平賊,否則這賊子猖獗一日,關中就要生靈涂炭一天,關中已經歷了天災,再也耗不起了。

  說著,朱瞻基站了起來,接著道:“我思來想去,眼下這個局面,未必沒有破賊之法。

  “卻不知殿下的意思…

  朱瞻基道:“阿舅和我說過,狗急了還咬人,現在他們將我逼急了,就不能坐以待斃!

  眾人頓時無語,堂堂皇孫,將自己喻為狗,這…

不過朱瞻基卻不以為意,他在太平府和人打交道多了,實際上絕大多數人,沒這么多文縐縐的話,大家都在做工人和過日子的人,此時他早已深刻的明白為何他那接受皇家教育的皇爺爺,每日動輒就要入人娘因為你真正想要和丘八和正經的百姓打交道,沒幾句這樣的話,還真未必能夠好好地溝通至于那些斯斯文文,張口知乎,閉口者也的話,不過是用來湖墻的遮羞布罷了  朱瞻基道:“馬匪是勢大,可他們可怕的在于來去如風,四處襲擊,教各府縣的營地,防不勝防。可在我看來…實則他們人雖不少,卻都是一時聚集起來的人馬,各懷鬼胎,心思各異,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他們這些人,若是有一百人聚集一起,則戰力頗強,一千人在一起,實力就要大打折扣,可若是萬人在一起,則不過是一群只會齜牙的敗犬。

  “其中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還未形成一個有力的統御之人,可以將他們凝聚一起,所以…這就是我們的好時機,得想辦法,將他們糾集一起,再擊而破之。

眾人細細地聽著朱瞻基的話,大家都是歷練豐富之人,此時慢慢冷靜下來,不禁陷入思考  朱瞻基道:“可我們不同,我們的人越多,戰力越強,現在在長安縣,我們這里有三四百個模范營校尉,有七十多錦衣校尉,又有數百個.丁護衛,若是這個時候,下令長安縣附近各府縣的人馬,向我們方向集結,若是能湊足六七百甚至上千的模范營校尉以及兩三百錦衣校尉,再加上上千.丁護衛,那么…就有勝算了。

  頓了頓,他接著道:“太平府的人,爾等們心自問,你們一個個都算是干吏,可真出門在外,真能如你們自己所想的那樣很有作為嗎?我看不是,你們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干練,在于你們的背后是太平府。一個模范營的校尉,若是在外,即便身強體壯,能擊倒兩個.丁,可若是三五個壯丁,他能擊倒嗎?我看也未必。模范營戰力之所以強大,源于一個個校尉凝聚起來,發揮出尋常人難以預料的實力。

  “所以現在,下我的命令,現在開始,周遭府縣,都由我接管,所有人像長安縣集結。還有…打出我的名號出來,我要教關中三五日內,都知曉我朱瞻基就在長安縣,那些賊子,殺戮百姓沒有用,可若是能教我束手就擒,那才叫真本事,我朱瞻基一人,對于皇爺的價值,可以與整個關中相比。

這個計劃,簡直就是瘋狂等于是朱瞻基拿自己當做靶子,吸引關中各府縣的馬賊和亂黨  自然有人想要勸朱瞻基:“殿下…

  朱瞻基卻是板起臉來,認真地道:“這里現在我說了算,我這是照阿舅說的行事,怎么,你們連阿舅的話也不聽了?

朱瞻基大多時候比較隨和,但是嚴肅起來的時候,那身為皇孫與生俱來的威嚴一下子就顯露無遺  一旁一個錦衣衛百戶卻是嚇了一跳,連忙道:“殿下,可不能這樣說,這傳出去…對蕪湖郡王大為不利啊。

皇孫要鋌而走險也就罷了,居然還打張安世的招牌,這要是出了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張安世的授意若是如此,真有個什么好歹,蕪湖郡王不是打著邊爐唱著歌,忽而天上掉下一口鍋了嗎  朱瞻基知道,誰都不會敢拿他的安危冒險,但是他阿舅的名號現在是最好用的,于是他鎮定自若地道:“現在就不要再去想其他的事了,無論如何,這就是阿舅的意思。現在起,一切聽我行事!周司吏,你立即帶人,修筑防務工事。劉百戶,你教緹騎,發出我的命令,同時,想辦法刺探亂黨深淺。張隊官,現在起,我暫任模范營臨時營營官,你召集所有的人馬,枕戈待旦,隨時收編附近投奔來的其他的各隊官兵,對所有的官校,重新整編。

  說到這里,他認真地想了想道:“還有…鐵路司的人,勘探地勢,要尋幾處可與賊子決戰的好地方。

  朱瞻基一面交代,一面又道:“無論如何,不能再拖延了,半月之內,徹底平定關中之亂!干成了,我保你們五十年富貴,干不成,我與你們同死。

  今天晚上還有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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