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灰白的世界里,被光芒映亮的環形山底,無數同樣灰白、宛如雕塑般的尸體橫列在四面八方,將這里塑造成了一片詭異且靜謐的生命終結之地。
原件蜷縮著身子,在一陣痛苦地嘔吐后,發出一陣無比深沉的呼吸聲。
像是嬰兒降世的第一聲啼哭,又像是引擎發動時的第一朵火花,隨著這一沉重的呼吸聲、生命的律動,原件活了過來,蒼白的皮膚泛起了血色。
猶如黑白的電影里,浮現的第一抹色彩,至此,他與那些沉淪的、灰白的尸體們有了區分。
原件撕開覆蓋在身上的一層薄膜,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就像初生的幼兒般,眼中閃爍著無助與恐慌。
但緊接著,原件的腦海里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與此同時,無數的記憶猶如潮水般,沒過他的思緒。
混亂喧囂的記憶宛如一場漫長的電影,在這場電影中,原件窺見了一個男人的一生。
男人誕生于一場宏偉的計劃中,擁有著異界坐標的靈魂,同時又有著無魂的軀體,身負著無數人的期望。
他歷經了許多的事,有好的有壞的,有那安靜祥和的日子,也有那殘酷無比的戰爭…但無論經歷了什么,男人總是在堅定不移地向前。
向前,不斷地向前,直至走到命運的終點,直到這一刻,男人終于停了下來,他回過頭,審視著自己的一生…
過往經歷的總和打造出了一個人的全部,一道道的筆劃拼寫出伯洛戈·拉撒路的名字。
原件記起了自己的名字,伯洛戈屹立在這荒蕪的世界中。
渙散茫然的眼瞳重新煥發起了光澤,伯洛戈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打破了此地的靜謐與虛無。
意識混沌破碎的意識聯系了起來,伯洛戈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沒有在王權之柱內復活歸來,而是直接出現在了虛無之間內,并且這次自己是以實實在在的血肉之軀站在這里,不再是先前的意識體。
似乎有什么事發生了。
回過頭,伯洛戈看向那不斷解體,變成一團爛肉的時溯之軸系統,渾濁的污血淌過伯洛戈的雙腳,猩紅的顏色與伯洛戈那略顯蒼白的肌膚上,形成了一道極為強烈的對比。
伯洛戈注視著不斷崩塌的時溯之軸系統,再看向周遭那無邊無際的、灰白的、雕塑般的尸體們。
冥冥之中,伯洛戈像是明白了所有的緣由般,不由地自嘲道,“最后一條命了嗎?”
隨著時溯之軸系統的毀滅,伯洛戈就此失去了不死之力,但他同時也擁有了這最后一具軀體,一具完美的、最初的、無魂者的軀體。
冷徹的寒意從周身襲來,蕩起的灰塵落在潮濕黏膩的皮膚上,覆蓋上了一層層的灰白,伯洛戈抬起僵硬的脖子,仰頭望向頭頂那蔚藍澄清的星球。
宏大與渺小在伯洛戈的腦海里激蕩,一并激蕩的還有那自以太界、物質界涌動而來的無窮光芒。
宛如天神降臨。
無盡的流光覆蓋在伯洛戈的身上,就像帷幕拉起、聚光燈落下,伯洛戈成為了那站在舞臺上的主角,準備進行最后的演出。
“伯洛戈…”
光芒中,虛幻的聲音回響著。
伯洛戈聽到了,有人在對自己說話…有萬千的幽魂對自己說話,他們傾訴著自己的憤怒、遺憾,宣告著自己的誓言與決心,他們認可了自己、相信著自己,愿意將所有的籌碼押在自己的身上。
混沌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里回蕩,那些幽魂與他進行著最后的對話。
幽魂們說,“這一切就交給你了,伯洛戈·拉撒路。”
伯洛戈則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與腦海里的聲音應答著,“好啊。”
就像這一聲肯定不夠有力般,停頓片刻后,伯洛戈用更為用力的聲音,再一次地回答道。
“不管你是獻身的先賢們,還是投身于此的英靈們,無論你究竟是秘源,還是第八人!”
伯洛戈向著那萬千的幽魂立誓,咆哮不止,“盡管把這一切交給我吧!”
緊接著,伯洛戈的臉上浮現起了那股自戀的、猖狂的、病態的笑意。
“我可是救世主啊!”
就像一種心理暗示、自我欺騙,一個謊言說了千百遍,自己也就相信了,并堅定不移,一個不可能的事實祈禱了千萬次,它便奇跡般地幻想成真。
于是,那跨越兩界,集結了萬眾之力的光芒盡數灌注于伯洛戈的體內,令這無魂者的軀體,承載起萬千靈魂的意志。
自此,伯洛戈化身為那行走塵世的代行者,寄托無數執念的容器——成為那秘源的選中者。
伯洛戈喚起以太,煉金矩陣緩緩運轉了起來,繁瑣的光軌也隨之在伯洛戈的體表映亮,它們蔓延、擴張、交錯編織在了一起,其復雜的軌跡如同密密麻麻的毛細血管般,幾乎覆蓋滿了伯洛戈體表的每一寸。
來自秘源的至高之力,肆意雕刻著伯洛戈的靈魂,它不止重塑著伯洛戈本身的、無限狹銳的煉金矩陣,同時,它還將另一層煉金矩陣覆蓋在其上。那是屬于錫林的、無垠闊鈍的煉金矩陣。
兩者的煉金矩陣本就源自于同一體,只是走向了不同的歧路,如今隨著伯洛戈獲得秘源的認可,成為秘源復仇的劍刃,無限狹銳與無垠闊鈍也一并銘刻進伯洛戈的靈魂深處。
兩套煉金矩陣完美無瑕地嵌合在了一起,就此成為足以令凝華者超越界限的完美矩陣,而這,正是所羅門王在圣城之隕的前夕,憑借著無數學者的智慧、人力所達的極限的宏偉藍圖。
“這就是所謂的紅龍嗎?”
伯洛戈感受著體內源源不斷升起的力量,完美矩陣推動著以太,眨眼間,就令伯洛戈自身的以太強度抵達了榮光者的極限。
“不,這只是紅龍的一部分。”
伯洛戈自問自答著,再次仰頭,看向頭頂那蔚藍澄清的星球。
萬千的幽魂與意志灌注進伯洛戈的體內,同時那自秘源爆發的宏偉之力,也已盡數消耗在了這宏偉藍圖、完美矩陣之上。
短暫的力量真空中,伯洛戈感受到了,秘源再一次躁動不安了起來,它難以忍受、怒不可遏。
秘源是一切凝華者力量的源頭,達成超凡之力必不可缺的關鍵。
凝華者們通過向秘源獻祭以太,進而獲得秘源賜予的超凡之力,類比之下,秘源就像一個無比巨大的服務器,不同階位的凝華者,則可以從秘源的手中獲得不同程度的算力,以支持凡世的行走。
伴隨著完美矩陣自伯洛戈的體內延展開,秘源憑借著那朦朧模糊的意志,先是拒絕了所有與它連接的、一階段的凝華者們,緊接著是二階段的禱信者,乃至第三階段的負權者,也紛紛失聯。
大量的凝華者被秘源就此拒之門外,同時,也隨著大量的凝華者失聯,秘源的負載瞬間減輕了不少,并有大量的資源釋放,這些被釋放的資源算力,則在瞬間全部調配到了伯洛戈的身上,獨享給他一人。
難以置信的以太量正源源不斷地從伯洛戈的體內釋放、迸發,如今,伯洛戈仿佛直接與秘源相連,享受著無盡的以太支撐,并且在秘源的算力側重下,完美矩陣的轉換效率也抵達了極限,伯洛戈只需要遠低于常人的以太消耗,便足以掀起天翻地覆的超凡之力,而這正是獨屬于秘源的加護之力。
加護·佑跡圣熠。
微不可聞的碎裂聲從伯洛戈的耳旁響起。
他察覺到,就在這一瞬間里,秘源拒絕了守壘者們的連接,與此同時,隨著守壘者們的失聯,釋放出的奇跡之力支撐著完美矩陣超越了束縛的極限。
約束凡性的壁障破碎,潰散的星光重新匯聚了起來,它們凝鑄在伯洛戈的頭頂,化作一頂熾白的、十角的冠冕。
沒有什么驚天的異變,也沒有什么盛大的儀式,一切是如此平淡不驚,甚至說,在這荒涼虛無的世界里,連一位觀眾都沒有…還是有一位觀眾的。
伯洛戈能聆聽到貝爾芬格那欣喜的笑意,那一縷殘留的意識仍如幽魂一般跟隨著伯洛戈,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先前,伯洛戈完全察覺不到這縷意識的存在,可現在,伯洛戈不僅察覺到了,他還可以肯定,自己完全有能力將這股意識徹底泯滅。
伯洛戈沒有這樣做,拋開立場、善惡來講,他還挺喜歡這頭慵懶的魔鬼的,他也愿意,讓這頭魔鬼見證到最后。
完美矩陣閃爍不止,以太猶如潮水一般,自伯洛戈的體內釋放,沒入這荒涼的世界里。
無垠闊鈍令伯洛戈的場域瞬間覆蓋了整片魔鬼的國土,而無限狹銳則令伯洛戈的力量觸及那微觀的深層。
蒼白的大地忽然震顫了起來,大地猶如被擊碎的冰面,龜裂出密密麻麻的裂紋,細膩的灰塵墜地,粗糙的鐵渣升騰。
無限狹銳輕易地從這荒涼的大地下提取出沉重的鐵,并在以太鏗鏘的鳴響中,將它們熔鑄成甲,一片片地貼在伯洛戈那赤裸的身體上,直到層層嶙峋的甲胄將他完全包裹。
全副武裝的伯洛戈又一次地仰望著那蔚藍澄清的星球,忽然間,他不由地去想,希爾站在這里,仰望這顆星球時,他又在想些什么呢?
是世界的宏大,還是人類的命運,亦或是個體的存亡?
也許希爾什么都沒有去想,僅僅是欣賞這份美麗而已。
想到這,伯洛戈的嘴角挑起一抹微笑,猙獰的面甲將他的臉龐覆蓋,而后以太的弧光從甲胄的縫隙里狂涌而出。
高濃度的以太肆意咆哮著,燃燒成一縷縷光鑄的羽翼般,從伯洛戈的甲胄下延伸了出來,身披霞光。
伯洛戈用力地踏擊著地面,頃刻間,大地分崩離析,而伯洛戈則高速沖入空中,宛如一道疾馳的流星。
低沉沙啞的咒語在寰宇之間響起。
“我是伯洛戈·拉撒路。”
高濃度的以太流不斷加速著伯洛戈的身體,他的身影幾乎扭曲成了一道致命的弧光,以太爆裂成一連串的電弧,朝著那蔚藍澄清的星球沖去。
“我是七首十角、頭戴冠冕的紅龍。”
虛無之間崩塌毀滅,受冕者的力量無情地剝離著地面,拾取起那千百噸的巨石,它們撕裂地表,吞沒了全視之目、碾過了露天影院,它們與伯洛戈的一同向著蔚藍澄清的星球沖去,化作尾隨伯洛戈身后的龐大隕石群。
伯洛戈的身影化作一顆微小的亮點,隨著受冕者之力的極限加速,這枚微小的亮點被拉扯成纖細的絲線。
隨著伯洛戈受到引力的牽引,筆直的絲線也被壓曲了一定的弧度,同時亮點開始慢慢變大、變亮,猶如夜空中的一顆新星逐漸升起。
蔚藍澄清的星球近在眼前,伯洛戈一頭撞在了略顯稀薄的高層大氣上,因自身恐怖的速度,甲胄與大氣分子的劇烈摩擦而開始燃燒。
氣動加熱效應作用在伯洛戈的身體上,甲胄表面溫度急劇上升,金屬燒紅、周圍的大氣分子被電離,爆發出更為明亮的閃光。
一層層熾熱的焰火包裹住伯洛戈的身體,光芒反復重疊、加劇,直至作一枚流星墜向大地,強行突破大氣層。
蔚藍澄清的世界在伯洛戈的眼前急速放大,猶如一幅宏偉的巨作在眼前綻放。
受冕者之力全面爆發,以太狂涌四溢,令伯洛戈的身體強行減速,絢爛的火花與電弧閃爍不斷,堅固的甲胄紛紛剝離脫落,猶如褪去的火甲。
伯洛戈低語著,渾身纏繞著電弧與焰火,懸停于一片猩紅的廣袤大地上。
“我是舊秩序的滅世者。”
他無情地俯視著大地,猶如天神般屹立于萬丈高空之上,而在他的更上方,深藍無垠的天際被熊熊的火光染紅了一片。
“也將是新秩序的開拓者。”
一塊塊山巒般的隕石,以驚人的速度沖入大氣層中,其巨大的質量和高速的運動使其與大氣層產生了劇烈的摩擦,瞬間點燃了周圍的空氣,形成了一道耀眼的火光。
在巨大的壓力和熱量作用下,隕石開始劇烈震動,表面裂紋縱橫交錯,不斷有碎片從主體上剝離,隕石表面迅速蒸發,質量迅速消耗的同時,釋放出大量的氣體和塵埃,這些物質在高溫下燃燒,拖拽起明亮的尾焰,化作一道道火流星劃向地面。
分裂的碎片在空中燃燒、爆炸,將夜空點亮得如同白晝,一場空前絕后的火雨盛宴,從天空盡頭中傾瀉而下。
終焉之刻,末日之時。
群山之脊上,霍爾特低吼著撕裂眼前一具具的血肉造物,哪怕身體傷痕累累,他依舊固執地向前、向前。
隨著異象的接連爆發,不止是凝華者與禱信者,就連負權者與守壘者也失去了與秘源的聯系,成為了空有力量的凡人。
唯有霍爾特這樣的榮光者還具備著超凡之力,他挺身向前,獨自承擔起了整條防線的壓力,可就算霍爾特再怎么強大,他依舊受到了魂疤的限制,源源不斷的血肉潮狂涌著,幾乎要將他徹底吞沒。
可就在這時,一股熾灼的火光從霍爾特的頭頂劃過,仰起頭,只見燃燒的火雨從天而降,如同精準的炮火轟炸般,命中了那光耀的大裂隙。
剎那間,一抹熾白在霍爾特的眼前急速放大,噪音喧囂至極限,變成了寧靜的蜂鳴,咆哮的沖擊波將所有的血肉造物吞沒。
霍爾特只來得及創造起一片遲滯的力場防線,而后足以覆蓋大裂隙的爆炸拔地而起。
隕石與大裂隙撞擊爆發出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芒,撞擊產生的巨大能量在瞬間釋放,形成一道環形沖擊波,以超音速向四周擴散。
沖擊波所過之處,一切的血肉造物瞬間化為齏粉,連堅固的山石都在這股力量下崩裂、破碎。
狂暴的沖擊波從霍爾特的身邊掠過,混亂的視野中,鮮血蒸發殆盡,大地化作焦土,恐怖猙獰的血肉造物消失不見,僅剩下了尚未燃盡的碎肉粘連在滾燙的巖石上。
破裂的火雨橫跨了天際的南北,四散分離,它們旋轉著、怒吼著,接連墜入汐濤之民們那激烈的海戰中。
燃燒的隕石以驚人的速度從天而降,命中了翻滾在大海上的那些龐大而脆弱的血肉造物。
這場來自天外的災難,瞬間將那些猙獰之物砸成了一片片細小的肉沫,仿佛一場血腥的暴風雨橫掃過海面。
隕石撞擊的沖擊力激起了海面上的巨浪,高達數十米的海浪在瞬間形成,然后以雷霆萬鈞之勢向四周擴散。
海浪翻卷、咆哮,將那些被砸碎的血肉造物卷入其中,無情地撼動著四周的大船,船員們在劇烈的搖晃中,反復地撞向墻壁。
熾熱的隕石在穿透血肉造物后,破碎成無數塊較小的碎石,這些熾熱的石塊帶著余威沉入海底,連帶著海床上那些正在爬行的血肉造物們一并碾壓。
在這場針對性的毀滅性打擊下,無論是海面上的血肉造物,還是海底下的血肉造物,都無處可逃,無法幸免。
整個大海都被這場天外災難所染紅,海面上漂浮著一片片的血肉碎片,散發著濃厚的血腥氣息。
船員們恐慌地爬了起來,他們趴在圍欄上,只見更多的火雨朝著科加德爾帝國的方向墜去。
明明是如此巨大、致命的隕石,可它們的墜落卻精準的宛如手術刀一樣,接連的爆炸聲沿著科加德爾帝國的邊境線蔓延,刺目的火光連綿成了一線,化作熊熊燃燒的火墻,將科加德爾帝國封閉在火墻之后。
軍隊們停止了前進,士兵們抱緊胸前的槍械,仰望著那燒紅的夜空,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密密麻麻的火雨猶如天神的怒火,瘋狂地傾瀉而下,每一滴火雨都是一枚巨大的隕石,它們在半空中裂解、爆發,化作無數熾熱的碎片,帶著至高的力量朝著國境線上的戰場猛烈襲來。
隕石們沿著戰場逐個打擊,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爆炸聲,成千上萬的血肉造物在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面前顯得如此脆弱,它們被瞬間蕩成了粉末,連一絲痕跡都未能留下。
大地在隕石的連續撞擊下顫抖不已,仿佛快要承受不住這股巨大的沖擊,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疤痕被砸出,深邃而駭人,如同大地在痛苦地呻吟。
沖擊波在戰場上反復掠過,所過之處一片狼藉,樓房、圍墻、森林在這股可怕的力量面前成片成片地倒下,化作一片片的廢墟,整個戰場都宛如被徹底翻了一遍,到處都是破碎的建筑和殘肢斷臂。
遼闊天穹之上,伯洛戈矗立著,他就像一位災難的藝術家,那咆哮的火雨宛如他手中的畫筆,,揮灑著自己的天賦與怒火,在天幕上勾勒出一道道驚心動魄的燃燒痕跡。
受冕者的力量掀起不息之風,伯洛戈的身影在風中扭曲、舞動,毅然沖向那自王權之柱下蜿蜒裂開的大裂隙。
隨之,那一道道烈焰燃燒的軌跡也被無情地拉扯、扭曲,竟化作從他身后怒放的巨大火翼,烈焰滾滾,遮天蔽日。
一切就像神話里描述的那樣,希爾曾預言的那般。
伯洛戈自天外降臨,頭頂十角的冠冕,猶如滅世的紅龍,向著地獄深淵俯沖而去,不可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