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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前進之路

  在伯洛戈等人潛入永夜之地后,由伏恩與霍爾特等人領軍的總攻開始了,這一次克萊克斯家人不再防守于晨風之壘后,而是主動出擊。

  數艘大船漂泊在波濤洶涌的怒海之上,上面沒有承載全副武裝的士兵,也沒有多少重炮保護,有的只是一群舉行儀式的凝華者們,在伏恩的引導下,他們每個人都念念有詞,呼喚著以太。

  如同星星野火般,一個又一個的以太反應團結在了一起,破碎分離的煉金矩陣們逐一接軌合并,最終形成那超越靈魂承載極限的、不再局限于個體的奇跡造物、創世般的煉金矩陣,而這正是龐大儀式的總和,呼喚災厄的前奏。

  風暴雷霆之中,伏恩雙目如炬,似乎在燃燒著白晝,又好像在跳動著雷暴。

  魔鬼們的仆從們在邪異瘋囂的力量里,獲得了將現實拖入地獄的超凡之力,把一個個可怖的超凡災難,懸掛于世人的頭頂。

  災難,這從來不是敵人們獨有的力量。

  在百年的征戰中,克萊克斯家也早已在秘源的宏偉中,窺探到了引發超凡災難的辦法,這一力量雖然無法與那魔鬼引導的力量相比,但隨著時代的更迭,煉金矩陣技術的進步,它也被逐漸填補,趨于完美。

  “高歌吧,各位!”

  伏恩呼喚著狂風的子嗣們,“這可是只存在于歷史書中的戰爭!現在,我們將重拾那破曉的榮光!”

  狂躁的風聲忽然消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風中漸起的歌聲,仿佛有一支合唱團正迎著海浪而歌,歌聲圣潔空靈,輝煌閃耀。

  “還真是見證歷史的一刻啊。”

  搖曳的大船上,霍爾特仰頭望向風雨雷霆中的模糊身影,依靠著這場大型儀式,伏恩的以太強度還在提升,他仿佛真的要化身風暴本身,一頭撞碎怒海的屏障。

  視線重回身邊,霍爾特扭頭掃過身后的凝華者們,他們有的是自己的組員,有的是第五組獵者之弓的各位,還有克萊克斯家的精銳。這是場少數人的戰爭,他們只需要精銳。

  “各位,我就不說什么激勵的話了,那些話,已經說的夠多了。”

  霍爾特呼吸著潮濕冰冷的空氣,攥緊了手中的裁鐵斷鋼之劍。

  空靈的歌聲徘徊在耳邊,大船的甲板上,身披黑袍的歌者們神情肅穆,如同雕塑般不曾因船體的晃動而挪移身體的分毫,宛如機械般,只顧著昂首高歌。

  這不是什么比喻,風暴之中確實有著合唱團,并且他們不止一支,每艘大船上都有這么一支合唱團,伴隨著他們的歌聲,以太被引導,肆意扭曲著現實。

  霍爾特能看到,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在匯聚,它如同被束縛的巨獸,在無盡的天空中咆哮,拉扯著厚重的云層,猶如被狂風操控的破爛旗幟,空氣在它的淫威下顫抖,不安地騷動,帶著海水的咸味和自然的原始力量。

  海水在風暴的牽引下,翻滾、涌動,巨大的海浪被狂風高高舉起,像是要將其狠狠地摔在堅硬的巖石上,海浪撞擊著海島的岸邊,轟鳴聲如雷震耳,氣勢如虹。

  “我們可能會死在這!”

  霍爾特大喊道,聲音與雷霆混合在了一起,風暴已然成型。

  “但是!”

  霍爾特高舉劍刃,“我們注定名留青史!”

  回應霍爾特的并非是一陣陣的怒吼,而是一雙雙冷酷堅毅的目光,以及那死一般的寧靜,唯有圣歌仍在繼續,謳歌著風暴的行進。

  霍爾特轉身將劍指向陰云密布的怒海。

  他喊道,“我們正乘著風暴沖鋒!”

  風暴拖拽著霍爾特所處的大船,層層的海浪不斷地將它推高,一波接著一波,歌聲也一節接著一節,直至風暴具備了完整的形態,化作末日的序曲。

  超凡災難·風隕之歌。

  這是自破曉戰爭流傳下來的力量,時隔百年,它再一次被奏響,再次面對那過往的敵人。

  風暴以它巨大的身軀和無法阻擋的威力,毫不留情地毀滅著途經的一切,如同一個快速生成的以太渦流點般,它與怒海的力量對撞在了一起,兩股以太相互交織、糾纏,像是碰撞在無形的壁壘上般,種種詭異的超凡現象在怒海的陰云之中閃爍不止。

  云層之間傳來了尖銳的嘯叫聲,那是傾巢而出的風蝕鳥,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它們將對船只造成巨大的威脅,可這一次有風暴伴身,它們還未等靠近霍爾特等人身處的大船,便被風暴無情地絞殺殆盡。

  儀式的加持下,伏恩繼續引領著風暴向前,在這勢不可擋的力量下,夜族根本無法在海面上阻止他們的前進,就連怒海的天然屏障,也在搖搖欲墜,逐漸被狂風突破出了一個短暫的缺口。

  缺口出現的一瞬間,霍爾特能感受到周圍的風速驟升,海浪也變得越發躁動,仿佛全世界都在幫助自己般,身下的大船突然加速,直直地朝著缺口沖去。

  這一刻,夜族已經無法阻止風暴與怒海的碰撞了,甚至說,要是任由風暴繼續演化下去,它很有可能完全突破怒海的屏障,在永夜之地內登陸。

  那時,風隕之歌的力量,經過怒海屏障的層層削弱,力量早已十不存一,但僅僅是留存下的這點力量,也足以再一次推平永夜之地上的所有建筑,把那些劣等的夜族一掃而空。

  “向前!向前!”

  霍爾特站在船首大吼著,他氣勢十足,可眼神里卻有化不去的凝重,看似激動的神情下,內心充滿了警惕與防備。

  在這場聲勢浩大的攻勢下,霍爾特要面對的是忤逆王庭的主力,接下來可能會有復數的榮光者出現,也有可能直面傳說中的夜王。

  更令霍爾特感到不安的是,這一次的主戰場是在永夜之地,誰也不清楚忤逆王庭在那里都有些什么準備,并且一旦深入其中,他們就再也沒有了退路。

  一場有死無生之旅,但又是一場必行之旅,唯有這樣,霍爾特等人才能幫助伯洛戈一行人轉移攝政王的注意力,好讓他們有機會摧毀晦暗鐵幕,凈化大地。

  “伯洛戈…伯洛戈…”

  霍爾特低聲念叨著伯洛戈的名字,目光看向身后,那不算太遙遠的地方。

  風暴與怒海之外,天空明媚,萬里無云,陽光是如此燦爛,只留些許金色的余光映射在霍爾特的眼瞳中。

  行動開始于清晨之時,霍爾特祈禱伯洛戈能按照計劃制定的那樣,于正午時刻準時摧毀晦暗鐵幕。

  屆時,正午純粹的烈陽,將焚燒掉所有的罪惡,無一幸免。

  “名留青史。”

  霍爾特又低聲重復了一句,接著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名留青史!”

  風暴的推動下,大船一往無前地駛入怒海,無論是天降的火雨還是投石,亦或是風蝕鳥們自爆的沖鋒,它們盡在伏恩引導的風暴下被凈除,前路暢通無阻。

  薇兒站在殘破的雕像上,雖然這座雕像已經斷裂的只剩半截,但在周圍這一望無際的廢墟里,它是唯一的制高點了…至少對一只貓來講,是個不錯的制高點。

  “應該是這個方向吧?”

  薇兒用力地嗅聞了一下空氣中的血氣,簡單地判斷方向后,它躍下雕像,快步穿行在滿目瘡痍中。

  永夜之地中的各個城市相距并不遠,如果沒有這迷霧與黑暗遮蔽的話,完全可以隔著遙遠的距離看到彼此。

  聽瑟雷講,原本這些城市都分布在大陸上的各處,后來隨著夜族的戰敗,瑟雷找到了怒海這一天然的囚籠,他花費了很大的代價,用曲徑的力量把各個城市罩住,接著轉移到了這怒海之中。

  這種大范圍的領土轉移,聽起來天方夜譚,但在薇兒看來并非不可能,畢竟很多年里,不死者俱樂部也是靠這種手段轉移位置的,直到近些年搬到誓言城·歐泊斯,才算安定了不少。

  也就是說,怒海的內部原本只是一片躁動的海洋,并沒有任何陸地可言,是瑟雷依靠著大范圍的曲徑儀式,把這些城市轉移到了怒海中,強行拼湊在了一起,形成一座擁擠的島嶼。

  王城的巨大陰影逐漸顯現在了薇兒眼前,光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它的戒備森嚴,以及血氣濃重,簡直就像在面對一座尸山血海般。

  薇兒步伐輕快,好像完全不把這里當做什么危險的地方,它心想,反正自己是只貓,應該不會那么惹人注意吧,就算被人發現了,喵喵叫兩聲,賣個萌也就過去了。

  實在不行爆發了沖突,薇兒也不害怕,別看它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它的動手能力其實還蠻強的,雖然自身的煉金矩陣也是老掉牙了,作為一只貓,也穿不上所謂的不朽甲胄,可薇兒好歹也是不死者,完全沒什么影響。

  在每個人都嚴陣以待的氛圍下,薇兒就像逛街一樣,大大方方地溜了進去。

  以太的輝光在貓眼中匯聚,有些警惕的目光從城墻上垂落下來,但在他們觀察到薇兒的前一刻,薇兒的身影便詭異地模糊了起來,像是一團虛影般,不可觀測。

  薇兒從城門的裂口里鉆了進來,略顯困惑道,“比想象中的要簡單多了,其他守軍們呢?”

  即便守軍再多,他們也防不住薇兒的,但薇兒還是對這里人手的缺少感到疑惑,不清楚他們都被調動到了哪里去。

  正當薇兒好奇觀察時,它嗅到了一股強烈的、充滿邪異力量的血氣,并且循著這道血氣的軌跡,薇兒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暴戾力量。

  這不是薇兒第一次觀測到這種力量了,先前它在賽宗的身上就有過相同的體會。薇兒看向這股力量來源的方向,它知道,自己找到了屠夫之坑的方位。

  當薇兒一路順順利利地抵達屠夫之坑附近時,入目所及只有滿地的鮮血與尸骸,仿佛有人屠殺了整座城市,年齡各異、性別不同的尸體胡亂地堆積在大地上,鮮血浸透了磚石,任由清水如何沖洗,都無法復原它原本的顏色。

  鮮血匯聚成了小溪,沿著階梯一節節地淌下,有些夜族在俯身偷喝這些血液,還有些嗜血者正在尸堆上暢快地進食。

  在這恐怖地獄的中心,正傳來一陣陣駭人的嘯叫聲,像是鞭子高速劃開空氣,抽碎了一具具的軀體。薇兒知道,那就是約克的所在,源罪武裝的所在。

  “真殘忍啊…”

  薇兒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屠夫之坑的外圍,它很清楚,自己已經踏入了忤逆王庭的核心領域,一旦暴露蹤跡,自己必將遭到迅速的打擊。

  自己身負重要的使命,薇兒可不能就這么倒下了,它謹慎地抵達了屠夫之坑旁的一座建筑中,并在一道門前,緩慢地釋放起了自身的以太。

  以太注入門內,刻畫出一道道復雜繁瑣的軌跡,那是尋常人看一眼就會頭痛欲裂的圖案,但薇兒卻早已把它熟背記心里。

  對于絕大部分的學者來講,憑借大腦完全記下一份復雜的煉金矩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但這對薇兒而言不是問題,它沒有記住這份煉金矩陣,僅僅是把它刻進了腦子里。

  在不死者俱樂部內,每一位不死者都要承擔一定的職能,來為不死者俱樂部工作,如果說瑟雷的工作是酒保、人事管理,博德是室內保潔,那么記住這份煉金矩陣,并在必要時刻,把它雕刻出來,就是薇兒的工作了。

  想到這,薇兒刻畫的速度慢了一下,它在想,自己這到底算什么職位呢?門童嗎?

  薇兒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而是進一步加快了雕刻的速度,繁瑣的煉金矩陣逐步銘刻進門中,映射進物質的靈魂里,那冷鐵的靈魂之中。

  在這道未完的大門的另一端,不死者俱樂部內,賽宗高居在自己的王座之上,在他的下方,金屬的鏗鏘聲不斷,鐵匠們錘打著燒紅的金屬,蘇醒過來的不死者們在賽宗的武器收藏中里挑挑撿撿,他們選擇自己熟悉的武器、防具,將自己武裝成森嚴的士兵。

  博德站在賽宗的身旁,此時他已經穿戴上了布滿尖刺的甲胄,手持著冰冷的長槍,幽藍的鬼火在他那嶙峋的骨骼下燃起,冷酷的殺意正節節攀升。

  賽宗的目光越過了這支不斷復蘇的不死者軍團,落在了這間軍械庫的盡頭,在那,有一道普普通通的大門豎立在那里,隨著時間的推移,像是有把無形的刻刀正敲擊著門扉,于其表面刻畫出精致繁瑣的花紋。

  武裝好的不死者們端坐在一旁,他們與賽宗一同等待著,等待煉金矩陣的雕刻完畢…

  等待著大門敞開,群魔傾巢而出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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