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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陷阱

  純粹的、榮光者的力量自吉魯的身上迸發,肌肉沒有像征戰公爵那樣膨脹,反而進一步地萎縮,緊緊地貼在他的骨骼上,令他整個人瞬間消瘦了許多,外表垂垂老矣,可吉魯的身上卻沒有半點死意,反而像是一團逐漸燃起的火苗,釋放著更為強大的力量。

  “這里是片不錯的戰場,充盈的以太讓你我都可以竭盡全力。”

  吉魯說話的同時,繁瑣的煉金矩陣爬滿了他的身體,攥緊雙拳,霎時間,消失在了原地。

  呼嘯的狂風在彼此之間翻滾,耐薩尼爾看到一團迅速逼近的黑影,他的速度要比極境之力還快,幾乎是瞥見的瞬間,他就已來到了耐薩尼爾的眼前。

  裹挾著以太的重拳迅捷揮下,耐薩尼爾抬肘格擋,血肉與血肉碰撞,發出了雷鳴般的爆鳴。

  “不錯攻勢啊,”耐薩尼爾沉聲應對,“真不愧是上任征戰公爵。”

  吉魯的速度要比常規的極境之力還要迅速更多,這應該與他升軀學派的類型有關,全身都經過了秘能的高度強化,整個人化作一具冰冷的兇器。

  “能得到副局長的認可,還真是令人感到榮幸啊。”

  吉魯回應著,心里感受不到半點的輕松,因為耐薩尼爾在說話的同時,已經朝著他的臉龐揮起又一記的火拳。

  灼熱的氣流近在眼前,吉魯快速扭轉身體,嘗試避開這一拳,但緊接著他發覺,自己的另一只手臂,不知何時已被耐薩尼爾緊緊握住。

  這是一次佯攻!

  “抓住你了!”

  耐薩尼爾高呼著,手腕用力地攥緊,仿佛要擰斷吉魯的手臂,全身的肌肉用力,抓著吉魯的身體奮力蕩了起來。

  狠狠地砸向地面。

  轟鳴的撞擊聲響徹,一股強烈的氣流自撞擊點起始,向著四面八方快速擴散,就連快速逼近的喬斯與征戰公爵,都因這席卷而來的熱浪而放緩了步伐。

  喬斯猜吉魯一定遭到了重創,真正致命的不是這次撞擊,而是被耐薩尼爾抓住后,那纏繞而來的熊熊烈火,它們將如猛毒一般,侵襲著吉魯的身體,將他焚燒殆盡,但當煙塵散去后,映入幾人眼中的卻是一副截然不同的場景。

  無窮的大火侵襲著吉魯的身體,可那他精瘦干癟的軀體,卻沒有一絲一毫燃燒的跡象,相反,他的手刀劈在耐薩尼爾的肩膀上,把那強健的軀體竟打出了一小塊凹陷出來。

  “這就是你的秘能?”耐薩尼爾略感意外,“也難怪你敢直面我。”

  “沒辦法,即便我們人數眾多,但能與你對抗的,也只有寥寥幾個了。”哪怕自己占優,但吉魯的語氣仍不輕松。

  精純的以太在軀體內流淌,它們經過煉金矩陣的引導,一并構筑了足以抵御極致烈陽的力量。

  秘能·恒軀。

  這一秘能歸屬于升軀學派,可以令自身的體魄進入不變、不動、也絕不受外界干涉的狀態,將自身的防御提升至極限,如同恒定之物般,不受刀劍劈砍、水火侵擾。

  同樣,這也是少有的,能將凡軀提升至不死境界的力量。

  “就算要付出這樣的代價,你們還是固執地與我為敵,想要踐行你們那病態的理念嗎?”

  耐薩尼爾怒斥著吉魯,一拳轟砸在他的胸口上,就算傷害不了他的軀體,拳鋒攜帶的致命動能,也將吉魯如炮彈般擊飛了出去。

  緊接著,耐薩尼爾轉身揮臂,直接迎上了試圖偷襲他的征戰公爵,火拳橫掃,征戰公爵塑造出一道以太屏障,強行抵達了這一擊。

  即便秘能未能質變到榮光者的階位,但憑借著以太界內充盈的以太,以及身負的極光之力,這種程度的戰斗,征戰公爵還是能承受住的。

  喬斯再度發出那聲銳利的嘯叫,耐薩尼爾靠著多年的經驗,當即就明白,對方是虛靈學派,以聲波為傳遞介質,正當耐薩尼爾一邊迎敵,一邊推測喬斯秘能更多的性質時,那擴撒的嘯叫聲居然像是具備了實體般,于半空中凝塑成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呼嘯而至。

  “滾開!”

  匯聚的熱量在耐薩尼爾的周邊引爆,他把自己變成了一發可怖的燃燒彈,輕而易舉地震開了征戰公爵,他身上的衣袍燒焦,化作灰燼,但身體沒有明顯的傷勢。征戰公爵隸屬于升軀學派,具備極強的肉體韌性。

  苦痛之匕近在眼前,耐薩尼爾盡力閃避,可還是被那么幾枚命中,頃刻間,海潮般的痛意沿著他的神經席卷而上,那是超越生理極限的痛苦,哪怕鐵鑄的意志,也難以控制身體本能的反應。

  吉魯找到了機會,他大步向前,身影化作一道鬼魅的霞光,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能從容地近身耐薩尼爾,也唯有他可以靠近,給予致命一擊。

  汗水還未從耐薩尼爾的體表析出,便化作了縷縷蒸汽升騰,矩魂臨界成功地擋住了喬斯的秘能,這時吉魯已經破焰而至。

  “抱歉了,副局長,”吉魯大喝著,“改革總是要流血的!”

  “你們這算什么改革,僅僅是被欲望沖昏頭腦的背叛而已!”

  耐薩尼爾攥緊雙拳,大力捶地,令人心驚的震顫聲迅速擴散,腳下的冰面突然崩裂,沖擊波裹挾著碎塊,帶起成噸的雪塵。

  “背叛秩序局嗎?”吉魯如鬼魅般出現在了耐薩尼爾的身后,“你們才是高高在上的混蛋啊!”

  吉魯曾懷疑過地上天國的理念,但他更討厭以強權統治一切的秩序局,這群固執的瘋子,從不容許任何異議的產生,要是他們沒那么強硬,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凝華者至上的理念會得到擴張,凝華者們不必再躲藏在陰影里,部分區域在超凡之力的帶領下,走向輝煌。

  吉魯曾在夢里見過那樣的世界,凝華者搭建起一座又一座如同隱秘之土的城市,每個人都將在城市之中獲得不死之身。

  那將是一個美好的未來。

  “不,我是說,你們背叛了人類。”

  耐薩尼爾低吼著與吉魯碰撞在了一起,致密的以太交融在了一起,如同水火相侵。

  吉魯的左拳猶如雷霆一般迅速擊出,耐薩尼爾側身躲避,同時以一記迅猛的右鉤拳回擊,拳鋒重擊著吉魯的腰腹,哪怕秘能·恒軀庇護,他的身體仍詭異地彎折了一下,仿佛一顆將要被伐倒的大樹。

  “你們太短視了,你覺得這樣濫用以太的下場是什么?”

  耐薩尼爾質問著揮拳,“是一個以太技術不斷革新的美好未來?還是一個以太渦流點將現實撕碎的末日!”

  吉魯吃痛,但這破綻是他故意賣出的,他突然近身,鉆入耐薩尼爾寬闊的懷中,迅速地跟上一記右直拳,重擊著耐薩尼爾的胸膛。

  然后…一拳接著一拳!

  吉魯揮出了宛如狂風驟雨般的爆裂拳勢,每一次擊中都帶著巨大的力量,蘊含著極境之力。

  耐薩尼爾的胸口明顯凹陷了下去,血肉破裂,流出的卻并非鮮血,而是精純的以太,他那高大的身影連連后退,像是要被完全擊倒了般。

  喬斯像是窺見了勝利的曙光,再度揮動起了那凝聚為實體的苦痛之匕,這是虛靈學派與幻造學派的結合,詭誕的暴雨瞬息而至。

  吉魯大吼著,像是要將心底的恐懼與不安,所有的憤怒全部發泄出去,他原地起躍,試圖用這最后一記重拳徹底砸垮耐薩尼爾,可突然間,他發現那不斷后退的身影停了下來,后腳跟像是插入地面的錨,再無法退避半分。

  精純的以太潰散,耐薩尼爾后仰的身子繃直,如同拉至極限的長弓,蓄勢待發的重拳如炮彈般爆射而出。

  拳鋒與拳鋒對撞,吉魯潰不成軍。

  先是一陣轉而即逝的劇烈痛意,隨即吉魯就感受不到胸口的存在了,耐薩尼爾吞吐著火苗,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嚨,熟練地鎖住他的關節,將吉魯牢牢地控制在身前。很少有人知道,耐薩尼爾是一位徒手格斗大師。

  帶著邪綠色的、姍姍來遲的苦痛之匕將兩人籠罩。

  吉魯覺得自己被萬箭穿心,過往可怖的畫面接踵而至,原有的認知感官在一點點地畸變,他側過頭,看到自己的整只手臂都在抽象化,像是一團破裂的水墨,彎曲出巨大的弧度,與軀干連接的血肉開始變得纖細,像是將要斷裂般。

  這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

  耐薩尼爾忍住著苦痛之匕的洗禮,將吉魯壓跪在身下,燃燒的手刀一下接著一下劈砍在他的胳膊上,然后鎖住關節,朝著非人的角度扭曲、拉扯。

  極致的焰火與榮光者的偉力重疊重擊,最終,伴隨著一陣駭人的聲響,吉魯那不動的軀殼被打破,當他從苦痛之匕的影響里回過神時,他看到自己的整只手臂高高拋起,重重地摔在碎裂的冰面上。

  吉魯的腦海一片茫然,緊接著自上而下的重擊貫穿了他的腦袋,將他的頭顱完全鑲嵌進了冰面之中,連帶著周圍上百米內的冰面皆一并崩潰。

  茫茫雪塵里,耐薩尼爾喘著粗氣,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中,他用掌心的鮮血捋了捋自己亂掉的頭發,將它們重新梳理的工整起來。

  “副局長…短視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奄奄一息的聲音從碎裂的冰面下響起,耐薩尼爾低頭看了眼那血肉模糊的臉龐,他認可地點點頭。

  “是啊,一個人的清醒,又怎么抵的過所有人的瘋狂。”

  耐薩尼爾收回了自己那略帶同情的目光,隨后他看向喬斯,停留了數秒后,繼續向后延伸,落向了那更遠處。

  以太界的深處翻滾起滔天的陰影,它們像是漆黑的浪潮,席卷世間萬物。

  耐薩尼爾知道,有什么東西要來了。

  某種邪祟的、不可言狀的、抵達根源的存在。

  “哦,你才是我的敵人啊。”

  耐薩尼爾的表情一陣恍然,但很快就多出了一抹莫名的興奮感,他拋下嵌進冰面下的吉魯,無視了征戰公爵與喬斯,他朝著以太界的深處大步走去,直面那奔涌而來的黑暗。

  他看到了,漫天翻騰的黑暗里,穿梭著一頭又一頭怪異的惡狼,它們像一團不斷變化的影子,又像是披掛著漆黑的鬃。

  無數張大口張開又閉合,發出清冽的、牙齒碰撞的聲響,猩紅的百眼千目從它們的軀體上凌冽的睜開,充盈的血氣如海浪般侵襲而至。

  就算聽伯洛戈無數次講述以太界的鬼魅邪異,都不如自己親眼所見一番,也是在這時,耐薩尼爾終于明白,為什么這些人有勇氣挑戰自己,不止是極光之力的加持,也非重疊點內充盈的以太,僅僅是他們依靠這種手段打開了一條通道,好讓一些無法降臨此地的怪物,通過以太界,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陰影的狼群臨近、潰散,化作萬千的鳥群環繞著耐薩尼爾飛舞,形成漆黑的風暴,將他困于風暴眼中。

  尖銳的啼鳴像是利劍一樣擦過耐薩尼爾的神經,他看到風暴中不斷睜開又閉合的猩紅之眼,那來自瘋囂存在的大肆嘲笑。

  耐薩尼爾也大笑著回應,不留任何余力,全面釋放自己的以太。

  秘能·白日。

  煌煌明晝,拔地而起。

  喬斯看到一抹從黑暗風暴里迅速升起的熾白,如同平地炸裂的炸彈般,急速攀升的光與熱包裹住了范圍內的所有生靈,才將它們從最基本的細胞層面蒸發成鹽柱。

  沒有任何避讓的空間,也無逃跑的時間,純粹流動的光撫平了所有,溢出的能量橫沖直撞,越過重疊點,碰撞在物質界內,整片建筑瞬間被摧毀。

  隨著對耐薩尼爾的圍獵,極光之路回收至至圣樞紐內,一座座高塔失去供能隨之熄滅,這在隱秘之土內已經是極為罕見的事,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直到現在,至圣樞紐的下段區域轟然爆裂,咆哮的火流像是噴發的火山,向著大地灑出無數的星火殘片。

  霍爾特遠遠地望著這一切,他看到了,其他的職員也看到了,諸秘之團的侍衛、一直監視他的靈神公爵同樣也看到了。

  他的眼瞳緊縮,先前耐薩尼爾與他的密語里,最糟糕的情況果然還是發生了,只是霍爾特還未做出反制措施,兩股榮光者的威壓一前一后地升起,同時,極境的以太禁絕籠罩此地,外勤職員們一個接一個地失去了對周邊以太的聯系。

  靈神公爵微笑地看著所有人,在他的身后,又一位白袍的公爵大步而來,與他一同到來的還有諸多的守衛。

  “要開戰嗎?”霍爾特冷聲質問道。

  “不,自然不是,”靈神公爵搖搖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先賢議會想見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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