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門口,大阿哥跟四阿哥從里面出來,就看到九阿哥飛奔而來。
哥倆都愣住了。
這是怎么了?
腳踏風火輪似的…
出了什么大事?
轉眼的功夫,九阿哥已經到了跟前,手舞足蹈的樣子。
大阿哥詫異。
九阿哥已經瞧見他了,直接上前,摟著大阿哥的腰,就要抱他起來。
只是大阿哥的身量在這里,體重也是敦敦實實的,摒氣下沉,好笑地看著九阿哥。
嗯,抱不動!
九阿哥也不為難自己,痛快放下,換了旁邊的四阿哥,直接抱著離地三寸,轉了一圈。
四阿哥的臉色憋得通紅,呵斥道:“放下!”
成什么樣子?!
這是乾清宮門口,侍衛大臣們都看著!
九阿哥倒是聽了話,立時松手,頭也不回,就往乾清宮門口去。
正好魏珠在門口,九阿哥道:“幫爺通傳,爺來給汗阿瑪報喜了!”
之前康熙吩咐梁九功去二所時,魏珠就在旁邊,曉得原由,立時道:“恭喜九爺!”
九阿哥眉飛色舞,就去腰間拽荷包。
可是他今天在家,沒有帶這么多零碎,立時轉頭看大阿哥與四阿哥。
兩人正看著他,聽到了九阿哥方才的話,都是思量是什么“喜”。
九阿哥轉身大踏步上前,就去拉大阿哥的荷包。
等到看得真切,半新不舊的,他“嘿嘿”兩聲放下,去拉四阿哥的。
四阿哥直運氣,可也不好跟他拉扯,扯了荷包給他。
九阿哥拿著荷包,快走兩步,塞到魏珠手中,道:“同喜!同喜!”
魏珠:“…”
四阿哥:“…”
大阿哥忍不住笑出聲來,道:“老九,到底是什么喜事啊,撿著寶貝了?”
魏珠看著黑著臉的四阿哥,覺得手中的荷包有些燙手。
這能收嗎?
四阿哥擺手道:“幫九阿哥通傳吧!”
魏珠這才轉身走了。
九阿哥揚著下巴,看著大阿哥,想要叉腰大笑。
大阿哥當年盼嫡子,盼的眼珠子都紅了,結果呢?
噼里啪啦,四個小格格,二十好幾了才添了嫡子!
自己明年就要有嫡子了!
九阿哥覺得自己牛氣壞了。
大阿哥覺得手有些癢。
這眼神有些欠揍!
九阿哥又去看四阿哥,上下打量了兩眼,心里算了一下。
哼,這也是渣渣,看著身子有些虛,二十來歲才有了嫡子。
“哈哈!”
九阿哥忍不住笑出聲來。
見他這得意忘形的模樣,四阿哥牙根癢癢,想要踹人了。
眼見著兄弟鬩墻就在眼跟前,魏珠出來了,道:“九爺,皇上傳呢!”
九阿哥聽了,飛快地轉身,跟著進了乾清宮。
大阿哥稀奇道:“這小子又立什么功了?這是得意壞了!”
昨天見了九阿哥遮遮掩掩的,誰都曉得里面有事兒,可是見他樂得屁顛屁顛的模樣,就曉得不是壞事,大家也就不急著追問了。
今日這遭,更是砸實了有喜事。
四阿哥也猜不到緣故,是內務府又添了什么營生,還是其他。
兄弟對視一眼,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昨天是十阿哥跟十三阿哥搗亂,讓九阿哥給跑了。
今天沒有助力,還想跑,哼哼…
乾清宮,西暖閣。
康熙在炕上坐著,笑吟吟地望向門口。
聽到魏珠說報喜,他懸著的心就落定。
之所以這樣迫不及待的安排人診脈,就是想要得個準信,也做好了不是的準備。
即便那樣,也要早些揭破此事,也省得九阿哥空歡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時候該傷心了。
如今這樣更好,也算是放下一樁心事。
“汗阿瑪…”
九阿哥的聲音依舊帶了亢奮,下一個動作卻是出乎意外。
他直接跪了,“砰砰砰”,叩了三個響頭。
動作快的,連叫人放個錦墊的功夫都沒有,就直接在金磚上磕了。
康熙見狀,又好氣又好笑,也擔心九阿哥喜極而泣。
沒想到,九阿哥抬起頭,卻是笑逐顏開道:“兒子給您報喜了!兒子福晉有妊一個半月,明年四月底,您就能多個皇孫了!”
康熙忍不住呵斥道:“行了,起來說話,成什么樣子!”
九阿哥乖乖起了,笑著說道:“之前兒子聽人說‘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還覺得扯澹,這孝順不孝順的,還分時候么,現下兒子算明白了!”
康熙挑眉道:“明白什么了?”
九阿哥跑著過來,都是一股心氣兒,這會兒有些反后勁,就“嘿嘿”兩聲,在炕邊坐了,道:“當阿瑪太不容易了,忒操心!”
康熙瞥了他一眼,道:“這就操心了?操心什么呢?”
懷胎十月,離落地還有大半年,這會兒就操心,也操心的太早了!
九阿哥伸出手指頭,道:“小時候不聽話怎么辦,揍不揍?不好好讀書怎么辦,罵不罵?要是騎射上不如其他堂兄弟,嫌棄不嫌棄?要是往后找不到像他額涅這樣的好福晉,愁不愁…”
絮絮叨叨,說的好熱鬧。
確實想的太遠了,都說到小阿哥長大成家上去了。
而且說的這些顧慮,有些微妙。
康熙看著他,不置可否。
九阿哥這才收了聲,滿眼孺慕地看著康熙,笑道:“兒子跟汗阿瑪學,做個慈和的阿瑪!”
康熙輕哼一聲道:“行了,別跟朕灌迷魂湯了,說吧,又要求什么?”
九阿哥一怔。
他就是說說心里話,并無所圖。
不過既是汗阿瑪開口,機會難得,那也不能錯過。
到底求什么呢?
分戶搬家之事?
去歲幾位哥哥搬家的時候,汗阿瑪心情不好。
畢竟是分戶。
還是過幾日再說。
還有小湯山的地,正好可以湊湊本錢。
九阿哥就訕笑兩聲,道:“‘知子莫若父’,汗阿瑪您真是慧眼如炬…”
說到這里,他帶了幾分正經道:“汗阿瑪,這回兒子是壓著自己的信譽,跟您開口,預借一筆銀子,時間是三年,到時候除了本錢,兒子再孝敬您同等的利息!”
康熙沒有立時作答,而是道:“說來聽聽?”
上回九阿哥跟他開口,還是南巡的時候,為的是囤雞血石的礦石。
再上回是什么時候?
好像是衍子丸的時候…
這是“禁足”了幾日,又琢磨出新營生了?!
九阿哥卻抿了嘴道:“汗阿瑪恕罪,此事還需保密。”
康熙輕哼一聲道:“你打算借多少銀子?”
九阿哥早已經做好了相關的計劃,也叫人打聽了小湯山的地價。
因為是林地,出息有限,跟良田不可同日而語,只有兩、三兩銀子一畝地。
可是想要做獨門生意,就要壟斷。
小湯山附近的山地可是不少。
不說買上百萬畝,幾十萬畝要有的。
他就斟酌著說道:“五十萬兩。”
康熙聞言一怔,斟酌著問道:“三年后,還本銀外加跟本銀一樣的利?”
“嗯!”九阿哥毫不猶豫地說道。
“總共是多少銀子的本錢,朕的五十萬兩銀子占了幾成?”
康熙問道。
既是能篤定跟本金一樣的利錢,那就是翻倍都不止的利潤,為什么不想著分紅?
之前的幾次提銀子,都是按照分成走的。
除非是一錘子買賣。
又是囤貨居奇么?
這次盯上什么了?
九阿哥想也沒想,道:“四成左右。”
康熙很是意外了。
他曉得九阿哥手頭沒有什么積蓄,以為自己的五十萬兩銀子是大頭,才不滿意這種分配方式。
結果才是四成?
本金一百二十五萬兩?!
康熙看著九阿哥,都有些佩服。
才十七歲,就敢折騰百萬兩銀子的生意,還真是大手筆。
“剩下的七十五萬兩怎么湊?”康熙好奇道。
他曉得兒媳婦陪嫁豐厚,可多是產業。
至于九阿哥,有一個花兩個的主兒,手頭積蓄估摸都沒有一萬兩。
既然做了一百二十五萬兩的計劃,居然不是跟自己要一百萬兩,這也篤定能湊到其他的銀子?
九阿哥得意道:“兒子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這么好的機會,自然要分潤給兄弟們,從毓慶宮開始,到十四阿哥,兒子打算都湊湊,順帶著幫兄弟們賺幾個零花錢…”
說到這里,他其實心中有些糾結。
那自家娘娘跟太后那邊要不要也說一聲呢?
誰嫌銀子多少燒手呢?
可是有了太后娘娘跟自己娘娘的,那其他妃母、嬪母呢?
還是算了,不能牽扯后宮。
等到自己手頭有銀子了,再私下里孝敬這兩處就是。
康熙聽了,心下熨帖。
這才是知曉遠近親疏。
除了父母之外,最親近的就是手足兄弟。
他很是欣慰,之前還擔心因為阿克墩的事情,使得九阿哥跟太子之間生了嫌隙。
想多了。
老九這樣的性子,惱是真惱了,惱過也就惱過了,不記仇。
如此就好,要不然皇子們彼此親近,將太子隔絕在外,也不是他愿意見到的。
不過瞧著九阿哥得意的模樣,他并不想要夸獎,只道:“攤子鋪陳的這么大?萬一虧了呢,到時候你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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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笑道:“汗阿瑪放心,虧不了多少,又不是漫天撒銀子去,最多就是沒有那么高的利罷了,折損不了本錢;真要折損了本錢,那兒子補上就是,畢竟是借的銀子來著…”
說到這里,他呲了牙,帶了壞笑道:“汗阿瑪,可說好了,您可不能給兒子拆臺,這回您在邊上看熱鬧就行…”
康熙聽著有些湖涂,道:“看什么熱鬧?”
九阿哥輕咳一聲道:“這回跟哥哥們開口提銀子,兒子并不打算直接提營生的事,只說是出了虧空,要用銀子,然后這銀子多少,大家就隨意幫襯好了,回頭給的利錢,也跟著本錢走,就叫‘好人有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