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可真美…”
九阿哥掐了下舒舒的臉,帶了促狹道:“自打二十四年開海,浙商、閩商包了南洋的商道,粵商走西洋,晉商、徽商走東洋,就算惦記,哪里還能插進去?”
舒舒:“…”
實在是對這些不熟悉。
不是抑商么?
只對內,不管往外走的?
“都是賣絲綢與瓷器?”
舒舒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死心,繼續問道:“是不是外頭就認這幾樣,那也太單調了?”
“大宗的還有生絲,其他都是零碎了…”
九阿哥道:“省省心,別惦記了,乖…這些海關是戶部管著,爺已經管了內務府,不好再插手戶部那邊的事兒,要不然就過了…”
舒舒想起了茶園,現在國內的茶葉市場還不成熟,即便有外貿茶,也是邊銷茶。
“既是放開了民間商貿,那咱們以后自己組織一個船隊呢…”
舒舒試探地問道。
最好是宗室放出去,睜眼看世界,就不會再自欺欺人。
九阿哥看了舒舒一眼:“也賣那幾樣?那就成了與民奪利,要為人詬病,御史也會彈劾…”
說到這里,想起了藥,他頓了頓,還是搖頭道:“這個無法量產,萬里迢迢的,也沒有那么多買家,最多是順帶著…”
蒙古這邊看好,是因為蒙古各部王公會尊崇朝廷,會相信“御藥”權威,洋人可不會認可。捌戒仲文網 他們那邊,有大大小小的國王。
最小的國家,聽說都沒有大清的一個縣大。
所以宮廷啊、御用什么的,也就那么一回事兒。
“爺忘了茶葉?”
舒舒拉著九阿哥的手:“聽說西洋那邊跟蒙古羅剎那邊差不多,祖上也是游牧的,飲食也是肉奶這些為主…蒙古人離不開茶葉,他們就能離了?回頭爺叫去戶部打聽打聽,看看茶葉貿易如何,要是對外少,真是空缺,咱們就可以試試…”
九阿哥聽了進去,仔細琢磨起來。
他臉上帶了笑,帶了得意道:“不僅茶葉可以,爺還想到一個旁的…”
舒舒好奇道:“什么?”
“煙葉…”
九阿哥挑眉,道:“旱煙就是葡萄牙人傳過來的,這些年又有鼻煙傳過來…咱們想法子,將煙葉加工加工,做出類似于鼻煙的東西賣回去…”
舒舒拉著九阿哥的手,摸索著他的大拇指。
還用想么?
拿來主義就行了。
雪茄啊!
九阿哥被摸得發麻,看了看外頭,小聲道:“還早呢,等天黑…”
舒舒被說的一囧,拍了他的手一下:“爺想什么呢?我是尋思宮里的匠人工藝更精湛,只扳指就都做出無數個花樣…倒未必就要定位成扳指,可真要組起商隊來,內造辦的東西也可以加上…物依稀為貴,洋貨到了京城,都是高價,那咱們這兒的東西來自神秘的東方古國,在西洋也能賣個高價…”
不過只限于金銀器,因為現在的寶石切割打磨技術還很落后。
“慢慢來,總要先將眼前的事情做好,汗阿瑪才放心將內務府交給我…”
九阿哥道:“這種買賣,成本太高,牽扯也多,咱們自己做不來…兩個法子,一個是聯合宗室,找幾個富裕的王府合伙;一個就是說服汗阿瑪,以內務府的名義…兩個比較起來,自然是后者更好…”
說到這里,他也來了興致,起身道:“爺去行在御藥房轉一圈,也尋尋尹太醫…”
說到這里,他壓低音量,摟了舒舒的腰,低聲道:“爺去討幾樣成藥,咱們也試試藥效…”
趕巧了。
御藥房里備著的成藥中,正好有一個鹿血做主藥的成方。
這個入藥的鹿血,不是新鮮不好儲藏的這種,而是風干成絮狀的干鹿血。
叫鹿血參茸丸,跟他們夫妻之前閑話時念叨的差不多。
是從前朝太醫院里傳下來的老方子。
只聽著名字,就曉得其不俗,用的都是名貴藥材。
鹿血、人參、鹿茸這幾樣,外加上十幾種其他藥材,精心炮制而成。
九阿哥美滋滋地拿了兩丸回來,等到夜半三更,就試了試藥效。
效果比鹿血酒更勝一籌,可謂是立地擎天。
等到次日一早,九阿哥就跟舒舒商量:“爺覺得渾身使不完的勁兒,那藥湯子是不是可以停了?”
舒舒面犯桃花,嬌軟無力,輕輕搖頭道:“爺也是讀過《黃帝內經》的,知曉五臟六腑各司其職的道理…那藥是調理脾胃的…”
不是補腎的!
再說了,昨晚的力氣之類的,那是人參與鹿血的功效。
至于腎虧不虧…
反正舒舒決定,不能再叫他吃這個了。
萬一上癮了,損耗身體不說,折騰的自己也辛苦。
九阿哥也是一說。
他拿起剩下的那枚鹿血參茸丸,道:“這看著太對付了,就是尋常的蠟封,回頭咱們換上金箔,外頭放上錦盒,名字也有些平平了…”
舒舒想到了之前的靈芝粉,提議道:“要這個,必須先買那個,配著賣…”
單獨靈芝粉,作用不如這個明顯,怕是賣不上高價。
九阿哥又道:“不能說賣…這成了買賣,聽著就沒那么珍貴了…”
舒舒點點頭,所以要控制數量。
私下里售賣給小部分人群。
接下來的行程中,九阿哥變得繁忙起來。
整個北巡隊伍,在木蘭圍場范圍內,緩緩往東北方向移動。
每隔三天換個行在,每次一次行圍。
之前進行的八旗行圍之外,還有上三旗行圍,蒙八旗行圍等。
源源不斷的貢品也進了行在膳房。
圍場貢品鹿舌、鹿大腸、鹿盤腸、鹿肚、鹿筋…
稱為“鹿貢”。
除了各色鹿制品之外,還有狍子、獐子、樹雞、野雞、野鴨等隨貢。
另有還有山梨、山里紅等野果。
這叫“十月鮮貢”,十一月還要貢年貢。
有康熙發話,舒舒準備吃食也就放開了手腳。
伊面一次性準備了十幾盒。
每一盒都是二十塊面餅。
這個十阿哥、十三阿哥都喜歡吃。
除了伊面,其他的方便食品還做了油炒面,與堅果藕粉。
都是泡水就能吃的。
肉類零食,除了豬肉脯、豬肉棗之外,還做了鹿肉脯,鹿肉干。
剩下的就是各色醬,鹿肉醬、野雞醬、香菇醬等。
還有一個是用牛油炒制的類似火鍋底料的辣椒醬。
糖類就只做了芝麻糖與琥珀核桃兩樣。
至于點心之類的,就預備了小麻花與紅豆糕、小米煎餅、山藥餅四樣,都是耐儲存的。
總不能老用著膳房那邊,就集中一日,將這些都預備出來。
之前空出來的幾個大箱子,都裝滿了。
十阿哥、十三阿哥看著,臉上都帶了笑,才放心地去了御前。
五福晉見這邊熱鬧,過來看著,都忍不住數了數。
好么?
裝了六、七口箱子。
“這也太多了…”
五福晉很是意外:“能吃完么?”
她是昨天到的,隨著五阿哥過來,與大部隊集合。
舒舒點點頭,帶了無奈:“原沒想到這么多,可十三弟老擔心不夠吃,再三叮囑讓多預備些,省得青黃不接…”
于是,今日膳房那邊分出來幾個灶準備預備這些。
折騰了半天,弄了這十幾種出來。
眼前裝箱的只占了其中一半,另外一半,大頭孝敬給康熙、太后與宜妃處,小頭分贈了幾位阿哥處。
提及小叔子,舒舒少不得跟五福晉打聽著:“嫂子,再有一旬就是十弟生日,去年嫂子是什么例呢…”
之前七月里是七阿哥生日,二所這邊預備一個古董熏爐。
也算是投其所好,因為七阿哥喜歡古董。
十阿哥這里,自然比七阿哥更親近。
十阿哥卻沒聽說什么明顯的喜好。
這個問問九阿哥,應該會多了解些。
不過舒舒還是想要聽聽常例是什么。
因為十月是十阿哥,十一月還有十三阿哥,兩人的生日就差了一個月。
五福晉想了想道:“沒出尚書房的小阿哥,就是筆墨紙硯這幾樣換著來,總不會錯…”
想著這十阿哥與九阿哥關系好,她少不得提醒著:“其他的,還是問問九叔,那才是親兄弟呢…”
舒舒點點頭,她自然不會越過九阿哥。
想到這里,舒舒心里也是怪怪的。
她一直將十阿哥當小朋友待的。
覺得是個內秀通透的少年。
結果將要到十阿哥生日才發現,對方是十月十一生的,比她還大兩天。
呵呵…
行在依舊是差不多的行在。
卻是暗潮涌動。
原來有個老臺吉,跟著皇上絮叨自己年齒漸長,精力不足,卻沒有一兒半女,對不起祖宗,得了皇上的憐惜,就賜了藥。
一份靈芝長壽粉,一枚衍子丸。
靈芝長壽粉的功效不好說,那個衍子丸作用大大的好。
那個老臺吉,當晚用溫酒送了藥,不僅拉了縣君妻子進帳子,連兩個丫頭也叫進去了。
一晚上吱哇亂叫的,驚擾了不少人。
蒙古各部王公的營帳,都是一個連著一個。
有些風吹草動,自然傳得沸沸揚揚。
哪個男人能拒絕這個?
尤其是上了年歲的男人。
好色不好色的再說,只這雄風再起,就是心之所向。
否則的話,就是廢了的老牲口,誰會瞧得起呢?
老臺吉嘗了甜頭,更是放不下,想要去御前謝恩,目的就是一個,再求藥。
為了子孫計,這是大事。
康熙卻忙碌起來,不是誰遞帖子都見的。
老臺吉提了幾次帖子請求陛見都沒批,沒有法子,掏了好幾個金餅子,才跟御前梁公公搭上話。
“那是御藥,本就不多,用的是前朝宮里傳下的方子,藥材也稀缺,總共就沒有多少,之前皇上見您老人家不容易,生了憐憫之心,才賞了一丸出來…可這消息不知道怎么傳出去,如今求藥的人多,皇上也為難…皇上是天下共主,不好偏頗哪個…您呢,還是早點另外想轍…”
老臺吉沒頭蒼蠅似的,也不知道這個“轍”是什么轍,跟著旁人抱怨道:“聽說是好東西,一股腦的求,都是驢操的玩意兒…孫子、曾孫子都滿地跑了,還挺著花花腸子,不是好東西…”
他與旁人不一樣!
他是真求子!
之前有心無力,就斷了念頭。
如今看到一線期望,怎么舍得放棄?
這其中滋味兒,不可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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