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十七章深算(4600)(上)

  [[第十七章:深算(4600)(上)

  對于左道的卡殼式發言,艾爾莎有些詫異。

  在她的認知中——

  左道年齡不大卻非常的老辣,有時甚至讓艾爾莎覺得對方不像一個年輕人。

  該有的年輕沖勁沒有,該有的熱血也沒有。

  他的追求到底是什么,誰也不知道。

  他所展露給別人的,永遠是他想給別人看的。

  他所給人展望的未來,只會是他長期目標中的短期目標。

  左道就屬于這么一類讓艾爾莎接觸起來,會感覺到腦袋疼的人。

  對于這種情況,曾經南命師有跟她說過一種可能。

  那便是他的父母的原因。

  父親是考古學家,母親是歷史學家。

  這份組合陣容,已經不能用豪華來形容了。

  在一些小一點的域,這兩人約等于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存在。

  即便放在華域,也是戰略級人才。

  把華域庫底子翻出來,也湊不出大幾十。

  在南命師看來,左道的性格塑造和思維模式,很有可能來源于他的家里人。

  雖然他們常年不著家。

  但如此想來,很可能是那種——

  一回家里,一個拿起銅頭皮帶,一個扮演無奈母親的紅白臉,給后代進行愛的加急。

  可惜的是,左道的父母死的太早。

  這讓兩口子在華域的人脈根基并不深厚。

  加之他們早年也沒有培養自己后代,踏入官方神秘圈子的想法。

  種種原因的結合,造成左道所得到的靠山,著實有限。

  即便是昔日父母的故人們有投來關注,也不會真正的下重注。

  畢竟別人家也是要吃飯的,有自己的后代,自己看重的后輩。

  左道若是知曉南命師的推測,那他一定會拱手抱拳,心中懷揣萬分感激。

  ——把事兒都給我圓了,不愧是你啊,南命師!

  ——佩服,佩服!

  就是這樣的左道,剛剛卻卡殼了。

  艾爾莎摸不著頭腦中。

  好在,左道很快重新上線,于這意識交流空間中,現實的他們仍在正常步行。

  不好意思,剛剛想到了一點事情。

  在這之前,我們拋開一些別的因素,比如他對我們出手的可能性不談。

  我想知道,你想救那位不知名的女孩么?

  從客觀理性又冷血的角度來說,我們選擇出手,無疑會是個麻煩。

  對方常年游走境內外,在華域必然有所根基,或許權重沒我們高,想來也不會太差,那么我們出手干預了,讓他活下來跑掉,最后被華域官方勢力中的某個派系給溯源出來,無疑會給我們增加工作難度。

  假設這個勢力叫做未知,未知存在的權限,可能無法了解到我們在做‘荒野行動’的任務,因此有概率會發生一些很讓人無語的事情,比如一個個的來送人頭,陰差陽錯阻擋我們的計劃,諸如此類看似很爽,實則惡心的事情。

  等到最后我們亮明身份,這未知存在有可能會倒臺,但客觀會對我們造成影響,甚至會有其它更深遠,且誰也說不好的問題。

  當然,我們也可以選擇提前亮明身份,在那未知存在出手的第一波,我們便提交報告給溫玥老太以及南師,讓他們出面解決,咱們的評價,在內部肯定會低一點,不過理論上來說無傷大雅,前提對方派系不強,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呢,也是建立在我們無親無故的出手下,對方很順利的被我們解決,那位少女我們也救下來,那么有個問題,我們如何安置對方呢?

  我可以動用衍策府的調查員身份,去聯系邊境之地內,一些基本上明牌的華域駐扎的勢力,但咱們的身份就會更加不經查,我們最終要對壘,是同樣作為一個域而存在的——阿萊曼域。

  如果小覷對方,又或認為山長水遠,對方沒那么容易投入資源,那大概率,我們會因為輕敵,而面臨橫死街頭的結局;當然,這只是一種風險點的存在,并不足以支起第二顧慮的骨架。

  最核心的問題與第一點相通,艾爾莎女士你是知道的,我目前掌握的兩種術式,分別是術式·裁紙,術式·黃昏之海兩種,它們攻擊性并不強,更考驗時機的釋放,整不好的話,也就圖一樂。

  不瞞你說,這只是我明面上的能力,實際上,在離開花城后的這些日子,我有了許多的新想法,和一些父母所留的力量,不過還沒有完全的嘗試,效果其實屬于未知,并且相應的資源我還沒得到,等到了具體地方我才能提交申請。

  而我們需要面對的,不只是麥慶春一人,還有博卡武裝安保公司的那些人,車隊里面的戰斗人員按照規格來說有二十多人,這些人里面,我們不知道他們有幾個掌握術式,又是否有熟練掌握儀式的存在,這對我們很被動。

  更加關鍵的是,這個聚集地的對我們是個很大的威脅,眾所周知,聚集地一般都有不成文的規矩——既是禁止高強度的火拼,以及神秘能力的使用,他們最擅長的解決辦法,是各打五十大板,不管誰有理。

  倒數第二點的問題,這個聚集地的實際控制人,是博卡武裝所操控的,我想艾爾莎女士,應該也從情報中有做過了解,我們進入聚集地時也能發現,把手的人員直接將我們放行,連做樣子的登記工作都沒有。

  按理來說,博卡武裝屬于這個公司的一個主要部門,實際上博卡公司擁有眾多相關部門維持運營,操控聚集地的,屬于他們內部的另外一個部門,兩者平級關系。

  我們去解決麥慶春,必然會與博卡武裝發生沖突,到時聚集地站在哪邊,這點無需多言,最主要的是——聚集地拿捏著多少神秘人士,我們不得而知,即便不多,人手一桿槍也足以把咱攆成孫子。

  最后一點,已知那位少女在向我們求救,證明麥慶春沒憋好屁,我們再次拋開其它狗血劇情不談,什么少女在玩我們,這等狗屁倒灶事,那最后我們沒把她救下來,則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情況,畢竟我們倆人的戰力有限。

  而因為沒救下她,證明我們沒有足夠時間直面麥慶春,代表沒殺死他,還可能被反過來追殺;即便能殺死他,博卡武裝也大概率不能善了,畢竟這種行為是砸他們的飯碗,他們背后的官方勢力,不出意外的話,是摩哈迪域。

  這又會引申出新的問題,摩哈迪域那邊會怎么認為,他們是否在這有什么暗中布局,有沒有這回事,將決定摩哈迪域對這件事情的反應力度。

  往最壞的想,華域是否能接受摩哈迪域,以這個由頭,從而介入華域附近的邊境之地和混亂之地;如果上頭能解決,那么上面的利益互換所造成的損失,待落到我們頭上,咱們是否能扛得住。

  綜上所述,回到最先的問題。

  艾爾莎女士現在,還愿意拯救那位不知名的少女嗎?

  意識交流陷入長達一息的沉默。

  左道先生,平常你做一件事情的時候,都會想這么多的么?

  艾爾莎有些情緒復雜的問道。

  她經歷了一場屬于左道思維模式的心路歷程。

  一時間,她無法用冷血又或者其它感情去評價對方。

  只能覺得,不愧是薛爺爺,看人真準。

  這是找了個什么新星鬼才出來執行任務啊——

  沒辦法,看似我們都有著不俗的背景,歸根結底我只是一個小人物,與艾爾莎不同,你身上已經有著許多的重注,不到真正的萬不得已,華域的棋手不會讓你因為這件事情而折掉,哪怕因為一件小事而掀起大風波,他們只會自己消化,讓你放寬心。

  但我不同,我所得到承諾看似花團錦簇,但終歸是有限度的,那份無形的額度并非是無限的額度,如果做的事情,打破了最高杠桿所能承受的壓力,等來的會是一個棄子角色,當然,這是個消極看法。

  左道于意識空間中輕笑回復。

  他將自己的處境與難處,以一個很容易理解方向,闡述出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番言語并不純粹,別有用心。

  左道先生很不容易呢...艾爾莎再次沉默些許說,再說道:

  如果左道先生是擔憂薛爺爺的承諾問題,其實可以放心,他定下的承諾是不會反悔的,這個并非基于品行,是屬于命師的一種威權,他們很少會認真的承諾事情,大多時候都會不著邊際的交談。

  我是荒野行動的第一序列人,左道先生您是第二,其實說起來,我一直覺得左道先生更加適合擔任第一序列,畢竟我有時候會處于一種懵懂狀態,原因您是知道的。

  就像您之前講的,我們是同一個陣線上的,在此面臨的困難,我們理應共同承擔,荒野行動的高權重,決定了我等事務高于普通情況,我認為左道先生的存在,是對行動有著必要的存在性。

  艾爾莎如是說,不難看出,她在努力的學著左道的言語。

  她勉強掌握借著權利之便,從而給事情上綱上線,最終保護自己人了。

  艾爾莎說完這些,于意識空間內短暫沉吟,似在組織語言:

  我之前會想救她,并非其它崇高心理,我明白即便個人能力再強大,或者一個集體再強大,也不可能拯救所有人,在能力范圍之內的拯救,已是對他人來說的最大奇跡。

  我會有這想法的原因,在于那個女孩是華域人士,這讓我產生該念頭,依照左道先生的想法來說,的確是我想的太簡單,我現在的看法還是會想救她,但是會換個方式。

  比如說,我們還是冒一點點的風險,找到一個聯絡點,把事情告知對方,讓其他部門的人接手這事,如果可以的話,請左道先生的術式跟蹤住他們的車隊,之后她的結局如何便不管了,左道先生你怎么看?

  艾爾莎等待左道的看法,她提出了修改方案。

  是個不錯的方法,艾爾莎女士,不過——左道評價,這時他話語一頓,說出一段讓艾爾莎有些驚訝的內容:

  誠然如此,正因為他們都是華域人士,華域人對華域人下手,在我看來罪大惡極,尤其他們可能正做著非常不好的勾當,讓華域罪惡的勢力在外面游走,遠比外域人對我們計劃影響有著更大的隱患。

  因此我支持你的看法,哪怕承擔著計劃進度減慢,或是被上面問責。

  左道——

  畫風突變!

  艾爾莎實打實的,在意識交流中浮現一個問號:

  我...不大理解。

  艾爾莎對于不理解問題,她選擇直接問。

  面對她的暈乎狀態,左道心中輕笑:

  “不理解就對了,小丫頭。

  “你理解了,這戲我可怎么唱呢。”

  “講這么多,說好聽點叫展現智謀,說難聽點便是暗奪主動。”

  左道對艾爾莎這么“真情流露”的“坦誠交流”,其成因非常復雜。

  第一層,是跟合作人繼續達成思想默契,互相了解習慣。

  第二層,擴展新的渠道,為自己曾經世界的能力進行洗白工作,同時他對艾爾莎說的話,并沒夸大成分,他的確有這些問題困擾,同時如果去救那個少女,也存在這些隱患。

  回左道自己身上來說,自己的靠山關系看著很多,實際理性來評判沒有一個牢靠的。

  等真的出現了什么事情,或者內部斗爭,自己目前的小身板卷進去,就相當于廁紙進了洗衣機。

  您猜怎么著?不成樣子啦!

  這時候艾爾莎的存在性,便非常之重要。

  左道若在境外展現這個世界都摸不清頭腦,又有那么點根腳樣子的能力,等內部查起來這小子是不是有問題的時候,猜猜會先是找誰?

  當然是找根正苗紅,南命師嫡傳的艾爾莎啊——

  找她了解對左道的看法與評價,或者說態度。

  那么依托于父母的曾經身份,奘啼此前燒家的騷操作,左道自己的鋪墊,曾經進過事象分支的事情,和常年游歷境外的經歷。

  這些組合起來,便是大體上無懈可擊的腦補區域。

  如果內部有人愿意得罪功勛后代。

  騷擾看似白系,實際天朗閣與琛久綜委部罩著的奘啼。

  介入正在執行或者日后干出功績,荒野行動第二序列人的左道。

  不要命般,欺負一位衍策府給予支持的調查員。

  最后使勁質疑尚未成年,便為華域在境外“拋頭顱灑熱血”的他。

  那么對這個人,或者其所在的派系,左道也只能抱拳欽佩。

  我疊了這么多反甲,您真不要命啦——?

  這些的先決條件,便是與各條線路,要維持好關系。

  比如逢年過節的跟琛久老領導噓寒問暖一下,假如能聯系上。

  沒事去滴滴自己的直屬上司奘啼,以及曾經的同事們,還是得等能聯系上。

  多跟溫玥老太太打打報告,拉攏下關系,達成友好交易,刷刷分。

  再者得把艾爾莎這位小姑娘,牢牢抓在手里。

  她有沒有疑問不重要,最怕的是她沒有疑問。

  所以左道沒有問題,也要制造問題。

  然后等著艾爾莎開口,他給她進行解答,逐漸洗白與豎立自己的外在人設。

  因此便要創造看似巧合,實則有意的對話,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切實作用。

  最后便是來到第三層,也是這次事情的關鍵點。

  “惦惡之格,主后發謀動,喻為臨判匆定。

  “惦惡之格有一個孿生兄弟,叫做惡惦,主為早有預謀。

  “在這種情況下出現這種格局,最大的嫌疑便是那個自稱麥慶春的人。

  “這說明我跟艾爾莎離開的時間里,定然發生了點什么,促使他做出了決定,選擇對我們下手,因此我也不可能仍由他活的瀟瀟灑灑。

  “一切膽敢出現在命書里的黑手——

  “理當斬斷,讓對方斷子絕孫,不留任何后患。”

大熊貓文學    詭術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