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長沒有去伸手接鞭子,他周圍的警察們已經紛紛舉起了槍對準了陳劍秋。
“唉,放輕松點,放輕松點啊。”旅館老板慌慌張張從前門跑了過來,看見眼前這陣勢,趕緊打圓場。
陳劍秋向著忠心耿耿的李四福揮了揮手,示意他從桶上挪開。
小伙子有點不甘心,他從馬車上爬了起來,慢慢向陳劍秋靠了過去。
陳劍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沒事,就讓他們看看唄。”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警長,對著那幾個鐵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隨便看,不過我得提前跟您打個招呼,這桶啊,您最好不要打開。”
警長瞪了他一眼,對著手下吼道:“去,給我把那些個桶打開。”
幾個警察一擁而上,開始撬桶蓋。
然而,當他們剛把其中的一個通蓋撬出一條縫的時候,一股惡臭從縫中傳了過來。
離桶最近的警察瞬間將頭挪開,對著馬車邊開始嘔吐,而另一個,則捂著鼻子,飛快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真是廢物!”警長非常瞧不起這兩個連臭都聞不了的手下。
自己給范克里夫打下手的時候,什么臟的地方都敢鉆,什么亂的地方都敢去。
要不然,憑什么他被斃了能輪到自己上位!
他一把推開鐵桶上的蓋子,頭伸了進去。
警長也差點吐了出來。
里面是滿滿一桶黑乎乎的玩意兒,一股臭雞蛋的味道。
陳劍秋用袖子口微微捂著鼻子,他看見警長半個身子都探了進去,右腳悄悄墊了板車后面一下。
原本出于平衡狀態的馬車瞬間向前傾去,而倒霉的警長大人,則一頭栽進了桶里。
“快!快救人!”陳劍秋張羅著眾人,七手八腳地把警長從桶里面拽了出來。
此時的警長雄風不在,原本一身嶄新的制服瞬間沾滿了黑色的,黏黏的液體。
他的頭發被粘成了一整塊兒,整個人像是一只掉進了沼澤里的鳥。
“Yue,這,,這是什么東西?”警長沒了那剛才那囂張的氣焰,他只覺得現在渾身被打了幾十只臭雞蛋。
當時,新墨西哥州的一般民眾很少有人知道這是什么。
警長當然也不知道。
“唉,警長,我早說過,讓你不要急著打開咯。”陳劍秋用袖口捂著鼻子,順便遮住了一臉的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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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桶油是史密斯從兩口井打出來的樣品,除了第一桶看上去還行,后面的,都有臭雞蛋的味道。
原本陳劍秋這次連鐵桶都不想打開,怎么運過來的,再怎么運回去,可誰知遇上了這位到處找茬的警長。
旅館的老板在后面哀嚎:“哎呀,太臭了!你們讓我這生意還怎么做啊。”
已經有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們圍了上來,他們用手捂著鼻子,對狼狽不堪,渾身散發著臭味的警長指指點點。
警長惡狠狠地看著陳劍秋:“你叫什么名字?”
“陳龍,警長先生。”
“好,我記住你了。”警長用手指著陳劍秋,轉身準備離開。
“對了,警長,別忘了你的馬鞭。”
陳劍秋擲出了手中的馬鞭,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警長的手上。
在警長帶著他的幾個手下灰熘熘地跑路了之后,陳劍秋讓李四福把鐵桶的蓋子重新蓋上。
而此時,在外面自由活動的眾人,也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卡米拉去小女孩的家看了眼小女孩和她的弟弟,卻不曾想他們已經不住在那里了,具體去了哪里,周圍的鄰居表示并不知道;
哈尼夫去給自己置辦了一身行頭,他覺得快到圣誕節了,總得給自己買點好東西。
霍爾姆斯用自己的腳在丈量著圣菲城的街道,體驗著當地的風土人情。
似乎只有肖恩在忙著正事兒,他找了當地的市集擺了一個攤,出手他在那些平克頓偵探身上搜到的玩意兒。
比如胸針、腰帶之類的。
然而,由于他的西班牙語實在是一塌湖涂,加上人生地不熟,瘋狂遭到市集上那些當地人的白眼。
一下午收成寥寥,最后無奈的卷了攤子回到了旅館。
眾人在吃晚飯的時候再次碰了面。
他們這次沒去對面的墨西哥餐廳,而是就在旅館的一樓大廳里,吃了點旅館提供的簡易的食物,
陳劍秋將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跟大家說了一遍,從阿斯特,到洛克菲勒,再到那個掉進了原油桶里的警長。
“那我們還要留在這里等消息?”肖恩的眉頭皺了起來,“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們豈不是只能回去學著放牛了?”
“不用,實在不行我們不是還有那些湖底的金條可以分么。”陳劍秋沖著他擠了擠眼睛,“再說了,我們不是還有勃朗寧么?跟他后面學著賣賣槍也挺好的。”
肖恩又聽不出自己老大嘴里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了,于是邊閉了嘴。
可他剛閉了嘴,卻有聲音從旅館外面傳了進來。
“陳先生!”
眾人聽見聲音,都同時向門外看去。
白天里那位一頭“烏發”的警長出現在了門口,此時的他已經把身上的東西都洗了個干凈,換了身衣服站在了那。
陳劍秋的屁股沒有半點想移動的意思,他連看都不想看這位警長一眼。
“陳先生,斯科特先生想見你。”警長走到了陳劍秋的身邊,畢恭畢敬地說道,態度和白天完全是兩個人。
陳劍秋不用想就知道大概發生了什么。
這位兄弟十有八九將見到自己的事情報告了斯科特,這幫草包不認識石油,可見多識廣的斯科特認識。
他一直猜不透這個老狐貍到底在賣什么藥,照理說,石油壓根不是他的基本盤才對。
控制著新墨西哥州政治的共和黨富翁們,主要的業務范圍依然是畜牧業和礦業,而作為他們政治前臺的斯科特,怎么也是維護他們的利益才對。
另外,這老頭子怎么老是對自己這么上心?
陳劍秋抓了抓頭。
不過他還是那個原則:車到山前必有路,有些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得開。
他讓眾人先去休息,自己跟著警長,前往斯科特的辦公地點。
參議員的辦公地點也和商會在同一條街上。
這位圣菲的實際掌權者似乎并沒有下班的概念,陳劍秋騎著馬經過他的樓下時,發現他辦公室的燈依然亮著。
警長帶著他來到了二樓,他指著走廊的盡頭對著陳劍秋說道:“就在那里,我先下去了。”
說罷,便轉身下了樓梯。
陳劍秋沿著走廊向那間辦公室走去。
然而,當他靠近那間辦公室時,里面卻傳來了劇烈的爭吵聲。
陳劍秋的眉毛挑了一下,好像有好戲看。
他剛準備靠近,仔細聽下究竟發生了什么的時候。
門“彭”的一聲被從里面打開了,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摔門而出,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
他的臉因為情緒激動而漲得通紅,雙唇和身體都在微微地顫抖,令人奇怪的是,陳劍秋從他的表情中,讀出憤怒中帶著恐懼。
這位男士和陳劍秋擦肩而過,也沒有看他一眼,徑直向著樓梯口走去。
陳劍秋沒有做太多的思考,他繼續向前,來到了斯科特的辦公室門口。
那個熟悉的老頭,正坐在自己的大椅子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