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十美金,強尼抓你的時候不是拿走了么?”肖恩在馬背上,一邊看著流淌的綠河河水,一邊問道。
“那天晚上我又拿回來了,畢竟這錢是他輸我的,我這人很公平。”陳劍秋一邊回答,一邊用手撣著那破舊馬鞍上的灰塵。
“那我們現在還要去山里么?那個賞金獵人說前面有聯邦士兵。”
“聯邦士兵可不管治安,我們現在得盡快和飛鳥的族人匯合,要不然幾天后那些賞金獵人就夠我們喝一壺,誒,對了,飛鳥,你說莫里斯警長會給我們開多少錢的賞金?”
沒有得到飛鳥的回應,陳劍秋扭過頭來。在遇到哈尼夫之后,飛鳥這一路上都很沉默。
“怎么了?飛鳥?”
“我有點擔心,這里不應該出現聯邦的軍隊才對。”飛鳥憂心忡忡。
陳劍秋從兜里摸出從在警長抽屜里找來的那包煙,抽出一根,掏出火柴點上,然后把煙和火柴一起丟給了飛鳥。
這種卷煙沒有過濾嘴,味道很嗆,他不太喜歡,但有總比沒有好。
他從背后取下霰彈槍,檢查了下槍況,插到了馬鞍前面,雙腿夾了下馬腹,黑蘿卜一聲嘶鳴,向著遠處依稀可見的山峰奔去。
一入荒野,有馬有槍,何懼之有。
三人沿著綠河一路向南行了兩天,一路上沿河的道路越來越狹窄,行進的難度也越來越大。
“飛鳥,大概還有多遠?”陳劍秋拉著黑蘿卜在河邊飲水,同時檢查了下馬鞍袋里的干糧,已經不多了。
“快到了,前面那座山后面有個隘口,拐進去就可以上山了。”飛鳥站在淺灘里,用水清洗和擦拭著身體,據說這樣可以洗滌他們的靈魂。
可猛然間,陳劍秋突然拔出了馬上的霰彈槍,對準了他們身后的草叢。
“如果你現在還不走出來的話,我可以保證你的身上會多很多個窟窿眼。”他打開了雙管槍的保險。
飛鳥和肖恩都驚呆了,不知道什么時候,陳劍秋已經把子彈悄悄上了膛。
他們不知道,但在身后草叢觀察已久的人是知道的。
一個身披野牛皮的印第安人,從草叢慢慢走了出來,手上提著一把弓。這個人看起來和飛鳥年紀差不多,但是臉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貫穿了左顴骨。
“疤羽?”飛鳥看見眼前這個人,欣喜若狂,沖上前去想要擁抱他。
但疤羽一動也不動,眼睛死死盯著陳劍秋和他手里的那把槍,他的手下意識地還摸著弓。
“陳,別緊張,這是我部落的兄弟,從小和我一起長大。”飛鳥趕緊解釋到。
“老大,咱們先把槍放下,別傷了自己人,我真怕你走火。”肖恩在一邊幫腔。
陳劍秋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他緩緩放低槍口,打開槍膛,把里面的兩顆子彈退了出來。
“這位是陳,那邊那個是肖恩,是他們救了我。”飛鳥摁下了疤羽握著弓的手。
“是他們兩個幫伱殺了羅伯特?”疤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不知道原來是不是就是這個嗓音。
陳劍秋的眉毛猛地挑了一下。
“羅伯特不是我們殺的。”飛鳥搖了搖頭。
四人都上了馬,疤羽和飛鳥肖恩在前,陳劍秋反倒騎著黑蘿卜落在了最后面。
一路上只有疤羽和飛鳥兩人在不停的交流,用著他們自己的語言,肖恩坐在后座干脆閉上了眼,而陳劍秋,卻一個人在后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疤羽,大家都好嗎?”
“嗯,都很好,大家都很惦記你,怕你出事。”
“你的槍呢?我在來的路上聽說附近有聯邦的士兵,很危險。”
“士兵我倒是看到過幾個,但只是遠遠看著,不想驚動他們,我們的地方很隱蔽,大家平時也不出來,他們找不到我們。我出來想打些獵物回去,所以只帶了弓。”
一路聊著越過了隘口,進了山里。陽光越過針葉林照射進來,西斜的太陽有點搖搖欲墜的意思,疤羽提議找個地方先扎營。
于是他們找了一個山巖下平坦的地方燃起了篝火,當陳劍秋準備把最后幾塊餅干塞進自己的嘴里時,飛鳥說話了:“別吃干糧了,剛才來的路上,我看到了白尾鹿的痕跡,我去獵一頭來當晚飯,剩下的帶回部落去。”
疤羽點了點頭:“我也去吧,我和飛鳥一起打獵很多年了。”
兩個人拿著弓箭走入了森林。
“誒,老大,為啥你一路上都不怎么說話?”
在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后,篝火旁只剩下了陳劍秋和肖恩,好動的黑人百般無聊,邊摳手指邊問。
可是卻沒有人回應他,陳劍秋正專注地用火烤著從強尼那搜來的匕首。
他站起了身。
“我也出去一下。”
然后從馬上抽出霰彈槍,也走進了森林。
肖恩又一次傻眼了。
“為什么每次都把我一個人丟在營地?”
北美傍晚的森林略顯昏暗,一只白尾鹿正低著頭啃食著地上的苔蘚,她身邊的伙伴們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從這個點到夜色降臨,他們得提防北美灰狼和美洲獅的襲擊。
她們擁有著靈敏異常的嗅覺,任何一種異樣的味道,幾乎都無法逃出她們的鼻子。
但是老練的獵人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就像現在的飛鳥一樣,他之前已經用河水洗去了自己身上的酸味。
他隱沒在樹叢之中,緊緊盯著那只白尾鹿,疤羽不知為何追著另一處痕跡而去。
想到這里飛鳥不禁心頭一笑,同樣在一個部落長大,疤羽和他既是朋友,也是競爭對手,雖然飛鳥貴為酋長的兒子,但疤羽始終跟他較著勁,爭奪著屬于印第安戰士的榮耀。
連捕獵也要比一下,真的是。
當白尾鹿東張西望之后再次低下頭進食時,飛鳥知道自己機會來了,他舉起了手里的弓,從背后取下箭,搭在弓弦上。
弓弦拉滿,箭頭直指鹿頭。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背后不遠處的森林中,夕陽照射不到的陰影里,也有一個銳利的箭頭,瞄準著他的喉嚨。
疤羽面無表情,但是呼吸有些急促,他嘗試著平順自己的呼吸。弓已經拉滿了,弓弦在微微的顫抖,不知識因為拉弓時間太長,還是內心的忐忑不安。
就在他下定決心要把這一箭射出去時,一把冰冷的匕首貼在了他的脖子上,刀刃陷入皮膚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