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不是愛情的終點,而是經愛營情的起點。
三位一體相愛相殺多年,她們的愛恨情仇幾乎貫穿了彼此的大學青春。
歷經光陰,歷經考驗,磨礪你,塑造我,改變她,如今走到最后這一步,也是水到渠成很自然的事情。
不過自從李培風和武徐二女先后在外國辦了結婚手續回國后,他便敏銳的感覺到,這件事對自己和女孩們的關系多多少少產生了些影響。
最直觀的就是,武問月和徐曼凝在面對另外兩位的時候更放松,更有底氣了。
曾經趙清歌和黃天萱但凡稍有異動,她們倆就吃醋吃的飛起,并對李培風陰陽怪氣,如今卻更加大度,不怎么計較這些。這使得四個女孩的關系緩和了不少,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融洽。
這讓李培風欣慰又高興,但他也沒能享受到什么齊人之福,在新的一年里反而加辛苦。
一方面是工作上的繁忙。李培風筆耕不輟,《劍與法》在創作了一年時間后,第一部的存稿即將結束,雖然還有幾十萬沒有更新發布,但為了能寫出一個將所有伏筆交代清楚、又能讓讀者對《劍與法》第二部產生期待的結局,李培風煞費苦心,加長了每天碼字的時間,加大了創作精力。
其次是動畫和手游化的開發正在關鍵時期,他經常要去公司看項目的進展,《劍與法》實體書的出版也提上了日程,李培風正在接觸多家出版社洽談合同。
而除了這些繁瑣的工作外,李培風感覺生活上的擔子也加重了,情感狀態從之前的風譎云詭,三天兩頭的修羅場,變成了雞毛蒜皮的拌嘴,和柴米油鹽的瑣碎日常。
雖然不像之前那樣經常發生轟轟烈烈的戲劇沖突,但這也是另一種考驗。
如何在幾個女人之間把握平衡,將日子過得幸福有趣,是李培風每天都要思慮的問題。
而趙清歌則在這個問題上略加了些難度,她很快就從武徐二女異常的態度中察覺到了異樣,從而知曉了三人在國外偷偷領證的事實,因此她對李某人的態度也有所轉變。
倒是沒有一氣之下做出跑回娘家告狀的舉動,但情緒變化更加無常,只要身體稍微不適了,就拉下個臉子開始翻舊賬、找李培風的茬。
偏偏趙清歌這個大齡孕婦經常身體不舒服,她在孕期內的反應比黃天萱大一些,每天都表現出不同的癥狀。
周一沒精神,周二腦袋暈,周三犯惡心,周四抑郁癥,周五腹絞痛…
趙清歌這個孕婦不舒服,李培風這個伺候孕婦的也跟著受累。
與之相比伺更加悲催的是…他要同時伺候兩個孕婦!
趙清歌和黃天萱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都需要他的照顧,即便每人均有保姆和月嫂伺候,但也需要丈夫的陪伴,所以身在首都的李培風,總要隔三差五的往千里之外的杭市跑。
這便是做父親的代價,李培風雖然累,卻并不覺辛苦,而且這種東奔西走的狀況只持續了不到兩個月,就得以解放,因為黃天萱肚子里的小寶寶便如期降生了!
三月十三日清晨,杭市,浙大婦產醫院的產科一體化病房內,七十二平米面積,具備單獨衛生間和會客廳,兩張醫用床,彩電冰箱等家具一應俱全,與其說是病房,更像是酒店里的雙人間。
“女兒的胃口真不錯,剛吃了兩大碗,現在還沒停快。”
“是小風的廚藝厲害,我要不是吃飽了都想再吃兩口。”
“多吃點好,有體力,分娩的時候才有力氣。”
黃健中、計娜來了,李啟元和于慧芝也來了,兩家人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眼神看向墻壁上的鐘表,或看向病床上的小夫妻。
身穿寬松白色孕婦服的黃天萱正在吃早餐,床上的折疊飯桌滿滿當當擺了五個餐盒,有菜有肉有海鮮還有甜品,都是李培風親手做的,黃天萱吃的很滿意,甚至因美食帶來的享受,身體上的痛感和不適都減弱了許多。
“這個酸辣雞爪和桂花雙皮奶最好吃。”
“那我明天再給你做?”
黃天萱想了想:“這不還剩了那么多菜嘛,放冰箱里也能吃的…但主食要換一換,做鮮肉月餅吧,我刷抖音看到了,有點想吃。”
李培風連連稱好,看黃天萱吃飽了,便將餐桌收拾好,叫來醫生查看孕婦當前的身體狀況。
早在一個月前,黃天萱便住了醫院,黃家的醫屆人脈和財力讓她享受著頂級產科團隊的照料。
產前,每天都會有護士進行分娩指導,比如利用瑜加、運動讓對異常的胎位進行調整。定制的孕婦餐美味可口又健康營養,定期的檢查確保身體無恙。
產時,無需換房,順產的產婦可以在房間里生,有助產士、醫生、無痛分娩“上門服務”,丈夫也可以選擇陪伴在側。
得此良好照顧,黃天萱的身體狀態很不錯,體重雖有所增加,身材卻保持的很好,母子倆的各項指標也是健康優良,胎兒在肚子里的位置很正,醫生建議采用順產,黃天萱從善如流的同意了。
雖然與剖腹產相比,順產時間更長、更痛,但不用動刀對產婦更有益,分娩后身體恢復的更快,不存在術后癥。
而現在,別看黃天萱好似正常人一樣能吃飯,但其實已經處于分娩的狀態了。
順產生孩子是個漫長而艱巨的過程,第一次生寶寶的孕婦,普遍耗時為十到二十個小時左右,在這期間又分為三個產程。
第一產程就是孕婦熱身,緩慢開門的階段,這個產程耗時最長,需要十到十二個小時;第二產程是胎兒娩出期,暨寶寶從‘房門’里出來的階段,通常需要一到兩個小時;第三產程是胎盤的娩出,耗時最短,不會超過三十分鐘。
眼下的黃天萱,就處于分娩中第一產程的前中期。從早上五點開始破水,她的身體表現出分娩的癥狀,大夫下達了準備順產通知,到現在三個小時過去,黃天萱的狀態還算可以。
但吃過早飯后,上了趟衛生間,時間剛到八點半,黃天萱立刻變得萎靡不振了,臉色發白,躺在床上雙眼似睜非睜,連話都懶得說。
“開始疼了?”
“不疼,很爽。”
黃天萱眉頭緊皺,氣若游絲的還沒什么好氣,看了眼響起微信提示音的手機,沒回消息便又將其放在床頭。
計娜心疼閨女,一邊撫摸黃天萱的額頭,一邊勸道:“要不再過一會就讓大夫打一針無痛吧,這才剛開始,至少還要熬小半天才能結束呢,你這樣硬扛太遭罪了。”
“不打。”
黃天萱輕輕搖頭,閉上眼睛握住了李培風的手,微聲道:“和她們聯線,問月與曼凝都想知道生孩子是種什么體驗。”
武徐二女在和李培風結婚領證后,不可避免的也將生小寶寶這件事放在了心里,雖然嘴上對李培風說什么‘才不跟你生孩子’‘小孩子最討厭了’之類的話,但實際上她們心里也明白,這恐怕是她們繞不開的一個人生經歷。
眼下縱然出于很多原因,武問月和徐曼凝不能親自來杭市看望黃天萱,卻都很想知道對方生小孩時的感受,甚至連孕期剛滿三個月的趙清歌,也想提前了解分娩到底有多痛,好讓自己在不遠的未來有個準備。
所以李培風在黃天萱提出要求后,立刻開啟了多人聊天模式,既能為她們解惑,又能給孕婦陪伴,主打的就是一個溫馨和睦!
“啟元你要這么說,那我就放寬心了…”
現實中,病房里的兩家人也在聊天,涉及的主要是關于孩子的撫養、教育,成長環境等等話題。黃健中還就孩子不姓李而姓黃一事,對李啟元夫妻進行了番委婉的試探。
早在兩個月前,黃爸黃媽已經通過彩超,得知了閨女肚子里寶寶的性別,這讓一家人非常振奮,因為之前說好了,黃天萱生下的第一個男孩要姓黃。
黃天萱的大哥雖然已婚已育,生的卻都是女孩,而黃天萱那即將降世的兒子若是改了姓,就是黃健中的第一個大孫子。
但相應的,他多了一個,李家就會少一個,沒有哪個老人平白無故的愿意接受自己的孫子改為外姓,如何照顧親家情緒則成了黃健中心里的重中之重。
實際上是老黃想多了,李啟元根本不在意這個,因為孫子他完全不缺啊,正牌兒媳婦趙清歌肚子里好像還有一個呢,但兒子雖然只有一個,卻是真多余。
“老黃你且把心放肚子里,只要她們倆商量好了,孩子不管是隨父姓還是母姓,我們都沒意見。甚至哪天李培風跟你改姓黃,那我也舉雙手贊成!”
李啟元一臉誠懇,心里是真恨不得讓李培風這逆子也改姓黃,認黃健中做爹算了,那他算是徹底省心…
黃健中都聽呆了,還以為對方心有芥蒂在陰陽怪氣,所以干笑著說了聲“親家真是詼諧。”然后絞盡腦汁思考用什么手段彌補李家才能讓對方滿意。
兩家人各自心懷愧疚,聊得融洽但都忘記了床上還有個待產的孕婦。
也實在是因為黃天萱沒有太大反應,順產時間又很久,她們都幫不上什么忙,緊張也沒什么用。
直到助產士大姐進入病房,看了看檢測胎心和宮縮的儀器后,方出聲提醒道:“黃董,最好只留一位家屬陪護,其他人都在外面等一等,房間雖然大,但人太多也不方便。”
“好好。”
“對,要給天萱一個安靜的環境。”
黃健中恍然,看了眼閉著雙眸眉頭緊蹙的女兒,滿懷關切地拍了拍她的手,猶豫半秒,低聲道:“女牙兒,你平平安安的,之前你說的我都答應,好不好?”
黃天萱微微睜眼,擠出個笑容:“那就等你大孫子出世咯。”
“好,好。”
黃健中又拍了拍女兒的手,便攜妻子同李啟元夫婦走出產房。
“萱萱,有需要就叫我,媽媽隨時都在的。”
計娜臨走前不舍地叮囑,換來黃天萱有氣無力地擺手:“知道。”
等人都走了,助產士進行了一番內檢,隨后安慰道:“開了三指,進展還挺快的,小孩下午三點左右差不多可以出世…天萱你現在痛感怎么樣,大概在幾級?如果覺得堅持不到那時候,我建議你現在就打無痛。”
“四級?還行。”
黃天萱深吸一口氣,又擺手表示不需要:“打無痛可能會延長生產時間,算了。”
武問月:“什么是無痛?”
徐曼凝:“鎮定劑嗎?”
所謂無痛就是小劑量麻醉鎮痛藥,打了后的好處是成倍減少痛感,也沒有副作用,但唯一的缺點就是孕婦痛感不強烈后會影響自主性的宮縮,分娩時間也將隨之延長一點點。
嚴格來說這其實并不算缺點,被人用拳頭揍一天,總比讓人用小刀凌遲半天來的舒服。
李培風心疼老婆,但也決定順著她的意思:“那就不打,每一次疼痛都是成功的蛻變,扛得住涅盤之痛才配得上重生之美,我老婆天生傲骨絕不輕易服輸,縱然世界坍塌、就算痛的徹骨,我們也能抗住。”
這倒不是李培風單純地說風涼話,他此刻抖機靈只是想逗黃天萱笑,分散她的注意力,事實證明很有用,不止黃天萱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另外連線傳音的那三位也在心里罵他…
“誰抗?都是我在抗,你也給我疼一疼!我看你能不能扛住?”
黃天萱使出大勁狠狠地掐了李某人一把。
助產士大姐樂道:“小李你少說兩句吧,有這時間不如帶著她帶用瑜加球顛一顛,我之前教過你們的,那樣也能加快分娩速度。”
“好好,老婆…我扶著你下地?”
“來吧。”
助產師大姐提醒:“天萱,記得用拉瑪澤呼吸法,痛感能減輕不少。”
“嗯。”
在助產士的帶領下,李培風協助黃天萱進行了一番產前的熱身運動。
如此折騰了半個多小時,黃天萱沒什么力氣了再度躺回床上,腰酸背痛腿也乏了,身體的不適和痛感還重了半分,接著又進來一位年齡稍小些的助產士,兩人為黃天萱按摩了許久,說了些鼓勵的話才離開產房。
等時間到了中午,黃天萱的狀態又差了不少,更沒什么胃口,午飯只是吃了些零食和飲料,便蜷縮在床上難受的冒汗。
沒有像電影電視劇演生孩子的那樣,產婦痛的哭天喊地,叫的聲嘶力竭,黃天萱表現的很安靜,眉頭一直鎖著做假寐,伴隨急促的呼吸,沒有力氣言語,心里活動卻頻繁而激烈。
“家人們誰懂啊?痛,太痛了,比大姨媽痛一萬倍,就像一大群胖子從你肚子上蹦蹦跳跳地踩過去,同時伴隨著今生今世最慘烈的一次便秘…憋悶和疼痛持續不斷,每一次席卷而來都比上一次加長一截。”
“疼到沒有力氣說話,也沒有力氣哭,可以忽略身邊一切,只剩下絕望!”
類似的感受趙武徐三位已經‘聽’了一上午了,從最初的同情、焦急、害怕,到現在居然有些習以為常。
武問月:“沒力氣說話?哭都不能哭?生小孩原來是這樣的啊,但總感覺這種體驗和那件事兒有點像呢…”
徐曼凝:“啊啊?你在想些什么下流的東西?人家生孩子呢,嚴肅點!”
武問月:“呵呵,生孩子當然要嚴肅,但造小孩也不下流。”
趙清歌:“停。天萱,聽我的,堅持不住就剖吧,沒必要強忍著。”
同為孕婦,就算之前有再深的矛盾,這時候老趙卻是最能和黃天萱感同身受的那個。
黃天萱:“我可以,和你們聊天能讓我分散注意力從而堅持下去。我要正視它,痛死我吧,痛死我…”
時間就這么一點點過去,黃天萱逐漸神情恍忽,眼睛黑屏、閃現雪花,伴隨心中的其他人的各種畫面和聲音,半睡半醒地睡了一小會。
李培風全程陪護,縱使心中焦急,也盡量表現的鎮定,為她按摩,擦汗,每過一個小時都叫來助產士進行檢查評估…
下午兩點十分,又一次內檢完畢,助產士大姐微微點頭:“快了…天萱,沒睡著吧?起身半躺在床上準備,還有體力嗎?”
“…有。”
黃天萱聲音微弱,但眼神異常堅定,手扶著把手起身半躺床頭。隨后在李培風的喂食下,勉強喝了些紅糖水,吃了幾口香蕉補充體力,同時還聽著助產士最后的醫囑。
什么姿勢,怎樣呼吸,如何用力…這些事項在幾個月前,黃天萱就記得滾瓜爛熟,此刻她也沒心情認真的再聽助產士重復一遍,只是雙眼迷茫的神游天外。
“萱?老婆?姐姐?女王大人?”
李培風接連換了好幾個稱呼,也沒能才將黃天萱叫回魂,不由得心急地問助產師:“好像疼的腦子宕機了,大姐你看…”
“拿著這個,吸兩口!”
助產士大姐遞給黃天萱一個呼吸面罩,后者迷迷湖湖地的,接過面罩下意識就吸。
“小李你看著她點,別讓她一次吸太多。”
“明白。”
一氧化氮和氧氣混合氣體,屬于吸入性鎮痛劑,如果生孩子的痛感是十級,那么它就能夠減輕分娩中兩到兩三的疼痛,使人精神迷離或興奮愉悅。雖然總體效果遠不如注射類麻醉更好,但起效快,方式便捷,副作用更小。
不過這個副作用小是指適量醫用,一旦濫用,也會成癮,給身體造成的損傷跟毒一樣大。
黃天萱吸了兩口,不到半分鐘的功夫,狀態明顯有所好轉,自覺將面罩摘下,虛張嘴巴,含湖道:“我為什么要生孩子?”
是不是吸多了?
李培風微微皺眉,卻也耐心地問:“為什么呢?”
黃天萱望天呢喃:“最初我以為是因為年齡、家庭、父母,和治的繼承…但真的徹底如愿以后,我忽然發現那些或許不是根本。能讓我生小孩最重要的前提,是我已經證明了,人生是快樂的,跟你在一起是開心的,我是特別特別愛你的。”
李培風感動到緊握著黃天萱的手安撫,正欲開口說什么,卻見對方眉頭緊皺,再度戴上了呼吸面罩。
“疼,又來了!”
“我妹怎么樣了?生出來了嘛?”
“都這個時候了,應該差不多了。”
下午三點鐘,黃天萱的大哥也到達了產房門外,向眾人詢問當下狀況,而四位家長此刻只是一致的擔憂和難熬。
“接近十個小時了吧?”
“從破水到現在…有了,但這個時間不算長,你第一次可是生了十四個小時的,別擔心。”
黃健中雖然依舊沉穩,并安慰著妻子,但實際上他心里也很著急,經過半天多的等待他已按捺不住心情,起身在走廊里來回踱步轉圈。期間下屬多次來電匯報工作,老黃也只是簡單交代兩句便迅速掛斷。
在這個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沒空想其他的,那顆心全高高懸起,只希望產房內的一大一小能夠平平安安。
“卡噠”
房門突然開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李啟元和于慧芝騰的一下站起來,黃家人也圍了過去。
“大夫,怎么樣了?”
期盼的眼神,七嘴八舌的問詢,從房門走出來的助產士大姐對這種局面也是司空見慣了,露出笑容安撫。
“各位請放心吧,因為孕期護理的細致入微,產婦的身體狀況非常好,目前進展也很順利,我建議你們再稍微休息一會兒,很快就能看到孩子出世了。”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關心則亂,哪怕助產士每隔一兩個小時就會出來向她們匯報進度,并再三保證不會有意外,可孩子只要沒有生出來,她們這顆心就不能徹底放下。
眾人如此提心吊膽地又等了一個小時,時間來到下午四點鐘,雙方家長都有些困乏倦累。
尤其于慧芝同志,因為剛生完二胎沒多久,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平常就很嗜睡,如今熬了一天,即便依舊擔心,身體卻不受控制地依靠椅子想打瞌睡。
但剛介入半睡半醒間,她就聽見產房內隱隱約約地傳來一陣嬰兒哭聲。
“老公?”
于慧芝精神一震,睡意頓時退散,驚喜地看向李啟元:“我是不是聽到…”
“是。”
李啟元如釋重負地露出笑容:“我也聽到了!”
產房內,兩位助產士有條不紊地忙活著,一個處理孕婦的傷口,一個清潔著小寶寶身上的粘液,沒多久兩者同時完成,小寶寶在歷經稱重過后,助產士叫來李培風讓他協助幫寶寶穿衣服。
“這是我兒子?他怎么還在哭?”
全程李培風都有點懵,在這種情況下,寶寶穿上和尚袍,助產士便將其送到了黃天萱的手里。
“七斤半呢,天萱,你要不要抱抱?”
“當然!終于…”
黃天萱疲憊中透著放松,半個小時前還隆起的肚子已然神奇地平坦下來,那些生理上的痛苦已經成為回憶,現在,她要迎接自己生命的延續!
而隨著助產士將房門打開,這一環節還將由兩家人得見證下得以進行。
“天萱,怎么樣了?”
“誒,這是…哈,圓乎乎的啊。”
“女牙兒啊,辛苦了!”
計娜的眼神在小寶寶的身上停留片刻,便握住閨女的手熱淚盈眶:“我在外面等的啊…比我自己生孩子的時候還難熬呢。”
“不用擔心,這不完事了嗎,先讓我抱抱寶寶再說。”
黃天萱雖然臉色蒼白,可表情再沒了痛苦,只有放松,她從助產士手中接過了那個小小的、正在啼哭的嬰兒。
大大的腦袋,圓圓的肚子,渾身皮膚呈現淺紅色,皺皺巴巴的,五官沒有長開,眼睛還瞇著,實在稱不上好看,但黃天萱將他抱在懷里,頓覺渾身的疲憊和疼痛減輕了不少,臉上也笑了,笑得很開心。
說來可能是巧合,自打寶寶一被母親抱住后,哭聲頓時就止住了,在場的人嘖嘖稱奇,千里之外時刻關注這邊的另外幾個女孩也泛起了酸意。
武問月:“剛出生的小東西,丑是丑了點,但好像還挺乖的。”
徐曼凝:“何止是丑點,簡直丑爆了!”
黃天萱:“不是你們的崽就丑爆,是你們的就帥慘了?!都閉嘴吧!”
趙清歌:“你打算給他取什么名字?”
這個問題問的好,因為同一時間產房內的家長們也問了類似的問題…
“對了,小風,你跟萱萱把寶寶的名字取了吧?”
“取了,一個,一個朋友幫我取的。”
黃健中和計娜夫妻倆一聽是朋友幫著取的名字,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因為她們倆為這件事沒少出謀劃策,既是自己取名,又是找先生算命,結果女兒都沒采納,反而用了朋友取的?
“朋友取的也行,只要好聽有寓意…叫什么?”
“當然有寓意了。”
黃天萱稍一停頓,看了眼李培風,突然露出抹促狹地笑:“叫黃志一。”
當下這個時代,九零后父母給孩子取名的特點,大多是拗口、生僻、具有個性和文化氣息,她們往往會從《周易》《詩經》等古籍或是偶像劇中搜尋詞語,于是便出現了一大批名叫浩然、宇軒、沐辰、辰星的小孩子,還有的父母干脆以兩個人的姓給孩子取了一個偽復姓,四個字的名字也比比皆是。
在這樣的環境下,黃志一此名就顯得異常簡單且樸實…
黃健中和計娜乍一聽,在心中反復咀嚼了兩遍,卻沒那么抗拒了,甚至對此名有些滿意。
“好像還不錯?”
“嗯,朗朗上口,好寫好記。”
黃天萱又笑:“最主要的是有寓意,志一,志向遠大,始終如一,永志不忘,一心一意…幫我取這名的朋友可是文學教授,人家從字意和聲調等多個方面考慮,費了上萬腦細胞才幫我取到這樣一個好聽好記又有意義的名字,我和培風都特別中意…是吧,老公?”
給寶寶取名的人最終還是趙清歌,雖然在黃天萱第一次提出這個想法時她沒有接受,但不久后,趙清歌又跟黃天萱進行了一番交流,便主動幫她取了‘黃志一’這么個名字。
其中寓意,自然和那個‘三心二意’的寶寶父親有著分不開的關系,包含著趙清歌的小小怨氣,黃天萱聽了卻很滿意,并立刻采納了,畢竟…她也是對孩兒他爸有怨氣的!
但關鍵是‘志一’這個名字不錯,拋開對李某人的暗諷不談,也可以寄托父母對孩子的美好希冀。
所以李培風并未反對,還表示贊同:“中意,志一這個名字我喜歡!”
說話時,李培風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個剛剛降世的小生命,忍俊不禁:“以后做人要有志氣,做事情要專一有恒心。這就是你名字的含義…雖然你爹我是做不到了,但你要努力呀!”
寬于律己,嚴于待人。
李培風這狗東西注定是個嚴父!
“哇哇”
黃志一似乎也感受到了父親的惡意,哭聲清脆高亢,比出生的時候還大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