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由不得你。”
席如明仰頭,看這一尊高處的帝皇,微笑道:
“我八洲同盟入境,我等已安排二十一尊合體期大圓滿,在各處即將證道,歸回大帝境。”
“你要如何阻他們證帝?”
說著說著,席如明神色洋溢起一種亢奮,“其他本土大派,也已然妥協,荊州各渡劫大帝,皆愿坐岸觀火。”
“整個荊州,至此你孤家寡人,你一尊人皇,手下無兵,如何擋得住天下進攻?”
“你啊,雖然天資無雙,卻難擋大勢,依舊是敗了。”
席如明緩緩開口道。
帝座之上,這一尊荊州天子低垂著眼簾,靜靜看著他:“愛卿,謀反是要被砍頭的,收手吧。”
但席如明卻是堂堂正正道:“臣非謀反,臣得一席,輔佐陛下,此刻乃清君側,輔佐陛下治理天下。”
現場一片幽寂。
忽然一聲憤怒的爆喝傳出:
“大膽。”
穆季秋手持寶劍,指著席如明怒斥:“當今天子,許以十席,你竟然要逆謀圣上,當治死罪!”
穆季秋脊梁挺拔,眼眸有熊熊烈火。
現在的席如明已經恢復了常態,不曾吃人,法力匱乏,再加上剛剛受有重傷。
同等境界,穆季秋有把握斬他席如明。
誅殺此狼子野心之輩!
“嗯?”
“你要治我死罪?就你一人?你,憑什么?”
席如明忽然大笑起來,聲音狂妄得無法無天,道:“就你一人,就上方一帝,能擋得住我荊州大軍?”
“孤家寡人,獨守皇城,如何擋得住天下大軍?”
“天子守國門?他守得住嗎?”
“呵呵。”
“無知,無畏。”
整個荊州皇城嘈雜起來,無數聲音交錯響起,仿佛鬧市一般,猶如山崩海嘯。
整個注視這一場投影皇城演武的天下百姓,皆是面色變化。
荊州皇城的街頭,甚至有老者在做糖葫蘆,看著天空大罵道:“這高高在上的仙門何其殘忍!就是見不得我們凡人過得好,三番四次,不擇手段要殺我們的凡人英雄!”
有農婦在挑著扁擔,也指著天空在罵罵咧咧發出鄉音,“見到我們凡人過得好,比他們這些仙人吃了屎還難受!”
“這可如何是好啊,連本土的大帝都背叛了?”有觀看這一場演武擂臺的修士道。
“你們修士慌個啥?我們凡人都不慌咧,這一次還不是照樣殺他們?”街頭,一個面館的老頭笑罵道:“反正我繼續賣我的面,我都不急你們急什么?”
而不僅僅荊州皇城發生這些事。
荊州各地城池,都有發生,他們現在風氣簡直有些古怪,根本不當一回事。
“他們死定了!我俺吳老漢說的,不服??咱們上村口練一練。”
“明天我還上街賣瓜,便宜大賣,慶祝斬了這些謀反的修士。”
“我包子也得便宜一些。”
“我就說吧?咱要跟著天子的腳步走,普天同慶!”
荊州的凡人們,竟然無人擔憂。
反倒是那些修士,目瞪口呆:“你們?你們!你們知道這一次多大事嗎?這可是曠古未有之,是要輸的!這八洲大軍入侵,不知道多少尊大帝,他一人擋不住的!”
街頭面館的百姓們,一邊吃著面,紛紛反駁:“上一次,你也是那么說的,好危險勒,一定是要輸滴,結果咧?那天晚上我放鞭炮,你們還有臉和我們一起放鞭炮慶賀!痛哭流涕,說逃過一劫了!”
“對,你們這些修士,最愛小題大做了,還哭唧唧的。”
幾尊修士當場無語了。
這些凡人,心真大!
這些凡人們之前幾次還和他們一樣慌,現在膽子竟然練肥了,一副肯定贏的樣子!
他們不知者無畏啊,連仙門的修行境界都分不出幾個,正是因為愚笨,才如此灑脫。
無腦相信。
這還是個事兒?
幾尊低階修士在茶館頓時怒了,雖然不懂得罵他們“腦殘粉”幾個字,但也是恨鐵不成鋼啊!
“你們知道嗎?魔道盟有最少數十尊渡劫大帝入侵,合體期、化神期更是無數,大軍入境,足以碾壓我們一洲的兵力,無人能敵!”
“你們有想過嗎?你們只關心你們自己!”
“你們只覺得肯定贏!”
但這些百姓依舊不慌,反正他們是罵不醒了,現在歷經幾次,已經是“狼來了”的典故,無腦相信任人皇。
是一群叫不醒的人。
修士們現在那叫一個氣了:“感覺真是一群愚民啊,這不盲目信任嗎!”
但此時。
天下都在樂呵呵的看戲,凡人們都在圍觀,甚至下注:覺得荊州大軍也要完,看席如明什么時候死!
他們十分真實:覺得現在再怎么危險都是正常的,十有八九,自己的圣上又在釣魚!已經習慣了!
“必斬你于劍下!”但穆季秋卻是知道此戰的驚恐,大難臨頭,猛然鏗鏘一聲拔出佩劍,化為一道流光向著席如明飛射而去。
轟轟轟!
席如明瞬間與穆季秋開戰。
他們此時的境界沒有再壓制,皆是在化神期,不斷交鋒,刀光劍影交錯在帝座之前。
僅僅數十招之后,席如明倒飛出去。
他本就受到重創,再加上法力匱乏,一時間竟然真不是這個之前隨手捏死的女劍客對手。
可是下一秒。
“休要傷我少主。”一聲平和淡漠的聲音響起。
下一刻,一道光輝從荊皇城遠處之外的一道山坡飛來,穆季秋瞬間倒飛了出去,卻是只見到一個神色滄桑的少年人十分輕松的擋在席如明的面前。
這是一尊合體期大圓滿。
看似年輕,實際上是一尊老怪物。
一方圣地的長老,命不久矣,潛力耗盡,但卻是隨時可以證帝的存在。
“沒有用的。”
席如明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你知道這天下最強的是什么嗎?他不是武力,不是才情,不是智慧。”
“是傳承,是道統,是身后有護道者。”
“任你資質再高,潛力再強,都可以提前扼殺,只要不從我等意志,都將剔除在外。”
穆季秋擦干口中鮮血,憤怒望著他,和一臉“憤怒”神色的許心映,退到了帝座邊緣。
在穆季秋眼中,此時情況已經太危險了。
此時,只剩下鮫玉兒,許心映幾人,依舊站在荊天子這邊,連千花閣他們都背叛了。
“該死!”穆季秋低語,“陛下,可還有計劃?此時,十面埋伏,四面楚歌啊!”
“該死!你們都是亂臣賊子!”許心映一臉“憤怒”的看著他們,演技十分浮夸。
她其實知道真相,在默默吃瓜。
但演技太浮夸了。
暗地里有自己的心思。
“唉,荊州大難,其他渡劫大帝都背叛了...本宮,只能依靠陛下了。”鮫玉兒落淚,演技倒是相當合格,她不知道真相,卻被提前安慰過了,倒也心中有數。
看著這生態各異的三人,荊州天子神色倒是不變,站起身,俯瞰周圍一圈,道:“看來,天要亡我荊州,除席如明之外,可還有人要謀反?”
周圍的幾人天驕,白骨圣女,道演宗的少主,佛子,見這一尊少年大帝開口,皆是面色微微動容,卻依舊默默站在遠處。
而姬發,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底細,邢晗晗也沒有跟他說,這一尊圣賢是黃泉宗的人。
他單以為是和其他魔門同盟一樣,是來屠殺荊州人皇的。
現在,他也不敢妄動,打了一個渾兒,兩方都不得罪,“陛下,這大軍入境,臣無能為力啊!”
荊歌猶豫了片刻。
想著是不是要表明一下態度,要進攻他!踩他臉!
畢竟大勢已去,他們人皇宗的勢力也一起入侵荊州,這一尊荊天子,斷然是不可能翻盤了吧?
他們都復盤了無數次,斷然不可能翻盤。
自己不需要顧忌什么!
但是他剛剛要張嘴,卻本能的恐懼又在作祟。
又一看下方的荊州皇城,一個個百姓該干嘛干嘛,都在樂呵呵的看戲,圍觀席如明,仿佛看一只猴子,半點緊張沒有,我們堂堂荊州大軍入境,你們竟然跟看猴一樣?
他頓時有些沉默了,不知道被氣氛影響還是心中本來有陰影,卡在喉嚨里的狠話愣是放不出,也站出來打了一個渾兒,道:
“我愿意護陛下撤退,保護我們荊州人皇血脈!但我孤家寡人,不能為陛下分憂,只能眼睜睜看他們大軍入境圍殺您啊。”
而白骨圣女等人,也莫名其妙的跟著表態:“是啊!臣等愿為陛下死戰,但奈何不敵,只能旁觀,為陛下保留有用之身。”
道演宗的少主是個正直的人,看了他們幾個一眼。
說好的一起發難?
逼迫王位呢?
結果你們都開始打馬虎眼,開始摸魚了?
“席如明,大軍入境,臣無力反抗。”道演宗的少主,也含糊其辭,在旁邊旁觀起來。
“一群廢物。”席如明皺眉,“他大勢已去,我正欲領頭謀反,諸位何故先降”
帝座之上,這一尊少年大帝微微皺眉。
而旁邊的帝后鮫玉兒,偷偷看了夫君一樣,心中嘀咕道:“雖然不知道夫君哪來的勝算?但他的確在釣魚,問他們是不是謀反,如果他們承認謀反,到時候直接砍頭。”
“但是,夫君好像釣魚釣太多了,他一開口,這些老油子本能對他產生了敬畏,感覺他不對勁,給他們下套...還在模棱兩可,打馬虎眼,給自己留后路。”
各位天驕,來荊州大比,你們說好的走無敵路呢?
明明都大軍入境了,他們這些來自各州的當代天驕梟雄,不得不懼不畏,一路橫推?擊潰當今年輕一代的第一圣賢?
結果你們就這?
被這一尊大帝才算計了兩撥,就道心種魔了,哪怕覺得自己已經穩贏了,卻還是怯懦猶豫,不敢一往無前了。
還是有仙資的席如明厲害!
其他人遠遠比不得他,他依舊一往無前,堅信自己走無敵之路,敢再次挑戰對方。
“但席如明這樣最好,他不慫,仍舊走無敵路,等一下,他就死得很快了。”
鮫玉兒的心中胡思亂想。
本該是必死之局的大軍入境,看著夫君的淡定神色,她心中有種巨大的安全感,仿佛跟著這個人,他就是所向無敵的,能一直創造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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