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太史禍原本就未用全力,見出現異狀,當即停手,眉頭微皺道:“竟能封禁神通…你這是何種法門?
王玄不知該怎么回答。
他對這種波動十分熟悉。
無量山上,他所吸收的神秘金屬,便是依靠這種波動擾亂真炁靈炁,使得任何術法都難以奏效。
修士一旦靠近,便會真炁暴動,血脈逆流,死狀極慘,因此形成詭異禁地。
那神秘金屬,分明是某種大型陣法殘破構構件。
吸收時腦海異象紛呈,隱約看到天兵作戰,血染蒼穹。
從后來搜集到的情報得知,那神秘金屬來自天都仙城,乃是大魏玄天道死傷無數才找到的寶貝。
王玄當時選擇將那神秘金屬融合,一為脫困,二來也心存僥幸,想通過兵家法門提煉出這種神通。
然而晉級吞賊后,這種能力始終未曾出現,后來更是因緣巧合,吸收九天星煞,更讓王玄以為此天地靈物作用便只于此。
沒想到,如今卻突然出現。
王玄看得分明,這種奇異波動,乃是依靠體內九轉劫光震蕩發出,但在太史禍停止攻擊后,也隨之消停。
難道神物有靈,
遇到危機才會有所反應?
仔細想來,自己成名后,確實沒遭遇過幾次生死危機…
見王玄沉默,太史禍若有所思,“哦,卻是某失言,王都尉可以過去了。”
他以為這是什么護身寶物,壓箱底的玩意兒,不便在大庭廣眾之下詢問。
“多謝太史將軍指點。”
王玄也沒有廢話,拱了拱手退回陣中,交代一番后便騰身而起,如離弦之箭,向著山頂飛射而去。
正如太史禍所想,這種東西委實驚人,或可成為他另一張底牌,哪能在眾目睽睽下顯露。
況且他已明白其中關竅,有了路子,便能如燭龍眼一般,依靠天道推演盤,將其化為完整神通。
那奇異波動只是一閃而逝,除了王玄,便只有太史禍察覺,因此二人談話令各州都尉摸不清頭腦。
太史禍自然不會多說,周身庚金煞炁收斂,掃視了一圈沉聲道:“好了,既然有人通過,那么規則便索性告與諸位。”
說著,指了指山道上貔貅軍士兵,“要么讓我滿意,要么讓他們滿意。”
“當然,某會不斷降低難度,至于為什么,相信諸位心中也有數。”
眾人聞言,頓時了然。
意思很明確,要么通過主將個人武力,獲得太史禍承認,要么匯集兵馬,硬生生闖過貔貅軍軍陣。
難度雖會降低,但評價也會隨之下降。
魏赤龍聽罷二話不說,闊步而出,拱手沉聲道:“涼州都尉魏赤龍,領教太史將軍神通。”
說罷伸手一揮,頓時七道劍光從大袖中飛射而出,龍吟聲聲,首尾相連,繞其周身不斷旋轉。
他也是果決之人,看到剛才景象,便知自己若空手赤手空拳,與這位兵家天驕前輩近戰,簡直是自取其辱。
此局王玄已經占優。
若連第二名也被他人奪得,什么龍虎之爭,純粹就是個笑話。
他飛劍也很古怪,半截劍柄半截劍刃。
劍柄為銀色雕龍,七把飛劍依次雕刻龍首、龍身、龍爪、龍尾,有孩童手臂粗,里面似乎還包裹著東西。
隨著魏赤龍捏動法訣,一股蒼茫兇厲之炁從飛劍上升騰而起。
劍光氤氳,形成一條真龍異象,在其周圍張牙舞爪,盤旋升騰,一雙龍眼目光森然望著太史禍。
“涼州魏赤龍…不錯。”
太史禍微微點頭,似乎也很滿意,手中再次出現刺目白芒,用出裂天勁神通。
但修為,卻明顯壓制到了吞賊境。
魏赤龍也不覺受辱,因為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那撕裂一切的鋒銳刀芒,周身寒毛倒豎。
狂風驟起,霎時間龍吟原野,漫天刀罡閃爍,遠比方才聲勢浩大。
但所有人都心中清楚,若論兇險,比剛才,還差了一線。
與此同時,屠蘇子明也來到陳雷山面前,掏出一張紙條沉聲道:“陳都尉,這是大人所留,或對諸位有所幫助。”
陳雷山接過看罷后爽朗一笑:“王都尉有心了,此法正合我意。”
王玄所出計策也不怎么高深。
無非就是讓兩支隊伍匯合,依靠優勢兵力,強者攻、快者突,迂回騷擾,漸漸將兩軍位置置換。
當然,其中實操細微之處,便要看各軍主將臨陣應變,也就是考教兵家四藝中兵形勢。
戰場之上,大多時候看得是各軍實力和調度,正如落子棋盤,雙方都看得見,但總有輸贏。
聚大勢、謀大局,又著眼于細微之處,因勢利導,陽謀致勝,令敵看得清,想不明,即便弄明白戰略目的,也無可奈何。
陰謀能成功的幾率少之又少,天時、地利、人和…各種條件缺一不可。
正因如此,才能成為特例,典籍野史記載,茶館酒肆流傳,為人津津樂道。
王玄此舉用意,在于表明并非只顧自己,還在替眾人考慮。
陳雷山也是人精一個,順便示好。
很快,太子一系兵馬便被聚攏起來。
而其他隊伍也在聯合。
除了魏赤龍,沒人再愿意與那位鼎鼎大名的太史禍,畢竟勝算不大,還不如依靠臨陣指揮之術,脫穎而出。
靈州張衍瞄上了司馬薇,奇門遁術若與機關戰樓配合,威力更大…
九支隊伍,差距立刻顯出。
王玄一馬當先,魏赤龍緊隨其后。
剩下的太子一系人馬,張衍與司馬薇各自聯合,欲先一步率軍上山。
吳天涯臉色難看,場中便只剩他這一只,只能等他人過后,貔貅軍放水才能通過。
南方聯盟看似強大,實則失了人和。
至于上官秋和另一支隊伍,要么爆發內訌,要么苦苦掙扎,連幻陣都沒通過…
驍騎軍中軍大帳內。
種種景象全由圓光術呈現在眾人面前。大佬們凝神觀看各軍主將應對之法,以及手下兵士狀態。
幾名參軍帶著手下認真記錄,細致入微,不放過一絲一毫。
其中一幅光影之上,上官秋隊伍已分成兩派,彼此對峙,怒氣沖沖。
白須老將一聲冷笑:“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種貨色若去了南晉,連死都沒人收尸,早早換人了事!”
身后一名老者面色陰沉,沒有說話。
旁邊一名中年修士低聲勸道:“拓跋兄何必惱火,修煉天才并不一定適合統兵,我等再想辦法…”
其他人也竊竊私語,相互交流。
驍騎軍元帥獨孤毅則面色平靜,坐在主帥位上悠悠品茶。
這次軍演也是應時而生。
南晉刺客案、王夫子鑄就民意刀、皇族徹底掌控大義、與各方勢力共同平抑物價…這段時間風云突變。
形勢變了,格局自然要放得更長遠。
這次軍演,追求得便是公平。
要令各方勢力心服口服,不再像原先一般,只為太子一系造勢。
皇族看似退了一步,卻已海闊天空…
風雪停歇,天空依舊陰沉。
王玄披風獵獵飛舞,嗖得一聲從空中落下,抬頭望著眼前恢弘軍堡。
如果說驍騎軍大營面積廣袤、功能齊全,那眼前這座貔貅軍軍堡,便是一座徹徹底底的戰爭要塞。
靠近后,方能感受到其中殺機。
軍堡高聳,由方桌大厚重青石構成,每一塊都散發著濃郁煞炁,與周圍山川地勢相合,形成大陣,好似一頭兇獸潛伏。
上方血色煞炁似陰云密布,那頭貔貅異象便臥于云端,目光森冷,俯視整座臥龍野。
王玄沒有妄動。
周圍一座座高聳崗樓內,身著貔貅軍金甲的士兵警惕望著他,即便知道身份,一臺臺弩床也隨時處于激發狀態。
通往軍堡的青石大道兩側,高聳持戈將軍石像雙目散發血焰,竟轟隆隆緩緩扭頭,望向了他。
守鎮石俑,兵家法脈重器。
這是和王玄曾經得到的鬼城隍雕像類似的東西,乃收集戰場兇魄煉制而成,可借助煞炁顯化法相鎮殺入侵之敵。
當然,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這里簡直就是一座大兇之地,只比坎元山脈古戰場差了幾分。
另外,前方還放了一張長桌,上面有九枚機關盒,幾名金甲軍士守在一旁。
看來這軍堡,不讓外人進入…
王玄心中有數,上前拱手道:“并州都尉王玄,前來領命。”
那名金甲軍士也不廢話,面無表情拿起其中一枚機關盒,“速速回營,隨時等候命令,時機一到,機關盒自會開啟。”
王玄點頭,接過機關盒,立刻察覺到里面微不可聞的機括轉動聲。
看來這東西要到時間才會開啟。
王玄拿起機關盒,在一名軍士帶領下,順著側方甬道下山,瞬間便聽到震天喊殺聲。
山道之上,率先出手的竟然是張衍一方,司馬薇巨型戰樓利足轟隆隆刺入山石,竟沿著顛簸石壁向上攀爬。
貔貅軍陣沒用弓弩,不得已變換方位,但剛一分兵,山道上便瞬間升起濃霧,大隊騎兵如霧中幽靈飛奔而至。
貔貅軍士舉盾阻攔,金色煞炁轟然而起,靈州有不少軍士當即被從馬上撞飛,但白霧散去,已有近半數穿過阻攔。
陳雷山、白莫言、令狐螭,衛天樞等聚在一起,邊觀望,邊互相商議,顯然想要做得更出彩…
而山下戰場,結果已見分曉。
太史禍收起庚金白芒,微笑點頭道:“不錯,你這法門是飛劍術與御獸術結合吧,御劍驅靈,若將飛劍養出劍靈,威力更甚,某怕是扛不住。”
魏赤龍臉上毫無得色,反倒有些無奈,拱手道:“多謝太史將軍指點。”
對方久經廝殺,經驗豐富,即便壓制修為,他也無可奈何。
王玄看罷后已心中有數,稍后降低難度,在場眾人都能領到軍令。
如今正在軍演,可沒時間看熱鬧,于是和陳雷山他們打了個招呼,便率軍回營。
歸去路上,幻陣已然消失,那兩只隊伍也不見蹤影。
王玄心中有數,這兩隊必然已經淘汰。
等待他們的,是替換主將、打散并入其他隊伍,背后世家很可能會丟掉得到主將大印的機會…
回到營中,天色已然變暗。
驍騎軍一名參軍上前拱手道:“在下奉大帥之名,為王大人送上獎賞。”
身后一名軍士立刻端著木盤走來,上面赫然是一枚令牌,陰刻藏真二字。
王玄愕然,屠蘇子明也滿臉羨慕,“朝廷這次,可真夠大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