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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歐羅巴的“武功”

  日上三竿。

  秦璇璣帶著曹謹行來到碼頭,準備登船前往珍獸島。

  這里是霧流島唯一對外開放的地方,大霧稍微稀疏,海面上停著很多商船,都是來霧流島貿易的。

  船上海客形貌各異,有中原人,南洋人,弗朗基人…很多一眼就能看出“非我族類”。

  霧流島經營的生意很多,賣魚賣珠賣“青頭”。

  霧流島島民擅長捕魚、采珠,更擅長養蚌,出產的珍珠雖不及方家秘境“萬珠洞”里的珍珠那般華光萬丈,富貴逼人,但青光幽隱,好似月華,另有一種神秘瑰麗之美,深受各方勢力喜愛,每年都有商船不惜重金前來購買。

  秦璇璣一路走來,兩側商販都恭敬行禮。

  秦家教給了島民謀生之術,霧流島能發展到今天這種程度,都是因為秦家,島民們無不感激。

  秦璇璣點頭回禮,抱著曹謹行一條手臂,慢慢來到碼頭中心。

  曹謹行注意到商販們除了賣魚、賣珠,還有在賣瓷器、兵刃的,甚至有低品武功秘籍。

  “這是什么…”

  曹謹行來了興致,島上還有這種作坊嗎?看那瓷器、兵器可不像新出爐的東西。

  “這是從海底沉船里打撈上來的東西,我們這里叫‘青頭’。”

  秦璇璣解釋道:“海上天氣多變,風暴大霧時有發生,有很多因此翻覆、觸礁的商船,船上不乏寶物。有瓷器、兵刃、香料、木料、琉璃器皿之類的凡寶,也有天材地寶,武功秘籍…

  島上有專練閉氣功的高手,可以在深海閉氣數個時辰,就是為了打撈這些沉船寶藏,我家就培養了一批人…回來好像還沒看到,估計有事吧…對了,你昨天打開的那顆墨方,就是從沉船里撈上來的。”

  “原來如此…”

  曹謹行恍然道:“這碗飯不好吃吧,海中海獸可不少,一般人不會你們的《趕海秘術》,打撈恐怕不會輕松。”

  “確實是這樣。”

  秦璇璣嘆了口氣道:“不過…倒不是我們不肯教,《趕海秘術》的關鍵在于‘藥血’,需要從小侵泡千毒千藥,其中有很多還是四品的寶藥,珍稀無比,根本無法讓每一個人都練成…而且爹爹說了,趕海秘術太過霸道,多用有傷天和,倘若漁民都會了此種秘法又不加節制,早晚會讓珍獸滅絕,這就是天大的罪過了。”

  “確實。”

  曹謹行點了點頭,由衷欽佩道:“秦島主高瞻遠矚,也幸好此術是掌握在你們手里,換個見錢眼開的,東海的異獸怕是早打光了。”

  秦璇璣眉眼彎彎,聽的很高興,說道:“倒是有一種人不會《趕海秘術》也不怕海獸,他們可以在水下呼吸,游泳速度和水戰都比岸上的人強。”

  “哦?”

  曹謹行好奇道:“什么人?”

  “交人。”

  秦璇璣道:“交人是上古遺民,傳說身具共工血脈,能在海中暢行無阻。不過,只是傳說,爹爹說他見過一次真正的交人,我們就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到了,這就是我家三艘主船之一,彩鹢。”

  兩人來到一處海柳木打造的大船前,只見此船船頭上畫著一只展翅欲飛的鹢鳥,非常漂亮。

  舷梯機關觸發,慢慢伸到地面。

  從船上走下一位手持豎琴、金發碧眼的歐羅巴人,四十余歲,微微躬身,態度很是恭敬。

  曹謹行有點意外,秦家的商船里居然有一位外國的船長,秦照南的心胸還真不一般。

  秦璇璣為兩人做了介紹,曹謹行也知道了這位船長名叫雷蒙德,原本是巴爾干的一名船醫,十五年前,隨弗朗基船隊航行到東海時,所在商船遭海獸攻擊而沉沒,全船就剩他一個人活著,被秦照南救到了霧流島,隨后成為秦璇闕、秦璇璣的外語老師。

  等兩人學成,他因為操船術不俗,性情敦厚,而成了彩鹢號的船長,負責在各島嶼間押運貨物。

  這次就要坐他的船去珍獸島。

  吞天鯨需要留守霧流島,牛鬼則隱藏在海底隨行。

  至于為什么不坐端木楠的船…話都已經說開了,秦璇璣討厭跟他待在一起,曹謹行也沒興趣。

  反正毒藥已經下了…

  兩人上船。

  軒轅十四緊跟在曹謹行身旁左看右看,雷蒙德似乎很喜歡動物,從腰包里取出一包炸好的小魚干遞給它,軒轅十四看向曹謹行,曹謹行點點頭,軒轅十四聞了聞,確認沒毒,叼著小包上了甲板。

  “開船!”

  雷蒙德一聲令下,水手們開始搖櫓,由他把持船舵,彩鹢號緊跟前方端木楠的船慢慢駛向珍獸島。

  “雷蒙德船長已經在我家工作十五年,這十五年來兢兢業業,不是壞人。”

  秦璇璣低聲傳音道:“而且,他負責的也不是核心生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爹爹雖然給了他前途,但也始終在防著他,沒事的。”

  “嗯。”

  曹謹行點點頭,看向雷蒙德。

  雷蒙德沉默寡言,專心操船,曹謹行仔細感受,發現他身上有一股與內力似是而非的特殊能量。

  “咦?”

  曹謹行還是第一次接觸到海外的“武功”,感覺很有意思,喃喃自語:“這好像不是真氣吧,有點粗糙,更像生命力具現而成的‘精氣’,有點意思…”

  曹謹行心中揣摩,掌中慢慢呈現一團乳白色的能量。

  雷蒙德感應到了,倏地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看向他:“曹先生…你、你怎么會用‘元氣’(拉丁語:Aura)?”

  “哦?這是你們的力量嗎?”

  曹謹行的這句話也是拉丁語,雷蒙德聽完更吃驚了,瞪大眼睛看向秦璇璣,一時都忘了操船。

  秦璇璣噗嗤一笑:“謹行的學習能力比我和大姐更恐怖,雷蒙德船長不用見怪。”

  雷蒙德滿臉驚奇,二話不說叫來二副操船,然后走向了曹謹行,驚嘆道:“真不可思議啊!曹先生不需要‘洗禮’,居然也能使用元氣,倘若讓異端裁判所的人知道,恐怕會引來麻煩。曹先生還是不要在其他人面前使用這種力量為好。”

  “異端裁判所?”

  曹謹行挑眉,手上那團能量消散,雷蒙德這才收回目光,簡略說了“元氣”這種力量的由來。

  世間萬物,萬變不離其宗。

  歐洲“Aura”的存在類似于上古先秦的元氣,但又似是而非,乃是由古希臘先賢亞里士多德發現并發揚傳播,又經其徒亞歷山大大帝改革“冥想法”而成為歐洲人可以使用的一種超凡力量。

  亞里士多德認為,所有具備靈魂的生物都流淌著這種生命力,但只有在被打通或激活后才能使用,這意味著普通人即使有元氣資源,也可能窮其一生無法使用。

  不同的生靈因為自身特質,具有的元氣總量不同,屬性也不同,大致分為四大類:地水風火。

  修煉是唯心的運動。

  因為修煉體系不同,對力量的發掘也不一樣,隨著時間推移,打通或激活元氣的方法被宗教和貴族壟斷,如今小弗朗基(西班牙)日漸強大,逐步向著第一代日不落帝國前進,輔助國王執掌這龐大帝國的,就是宗教,就是異端裁判所!

  在雷蒙德的認知中,只有信奉神,只有神的仆人“主教”和“騎士”可以幫助別人打通元氣,可這位異國他鄉并不了解神的曹先生,居然也可以…

  這要是讓裁判所的人知道,必然會惹出事來!

  “沒那么麻煩。”

  曹謹行澹澹一笑,看著手掌道:“只不過是精神的具現而已。我們修煉的目標是天人合一,向外界攫取八氣,與天同壽;你們是強壯體魄,深挖靈魂,著重領會精神的力量,更加虛無縹緲,不過也有獨到之處…

  中原真氣可以使用各種武功,但你們的‘Aura’因精神靈魂而生,顯化出來,人人各有不同,怕是都具備唯一性…呵呵,這不就是異能嗎?夠能縫的。”

  最后一句澹不可聞。

  曹謹行搖頭失笑。

  也虧那幫狗策劃在高武世界還給外國人找了條出路,不然神州太強,又是神獸,又是神人,怕是始皇帝時期就已經能統一全球了。

  “曹先生!你…”

  雷蒙德更加吃驚:“你…你以前了解過‘Aura’?”

  曹謹行道:“沒有,我是在你身上第一次見到。”

  雷蒙德不敢相信道:“這怎么可能…連我都沒你領悟的透徹…”

  曹謹行笑道:“一法通,萬法通,何足掛齒。不過你們這種力量倒是挺難學的,每個人的元氣都具備唯一性,我的模擬事倍功半,遠不如用武功順手…雷蒙德船長,你的元氣屬性是治愈類的吧,可以讓你快速療傷?”

  “是的。”

  雷蒙德對曹謹行驚為天人,態度愈發恭敬,說道:“我的父親本來是想把我培養成‘騎士’,但是我的元氣不適合戰斗,只能讓傷口加快愈合,洗禮之后就被騎士團舍棄了…”

  雷蒙德嘆了口氣。

  曹謹行理解地點點頭,小弗朗基這種搞法,就是培養精英的,普通人連練功都不行。

  弱者恒弱,強者逾強!

  說起來,倒跟棋劍樂府差不多,區別在于,國度夠大,人口基數夠多,又沒有其他“門派”瓜分生源,那就不會像棋劍樂府一樣面臨青黃不接的問題。

  “宗教裁判所…在漳州、泉州駐扎的那些弗朗基人,應該就有他們的影子。松浦隆信資助倭寇的事件后,那些人必然遭到驅逐!習慣了吃肥肉,突然不讓吃,肯定會鬧事…呵呵。”

  曹謹行暗暗記住,早晚會跟他們對上。

  知己知彼,下次見到也好收拾他們!

  于是,接下來的路途,曹謹行對“Aura”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雷蒙德確實是性情敦厚,他以為曹謹行是傳說中的“天卷者”,神恩賜福之人,想要加入教廷,所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曹謹行笑瞇瞇地打探各種消息。

  雷蒙德把他知道的全都給抖落了出來。

  諸如司鐸、主教、大主教等級別代表的戰力,又比如騎士團的騎士長都用何種武技…

  雷蒙德當故事講,弘揚騎士團威名,曹謹行當敵方資料聽,漸漸摸清了裁判所的實力。

  秦璇璣一臉同情地看著越說越來勁的雷蒙德。

  可憐啊,雷蒙德船長還不知道那壞人的心眼有多多。

  你說的這些最后都會幫他殺死更多騎士團的人…

  直到抵達珍獸島,雷蒙德這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難得碰到曹謹行這么好的傾聽者,明明是中土大國的人,卻對教廷如此感興趣。

  曹謹行笑道:“別急,島上的事用不了多長時間,等歸程咱們接著說。”

  雷蒙德也笑了:“好啊,東海很少有懂弗朗基語和拉丁語的人,我自己的漢語不是很好,很多時候…那個,詞不達意,倒是曹先生能懂我,我在船上等先生!”

  “再會。”

  “再會。”

  曹謹行和秦璇璣下船,走上珍獸島,前面端木楠已經帶著心腹在等著。

  “壞人,雷蒙德船長讓你騙慘了。”

  秦璇璣悄悄傳音,還輕輕拍了曹謹行一下。

  “這怎么能說騙呢?他是傾訴者,我是傾聽者,你看我這聽眾當的多稱職,他還沒說夠呢。”

  “噗嗤!”

  秦璇璣忍不住笑了,倚在曹謹行身上笑得花枝亂顫。

  曹謹行怕她摔倒,伸手攬住她的腰。

  對面端木楠看的兩眼噴火,心中不住咒罵:賤人!賤人!!賤人!!!

  端木楠低下頭,將自己的殺意掩藏,語帶恭敬地說道:“咱們是先去何羅魚湖切割何羅附肉,還是先收那些成熟的忘憂魚、金娃娃…”

  秦璇璣心中冷笑,面無表情道:“你以為呢?”

  端木楠道:“何羅魚的情況更加嚴重,剛接到消息,已經疼的吃不下魚食,不如先去切割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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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璇璣和曹謹行對視一眼。

  曹謹行伸手按住腰間那兩把火銃,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軒轅十四瞇起了眼睛,緊貼在曹謹行身邊,半尺長的爪子時隱時現。

  秦璇璣點頭道:“那就聽你的吧,先去何羅魚湖。”

  端木楠心中一喜:“是。”

  眾人走向島中心的人工湖。

  兩側密林中有鳥驚飛。

  海底深處,牛鬼慢慢伸長了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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