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霧流島秦氏兄妹,連破張若虛、孟浩然留下的兩大謎題,悟得前輩絕學,還取得神秘寶石的消息,颶風般傳遍了全府!
一片嘩然。
十年前,霧流島島主秦照南橫掃棋劍樂府,贏走鎮府之寶九霄環佩琴。
十年后,他的兒女再度進府,旁若無人破解謎題,拿走前輩遺澤,再讓棋劍樂府蒙羞!
——這爺兒仨就逮著一只羊薅羊毛!
接連兩次打臉,他們一句輕蔑的話沒說,卻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九門又如何?無論武力還是才智,東海霧流島都不比棋劍樂府差,甚至猶有勝之!
府內的人義憤填膺,府外的來客想看熱鬧,一時間,人頭攢動,全奔向最后一大謎題所在地。
駱賓王故居,蜉蝣居。
駱賓王,唐代名臣、詩人,與王勃、楊炯、盧照鄰合稱“初唐四杰”,也是最早在棋劍樂府留下謎題的人。
當時的棋劍樂府還叫問水山莊,莊主乃是樂圣李龜年之父,兩人相交莫逆,關系匪淺。
光宅元年(公元684年),駱賓王曾跟隨英國公徐敬業,起兵討伐武則天,撰寫出著名的《討武曌檄》。
這篇檄文展現出來的政治才能和文學素養,連敵對方目空一世的武則天,也不禁為之折服。
徐敬業敗亡后,駱賓王改頭換面,悄然隱居問水山莊,潛心著書、授徒、鉆研音律,樂圣李龜年正是他的得意門生。
棋劍樂府能迅速崛起,吸引那么多文人志士加入,很難說不是因為他的名聲。
而最讓府中弟子津津樂道的,莫過于他過世前留下的所謂“藏寶謎題”。
“據說,駱賓王過世前,曾命人鑄了一口大鐘,將畢生對音波功的感悟刻在鐘上,后世名之為:《賓王勁》。”
秦璇璣侃侃而談道:“這口大鐘就是謎面,只有領悟《賓王勁》,發出特殊攻擊氣勁的人,才能得到鐘內暗藏的寶物…”
曹謹行奇道:“既然他是最先設置謎題的人,難道連孟浩然、張若虛、李白這些高人都解不開嗎?不應該啊。”
秦璇璣道:“有人解開了,有人沒解開,但不知為什么,都沒拿走里面的東西…可能是為了保持神秘吧,如果拿走了,后世子弟再看再悟,肯定沒有之前那么熱切;也可能像那兩塊石頭一樣,只是碎片,雖然意義深重,但單一的發揮不出威力,那還不如留在里面。”
“嗯…”
曹謹行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倒是能說通。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張若虛和孟浩然才會有意無意地尋找其他殘片,再效彷駱賓王,封存在這…《賓王勁》,很厲害嗎?”
“非常厲害。”
秦璇璣嚴肅道:“書中說,《賓王勁》正如駱賓王曾經寫過的一段話:‘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沖而南斗平,暗鳴則山岳崩頹,叱吒則風云變色。以此制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克。’…這種氣勁鏗鏘有力,意象大氣昂揚,對敵摧枯拉朽,對內催人奮發。唐朝名將郭子儀就從中悟出了一套功法,用戰鼓催發音波,以鼓聲振軍威,攻無不克!”
“戰鼓?”
“沒錯。”
說話間,兩人來到蜉蝣居,看到了大門前八角亭里懸掛的那口大鐘,正有很多人在嘗試撞鐘——因為亭外布設了吸音石,倒也不怕擾民。
在八角亭外,還有很多人早帶了大大小小的鼓在敲敲打打,敲一會停一下,若有所思的樣子。
曹謹行眉頭一挑,笑道:“知道郭子儀鼓法的不少啊。”
秦璇璣道:“這不是秘密,研究音律的人多少都知道…就是沒想到這么多人聚在這。”
曹謹行道:“看來是想從郭子儀將軍的鼓法里推敲出發出氣勁的方法。”
秦璇璣道:“應該是…但這鼓法只能參考。郭將軍既然是為了鼓舞人心,肯定取守不取攻,從這點看,只靠鼓法,估計是不行的。”
要是行,肯定早把東西拿走了。
現在的棋劍樂府已經不是先前了,他們的門人弟子也早沒了那些大老“為后世留傳承”的覺悟。
“請吧,兄長。”
秦璇璣嫣然一笑,讓出位置。
她已經迫不及待要看里面是什么東西了,會不會還是碎片?又或者是不相干的什么別的東西?
曹謹行當仁不讓,大步上前。
他的目光落到了大鐘上刻的那些蝌蚪狀符號上,逐步看過去。
跟孟浩然留下的石碑異曲同工,只不過這里是用內力催發音波的方法,每個字符都是行經走脈之道!
曹謹行的音波功師承詔獄鎮獄使徐權,源自隋朝宮廷樂師“大嵇琴師”徐衍,同樣是音波功中的上等技法。
以此為根基,再推演《賓王勁》就有了參照。
須知一法通百法通,萬變不離其宗,有了參照,剩下的就簡單了。
在他參悟期間,越來越多的人朝這里匯聚。
“這兩位就是霧流島秦氏兄妹嗎?姿容倒是真不錯。”
“聽府里人說男的叫秦璇樞,女的叫秦璇璣。”
“好名字!璇樞者,北斗也,今天真是大放異彩了!”
“不會吧,他好像真的看懂了,他又看懂了!他媽的!又!”
“這是什么悟性?聞所未聞!”
“難道棋劍樂府三大謎題,今天要一個不剩嗎?”
“那就看他有沒有興趣了,如果有,我看剩下那七個小謎題也難以幸免。霧流島真是人杰地靈,難怪能跟蓬來、桃花抗衡…”
所有人聚精會神地看著曹謹行。
有人看到他觀看《春江月夜圖》悟出內功,也有人看到他觀摩《夜歸鹿門歌》悟出劍法…
這種級別的武功,單悟一個已經是驚才絕艷,兩個都悟出來,而且用時如此之短,這就有點驚世駭俗的意味了。
眾人都在看他能不能把《賓王勁》也悟出來。
棋劍樂府的二代弟子們很不是滋味,在自家門派,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敵人”耀武揚威…但秦璇璣通幽三層,她那個大哥更是高深莫測,去惹他們也只會自取其辱,不想忍也沒辦法。
江南各大家族在看他們。
江湖成名高手在看他們。
李玉州、李玉塵、李玉峰三兄弟在看他們。
張家、裴家的人也在看他們。
還有沉記和…財神幫。
“幫主。”
蜉蝣居正對的一個湖中亭里,杜威小心翼翼站在萬鶴卿身后。
哪怕他更高更壯,可在萬鶴卿面前,就像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管家,頗有些戰戰兢兢。
萬鶴卿家財萬貫,天材地寶、奇功異術一個不缺,又有親爹萬雁南死前傳功,已經在三年前達到通幽巔峰境界,武功深不可測。
更可怕的是,她通曉種種秘術,詭異莫測,讓人防不勝防!
財神幫能招攬如此多的能人異士,權財是一方面,萬鶴卿本人是另一方面。
她的《火魅術》已經修煉到登峰造極,能輕輕松松控人心智,往往很多心智不堅的人看她一眼就會不由自主地淪陷在她美色之下,甘愿為她所用。
昔日劉藏巖是這樣,今天的杜威也是這樣。
只不過,他們本人并沒有那個意識,只知忠心為財神幫、全心為萬鶴卿。
“那個秦璇樞已經拿到了張若虛、孟浩然的遺寶,如果再拿到駱賓王的,那…”
萬鶴卿負手而立,兩眼注視著曹謹行,頭都沒回:“怎樣?”
“幫主,那可是盛唐高人遺寶!那三位都是跺跺腳江湖抖三抖的人,他們的寶物必定關系重大,不如我們…”
他眼中閃過殺機,伸手在脖子下一劃,言下之意是——殺人奪寶!
萬鶴卿回頭看他一眼。
杜威深深彎腰。
萬鶴卿道:“我告訴過你,賭坊那一套太過粗暴,行不通。殺人只是小道,服人才是大道,此人才智非同小可,殺了可惜。你不必插手,我親自來。”
“是…”
杜威張了張嘴,他猜出萬鶴卿準備用火魅術,但眼前這個人不一定奏效,提醒道:“幫主,他能領悟《浩然劍》,意志一定堅韌非常,《火魅術》恐怕…”
“杜威。”
“是。”
杜威趕緊低頭。
萬鶴卿收回目光,語氣略微一變,柔美之中帶了幾分清冷:“去、做、事。”
“是。”
杜威立馬就把之前的事忘了,自然而然地抱拳躬身:“屬下告退。”
杜威慢慢后退。
亭中只剩萬鶴卿,面無表情。
曹謹行一字不漏看完全部符號,已然融會貫通,伸手對秦璇璣道:“你的琴,借我用用。”
秦璇璣眼前一亮,這就悟通了嗎?她把九霄環佩取下遞過去。
曹謹行接過琴,脫下一半琴囊,露出半邊琴身,對著巨鐘信手一撥!
一聲清亮弦音,巨大的無形音刃瞬間脫出,擊在那口大鐘上!
巨鐘轟鳴!
錚錚然有如霹靂雷霆炸響!
當真如駱賓王所言:暗鳴則山岳崩頹,叱吒則風云變色!
巨鐘響起的一瞬,亭中八顆吸音石瞬間崩碎!
巨大的宛如開天辟地的鐘響,彈指間傳遍棋劍樂府每個角落,雄渾響亮,回蕩不絕!
《賓王勁》!
大氣昂揚,鏗鏘震耳的《賓王勁》!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
他真的做到了!
時隔數百年,巨鐘再度迎來《賓王勁》氣勁,周身發出澹澹的青色光芒,頂部連接橫梁的龍頭釣手部分突然發出卡地輕響,機括聲響起,露出一個小縫隙。
曹謹行把琴還給秦璇璣,右手伸手一招,里面藏著的玉石飛到他手中。
果不其然,又是一塊碎片,這一塊同樣有奇怪的紋路,裂紋也不規則,但外圍像個等腰梯形,切割的十分光滑平整。
曹謹行順手放入懷中,三塊石頭自然而然地黏連在一起,好似八卦盤上的一卦…
曹謹行心中一動,強忍著好奇心,沒有在大庭廣眾下拿出來看。
“賢侄好悟性!”
就在這時,李玉州三兄弟帶著張家、裴家家主和千鶴道長、鳴蟬大師走了過來。
“這么快就把我棋劍樂府數百年沒人能解的謎題破解,賢侄好悟性,好資質。”
李玉州面帶微笑。
李玉塵神色溫和。
只有李玉峰還是一臉的陰沉,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氣盛。
十年前,就是秦照南一招把他打敗,害的他被江湖人明里暗里嘲笑了十年!
這十年間,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罵他愚不可及,要不是他當初狗眼看人低,非要找秦照南的茬兒,何至于被逼打賭,最后還賭輸了家傳寶物。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他恨秦照南,自然不會給他的后代好臉色,所幸其他人也能理解。
“大開眼界啊。”
武當千鶴道長捋須微笑,驚嘆道:“半個時辰不到,竟然悟通了三大高人的絕學,老道佩服。”
“阿彌陀佛。”
鳴蟬大師雙手合十,也道:“施主才情,當真非同反響。”
曹謹行看著這一僧一道,暗暗記在心里,跟棋劍樂府走得近,沒準就和李玉州是一丘之貉!
“因緣際會而已,不值一提。”
曹謹行看向李玉州:“李府主,晚輩記得…棋劍樂府的謎題寶物,是歸解題之人,沒錯吧。”
李玉州臉色微僵,這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他們就再沒有機會耍陰招了,不然就是打臉,可這小子直接問,他還不能不答…
“是。府中規矩,這三件東西是賢侄的了。”李玉州做出一副康慨的樣子。
“那就好,府主大氣,晚輩佩服。”
說到這,曹謹行話鋒一轉,環視眾人,繼續道:“既然是我的東西,受我支配…那大家就當什么都沒看見吧。我這個人一向討厭麻煩,更討厭別人對‘我的東西’,問東問西,糾纏不休!”
最后八字,一字一頓!
他這話一說,本來還打算看看到底是什么寶物的人,臉色頓時不自然了。
這小子先噎他們,讓他們想說都沒法說!
包括千鶴道長和鳴蟬大師,表情同樣一僵,他們倒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當然,他們也能理解曹謹行的戒備,當下苦笑兩聲,遺憾地搖了搖頭。
曹謹行對眾人難看的臉色視而不見,抱拳說道:“在下神思損耗頗大,身心疲憊,請恕不能奉陪了。璇璣,我們走!”
“是,兄長。”
秦璇璣背好九霄環佩,剛要邁步,那邊李玉峰忍無可忍,臉色陰沉,大喝一聲道:“慢著!長輩問話,如此無禮,霧流島一點家教都沒有嗎!”
“呵呵。”
曹謹行一笑,懶得搭理。
秦璇璣也一樣。
兩人停都不停,繼續往外走。
“兔崽子目中無人!今天三爺就教教你們什么叫尊重長輩!”
這么多人看著,被人如此無視,李玉峰面子掛不住了,拔出腰間寶劍就要動手!
“玉峰!”
李玉州喝了一聲:“不得無禮!”
李玉峰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想拿這兩小的撒氣,又不敢頂撞大哥,手里拿著劍,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只能看著那對男女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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