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很豐盛,比晚上的燒雞烙餅強多了,曹謹行隨便吃了一點,問道:“令尊是怎么惹上魔教的?那股真氣不多,似乎是故意留下的。”
“是…”
張乘風放下酒杯,露出無奈之色:“大人應該聽說過,我父親早年靠絲路發家,足跡遠達波斯,這件禍事就是那時候種下的。”
張乘風講了個故事。
當時魔教三宗之一的明宗,還叫明教,是波斯拜火教傳入中土改名換姓而成的新教派,總壇位于西域光明頂。
此教信奉光明神尊,教中設有一教主、一圣女、二使者、四法王和五行旗。
張大鯨多次隨商隊途徑西域前往波斯貿易,有一次結識了一位西域女子。
他當時并不知道,那是明教圣女,阿依夏木,漢名:姜曼妮。
圣女是明教圣潔的象征,教規嚴令不可動兒女私情,阿依夏木也一直嚴于律己,謹守本心。
但,男歡女愛,人之天性。
阿依夏木又怎么可能阻擋。
一次機緣巧合,兩人同游西域,阿依夏木對博學多才的張大鯨動了心。
但張大鯨只當她是個小妹妹,何況他當時已有婚約,對未婚妻情根深種,自然不會移情別戀。
當阿依夏木忍不住吐露鐘情的時候,張大鯨大感意外,隨即嚴詞拒絕,未免相見難堪,不辭而別。
直到數年之后。
張大鯨當時已經是名震京城的大商賈,在西域再見之時,他本以為這件事早已成為過去,萬萬沒想到阿依夏木因當年一念之差,修習圣火典走火入魔,時時飽受魔火煎熬,以致性情大變,嗜殺如命。
為了報復,她怒打張大鯨一掌。
以她當時的功力,想殺張大鯨輕而易舉,但她偏偏不殺,反而種下一縷圣火典真氣,要讓他嘗嘗她受過的魔火之苦。
這一受就是八年!
最開始,真氣影響不大,張大鯨還能正常指揮生意,但隨著時間推移,真氣不消反長,痛感越來越強。
張大鯨嘗試了無數方法,還是不能消除,最終臥床不起,每天都有大半時光陷入沉睡,即便醒來之時,也是飽受折磨。
要不是妻子早逝,孩兒尚小,他早忍不住自盡了。
直至如今,已經是油盡燈枯。
所幸張乘風已經長成,雖然練武資質和他一脈相傳,不足為道,但他精擅機關暗器,足可自保,又深得他行商之法,一直引以為傲。
山莊、家業后繼有人,縱使身死,也能含笑九泉。
這幾年,張乘風同樣用了各種方法延續他的生命,張大鯨不忍孩子一番心血白費,能忍則忍,一路忍到了現在,總算是柳暗花明。
“這筆賬,我會慢慢討回來的。”
張乘風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早晚有一天,我會炸平光明頂,把那個女人碎尸萬段!”
“有志氣。”
曹謹行陪了一杯,暗暗記下明宗相關資料,以備不時之需。
“喵~”
兩人說話間,軒轅十四終于吃完了那一大堆東西,顛顛跑到曹謹行腳邊,跳到他腿上蜷成一團。
此時此刻的它已經恢復到正常大小,身上的傷全部治愈,優雅伶俐,當真是漂亮可愛至極。
曹謹行低頭:“吃飽了嗎?不夠再跟張公子要,不用跟他客氣。”
“哈哈哈!”
張乘風大笑:“是,不用跟我客氣,大恩無以為報,就是吃的傾家蕩產,我也甘之如飴!”
曹謹行不禁多看他一眼。
這個張乘風確實是個人物。
軒轅十四搖搖頭,緊緊挨著曹謹行,抓著他的衣襟。
它體內還有大量能量殘余,需要時間消化,短時間內不必再進食。
張乘風不禁提醒道:“大人,靈貓雪琉璃生就異能,不僅大小隨意,速度極快,還能搏狼擊虎,搜尋異寶。大人應當知道千里馬之說,這等靈獸與眾不同,要多加留心。”
如果不是非要剖心制藥,對這種天地靈物,他也不會下死手。
“放心,我養得起。”
曹謹行看了眼外面天色,站了起來:“時候差不多了,我明日還有公務,得先行離開。”
“大人…”
“不必大人大人的,我看你還算順眼,直接叫名字就行。走了。”
曹謹行揮揮手,化作電光離開。
張乘風看他如此輕描淡寫也不禁心生敬意。
張家巨富,而自己多次示意救父之恩絕不敢忘,但有所求,莫不應允,可他絲毫沒放在心上。
美酒佳肴,金銀珠寶,在他這兒還不如個故事的份量大。
“關沖。”
“少莊主。”
“從明天起,每日由你親自護送天材地寶到曹大哥府上,供給雪琉璃食用。雷打不動,明白嗎?”
“是。”
“人以誠待我,我必以誠待人,這是我風云山莊的準則。他如果有吩咐,你們務必上心,就像對我一樣。”
“是!”
第二天清晨。
曹謹行上衙門點卯。
軒轅十四叼來一個小皮囊,自己縮小鉆進里面,眼巴巴看著曹謹行,示意他把自己帶著。
這家伙經過一次大難,粘人的厲害。實際上,以它傷好之后的速度,就是曹謹行全力出手都很難抓。
“行吧,拿你沒辦法…”
曹謹行把小皮囊掛在腰間,出了家門,前往鎮撫司衙門。
他今日有差,衙門已經做了記錄,不需要再抽簽。
等到門口時,蘇云升、孫朗兩位總旗已經牽著高頭大馬,帶了七十多位校尉等候。
“出發吧。”
曹謹行翻身上馬,勒著馬頭往天香館方向走。
身后大部隊步行緊跟。
孫朗騎在馬上,笑道:“聽說這一百名淑女是各地精挑細選,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資格住天香館…”
天香館,取國色天香之意。
“應該不會太漂亮。”
蘇云升道:“說是淑女,其實只是宮女而已,入宮培育靈藥、采集甘露,要的是手腳麻利、通醫理,光有臉也沒用。”
曹謹行對他們的話題不感興趣,隨口問道:“東廠出面的是哪位公公。”
“…”
孫朗和蘇云升暗中交換一個眼神,知道這位上司一心差事,不喜其他,心里一松。
跟著這樣的老大,至少不會以勢壓人、逼著你干臟活,他們倆求之不得,回話恭敬了不少。
蘇云升道:“回大人,是東廠提刑司掌刑千戶,馮保馮公公。”
“誰?”曹謹行一愣。
孫朗奇怪道:“馮保馮公公…大人您這是…”
曹謹行嘴角微抽:“沒事,只是覺得耳熟…”能不耳熟嗎,這家伙在歷史上可是大名鼎鼎!
蘇云升道:“他是呂公公新收的義子,年紀雖小,做事卻很有手段,頗受器重。”
“哦…”
曹謹行做恍然大悟狀,心里打定主意,能避則避,指不定這游戲有什么歷史光環,惹不起我還躲不起?
剛想到這,突然街道上沖來一騎,馬蹄踏在街石上發出爆響,馬上是個太監,著急忙慌道:
“貴駕可是今日天香館駐防的曹謹行,曹百戶?”
曹謹行道:“是我。”
那太監迅速出示東廠令牌,語速飛快道:“掌刑千戶有命,請您速速帶人前往西山紅楓坡支援,車隊遇伏!有賊人劫掠淑女!”
眾人一驚。
敢在皇城干這事,這是真作死啊!
曹謹行心中嘆氣:“…”剛說完要躲著,哪個不開眼的給老子找事?
沒辦法。
官大一級壓死人。
百戶只是六品武官,提刑司掌刑千戶是正五品。
更別說馮保還是今天這差事的主要負責人,于情于理他都使喚的動。
沒時間抱怨了。
曹謹行對蘇云升、孫朗道:“情況緊急,我先去,你二人領大隊過去。”
“是。”
他們兩個低頭答話,再抬頭,馬上已經沒了曹謹行的身影。
“大人好高明的輕功…”
孫朗心中贊嘆。
蘇云升回頭大喊:“所有人!后隊變前隊,改道西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