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鏟子下去,禁地要沒了。
“這不是神藥的問題。”
涂山君神色分外凝重的說道:“剛才沒有顯化,現在看天地的紋路交織,神藥所在的土地很像一座大陣。”
天淵不死眸眼中閃過異色。
驚呼道:“這確實是一方陣法,應該是保護神藥的。”
“現在怎么辦?”
“我們跑吧。”
“這陣法的威勢根本不是我們能夠抗衡的。”
羅天封的眼中滿是震驚的神色。
這座顯化而出的大陣充斥的威壓簡直像是無垠的天空從深空塌陷下來,要將世間的一切全部鎮壓。
六圣早被嚇的六神無主。
現在最強的就是涂山君了。
他不發話眾人也不敢動。
而且想要走出這里還需要神道法器。
他們是跟著老天王來的,老天王死去后神道法器恐怕也落在涂山君的手中,他們就是想走也得看人臉色。
羅天涯做為眾人之中修為最高的,也顧不得臉面的喊道:“教主!”
羅天封驀然回頭,看到了與他同輩修士臉上的焦急。
一旦禁地坍塌他們都得埋在這里。
盡管看來不是禁地塌陷,不過那陣法好像也和天地坍塌沒有什么兩樣,至少他都沒有信心能活著出去。
十方鬼王殺生陣可以讓老天王那樣的半步道君,都不得已出手阻攔涂山君三息出手最后兩道小幡,因為老天王知道,自己在大陣全展威能的情況下,一定會被煉死在陣法之中。
于是他選擇三息擊殺涂山君這個大陣的操控來破陣。
那時,兵氣轉神,四圣靈加身,以虛幻道花澆筑道體,法相與道體相合,卻依舊敗落在十方鬼王殺生陣下。
眼下的陣法,以神藥為陣眼,天地做陣卷仙圖,莫說他們是一眾圣人,怕是道君也得被鎮于陣中。
此時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我是陣法大宗師!”
羅天封愣了一下,他的第一反應是愕然。
想到殺陣之后他確實心安不少。
如果涂山君不是陣法一道的大宗師,他必然無法布出如此恐怖的陣法。
“你要…?”
“我要破陣!”
赤發狂舞,頂角斜指青天,宛如遠山冰雪凝成的面容毫無退縮。
蒼白之下是一對刺破嘴唇的獠牙,黑紅色的鮮血順著嘴角流淌下來,他并起一指,將魔血擦拭,凌空繪制成一個‘禁’字。
羅天封驚愕道:“渡河未濟?你什么時候學會的?”
“這是陣道大典的破陣禁訣!”
涂山君橫了羅天封一眼。
身軀法袍化作冕服,背后十桿小幡猶如劍戟林立,又像是千軍萬馬。
數十道令牌從他的袖袍甩出,令牌頓時變化成上半身壯碩異常,下半身是飄渺煙云的威武的力士,赤巾力士迅速摶土成壇。
“你有把握嗎?”
“這座大陣的威力足以顛覆禁地,逃也逃不走。”
涂山君沒有跟羅天封自己是否有把握,他只是告訴羅天封大陣的強大,縱然他們現在轉身就跑,也根本來不及,還不如在此刻一試。
“好!”
羅天封面容厲色。
以他的眼力也能看出這陣法的威力,落荒而逃反而會被陣法壓縮的沒有生存空間,唯有徹底阻止陣法,也就是涂山君說的破陣。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選擇帶著神道法器鉆入廢墟尋找出路,到時候就是看各自的本事。
不過在見識到涂山君的實力后,他選擇相信涂山君的陣法道行。
“不要慌亂,沒有神道法器你們走不出婆娑林。”
“就算僥幸沒有被廢墟困住,也無法在大陣發動前離開大陣。”
羅天封當即給眾圣下令。
并且嚴苛的強調,以眾人這般傷勢的情況下橫沖直撞只有死路一條,還不如他們一起聯手抗住大陣。
赤發鬼王登上了高壇。
雙手捻決施術,背后小幡飛落手中。
涂山君以手指浸染魔血,書寫下一個個銘文篆箓,很快小幡就遍布黑紅鮮血書寫的禁制,接著猶如出鞘的飛劍畫出弧度立在力士建造的陣基之上。
青黑色的幡面如鐵卷垂下。
直到十桿小幡全都按照相應的位置落下。
鬼手結出一枚枚印訣,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面色略顯蒼白的涂山君吐出大段的經文,配合手訣和已經鑄造好的高臺陣基,立刻運行起一座小型的陣法。
小型陣法衍生出一道道陣紋,頻率慢慢的與天地大陣契合。
原本地動山搖的態勢當即穩固。
盡管依然有恐怖的靈機自天之盡頭壓來從地之深淵涌出,卻再沒有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就好像在一瞬間整個大陣都進入到一種極為緩慢的境地。
“這是?!”
魘藏大圣驚訝不已。
“我們不用逃了嗎?”呼月大圣轉頭看向魘藏。
他們雖是教眾卻是老天王一脈,不愿意聽從羅天封的號令,尤其是這種關乎性命的時刻。
不過還不等他們逃走,就發現了大陣的不尋常。
倒是不用他們以身犯險。
魘藏神情激動的說道:“破陣說的簡單,實行起來也很簡單。”
“道經破陣子中有言。”
“不應將大陣看做陣法,而是應看做是一座堅固城池。”
“就像是以兵馬攻城略地一般,可以強攻,也可以圍為圈禁,慢慢消耗,還可以繞開外層進入內部,或是挖掘隧道,但,他用卻是植入陣法紋路于城池之中,就好像把對方的人手替換成自己的,以高馭低,以低篡高,形成一個循環。”
“你說他的陣法道行如何?”
鐵雨訝然道:“這不是很簡單嗎,只要植入陣法,然后再慢慢替換。”
魘藏嘆了一口氣:“殺人也很簡單,運轉飛劍砍掉他人的腦袋就是了。”
聽魘藏大圣這么說,眾人頓時了然。
不由投來羨慕的神色,轉而又嘆息搖頭。
以后如果有機緣,也可能尋一柄器靈神兵,有神兵傍身簡直是如虎添翼。
涂山君并未理會他們的議論。
就像是魘藏說的那樣,看似簡單,實則困難重重。
也就是大陣主人并未主持陣法,不然這座大陣也不好穩固。
就像是十方鬼王殺生陣,也可以徹底擺出外放于世間,可是那和涂山君自己來主持的陣法是天壤之別。
羅蠻平倒是并不覺得驚奇。
自從知道涂山君是器靈后,他就不再拿自己和涂山君對比。
無論器靈會什么都不會讓人意外。
他已經做好接任教主的準備。
雖說對于教主羅天封的離世依舊抱有遺憾,不過一想到自己以后會接手尊魂幡,又欣喜安然起來。
這等神兵在手,何愁阿修羅族不成頂尖大族。
金紋篆刻。
箓繪成鏈。
赤巾力士一個個攥住鎖鏈,好似也融入到了這座大陣之中。
涂山君頓覺輕松。
當即不再遲疑的就要徹底出手把這座大陣煉化。正當他一個印訣掐出的時候,鎖鏈紛紛崩潰,大陣威壓也在此刻驟然消失。
“破了?!”羅天封震驚道。
他覺得以涂山君的陣法道行穩住大陣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這才多久。
一盞茶不到陣法就威壓就沒了。
這還不是破陣成功?
羅天封看向涂山君,他竟一時找不出形容的詞語,只能說不愧是器靈。
誰料,涂山君面色凝重。
青白色的面容滿是陰沉的說道:“不是我破的!”
“道友莫要謙虛了…”
羅天封神色驟然一變。
他能看出涂山君的并不是在開玩笑。
可是這里除了涂山君之外根本沒有人用這么厲害的陣法道行,不是涂山君破的能是誰破的,難道是布置下這座陣法的人?
想到這里,羅天封沉聲道:“當真?”
天地風云劇變。
恐怖的黑色玄息自天穹深淵垂下。
在玄息的洗滌下,一道盤坐的人影于虛空之中顯化。
那是一個消瘦身著道袍的長發老人,低垂的長發遮蓋他的面容,卻擋不住他好似要坐煉星辰驕陽的強橫威壓。
黑色的神光仿佛要碾碎一切,沒有任何的光芒能與之爭鋒,像是熔鑄了整片空間。
他所在即為大道最真實的體現。
一朵紅色的蓮花自彼岸盛開。
時空寂然。
看花開花落。
閑庭信步于云端。
盤坐于虛空的道袍老人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呢。
如最燦爛的星空,又像是鎮壓千萬魔頭的烈焰深淵。
血紅之中夾雜點綴,卻已是來自深淵真切的憐憫,在這一雙眼睛下,哪怕是群魔也會立刻成為端莊圣賢。
無色亦無明,無光埋萬兵!
尋道者,見此當拜。
拜的并不是這雙眼眸,也不是那身著法袍的老人,是道!
“大道之君!”
眾圣皆悚然。
涂山君一鋤頭下去,觸動了神藥陣法也就罷了,怎么還挖出個道君來。
圣王、半步道君已強大如斯,何況是真正的道君,那可是有道之君,是第四步的修士,殺他們就像是殺雞屠狗,輕松寫意。
陣法還能硬抗。
道君當面怎么辦?
一眾圣人擔驚受怕許久,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是道君!”
“但是…”
羅天封仔細的辨認著。
良久。
難以置信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像是不敢認般輕聲道:“師父?”
眾圣驚愕。
“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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