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認知的澹出,陰影在賽博城中迅速消散,最終重回虞良的腳下。
小浣熊的聲音在虞良的腦海中響起:“我暫時屏蔽了那些根源怪談,沒有人能夠在我的規則中反制我。”
“哇,好棒。”虞良當即跟上一句奉承,雖然很假,但他知道“之”很吃這一套。
不過轉念一想,他還是有些小小的擔心:“這么多的根源怪談,確認沒有什么關系嗎?”
以前他就知道,根源怪談的規則是絕對無敵的,這一點與數量完全沒有關系,否則“之”也不能做到讓忘城被遺忘。
從本質上來說,忘城的消失和現在賽博城在根源怪談眼中的消失是一回事,在這種絕對的規則面前,孱弱的人類和強大的根源怪談都無法反抗。
“短時間內沒有關系,但時間長了就有可能被發現。”小浣熊繼續道,“可能會有一些根源怪談通過規則能力在另一種層次上影響到規則的運行。”
“還有五分鐘副本就結束了,結束就沒有什么問題了吧?”虞良為了放心,還多問了一句。
“副本的完結就算是蓋棺定論,不會再有變數。”對這一點,“之”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因為她曾經擔心過自己會回到過去那個不定型的野獸狀態,失去人身,但后來就發現副本的完結其實就是某種程度上的綁定。
完結之后的副本就很難再依靠根源規則去改變過去了,如果有,那就是和副本同等級的力量,那甚至是高于根源的規則之力。
“那就好。”聞言的虞良便稍稍放心下來,轉而就看向剛剛“之”從陰影中吐出來的牛仔女人。
由于她現在正處于昏厥狀態,所以牛仔帽也落在一旁,露出了散亂的長發,在頭發簇里,一張稱得上是秀麗的臉若隱若現。
然而虞良卻是目光一滯,將關注的重點放在了這家伙的喉結上。
喉結?
等等,這特么是男的?!
他的目光又從頭到腳打量一邊,在心中確認這家伙的性別后,現在是怎么看都怎么像男的了。
肩膀好像是要稍微寬一些,骨架也大一些…
但是這張臉和這種身材,穿上女裝說是女的也絕對會有人相信吧?
本以為作家宇宙的性別比會就此失衡,沒想到竟然以這種詭異的方式再次達到平衡。
李花朝,女作家,陸保身,安不塵。
男女男女。
鐘晨,女身男相;新建筑師,男身女相。
這不完美對應上了。
虞良在心里吐槽一句,然后又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建筑師,嘖嘖想道。
別說,這一身浮夸的打扮加上長發,真的和虞良刻板印象中的流浪藝術家尤為相似。
不過建筑師算是藝術家嗎?
算是算,但并不是天馬行空,所以一般不會這么夸張吧?
看看身邊的原版建筑師,人家的做事風格除了嚴謹就是細致,這才是人民群眾愛戴的好建筑師啊。
虞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兩句,然后上前拍醒新建筑師。
這也多虧了“之”將新建筑師帶過來,否則他這個副本可能就算是白創設了。
時間安排得過于緊迫,而陸保身剛剛才用完地精鉤索槍,還需要兩小時冷卻,現在他只剩下五分鐘時間,肯定是找不到這個創設的建筑師的。
雖然“之”只能算是順手而為,她的陰影覆蓋整座城市,想要找到建筑師自然是舉手之勞,但這依舊是解決了虞良的燃眉之急,而且也在一個層面說明了一件事情。
如今的“之”并非是虞良使用圖章后請求她做什么才去做什么,她會自己思考什么樣的事情對虞良有利,然后順便做掉這件事情。
虞良尚還不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么,但想想還是略有些感動的。
身為根源怪談的“之”居然知道為一個人類著想了?
說出去又有誰會信呢?
“嗯?我在這里?等等…”新建筑師悠悠蘇醒,他像是看看周圍,瞬間意識到什么,將目光投向了虞良。
創設角色和作家有一種特殊的聯系,現在這種直覺告訴他,面前的這個家伙就是作家,是創造他的人。
而后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咬牙切齒道:“你賴皮,你居然使用這種手段來找到我…”
虞良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邊上的阿澤,于是走到了新建筑師的身前,擋住了阿澤觀望的視線,又用腳輕輕踢了一下新建筑師,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有什么事情,好好想,想清楚再說,說明白。”
新建筑師愣了一下,他也絕非笨蛋,頓時明白了虞良的意思,當即嘆了口氣,用盡量不容易引起任何懷疑的說法說道:“我在F區的垃圾場建造了一個堡壘,一個集藝術美學和實用性為一體的堡壘,只等待著你的到來。當你成功攻克堡壘,我就會認可你,可是!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狡詐,你…居然使喚一個根源怪談來抓我!”
虞良:“…”
說這番話的時候,新建筑師還是感覺到憤憤不平的,他那充滿著藝術和哲學思辨的宏偉建筑,那堅固不可摧又兼顧日常生活便利的堡壘,完全就是足以令世界震驚的美學作品。
這件作品既是他對作家的考驗,同樣也是他加入宇宙的拜帖,結果這個作家居然用這種手段來抓住他…
這難道不是一種糟踐嗎?
這難道不是一種背叛嗎?
想到這里,新建筑師又莫名地感覺到有些委屈,有種一片真心喂了狗的感覺。
虧他在那里忙活了那么久,守著堡壘整天期待著虞良的降臨呢。
虞良欲言又止,因為他本來也不可能親自去找建筑師,沒有意外的話,建筑師大概率是被地精鉤索抓過來的,那傳說中的堡壘肯定是見不到的。
再加上他自己一直想著怎么反制阿澤,一時間竟然真的沒想過去處理建筑師的事情。
好吧,可能是覺得創設的建筑師完全是小問題,只要讓陸保身一勾就能解決,在拖更鍛煉出來的拖延癥影響下就沒管建筑師。
當然,這么說出來肯定是有些傷別人心的,所以虞良自然不會說出實情。
而且看這個樣子,新建筑師的好感度似乎還挺高的,說是需要虞良突破堡壘才能認可,但這對現在的虞良壓根沒有難度。
別的不說,一個滌蕩圖章就能橫沖直撞了。
大概是因為新建筑師對他的全部了解都來自于老建筑師的記憶吧?
在原來的建筑師記憶中,馴獸師是個怎么樣的人物呢?
武定乾坤,孤身消滅怪物潮;為民請命,降低新手玩家生存成本;摧毀夢境,阻止兔形神的陰謀…
現在更是主導了一個拯救數萬賽博人的計劃,再次將根源怪談解決,將所有幸存的玩家安全帶出副本。
這樣的人物,怎可用一個簡單的“蓋世英雄”來形容?
只要不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那么新創設的角色在這種記憶的影響下對虞良有天然的好感豈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抱歉,我對你所說的堡壘很感興趣,但我需要為這個副本剩下的這些玩家負責。”虞良在腦海中理清了事情的緣由,當即做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獲得你的認可,增強實力,這是私利,而相同的時間里我可以拯救更多人,這是大義,我不能為了私利而放棄大義,所以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一番話語說完,連虞良自己都佩服。
果不其然,新建筑師的眼神往旁邊瞟了瞟,然后便從地上站了起來:“既然是這樣,算了。”
他看著直視虞良的眼睛,伸出了自己的手:“黎庚。”
“你好。”虞良微微笑,同建筑師黎庚握手。
言語之間的意思自然清楚,黎庚這就算是認同虞良了,畢竟一個心懷天下又以驍勇仁德揚名的人,又有誰能不崇拜呢?
這一幕自然是被一邊的李花朝和陸保身看在眼里,他倆不約而同地聳聳肩,同時背過臉去,心中的想法也是極為統一。
切,真好忽悠。
解決完黎庚的事情,虞良轉而看向剛剛更新的提示框內容,著重看向其中的榜單排名和獎勵。
接下來公布本次怪談世界榜單玩家根源怪談探索進度榜 1.虞(存活):100
2.姜(存活):100
3.方(存活):80
·以上玩家將獲得豐厚獎勵,已死亡玩家獎勵暫不發放。
“我是收集狂”排行榜姜(存活):5枚圖章·以上玩家將獲得豐厚獎勵字符收集榜邱(死亡):12種 ·已死亡玩家獎勵暫不發放。
看完榜單,虞良不禁抬起頭來看一下阿澤,從這個探索榜中不難判斷,阿澤肯定就是第二位的“姜”姓選手。
所以阿澤的真實姓名是“姜澤”還是“姜某澤”?
作為唯二探索度百分百的玩家,他們在這方面獲得的獎勵應該差不多,而阿澤還有一個圖章的收集榜獎勵。
以阿澤的水平,兩個榜單拿到第一都不稀奇。
至于第三個字符收集榜,這個榜單看的是該副本中該玩家新收集到的字符種類數量,一般來說,這個數量越高,就越是證明該玩家掌握的字符種類越少,經驗越淺薄。
虞良算是一個例外,他本該獲得至少一次這個榜單的獎勵的,只是他有很多字符都是在現實中就收集到了,因此在這個收集榜上吃了暗虧。
算了,一個小榜單獎勵而已,相較于其他收獲,這不算什么。
他還記得自己剩下了50點陣營任務的貢獻值,當即一起兌換掉,變成實在的獎勵,等下一起帶回現實再進行清點。
而這個時候,阿澤看似無意地熘達到了虞良的邊上,先是看一樣虞良身邊的牛仔黎庚,然后才笑著問道:“怎么樣?收獲頗豐?”
“差不多吧。”虞良皮笑肉不笑。
現在的阿澤還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因此會以為那數萬的賽博人依舊存在。
虞良沒有炫耀的習慣,對這一點當然是不會提及。
“所以剛剛的蟾形神給了你什么?我看見了,那應該就是她傳輸信息的方式。”阿澤隨意地談論道。
“是那座城市的地圖,我要帶著她去找到真相。”虞良并沒有在這一件事情上有太多的隱瞞。
按照這個趨勢,忘城他還是得去一趟的,到時候若是能夠獲得阿澤的幫助…
其實還算不錯。
“這樣嗎?看起來這個賽季的大事件還是發生在那里啊,總感覺有很多線索都同時指向那座城市。”阿澤說著,然后繼續問道,“不過你確定要去嗎?那地方可不安全。”
“沒辦法,這是我答應蟾形神的事情,再危險我也必須前往。”虞良適時地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前去。”阿澤微笑一下,“實話說,我們的合作很有效率,而且很強,不是嗎?”
“一起去?可以,但我暫時不會去。”虞良搖搖頭,“那里…對我來說太危險。”
他搖頭的愿意自然不是拒絕阿澤的邀請,而是去不了。
“之”得罪的根源太多,全都是忘城的,沒有做好準備前他是不會去的。
“我大概知道原因了。看在你這一次幫我這么多的份上,我這里有一些道具,都是為了進入忘城準備的,你需要嗎?”阿澤笑道,這么說著,他取出了一個黑布條樣式的眼罩,有些可惜地說道,“它可以隱藏掉身上那些‘根源’的氣息。”
他解釋道:“對于正常玩家來說,在其他根源面前暴露出自己身上根源怪談留下過的印記,這是一種潛在的威懾,實際上是對自己的保護,他們不需要這東西,但對于某些得罪過根源怪談的玩家來說,這就是寶物了。”
“這樣嗎?那我確實需要。”虞良一樂,剛好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這節奏也太舒服了。
“這樣的東西只有一條,好好珍惜。”阿澤聳聳肩,將這黑布條交到了虞良手中,然后繼續道,“這下可以一起去了嗎?”
“嗯?只有一條?那你…”虞良接過黑布條,這東西的作用如阿澤所說,當即心喜,然后他就注意到阿澤的二次邀請,下意識地想要反問,然后就察覺到了什么,當即閉嘴。
想要反問的事情很簡單,只有一條的話,那阿澤用什么?
閉嘴的原因同樣很簡單,因為這條時間線中,關于賽博城的隱秘是他虞良告訴阿澤的,所以關于“站隊”的事情,阿澤并沒有告訴過他。
此刻,虞良的心中也有些懊悔,剛剛從阿澤手上拿到好東西,居然有些得意忘形了。
“那我…用什么呢?”阿澤忍不住笑了起來,接過虞良剛剛中斷的話往下說,“我記得我應該沒有和你說起過我的站隊,正常玩家應該是不需要這東西的吧?”
他聳聳肩,安排好的語言陷阱起到了他想象中的作用:“果然,在另一個時空里我告訴過你這件事情,你是從其他時間線回來的,穿越者先生。”
虞良:“…”
不是,你有病吧?
大家都要開開心心離開副本了你還想著詐我一下?
該死,還真給你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