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沒有什么逼數的“之”仍在在輸出著自己的認知。
小浣熊也在重復著“之”話語:“怪談掌握的規則本質上沒有高低,但那是針對彼此來說的。能力的展現還是有所差距的,比如一些能力可以更容易地引起天地間的異象,一些能力更容易大規模地殺死其他生物,而有些能力卻只能將人拖入夢境,然后改造夢境來反哺自身。那么在人類這種生物的眼中,前者自然強于后者。”
虞良自然是聽得出“之”話語中那若有若無的洋洋自得,她似乎熱衷于找出自己和其他根源怪談不同的地方,以此來證明自己是更強的那一個。
他已經可以想象出來那副場景,“之”用著和往常一樣的平淡語氣說出這些話,但話語中的意思卻是有意無意地抬高自己,隱隱有種自夸的意思。
這也是少有的“之”流露出自己真實情緒的時候,所以這也代表著“之”確實很在意這些東西。
根據她自己所說的內容,根源怪談的實力實際上差不多,那么這種她的這種在意就相當于是在一群資產差不多的百萬富翁中硬是要找出自己更強的一個方面,因此只能攻訐別人的長相、身高、身體素質這些略顯無關緊要的東西了。
所以說別看“之”這樣冷淡,實際上內心深處還有點小自卑咯?
也是,身為一個根源怪談卻被人類困在動物園,擁有化形的能力卻無法化成人形,甚至最后還需要另一個人類來幫助她脫離苦海。
呃,確實有點丟人。
這么一看,虞良突然明白“之”為什么會不斷強調這種事情了。
當然,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一下,不敢明著說出來。
轉念想一下,依據“上賽季”這種設定的存在,根源怪談想必在更久之前就已經存在了,只不過并沒有出現在大眾視野之中。
而那些根源怪談一開始的想法應該不是造成大規模的恐慌,大概和兔形神差不多,只需要制造少量的死亡和殺戮就滿足了。
直到某個時間段在忘城集中爆發,這才讓一些詭異之事肆無忌憚地出現在人類面前。
而在所有根源怪談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有人引導擴散“之”的能力,令整座忘城消失在人類世界,將忘城變成了根源怪談的養蠱場。
所以根源怪談們估計會不約而同地恨上一頭霧水的“之”寶吧?
畢竟是外來者“之”令忘城消失,直接掀了桌子,導致忘城人口銳減,變成如今這般粥少僧多的情況,而她自己卻溜了,跑到忘城之外去。
虞良莫名地覺得,若是他身上帶著“之”進入忘城,很有可能會是一個“人人喊打”的情況…
這可都是“之”在以前造的孽,而根源怪談的壽命無盡,哪里可能忘得了?
總感覺身上帶著一個禍害。
虞良在心中嘆了口氣,不禁將忘城探索的計劃再次延后。
根源怪談之間是沒有強度劃分,但同樣也很難“一對多”,更別提在這種情況下護住尚且還是人類的虞良。
他記下她所說的話語,其中有不少關于根源怪談的秘聞,這些信息都是正常玩家不可能了解得到的。
根源怪談所掌握的規則能力是平等的,但彼此之間應該會有隱隱的克制的關系。
比如“之”的能力就能對月亮“信仰”產生一定地克制作用,月亮“信仰”依賴于從人、怪物、尸體上汲取功德值發動能力,然而“之”可以強制地切除月亮和這些信仰者之間的聯系,讓月亮變成一個光桿司令,從而達到削弱月亮的目的。
不過相同的手段,這一次可能就沒有什么用處了,因為這里又誕生了一個新的月亮“懷疑”,“懷疑”是直接吞噬人類獲取力量,并不依賴于實時的功德值供奉,所以再想按照上一次那種方法去解決根源怪談的話,只怕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副本之間是有難度區分,但根源怪談之間卻沒有強度劃分,這就說明難度體現在其他方面。
比如第一個副本,“之”本身就想要出去,它甚至自己安排好了路,借玩家之手化形,只是受限于規則無法明說。
第二個副本的根源怪談尚未成型,暫且不提。
第三個副本中的數學家,他的三維部分仍保有人性,情不自禁地向往正常人類的生活,而他的四維部分卻經常不受他的控制,會不自覺地偷窺、跟蹤住在三、四號樓之間那棟樓的住戶,在強烈占有欲的支配下使這些住戶迷失在四維空間,又或者是將他們引導變成怪物。
至于兔形神,基本只是個背景板,除了在最后關頭出現并提供全副本最大的困難以外,基本沒祂什么事情。
這些副本中核心的根源怪談都沒有和人類玩家完全對立,在某些時候甚至還會反過來幫助玩家,這也是虞良可以較為輕松地解決這些根源怪談的原因。
按這么說,難度更高的后續副本實際上是因為根源怪談對人類擁有更多的惡意?
倒是有可能,人類這種生物,但凡根源怪談表現出更多一些的惡意,一下子就會感到對線強度上來了。
又或者是根源怪談的數量更多,關系更加錯綜復雜,就像是現在一樣,一個副本中擁有雙生子月亮,人類只能作為“養料”在月亮們之間的夾縫中生存。
虞良打開圖章欄看看,圖章作倀的那一個是亮著的,這代表他現在是一個可以使用的狀態。
他已經取得了根源怪談“之”的聯系,因此在滿足條件的情況下就呼喚出她的投影。
至于祭品…
“所以祭品到底是什么?總不至于要把狗子獻祭給你吧?”虞良在心中問道。
“把陸明哲獻祭了?”宇宙中的李花朝聞言便是表示拒絕,“不要這樣嘛,陸明哲哥哥很好的。”
陸明哲:“…”
你是不是有什么自我認知障礙?
李花朝繼續說道:“要是沒了陸明哲,以后半夜溜出去玩都沒有意思了,之姐你說對不對?”
而這番話似乎也真的讓“之”產生思考,一時之間陷入兩難的境地。
許久,小浣熊才代為回話道:“規則限制,無法隨意更改,不過看在你的情面上,她可以給你開點后門。只需要用高質量的殺戮作為祭品,她就可以循著死亡的氣息降臨。”
“什么是高質量的殺戮?”虞良不解。
“老杜,祿星。”小浣熊提點了兩個人名。
“大概就是擁有異化職業的強大玩家?”虞良分析出些許的共同點。
小浣熊表示同意:“沒錯。”
“行。”虞良點點頭。
而另一邊,宇宙中的李花朝則是開始吹牛:“看吧,這是看在我的情面上,果然每天出去溜溜…每天跟之出去散散步是很有用的事情。”
陸保身不解地重復:“你剛剛說溜溜什么?”
李花朝:“閉嘴。”
“作倀。”虞良再次瞥了一眼這個圖章,心中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
圖章的說明中表示,一輪副本只能用一次圖章,但這圖章在上一次的輪回就已經用過了,為什么現在還能再次使用?
是因為“信仰”的時間回溯嗎?
但是…
“之”都受限于圖章的控制,說明圖章本質上的優先級是比根源怪談更加高的,那為什么還是會被根源怪談的能力所影響到?
他怎么感覺這其中還是有一些疑點?
算了,現在還是想不通,就先放下,以后謹慎小心一點就是了。
到此為止,他已經基本上明白上一次輪回發生什么了。
許辭兮死在了十月十一,她并沒有十月十一這一天的記憶,而他們對真相的探索大多集中在這一天,所以之前許辭兮的尸體和他所說的很多信息都是有誤的。
包括什么等到十月十五就能讓所有玩家一起出去,這些都是月亮在這個副本中設計的障眼法。
虞良看向自己床尾的那個內附刻度的銅盆,繼續問“之”:“所以這個是什么東西?上一次有沒有用到過這種東西?”
“沒有,未知,但是她說這東西上面有仙姑身上的氣息。”小浣熊的答復很快傳來。
它頓了一頓,接著說:“而且一定要小心那個仙姑,剛剛你在十四樓那個房間里的時候,‘她’感知到了冒險家的氣息。”
“冒險家?”虞良不解,“他和仙姑有關系?還是他就是仙姑的一部分?”
小浣熊否定虞良的聯想:“不,那里是一個折疊空間,冒險家在那空間的另一頭,你可以理解成鏡子,你在鏡子現實一側,而他身處鏡子鏡像那一側。從踏入那個十四層開始,整個空間都是受她掌控的。”
“所以冒險家真的被困在了那里?”虞良詫異。
李花朝憤憤道:“憑什么他能留下單獨開小灶?不公平!虞良,快,隨我殺回去!”
“不清楚,你們離開得太快了。”小浣熊回答,它幫“之”傳達這么多的話也是有些累了,但他可不敢表露出半點不滿的意思。
畢竟這“之”可以說是掌握著它的生殺大權了,一念生一念死,只在她的心思之間。
“好吧。”虞良也是無奈,他也不知道自己能為冒險家做些什么,最多只能讓冒險家自求多福。
不過他覺得冒險家應該是沒有什么問題的,畢竟他這個一周目和仙姑不死不休的家伙都順順利利地走出了仙姑的地盤,冒險家還不至于干過比他更過分的事情吧?
只要不調戲仙姑應該就不會有什么事情。
哦,李花朝也調戲過,那沒事了。
突然間,小浣熊快速說道:“等等,外面月亮的氣息在變弱。”
“嗯?”虞良并沒有向著窗外看,他也察覺到了那始終縈繞在身上的那種壓抑氣息正在快速消散。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窗臺的方向,他并沒有直接看向窗外,而是從地面開始看起。
地面上的白色月光正在倒退,一點點地離開這個房間。
很快,窗外就變得一片漆黑,不再有一絲月光照射進來。
什么?
月亮…
消失了?
這突然的變故不但讓虞良一驚,也讓副本中所有尚還醒著的玩家一驚。
只不過他們中有些人并不像虞良這般小心,他們直接來到窗戶口,看向天空。
天空之間,不知何時已經是黑云密布,這些厚重的云層遮蔽住天上的月亮,讓黑暗重新籠罩住這個小區。
虞良在使用小紙人們確認天空中沒有月亮之后才慢慢來到挪步到窗口,向著窗外看去。
這烏云同樣令他感到震驚,但從他這里的視角看過去,更讓他心驚的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天上的白衣女人。
他看見一道身影從自己這棟樓中飄飛出去,落入黑色的夜空之中,就像是黑泥間靈動的白貂一般。
仙姑?
虞良認出了這個女人,頓時心生詫異。
這烏云是她喚出來的?
用來遮蔽天上的月亮?
所以她要做什么?
虞良知道,這種能夠屏蔽天上根源怪談的手段肯定是很稀缺的,而且往往限制很大。
最關鍵的一點,這種屏蔽肯定只是暫時的。
所以在這月亮暫時下線的時間里,她究竟要做什么?
虞良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天空中飄飛如仙的仙姑,她選中了一棟公寓樓的方向,迅速朝那里飄過去。
那是…
對面的一棟樓。
虞良記下那棟樓的位置,而不等他思索那棟樓里究竟有些什么,他就看見一道雷光從仙姑的手中迸發而出,遠遠地向著那棟樓的某個房間劈過去。
雷法?
他心中的驚異已經不是普通詞語能夠形容的了,仙姑指尖射出的雷電劃破長空,令整個小區出現了短暫的明亮。
下一秒,這種驚異就變成了疑惑。
不是,怪談世界你玩真的啊?
職業是道士你就就真的給雷法是吧?
不對。
虞良的反應很快,他立馬明白過來,這并非是雷法,而是“雷”字符!
是近乎無視距離限制的“雷”字符!
在黑夜的襯托之下,就如同雷法一樣霸氣凌人。
而在雷電命中某個房間之前,窗口的位置突然跳出一個穿著小熊睡衣的男人,他堪堪避過高空射下來的“雷”字符,然后扒住下面幾層的窗臺,一溜煙竄進樓里。
很顯然,他并不想在野外和仙姑起任何沖突,那樣只會成為活靶子。
而勉強看清了究竟是誰的虞良心中則是更加疑惑。
冒險家?
壬安?
你特么干什么了?
要讓仙姑腳踏虛空驅雷策電來殺你?
這副本怎么一下子就變玄幻仙俠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