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也沒有出聲阻止這個行為,所以許朔直接上前,將張經理左手臂連著肩膀的帶血繃帶拆了下來。
他的肩臂之間一片血肉模糊,根本沒有經過系統的處理,只是簡單的止血并將傷口綁起來了。
“我的行李箱里有醫藥工具,能幫我去拿一下嗎?”許朔抬頭看向站在椅子后面的士兵。
但在他說完后,審訊室里的軍士毫無波動,置若罔聞。
許朔無奈,又轉頭看向都尉,繼續道:“我得需要那些工具檢查他的傷口,而且你看他流血這么多,待會兒估計問不了幾句話就堅持不住了。”
翻譯:這個人可能會死。
二道翻譯:支撐不了上刑。
三道翻譯:接觸這個人可以趁機傳遞消息。
四道翻譯:他是重要的組織成員,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去。
都尉面上無動于衷,但輕飄飄的瞥了眼門口的一個士兵,對方會意,轉身開門出去。
沒過一會,許朔的整個大號行李箱都被提了過來。
他打開行李箱,從暗袋里拿出了拿包被細心包裹的針灸針,除了針之外,里面還有些輕薄小巧的手術刀和鑷子。
“這個傷口是誰給你處理的?”許朔邊拿工具,邊隨意問道。
“是酒店前臺,他們這里有應急藥箱。”張經理面色蒼白,咬牙忍著痛說道。
于是,都尉又看了眼門口的士兵。
士兵轉身離開,又是很快的將那個前臺小姐姐給帶了過來,前臺手上還提著藥箱,緊張又害怕的垂著頭不敢說話。
她原以為是那個中槍的客人需要幫忙,但進來后,卻見到之前那個要換房的儒雅男人正在給對方處理傷口。
許朔拿著東西站起身,溫聲笑道:“我這里沒有紗布藥酒,可能需要用你們的。”
“噢噢!”前臺連忙把藥箱遞過去。
但在許朔接手之前,都尉擋住了他們的接觸,從前臺手中把藥箱拿過去。
前臺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都尉將藥箱打開,面無表情的檢查里面所有的東西,連干干凈凈的紗布都不放過,一副上面會寫字的架勢,直到把一卷完好的紗布都拆完了才罷休。
許朔無語的看著他拆東西,隨后撿起地上的藥酒,浸濕棉球按到張經理的傷口上。
張經理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忍著點。”
“多謝…”張經理額頭冷汗簌簌落下,但不僅不能罵人還得感謝。
等用藥酒洗完了那片血污后,臂膀上的傷口清晰了些。
當時子彈似乎是擦著他的手臂打過去的,所以并沒有子彈屑殘留,僅是掀掉了那層手臂上那層血肉,也沒有造成空腔這種嚴重性質的傷害,更沒有傷及骨骼。
此時傷口周圍外翻,被灼燒后呈現深紅色,看起來頗為猙獰,血液還在不斷沁出。
都尉站到了椅子側面觀看,緊緊盯著那個可怖的傷口卻不言不語,活像個有某種愛好的變態。
許朔檢查過后,點了點頭:“確實是槍傷,都尉,你當時…”
“槍傷。”都尉淡淡道。
“呃,位置一樣嗎?”許朔愣了愣。
“太黑了,沒注意。”
這可不像都尉的風格。
不過與之交手的人受了傷這種事,本身也是他隨口編的,就是副官也沒有怎么受傷。
身為當事人的許朔心里比誰都清楚,但面上卻是相當苦惱的樣子,皺眉看著張經理的傷口,似乎真的在冥思苦想這其中的關聯。
而現在的當事人,張經理心中卻是突的一跳。
這兩人的對話看似沒頭沒尾,但從軍區將受了傷的人和普通人分開,以及著重審訊他們這三個重傷的客人,再聯想剛剛那個倒霉鬼被抬出去之前審問的話——
已經不難猜出原委了。
怕是停電的時候,二樓發生的那場混戰中,都尉傷到了某個逃走的人,現在以此來尋找。
好巧不巧,他的手臂也受到了槍傷…
現在聽起來,傷口還跟那個從都尉手中逃跑的人位置相似,所以他的嫌疑相當高。
該死的!怎么會這么巧?!
張經理緊張的手指微微蜷縮,神色變幻不定,猛然注意到都尉正看著他的時候,心中驀地警惕起來。
他強撐著說道:“都尉,我當時真的一直待在酒店大廳里,受傷后旁邊還站著幾個人,都是跟我一起的幾個商人,你可以去問他們。”
“可能那些人是跟你一伙的。”都尉冷漠的看著他。
“呃,有幾個人我之前確實認識,畢竟我的職業在這里。”張經理咬牙繼續道:“但是周圍還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我,你可以去問問!”
“停電后黑不溜秋的,誰會真的上心那個人是不是你呢。”都尉冷笑。
“…”張經理面色更白了一分。
“說吧,你的目的是什么。”都尉伸手卡住了他的脖子,迫使對方抬起下巴直視他。
“…”張經理竟然無話可說。
顯然,他還沒有意識到都尉的杠精能力,更不清楚這人的思維方式。
因為也許已經確定了這個人就是那個在二樓和都尉交手的人,許朔沒有插話審訊,更加沒有散發多余的同情心。
他平靜的接過前臺遞過來的工具,幫助這個待會兒可能也要經歷一場嚴刑的倒霉鬼處理傷口。
血已經被成功止住了,待會兒上完藥縫合完畢就可以重新打上繃帶了。
但在剪去那些壞死的血肉的時候,許朔突然“咦”了一聲。
都尉瞥了過去。
許朔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都尉,他里面的小傷口有些地方很整齊,讓我覺得像是什么利器劃傷的,你看這是不是誤會他了?二樓的應該不是他吧?”
他假裝自己在竊竊私語,然而近處的張經理卻聽得一清二楚!
誤會你#¥…#呢!
張經理這一刻差點心肌梗塞!
他寧愿自己被誤以為是二樓的那個人,也不要被確認為傷口有異常,他這并不是槍傷!
雖然兩者的結果可能沒有區別,但最大的問題卻是,他費盡心思隱藏的東西可能會因此被翻出來!
被當成那個人,他完全可以進行辯解,畢竟都尉自己也說了不記得具體的傷口位置,頂多遭受一場毒打罷了。
最后問不出什么東西也許就放棄了。
但要是傷口有異——
你明明是利器致傷,卻為什么要把自己偽裝成槍傷?
你果然有問題!
這就不是遭受一頓毒打就能略過的情況了,這是如果打不出結果就往死里打的節奏啊!
張經理猛地瞪向了那個醫師。
而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溫潤儒雅的年輕醫師朝他瞥去一眼,目光意味深長,滿含興味。
張經理:“!!!”
你果然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