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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死,他活!”
聽到這句話,趙昊都愣住了。
方才剛剛看到這個傀儡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這個老小子…
這個大兄弟想要金蟬脫殼。
畢竟傀儡的用法他也見識過幾次,一般都是這么用的。
結果…
自己赴死,讓傀儡活著,這思路還是第一次見。
不過這的確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法。
魏國朝堂內,絕大多數魏臣,都是忠于皇帝的,尤其是曹勐選出來的這幾十個,更是如此。
只要掌握了這個傀儡,就相當于掌握了整個魏國朝堂。
老曹這人…能處!
趙昊笑著拱了拱手:“魏君大義,那我就笑納了!”
說罷,直接從曹勐手中接過了簪子,鄭重地收到了懷里。
隨后,直接祭出傳國玉璽和山河印,準備發誓。
“這,這這這!”
曹勐瞳孔一縮,看到這倆東西,頓時眼睛都直了:“趙趙趙君,這兩方璽印是何物?”
作為皇帝,他雖然對皇運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隱隱之中卻有著感應。
眼前這兩尊璽印,皇運卻似乎凝成了實質,讓他無比心馳神往。
這種向往,這種急切。
就像是他與皇后大婚時一樣。
而且…一來就是兩個。
傳國玉璽的傳聞他一直都有耳聞,這其中一尊,完全是先秦的玉雕風格,他至少有八成把握,這是趙昊在上次文會的時候得到的。
但另一個又是什么?
怎么皇運絲毫不下于傳國玉璽?
“嗐!這不是運氣好么?”
趙昊笑了笑,便把傳國玉璽和山河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曹勐聽。
曹勐聽得又酸又羨慕,目光仿佛黏在了這兩尊璽印上面,片刻都不舍得離開。
人族氣運在荒國啊!
若…若落在的是朕的身上該有多好!
傳國玉璽承秦漢之志,山河印塑人族之軀。
朕好酸啊!
但看來…這次選擇沒有做錯。
趙昊笑著看了他一眼,隨后便調動皇運,發了一大波誓,語句嚴謹沒有半分偷奸耍滑。
曹勐像是了結了一樁心事一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坐姿也從剛才的正襟危坐,變得自在隨性了許多,兩條腿甚至都開始晃了起來。
只是那目光。
還是死死地黏在了兩尊璽印上。
眼見趙昊要把傳國玉璽和山河印收起來,他不由慌了:“哎哎哎?你…”
趙昊飛快把東西收起來,笑呵呵地拿起酒瓶:“魏君別光吃菜,喝酒啊!我敬你!”
曹勐繃不住了:“你特娘的!”
見趙昊一副小氣兮兮的模樣,他實在有些不忿,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一臉不爽地瞅著趙昊。
真特娘的摳!
跟死人也這么計較。
這種人一輩子都吃不上四個菜。
趙昊嘆了口氣:“老曹!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如果設身處地,換做我在你位置上的話,我八成會自己冒充傀儡,說不定以后還能讓大魏復辟。”
曹勐詫異地看了趙昊一眼。
自己這傀儡極其逼真,即便自己看著都有一種照鏡子的感覺,沒想到趙昊竟然能夠如此篤定。
不過他也不好奇趙昊是怎么確定的,只是擺手笑了笑:“還是算了!荒國挺好的,沒必要為以后埋下禍根!何況一山不容二虎,過了今天,定然需要一個向另一個稱臣,咱大老爺們受不了那個委屈。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豈可郁郁久居人下?”
“好!夠爺們,我敬你!”
趙昊心中也暢快,又給曹勐倒了一杯酒。
曹勐也不推辭,接過便一飲而盡。
兩杯酒下肚,他略顯粗糙暗沉的臉上有些酡紅。
他酒量向來不錯。
但今天不知為什么,才喝了兩杯,就有一種喝醉的感覺。
眼眶有些發酸,下意識揉了揉。
卻越揉越酸。
正在這時,他耳邊響起了趙昊的牢騷聲。
“這丫的,就兩口,放小孩兒那桌也不夠喝啊!”
趙昊不耐煩地把酒瓶朝后面丟去,隨后從木鐲里取出一瓶瓶心悅仙釀,旋即不知又從哪端出了一碟青梅。
把酒丟到了鍋里。
趙昊瞅了瞅他既悲戚又灑脫的模樣,就知道這個大兄弟是真的打算赴死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么。
而是瞅著不停升騰起來的熱氣,笑呵呵地問道:“老曹,你覺得這天下,都誰能稱得上英雄?”
曹勐怔了一下,不知道趙昊為什么忽然提到了這。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你岳父姜崢,昔日楚謀攻魏之時,荒國邊疆異族之禍尚未顯現端倪,姜崢卻毅然主力壓上,為大義放棄攻魏,當稱得上英雄!”
趙昊擺了擺手:“我岳父雖有功績,但到老都被宗族之念所禁錮,算不得英雄。”
曹勐繼續道:“那你爺爺鎮國公趙定邊,一生征戰浴火留青,當稱得上英雄!”
趙昊繼續擺手:“我爺爺雖智勇雙絕,卻實在有些迂腐,若他敢跟姜崢爭,荒國斷然不會內耗,算不得英雄!”
曹勐咂咂嘴,雖然感覺眼前這貨有些大逆不道。
但不得不說,分析得還挺有道理。
他一直都對荒國那兩個老人心存敬意,但這兩點他自己看著都捉急。
若是姜崢和趙定邊沒有這些缺點,他甚至愿意稱之為神。
帶上這些缺點,的確差了點意思。
曹勐笑了笑:“齊國女帝寧婉梨,小小年紀,雷霆手段血洗納貢派,一己之力收納海量財富為國有,當稱得上英雄!”
“切!”
趙昊有些不屑:“別提這個白嫖怪,白嫖我的次數比我都多,雖然有幾分手段,不過只是一個小娘皮罷了,算不得英雄!”
曹勐好奇:“那這天下,還有誰算得上英雄?”
趙昊倒了兩杯酒:“唯吾與曹兄爾!”
曹勐:“…”
不得不說,眼前這貨雖然有些不要臉。
但說的話,還真對人胃口。
曹勐哈哈大笑,直接跟趙昊碰了一杯:“趙君尿性,那這英雄之名,我就厚著臉皮認下了!”
趙昊“喯”的一聲又打開了一瓶酒:“啥也不說了,都在酒里!”
一杯又一杯心悅仙釀。
這回是真的微醺了。
趙昊揉了揉有些發懵的腦袋,終于進入了正題:“老曹,你今后打算怎么辦?”
曹勐笑容中帶著些許酸澀:“雖然把家業玩沒了,但也不算違背祖訓,到了下面也就挨一頓罵!等朝堂穩固之后,還請趙君把傀儡燒了,混著我的骨灰一起葬到曹姓皇陵之中。”
趙昊擺了擺手:“那怎么行?老曹你正值壯年,一腔抱負尚未實現,怎么能輕易言死?”
曹勐怔了怔,不知道趙昊這是什么意思。
他搖頭笑了笑:“若趙君留下我,那我的抱負,可能就只剩下報復趙君了!”
“你丫的還跟我玩諧音梗!”
趙昊呸了一口,旋即掏出一枚玉簡丟了過去:“老子不跟你墨跡了,老子現在壓力山大,你要是把我當兄弟,就看看能不能幫我分憂!”
曹勐疑惑,不過還是把感知探進玉簡之中。
然后他打了一個哆嗦,瞬間就清醒了!
是斷層兩百年的歷史?
雖然只有文字,但他卻仿佛看到一幕幕場景在他眼前閃過。
仙佛滅世,手段殘忍。
越朝下看,他額頭上的冷汗就越多,胸腔之中的憤怒就越濃。
但憤怒之余,更多的卻是力不從心。
若相同的事情再發生一次,他沒有絲毫信心頂得住。
他才看一炷香的時間,就不敢繼續朝下看去了。
繃不住了。
他抬起頭問道:“這些都是真的?”
趙昊點頭:“九州鼎的秘密,就在于此!”
“嗯!”
曹勐面色肅然,眉頭緊鎖地點了點頭。
趙昊笑了笑:“所以跟我混吧,等天下一統時,我便會把這段歷史公之于眾,屆時必定會招致仙佛的不滿,開戰是必然的!”
曹勐沉思良久,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可我又能干什么?”
趙昊笑了笑:“先秦與仙佛開戰時,最猛的就是秦皇。大漢覆滅時,最猛的也是漢皇!但如果你仔細看,你就能發現,大漢末時兩百年,不少皇帝都是先促使新皇登基,頂著太上皇的身份披甲上陣,戰功一個比一個猛!”
曹勐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說…”
趙昊不確定地點點頭:“我也不確定,但我猜承載過巨大皇運的人,在遇到某個合適契機之后,實力會提高一大截。老曹你也是勵精圖治二十多年,除了最后三年之外,文治武功都挑不出大毛病。
人族王朝只需要一個皇帝。
但只有一個光桿皇帝遠遠不夠!
若你信得過我,可以到荒國的莊園修養幾年,待到時機成熟,隨我一起,狠狠抽仙佛一個大嘴巴子。
秦漢兩代做不到的事情!
咱們來做!”
聽完這話,曹勐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最終,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趙昊終于松了一口氣,進這個屋之前,他也認定曹勐是必死的。
現在這個結果,可能是更好的選擇。
他拍了拍曹勐的右臂,調動龐大的生機注入進去,用不了多久,曹勐光禿禿的臂骨手骨上面,就會長出新鮮的血肉。
隨后,搓出了一團火焰,將傀儡右臂的血肉燒了個干凈。
趙昊笑了笑:“你在這里稍等!”
“嗯!”
曹勐點頭,目送趙昊帶著傀儡走出了房門。
然后,他聽到了外面的聲音。
“…今荒魏融合,乃萬民心之所向,曹卿家居功至偉,特封一等魏武公…”
“呼…”
曹勐長長舒了一口氣,躺在地板上,呆呆地看著屋頂。
幾十年的皇帝生涯走到盡頭。
但接下來的日子好像…更帶勁了!
瑤城。
“兩皇見面!邪皇趙昊兵臨建安,硬撼佛道必將功敗垂成!”
賀繁手里攥著軍報,在城守府不安地來回踱步。
不得不說,這個編撰水平可以。
每一個標題,都極其富有煽動性。
但總是有種怪怪的感覺。
邪皇!
邪皇!
肯定是貶義,但邪皇也是皇啊!
這個人膝蓋該不會開始慢慢變軟了吧?
賀繁想把他綁過來問一問,但如今的局勢,他還是更關心前線的戰局,無暇顧及區區一個編撰。
等到以后再算賬!
這個人成分,好像有點問題!
不過這次大魏應該是保住了,佛道五萬弟子,解除國運限制之后,至少也是以一當十的存在,聚在一起戰斗力只可能更加恐怖。
這指定贏啊!
可他左等右等,也等不來前線的戰報。
一封都沒有!
怎么回事?
難道前線的探子,已經全軍覆沒了?
賀繁越來越煩躁,實在忍不住,就打算出門溜達一圈。
結果,每到一個路口,就能看到聚在軍報前圍觀的百姓。
現在民間的氛圍,已經徹底變了。
盡管每一封戰報都是貶斥荒國的。
但稱呼的改變,卻好像讓百姓對趙昊的態度,慢慢發生了改變。
“果然有鬼!”
賀繁怒不可遏,鏗的一聲就拔出了長劍:“那個編撰在哪?本將軍要砍了他!”
隨從神情一緊,趕忙說道:“將軍請跟我來!”
一刻鐘后。
賀繁的長劍架在了編撰的脖子上。
編撰面色有些發白,但聲音卻能保持淡定:“將軍這是要殺我?”
賀繁眉頭緊鎖:“不然呢?你亂我民心,死一百次都難抵罪過!”
編撰笑了笑:“將軍殺我之前,不妨先看一看最新的軍報。”
賀繁朝桌子上看了一眼,然后人都傻了。
“圣君降臨!魏武公受封,大義獻土十四州,圣君趙昊何時重臨瑤城?”
賀繁:“…”
哐當一聲,長劍掉在了地上。
他繃不住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臣等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啊!”
“這軍報是假的!”
“絕壁是假的!”
“老子不信啊!”
賀繁如同丟了魂一樣,整個人看起來都落魄了許多。
又飛快撿起了地上的劍,重新架在編撰脖子上:“你特娘的誆我,你是荒國臥底,就想亂我民心!”
編撰搖頭嘆了口氣:“糾正一點,現在咱們是荒國同僚!”
賀繁:“…”
他想到了曹勐當時收縮防線的命令,好像的確是為了保存有生力量。
他瞪著編撰:“為什么這些軍令,你比我都先知道?”
編撰拱了拱手:“實不相瞞,在下早已經被圣君收編,任職戰忽司,頂頭上司…孟龍堂!”
賀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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