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班主,你自重啊!”
趙昊當時就懵了,幸虧跟凰禾住的時候已經練出來了,不然已經窒息了。
心想這些搞藝術的也真有些沖動,都不事先知會一聲,直接把我腦袋塞你懷里了?
很明顯,趙昊的勸說并沒有什么用。
許靈韻陷入了無比激動的狀態,難以自拔。
趙昊也難以自拔,當然,這指的是腦袋。
早知道就站著跟許靈韻說話了…
良久良久。
許靈韻終于從那難以自制的情緒中掙脫了出來,連忙放開趙昊的腦袋,抹了抹眼淚。
她默默向后退了一步,神色看起來頗為淡定,但臉蛋已經紅到了耳垂。
從小到大,她還是頭一次與男子這么親密。
雖暫時沒有含有男女之情,但此刻她還是想找一個地縫鉆進去。
“公子如此情深義重,靈韻在此謝過了!”
許靈韻拱了拱手,神情肅穆得好像趙昊是剛剛打了勝仗歸來的無敵小將軍一樣。
趙昊咧了咧嘴,這就完了?
本來還以為許靈韻這個偏執藝術家的人設都要崩了,事情馬上要朝不可描述的方面發展了,整得他好一通激動,結果到頭來沒崩啊…
失望。
他勉強扯開嘴角笑道:“若是沒別的事情,靈韻姐你就先休息吧,清越班的事情你肯定比我要懂,在保證心悅茶樓人員不斷檔的前提下,挑出一批適合帶走的,這些天都私下接觸一下。
到時候我給你五千金,在提前預支員工一年的工錢,一年后你們要是還沒回來,我再想辦法把明年的工錢給你們送過去。”
眼見許靈韻眼眶又紅了一下,趙昊當即向后縮了縮。
撩又撩的很。
深入又不肯。
許靈韻擦了擦眼角,又是哭又是笑的:“這些錢我不能要!回了齊國,我們一文錢都不能給公子賺,又豈能…”
趙昊笑著擺了擺手:“回娘家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雖然沒賺錢吧,但你好歹也是幫舊友渡過難關的,寧婉梨這種狗婆娘你都幫,他日若我貧困落魄,難道你不會回來幫我么?”
許靈韻趕忙說道:“若公子遇到麻煩,靈韻萬死不辭!”
趙昊滿意地點了點頭:“都懂!過些天就要出遠門了,這兩天你好好休息,三天后我帶著戲本和錢送你們出城!”
“嗯!”
許靈韻重重地點了點頭,臨走的時候,神色復雜地望了趙昊一眼,才關門離開。
站在二樓,她俯瞰了一眼正唱得熱鬧的戲臺,過往一個月發生的事情好像做夢一樣。
只是一轉眼,清越班就從破舊戲樓的草臺班子,成了今日整個荒國炙手可熱的紅人。
再一轉眼,又要走了。
不同的是,來的時候無名無利,漂泊無依,只想帶著這個班子生存下去,許國之宏遠從嘴里說出來就像一個笑話。
明日離去之時卻有名利在身,甚至還能憑這單薄的身軀,做出一次改變齊國的嘗試。
盡管希望很渺茫,但伶人并非不可以。
這些底氣,都是趙昊給她的。
想起趙昊,許靈韻嘴角不由勾起了一絲微笑,光潔的臉頰不由浮起了兩抹酡紅,旋即又揉了揉有些發熱的面頰,輕輕啐了一口。
“真是不知羞!”
說罷,便匆匆下樓回到自己的臥房。
繃緊許久的心弦陡然放松,便立刻有一股疲累的感覺襲來。
她躺在床榻上,本來以為能很快睡著,卻不曾想只要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一張玩世不恭的笑臉。
如此一個濁世貴公子,有手段,有氣魄,有情懷,卻為何要扮成一副紈绔的樣子?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
“來了!”
許靈韻連忙坐起身,飛快穿上衣衫,滿臉喜意地去開門。
只是開了門,門外卻是手下的花旦。
期待落了個空,眼神不免有些失落,她抿嘴笑了笑:“蘭蘭,這么晚了,你過來干什么?”
蘭蘭有些擔憂道:“方才我聽孟龍堂說了,剛才趙班主聽到你壓力大,就把你叫到他的書房,會不會是覺得你消極怠工,為難你了啊!”
許靈韻不由掩嘴一笑:“在你們心中,趙班主就是這樣的人么?”
蘭蘭也是疑惑道:“趙班主平時也挺平和的啊!但孟龍堂剛才跟我說的時候,神色老嚴肅了,我就以為…”
許靈韻啐道:“這孟龍堂為了接近你,什么話都往外面抖,若是不說得嚴重點,怕是你又跟趕蒼蠅一樣把他趕走了。”
蘭蘭臉頰有些發紅:“靈韻姐,你又取笑我!”
許靈韻笑道:“不過你真沒考慮過他?這孟龍堂雖然平時看起來有些不著調,但其實做事還是挺認真的,自從茶樓開業,把全部的精力都撲了上來。
而且他們孟家是大荒四將,盡管沒落了,在京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錯過他,以后你可真未必能夠遇到更好的。”
蘭蘭眼簾低垂,腳尖下意識在地板上來來回回劃著線,嘴上卻是嫌棄道:“明明就是一個紈绔,有什么值得夸的?我可是聽說,以前他整日流連于青樓之中呢!”
“以前流連于青樓,便不是良配了么?”
“這也能算良配?”
許靈韻笑道:“那若是趙班主呢?趙班主不僅流連于青樓,甚至還買下了一家青樓,在你眼里,他算良配么?”
“這…”
蘭蘭噎了一下,那自然是算的。
但那是因為趙班主有才華啊!
可她也不能這么反駁,若是否為良配,要與有沒有才華扯上關系,那這世界對那些天賦普通的人也太殘酷了吧?
好在小姑娘也算機敏,當即調轉矛頭,笑著問道:“是啊!趙班主才華絕艷,在靈韻姐的眼中,這天下的女子就沒有一個他配不上的。開過青樓又如何?在靈韻姐眼中,根本就不算事兒!”
聽著前半句還正常,下半句就有點不對味兒了。
許靈韻朝蘭蘭胳膊上拍了一下,嗔怒道:“別亂說話!我心思全在清越班上,幾時動過嫁人之意?何況趙班主是駙馬,要做白日夢你自己去做,不必拐彎抹角拿我取樂。”
蘭蘭撇了撇嘴,學著許靈韻剛才的語氣說道:“那你便真沒考慮過他么?趙班主雖然已有良緣,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何況他是鎮國公的獨孫。
試問這普天之下,還會有人比趙班主更懂你,更懂戲曲么?知音難覓,靈韻啊!錯過了趙班主,以后你還能遇到更好的么?
到時錯過了他,天下男子還有誰能入你的眼?豈不是誤了終身?反正你投身戲曲,別管有沒有名分,趙班主心里念著你,一個月給你寫一個新戲本不過分吧?”
許靈韻:“…”
清越班的這些小丫頭片子,一個個都古靈精怪的,除了唱戲之外干啥啥不行,就知道嗆人。
逮著小姑娘訓斥一通,許靈韻便把藍藍趕走了。
可回到床榻上之后,蘭蘭說的話,卻一直在她腦海中回蕩。
是啊,這天下,除了趙昊,還有哪位男子更懂自己。
可…一個月一個新戲本?
這小丫頭片子真會做白日夢,這世上有誰嫁人是奔著戲本去的?
許靈韻搖了搖頭,便閉上了眼睛,沉浸在了夢境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
天香閣門口。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馬德離憤憤不平:“果然是蠻夷之地,哪有青樓姑娘一點詩詞歌賦都不聊,直接奔著下三路來的?”
說著,他把黑絲揣進了懷里。
郭祖回憶著自己剛才的表現,語氣中帶著隱忍的憤怒:“你與她們糾纏那么多干什么?學學我,速戰速決不就好了么?”
說著,他整了整衣襟,將里面的黑絲藏得更嚴實了一點。
羋嵐則是回頭,看著天香閣的招牌怔了好久。
馬德離怒道:“這趙昊還真不是個東西,我們給他面子來拜訪他,他就這么招待我們,還讓我們花錢!”
郭祖點頭:“就是!一刻鐘就要七金,這不是坑錢么?”
其實,從見到那姑娘的第一眼,他就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羋嵐嘆了口氣:“行!還是正事要緊,以后都不來了!”
馬德離趕緊說道:“別!下次還來,我覺得你剛才說的對,凡是跟趙昊有關的,都是正事兒,包括青樓的姑娘!”
郭祖點頭:“正事兒一定要緊!”
羋嵐:“…”
三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這趙昊,當真是不簡單。
完全把他引以為傲的詩詞拋開,竟然還能把青樓辦成這樣。
高人!
馬德離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三公子,我們的人說趙昊現在正在心悅茶樓,我們現在過去么?”
羋嵐點頭:“去吧!對面就是酒樓,順便點個菜。”
馬德離點頭:“來個爆炒豬腰,三公子你別多想,我只是單純喜歡這一口。”
郭祖符合:“我要涼拌秋葵,別多想,我只是喜歡那種黏黏的汁水。”
羋嵐笑道:“放心!你們也跟我這么長時間了,應該明白我最不擅長的事情就是多想。”
許靈韻走了以后,趙昊就直接取出了筆墨紙硯,當場就寫起了戲本。
以齊國的國情,寫這個剛好。
這一寫,就寫了一個時辰。
直到孟龍堂來敲門,他才伸了一個懶腰,把稿子暫時放了起來。
“啥事?”
“吱呀!”
孟龍堂直接把門推開,笑嘿嘿地走了進來:“日天哥,外面有不少人都想見你。看他們的姓氏和衣著,都是五國的富貴人家,要不要跟他們見一個面?”
趙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道:“里面有沒有楚國的一個叫羋嵐的?”
“有!”
孟龍堂有些訝異,沒想到下面的人中,還真有值得趙昊記住名字的。
他咂咂嘴:“不過,羋嵐一伙三人,只顧著看戲吃東西了,并沒有說想要見你。這些人忒不識好歹,來我們心悅茶樓,光顧著品鑒戲曲了,連你這個正主提都不提一下。”
“這樣…”
趙昊不由暗中一笑,心想這羋嵐倒是一個妙人。
自己才剛剛在心悅茶樓嗆他們了一句,結果人家當時態度就拿出來了,照這時間來看,這一伙人應該是剛剛從天香閣出來,然后就直奔心悅茶樓聽戲了。
我就是奔著你趙昊來的,你的才華,我們都欣賞了一個遍,現在可以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談事情了吧?
明明目的性很強,但這表面功夫做的也是真走心。
不像這些人,剛上來就恨不得把“我是來捧殺你的”或者“我是來從你身上撈好處的”兩句話寫在臉上。
羋嵐這小伙子就不錯,能處。
他對應的星子也足夠說明問題,雖然有不少黑氣,但是底蘊的光足夠亮,第一次見面就有這效果,至少能說明這個人大大小小算個君子。
這品行,和我大荒日天哥有的一比。
孟龍堂問道:“日天哥,你見不見他們,要是不見的話我趕他們走。”
趙昊笑了笑:“里面有不少估計都是來談生意的,把他們趕走了,我們還怎么做生意?”
孟龍堂點頭:“那什么時候放他們進來。”
趙昊沉吟了片刻,笑道:“等羋嵐他們把戲看完。”
“哎?”
孟龍堂愣了一下,日天哥怎么對這個人這么優待?
莫非這個羋嵐會不會使用了什么隱蔽的舔人方式?
我都沒怎么看見,他就悄摸摸地舔過了?
此人,是個勁敵。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行!那你稍等一會兒,這一場戲還有一刻鐘結束,等會我把他們叫上來!”
趙昊點頭:“嗯,好!”
一刻鐘后,一曲戲畢。
這些別國來的人議論紛紛。
羋嵐無比感慨:“想不到,小小的荒國竟然也有此等才子。”
他們今天看的是《女駙馬》,這也是趙昊特意交代的,畢竟這些天四國文人實在太多,《西廂記》短時間內肯定看不完,還是《女駙馬》這種兩場就能唱完的比較好。
《女駙馬》本來就是極其成功的戲本,最關鍵的還是,在它出來之前,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戲曲這種從大漢神朝時期遺留下來的老舊東西,早應該被埋在廢墟之下了。
誰能想到,一經趙昊之手,這種東西竟然煥發了如此的生命力。
看得真爽!
一邊是簡單粗暴的青樓姑娘,一邊是純粹到極致的藝術。
再加上之前有關于趙昊各種離經叛道的傳聞,甚至是為了宣傳這《女駙馬》而耍的奸商手段,都讓羋嵐對趙昊越來越好奇。
這個人可能永遠成為不了一個治世之臣。
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廢物。
這都叫廢物了,那我算什么?
羋嵐看向馬德離和郭祖,微微笑道:“感覺如何?”
馬德離不由豎起大拇指:“有一說一,趙昊整這些歪門邪道有一手,我都對這些妖法入迷了。”
郭祖也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羋嵐笑著搖頭,朝孟龍堂看了一眼,想著怎么才能再見趙昊一面,卻不曾想孟龍堂徑直走了過來。
“各位!我們日天哥說了,你們遠道而來肯定有不少都是想做生意的,我們日天哥今日特意在茶樓等著諸位。如果諸位不嫌棄的話,可以一起上樓吃吃酒聊聊天,如果有緣的話,以后說不定還能一起做生意。諸位,請!”
說著,孟龍堂便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眾人相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喜意,他們本來就是奔著趙昊來的,別管奔著他來做什么的,至少要見到人吧?
所以一開始趙昊對他們避而不見的時候,他們都有些不爽。
娘的一個紈绔而已,怎么擺這么大的架子。
可又不得不舔著臉在這里舔趙昊。
結果,趙昊還是沒搭理他們。
能見面就好!
于是眾人紛紛拱手:“那就勞煩孟兄了!”
一行人紛紛上樓,羋嵐三人也隨眾人一起上去了,臨上樓梯的時候他感覺孟龍堂好像在看自己,便下意識地回望了一眼,卻發現孟龍堂飛快把視線移開。
這種眼神很怪,就好像是…一個妒婦?
奇怪!
我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羋嵐甩了甩腦袋,索性不想這種事情,直接跟眾人一起上了樓。
二樓有一個大書房,中間擺放著一張“回”形的桌子,約莫足夠三十個人落座。
看周圍的布置,這地方應該是臨時布置出來的,想必是趙昊特意為自己這些人準備的。
羋嵐朝主位上一看,發現趙昊正吊兒郎當地坐在椅子上,一雙腿架在桌子上,慢悠悠地晃著。
見到眾人過來,趙昊這才微微一笑,懶洋洋地將雙腿放下,站起身沖眾人拱了拱手:“諸位遠道而來,趙某人在此熱烈歡迎。”
眾人紛紛撇嘴,看你這狀態,我們也沒有感覺太熱烈啊?
不過趙昊都跟他們假客套了,他們又豈有假裝高冷的道理,而且上一波跟趙昊裝的人,已經躺到棺材里面送回荒國了。
“趙公子實在太客氣了。”
“早就聽說了趙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趙公子不愧是鎮國公的獨孫,年紀輕輕就這般詩才蓋世不說,還有經商奇才!試問如今荒國年輕一代中,試問誰能和趙公子媲美?”
聽到這話,不少人嘴角都隱隱露出一絲笑意。
捧殺這就開始了?
趙昊也是聽得冷笑連連,這些狗東西就這么迫不及待?
他微微笑了笑,直接走向了那個人:“這位公子說話有些意思,不知你是哪里的人?”
那人微微笑了笑:“在下齊國嚴垚水!”
趙昊眼睛瞇了瞇,嚴家?
嚴家正是齊國納貢派的巨頭,上次還是寧婉梨來,這次自己成婚,直接把納貢派的人送來了。
看來寧婉梨在齊國的局勢實在不容樂觀。
他笑了笑:“剛才嚴兄評價我的話,有一部分我不敢茍同!”
嚴垚水愣了一下,心頭頓時浮現出一絲得逞的喜意,以前就有不少人懷疑趙昊這紈绔是在藏拙,中秋月圓大典之后,這樣以為的人更多。
沒想到,這人還真在藏拙,現在真連夸都不敢讓我夸了?
你是生怕皇帝記恨上你么?
他擺手笑道:“趙公子不必謙虛,雖說你的天香閣和清越班尚未天下揚名,但凡是來體驗過的人,誰敢不豎一個大拇指?還有你的詩詞,別的不說,我們齊國的文人沒一個能比得上你的。”
趙昊一臉問號:“我也沒說我的詩詞、天香閣和清越班不行啊!我這三樣都快牛逼炸了,你為什么會覺得我覺得自己這三樣不行?”
這下嚴垚水也有些疑惑了:“那趙公子不同意我哪個說法?”
趙昊問道:“你前半句是什么?”
嚴垚水下意識說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你是鎮國公…”
“去你娘的!”
趙昊一腳就踹了過去,破口大罵道:“你的意思是我有今天,全是靠家里的關系?”
嚴垚水怎么都沒有想到趙昊竟然會動腳,當即整個人都懵了,一個躲閃不及,踉蹌向后退了幾步,只覺得小肚子生疼,若是趙昊這腳再朝下移幾寸,后果不堪設想。
他一臉懵逼:“趙公子,我不是那個意…”
話剛說到一半,趙昊又一腳踹了過來,這次他有了防備,連忙調取真氣護體。
反震之下,趙昊也覺得有些腳麻,頓時更生氣了:“娘的!我們荒國的規矩,紈绔打架不能調動真氣,你還敢破壞規則?老楊,封住他的修為,我要跟他公平一戰!”
他們都有些頭蒙,這又是什么劇本?
“好嘞,公子!”
當即有一道身影從窗戶外跳進來,只是輕輕一晃,三下五除二便封住了嚴垚水的經脈,讓他半分真氣都調動不得。
嚴垚水慌了:“我又不是你們荒國人?”
趙昊冷笑:“到了荒國,就要守我們荒國的規矩!咋?你們齊人,到了別國連法律都不想守?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嚴垚水心中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趕緊解釋:“我也不是紈绔啊…”
趙昊更生氣了:“我天天忙著做生意都算紈绔,你怎么就不是紈绔了?你們齊國人怎么這么優越啊?看拳!”
說著,一通王八拳就打了過去。
嚴垚水本來就跟趙昊差不多同齡,修為自然沒有高到哪里去,真氣被封之下,哪能打得過野架經驗豐富的趙昊,還沒招架幾招,就只剩下格擋的份了。
到最后,干脆抱著腦袋在地上挨打。
趙昊一邊打一邊罵:“娘了個腿的,我趙日天又是作詩作詞,又是開青樓開戲班,哪一個不是憑我自己的努力?”
“你這話什么意思?提我趙日天的成就,離不開我的家世就不會說話了?”
“還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你的意思就是,我若生在窮人家,就只配干苦力,達不到這樣的成就了?”
所有人都看懵了,沒想到大家才剛剛說了三句半恭維不恭維的話,事情就直接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這特娘的…
離譜!
一些人甚至在慶幸,幸虧自己不是第一個硬捧的人。
你不會舔就不要舔了嘛!
夸夸人家的成就不就行了么,非要連帶上他的家世,搞得離開這個家世他就是一個廢物一樣。
這趙昊脾氣也是爆,果然不虧荒國第一紈绔的盛名。
不過他這反應有些太過激了,就跟一只尾巴被踩到的貓一樣,明顯是被人戳到痛處了。
趙昊這詩詞、生意,的確有不少他才華的因素在內。
但若要是離開了鎮國府這個背景,給他十年的時間,都未必能重現出天香閣或者心悅茶樓的排面。
這嚴垚水…
真是得罪人得罪大發了。
這場毆打,足足持續了一刻鐘,一直等到嚴垚水縮在地上不動,趙昊才忿忿停下自己的拳頭,掃視了一眼眾人,語氣憤懣而暴躁。
“我趙日天能取得今日的成就,完全就是憑借自己的努力一點一滴積攢起來的,跟我的家世沒有任何關系!若你們再在這兒跟我胡言亂語放酸屁,我讓我爺爺砍死你們!”
好家伙!
邏輯閉環了屬于是。
趙昊踢了一下地上的嚴垚水,發現這貨一動不動,但其實呼吸平穩,體內生命力也十分旺盛。
這狗東西,演技還真好。
拋開演技不談,反應也是真的快,從被按在地上打開始,就一直護著自己的要害,一句不服的話都沒有說,挨一會兒打就裝死。
真是個小機靈鬼,比那個叫付貴的聰明多了。
他哼了一聲:“老楊,把這個人抬出去,我們做生意講究的就是平等,我不需要這種傲慢的生意伙伴。”
“哎!”
老楊笑瞇瞇地點了點頭,拎起嚴垚水,直接從二樓窗戶扔到了大街上。
該說不說,這嚴垚水…竟然也算傲慢?
趙昊則是看向他們,笑瞇瞇道:“大家都站著干什么啊?快請坐,讓別人看到,還以為我不通禮數呢!”
“這就坐,哈!哈哈…”
“主要剛才太生氣了,這嚴垚水說的是什么混賬話,坐下就覺得肚子里面憋氣。”
“就是!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一個平等,真是氣死我了!”
眾人尬笑著,紛紛落座。
趙昊心情頗為不錯,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諸位遠道而來,趙某卻連諸位的名字還沒來得及記,真是太失禮了!不如諸位都各報家門,我,趙昊,一個平平無奇的文人,商人!”
羋嵐笑了笑,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道:“在下楚國,羋嵐,喜詩詞,平時也會打點一些小生意,只不過比起趙兄實在差得太遠了。”
“在下楚國馬德離…”
“在下楚國郭祖…”
“在下…”
眾人紛紛做自我介紹,等介紹完,又一刻鐘過去了。
趙昊有啟智文星加持,所有人的信息都刻錄在他的腦海之中,無比清晰。
不過真正能引起他興趣的,其實并沒有幾個。
凡是那些星子黑氣亂竄的,指定沒憋什么好屁,直接忽略就行,反正揍了一個嚴垚水,這些人大多都老實了。
真正能讓趙昊多看一眼的,其實就兩個。
魏國,賀英。
楚國,羋嵐。
都是年輕一輩,畢竟派人過來跟趙昊接洽,若是派出真正手握實權的人,未免太掉自己的價了。
這兩個人,前者是將門之后,前幾天在西隴關吃虧的賀繁將軍,就是他的族叔,這個人過來,定是和未來一段時間的戰事有關。
后者則是楚國的國姓,雖然不是皇子皇孫,但背景定然不弱,不然身邊不會跟一個姓郭的一個姓馬的。
不過趙昊也沒有給他們過多的關照,只是跟這些人吹牛打屁,說自己當時創業的時候有多么艱難,全靠老百姓的支持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還有就是要有匠人精神,只有產品做好了,才能讓消費者滿意,然后又嗶嗶了一通他研發心悅仙釀和香水的時候,克服了多么大的困難。
他信口胡謅。
大家一邊當他放屁,一邊吹著他的彩虹屁。
終于,有一個人提到重點了。
“趙公子,提到這個,我就不得不說我此番的目的了!剛才我也說了,我家在齊國開酒莊,品嘗到你們心悅仙釀的時候,當時就感覺我家里的那些都是泔水。就想問問你…”
趙昊就跟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核心機密,這可不興泄露啊!”
那人趕緊解釋道:“我當然不是想要釀造方法,我多大的臉啊敢提這個?我就是想著,我們齊國人九成九都喝不到這真正的仙釀,跟白活一輩子有什么區別?就想問問你,你們心悅仙釀的代理權賣么?價格好商量,只要你能保證齊國境內,你只給我們一家供貨就行了。”
這話一出,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都想搶這些東西在本國的代理權。
嘖嘖。
終于來了一個干實事兒的人了。
趙昊一副意動又惋惜的樣子,糾結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吧!這錢我早就想賺了,但你也知道,我家的心悅仙釀都是我鳳梧院的侍女親手釀出來的,產量一直不高。
后來我老丈人…也就是我父皇找到了我。老人家嘛,就好這一口,他尋思著這么好的酒,若是開了酒莊一方面他能隨便喝,還能給老百姓找點活干,就把這酒的釀造權要到荒國酒莊了。
用不了一年,酒莊就會建起來,所以我還真沒這權利。要不…你們等一等,我找個機會先問問我父皇?”
眾人都是微微一怔,沒想到這個酒已經歸荒國皇家所有了。
如此說來,還真有點難辦。
又有人問道:“那香水呢?香水該不會也上交給國家了吧?”
趙昊笑著擺手:“這哪能啊?我錢還沒賺夠呢,我打算明天晚上就來拍賣香水代理權,這不是提前知會你們一聲么?”
“明天…”
眾人都把這個時間記在了心里,到時候估計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趙昊拍了拍手:“行了!今天的事情就先談到這里吧,我這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仙釀和香水了,我先回去問問父皇,若是他同意了,說不定還會一起拍賣。”
眾人心中皆是有些不甘。
那些想來捧殺的,被趙昊一棒子打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那些奔著代理權來的,也沒有得到任何優惠。
但他們只能紛紛起身,跟趙昊告辭之后,就離開了心悅茶樓。
趙昊也是一副急匆匆的樣子,打算和他們一起離開,卻看羋嵐和賀英兩人都迎了上來。
“趙兄留步!”
“啊?找我還有事?”
趙昊顯得心不在焉的,一副有急事兒要辦的樣子。
羋嵐微微一笑:“今日見趙兄,感覺甚是投緣,不知趙兄可否賞個臉,一起共飲美酒?”
“我看你也挺頭圓的!”
趙昊嘆了口氣:“不過你也聽到了,明天我們的拍賣會就開始了,得趁著我父皇沒睡覺,趕緊去問問他。飲酒的事情,不如等到明天,今天還是暫且歇息吧!”
羋嵐也不生氣,只是點了點頭:“也好!”
趙昊笑了笑:“趙某招待不周,還請見諒,不知羋兄和賀兄有沒有找到住的地方,若是沒有大可去我天香閣留宿,我給你們打七折。”
賀英笑道:“我們來這,哪能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如此便好!我還有急事兒,就先不奉陪了,明兒見!”
說著,抓著羋嵐的手腕,親熱地拍他手背了三下,隨即便匆匆離開了心悅茶樓。
趙昊走后,羋嵐和賀英對視了一眼,當即分頭離去。
楚魏兩家也算是半個宿敵,這次來荒國的目的,也多半有些沖突,自然沒有什么共同話題。
離得遠了,馬德離憤憤不平地說道:“這趙昊還真是傲到沒邊了啊!咱們辛辛苦苦從天香閣砍到心悅茶樓,結果這紈绔連一句話都不愿意和我們多說?”
郭祖則是沉聲說道:“三公子,咱們的人方才來消息,說妖族的人接觸到白馬會館了!”
羋嵐微微一挑眉,白馬會館來往的雖然大多都是亂七八糟的商人,但其實真正的高層是四國駐荒的情報組織,雖然消息只是部分互通,但僅從消息的豐富度,不會比任何組織少。
這妖族,好像很需要情報組織一樣。
他笑著搖了搖頭:“妖族針對的只有荒國,看他們最近的舉動,攻荒已經成了定局,聯系上誰對我們并沒有什么區別。我們,還是忙活正事兒吧!”
馬德離愣了:“趙昊都走了,咱們還有正事兒?”
羋嵐笑了笑:“天香閣啊!”
郭祖虎軀一震:“這次正事兒,一定要緊啊!”
離開心悅茶樓,趙昊就一路朝皇宮溜達去。
雖然他也挺想跟羋嵐和賀英談談,但那眾目睽睽之下,單獨跟他們討論東西純屬找死,而且今天茶樓里開會的人,還特娘的有姜崢的人。
指定不能開小會啊!
所以說,他只能拍了羋嵐手背三下,看那倆人能不能意會,去天香閣等自己了。
能意會,最好。
不能意會,或者姜崢的人還盯著自己,等會直接回家睡覺。
趁著這個時間,順便觀察一下他們的星子變化,若真是誠心談事情,星子肯定不會有什么特別大的變化。
若是變化劇烈。
有內鬼,終止交易。
至于現在,還是見皇帝要緊,荒國酒莊的事情,也該提上日程了。
不是趙昊不想賺錢,而是只要打仗,姜趙兩家的命運就是徹底綁定,到時候老爺子和黑臉漢一定會去打,隨便哪一個打輸了都對自己是莫大的損失。
自己能幫上忙么?
幫皇家搞錢,這種事情甚至都不要他幫,只要提醒一下姜崢,這個老奸商就會自動瘋狂吸錢,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到時姜崢忙活這些事兒,就不會那么仔細盯自己了。
一路溜達,不一會兒就到了乾清宮。
乾清宮里。
姜崢合上了密信,神情頗為柔和。
“皇上,趙昊到了!”
一個聲音響起,是桂公公的聲音,似在耳邊,又聽不出是何方向。
這性格古怪的老太監,向來喜歡玩消失這一套。
姜崢微微笑道:“讓他進來吧!”
“是!”
不一會兒,趙昊就一路溜達到正殿,上來就問道:“父皇,剛才讓我進來的是桂公公么?這公公怎么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跟鬼一樣!”
姜崢笑著擺手:“不用在意這些,你這次來,是為了何事啊?”
趙昊笑瞇瞇道:“這不是給您送錢來了么?方才我在心悅茶樓…吧啦吧啦!”
他把剛才心悅茶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幾乎沒有任何遺漏,甚至包括毆打嚴垚水的事情。
姜崢板著臉訓斥道:“你這狗東西,這個姓嚴的,好歹是齊國派來參加你大婚的使臣,你就這么揍了?”
趙昊梗著脖子:“這小碧宰治說我成功全靠拼爹,你說我能同意么?是吧,父皇!”
姜崢:“…”
還說你不是拼爹?
趙昊擺了擺手:“不要把注意力放在這種渣滓身上啊!父皇,你看我的建議咋樣,剛好趁著大婚的熱度,你直接把代理權賣出去!”
姜崢挑了挑眉毛:“這么急著送錢,可不像是你啊!”
趙昊愁眉苦臉道:“這不是要打仗了么?”
姜崢瞇了瞇眼:“你這是聽誰說的?”
趙昊嘆了口氣:“聽我爺爺說的唄,你們也真是的,以前天天憋著啥事都不讓我知道,結果現在差點把我養成紈绔!要不是我爺爺覺得我有點賺錢的本事,估計現在都不會告訴我!
你看這異族又是打逐夷城又是割我們大動脈的,我爹跟我爺爺馬上就要上戰場了,咱們荒國軍費缺成那樣,這不是送他們去挨打么?
您要是看得上這賣酒的錢,那就拿出去拍賣,到底是酒重要,還是爺爺和倆爹重要,我能拎不清么?”
雖然姜崢早就有拍賣代理權的想法,但聽到趙昊這么說,還是不免有點感動。
心道皇姐這是想多了。
這么一個乖巧懂事的小女婿,他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這,荒國第一孝好吧?
他哈哈大笑:“既然你有這份心,那你我便翁婿同心,其利斷金了!”
趙昊也是無比興奮:“那必須斷金啊!父皇,你能親自幫我拍賣香水么?我酒水上虧了,你擱香水上幫我賺回來一點。”
“滾蛋!”
一章一萬零五百。
打完…
暫不收工,繼續趕稿子,爭取明天更兩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