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傍晚,心悅茶樓對岸就已經人滿為患。
因為趙昊已經放出了消息,今晚是河對岸空地最后一次免費,等月圓大典結束以后,心悅茶樓就會正式開張,到時候就會以一個比較親民的價格收費。
最后一次白嫖的機會啊!
這能放過?
誰能想到,月圓大典開始之前,最忙的竟然是趙昊提前準備好的打撈隊。
河對岸。
孟龍堂盯著河里一個不斷掙扎的女子,貌似是曾經在青樓跟他歡愉過的女子,不由咂吧咂吧嘴道:“這些人來這么早,是為了下餃子么?”
周九奉反問:“道理我都懂,但你為什么要喝河水?”
孟龍堂:“…”
周九奉一拍腦門:“我知道了,這叫原湯化原食。”
孟龍堂瞅了他一眼:“要不,以后我給你當捧哏?”
周九奉:“…”
瞅著兄弟倆拌嘴,趙昊一人一腳就踹了過來:“打撈隊都在撈人,你們兩個在這摸魚!趕緊去衙門叫人啊,請他們把對岸的人數限制住,不然戲還沒開始唱,就出好幾條人命了!”
“哎!”
“哎!”
臥龍鳳雛齊齊應聲,便匆匆忙忙離開了茶樓,去衙門請人了。
好不容易忙里偷閑了一會兒,誰曾想月圓大典生意這么火爆,真是一刻都停不下來啊。
趙昊也瞅了一眼對岸,經過今天這么一戰,以后清越班的人氣想降下來都難了。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衙門終于派人來了,當即就叫停了大后方朝前涌的百姓,等前排又掉進河里幾個人以后,擁擠的情況終于緩和了很多,基本確定最終聽戲的就這么些人了。
總之這場白嫖大賽,提前到場的人,基本上全都掉到河里淘汰了。
除了那些在樹上掛著的…
趙昊揉了揉腦袋,沖河里游走的人說道:“感謝諸位捧場,以后我們清越班每天晚上都有戲劇,不必急于一時。”
對于這個說法,大多數人都是笑著表示理解。
畢竟都白嫖了這么多天了,趙昊在京都百姓眼中的形象倒是洗白了不少。
天色越來越暗,入場的時間已經接近了,趙昊便直接來了正門。
衙門的人手正給入場觀眾核查身份,畢竟能訂得起座位的,在京都不可能是寂寂無名的人,倒是都好確認身份,即便出岔子,也不可能在這些人的身上出岔子。
想到這些,趙昊心中的隱憂就淡了不少。
畢竟,這中秋節正是自己賺錢的日子,還真怕那伙不速之客來搗亂。
那些入場的觀眾,也不管熟不熟,看見趙昊的時候紛紛打招呼。
“趙公子!”
“趙公子當真大才,吾等特意過來瞻仰千古名篇的誕生!”
“俺粗人一個,不懂詩詞,專程來看《女駙馬》的!”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是來等花魁大選的,但白嫖不太好意思!”
趙昊也是一一回禮,這些都是被自己割過一茬的韭菜,該善待肯定是要善待的。
不一會兒散戶們就差不多到齊了,把后排座位塞得滿滿當當。
趙昊笑瞇瞇地等在大門口,畢竟高手都是最后出現的。
果然,下一刻就出現了幾張熟悉的面龐。
他頓時咧嘴笑了起來,親熱地迎了過去:“喲!這不是晉國的方先生么?好久不見!”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四國駐荒比較有名的文人。
方義孺見趙昊過來,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用微微漏風的嘴巴說道:“趙公子不必故作親熱,不熟!真的不熟!”
雖然明里暗里已經斗得死去活來了,但這還真是兩人第二次見面。
上次見面,結結實實地挨了兩耳光,他已經對姓趙的產生陰影了。
趙昊才不管他后退不后退,一把就拉住他的手:“你這就太客氣了,我瞅你訂的那個座位都六百金了,錢都塞我兜里了,這還不熟啊!六百金,這得給鎮國公的獨孫上兩次課才能賺到啊!”
方義孺:“…”
四國其他人也是覺得有些好笑,卻又擔心笑了會傷方義孺的感情。
這廝…
說話是真的損啊,一句話撕兩個傷口。
也不知道方義孺出現什么問題了,連買座位的錢都是借的。
還特意提了提上次在鎮國府門口被扇完耳光要走的三百金。
當然,他們是看到了第二層,沒有看到第三層。
他們不知道,趙昊主要感謝的,是方義孺花重金買了詩冊,雖然他暫時也不清楚多少錢,但肯定不少。
不然…區區六百金,也配讓我感謝你?
趙昊沖眾人拱了拱手:“大家吃好喝好,以文會友!”
說罷,就沖他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眾人對視了一眼,便相伴入了座,看著面色鐵青的方義孺紛紛勸道。
“方先生,莫要把趙昊的話放在心上!”
“對!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就算他這闕中秋詞作得再好那又怎么樣?”
“是啊!即便真做出了一首千古名篇,又能有多大的影響?”
“到時我們一起給母國寫信,將趙昊的詩詞戲本全部設為禁書,他再有才華怎么樣,也就能在荒國一畝三分地興風作浪,荒國這些人該是蠻夷還是蠻夷!”
“這樣你回去以后,仍然手握百首詩詞的才子,荒國的事情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
眾人不停安慰,方義孺卻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我知道可以封鎖消息,我知道可以把趙昊的東西設成禁書。
可那又怎么樣呢?
現在關鍵問題是有人想要弄死我啊!
他現在腦海里面只有一句話:
這闕詞其他句子一定要垮掉啊!
這闕詞其他句子一定要垮掉啊!
這闕詞其他句子一定要垮掉啊!
四國文人這邊什么情況,趙昊絲毫就不關心,因為他從頭到尾都不關心斗詩能不能贏。
作為一個營銷號,他需要的是熱度和流量,是無論百姓和權貴都愿意為自己掏錢。
至于四國文人,不過是藥渣而已,誰會在乎藥渣的感受?
這時,又是一行七八個人涌了進來。
“趙昊!你小子想死我了!”
“孟龍堂,周九奉,你們怎么成迎賓了?”
“大侄子,快讓小姑看看你!”
儼然武將一派的年輕人過來了。
一個個身材挺拔,眉眼之間滿是殺伐之氣,不論修為如何,只看氣質就與京都中的紈绔截然不同。
下至十五歲在軍隊里面長大的馮萬鈞,上到三十一歲的孟家小姑孟勝男!
霧草!
孟勝男!
趙昊嚇了一跳,連忙朝后面躲。
上次見孟勝男的時候,她就因為自己假冒她和三皇子網戀騙錢的事情,把自己吊起來打了一頓。
孟勝男瞥了他一眼,不由嗤笑一聲:“幾年不見,你還是這么廢物啊!”
趙昊見她沒有動手的意思,微微松了一口氣,樂呵呵地奉承道:“小姑又變帥了啊!”
雖然孟勝男并非那種俊男靚女型的人,顏值最多算個中上,但多年的軍旅生涯,讓她整個人的氣質都英姿勃發,看起來倒像個二十五六歲的帥小伙,甚至比上次見面都帥了許多。
孟勝男捶了一下趙昊的肩膀,隨后看向孟龍堂:“跟著你日天哥好好賺錢,老孟家就指望你開枝散葉了。”
順便踹了一下周九奉的屁股:“你也是!”
周九奉愣住了:“你不是希望我和你大侄子當兔兒爺么?”
孟勝男:
她感覺不能跟這兩個大聰明繼續說話,沖他們豎了豎中指就離開了。
唯一的女人一走,剩余的小伙子們頓時就興奮了,直接把趙昊團團圍住,一個個擠眉弄眼的。
“日天哥!”
“日天哥!”
“日天哥!”
趙昊被瞅得渾身不自在,連連說道:“我是臭弟弟,你們才是哥!有啥事直說,別捧我臭jio!”
這些人年齡大多比趙昊大,以前在京都都是罩著他的大哥們,這譜擺不了。
孟龍堂驚了:“不愧是我日天哥,出口成詩!”
周九奉點頭:“這叫單押!”
眾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最終眼神示意馮千鈞出來說話。
畢竟,馮千鈞跟趙昊年齡相仿,從軍之前跟他關系也不錯。
馮千鈞被盯得也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卻吭哧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趙昊有些無語:“有什么話直說,缺錢的話我這里也有,從軍這么長時間,怎么都變成娘們了?”
馮千鈞揉了揉發燙的臉頰,期期艾艾道:“日天哥,我聽說你…你把姜琉的青樓買下來了?”
這話一說出口,所有人都滿臉期待地看向趙昊。
趙昊:
他看了看一行七八個人魁梧的身軀,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啊這…
也不是他小氣摳門,可問題是…
我這好不容易當上了資本家。
開業第一天,你們就來暴力破壞生產資料是怎么回事?
這個時候,孟勝男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去而復返了:“好啊你這些狗東西!有這種好事不告訴我?”
趙昊看著她硬朗的側臉,不由愣住了:“啊?孟小姑,你也…”
其他人對視了一眼,皆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孟勝男有些不耐煩:“能不能行,給個準話!”
一行人,直接給趙昊整不會了。
不過回想一下,黑臉漢好像也說過,荒國軍隊里面紀律十分嚴明,這些糙漢子平時還真沒接觸過姑娘,用軍功換了長假,星夜奔馳回來。
又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他眼珠轉了轉,笑容中帶著一絲挑釁:“姜琉還沒有正式把青樓賣給我,不過我指定能賭贏!這樣吧,今晚我請你們去天香閣,你們別動粗,憑本事撩姑娘。撩到的話,過夜費酒水費我來殿;撩不到的話,自己付錢滾蛋。”
被這么一挑釁,眾人都不服了。
“看不起誰呢?”
“那指定沒問題啊!”
“我們這邊肯定沒問題,就是怕你搞不贏,到時不是白許諾了?”
趙昊切了一聲:“我要是連這個都搞不定,我就給你們掏一千金,你們自己消費。”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小聲點,老家伙們來了!”
幾個年輕人朝身后看了一眼,果然發現長輩們都帶著老伴和小孫子孫女到了,本來掛滿笑容的臉頓時變得嚴肅起來,飛速站成一列,跟行軍一般朝戲臺下趕去。
只有馮千鈞多留了一會兒,壓低聲音道:“飛魚衛已經把周圍都排查過了,沒有什么異樣,魏國那幫人今天應該不會給你搗亂!”
趙昊松了口氣:“嗯,不影響我賺錢就行!”
雖說大頭的錢已經收上來了,但想要源源不斷地賺錢,還是得把口碑做好。
不過他仔細想想,自己都笑了,別說藏在暗處的老楊和洛水,等會皇帝來了,他身旁的高手也夠人喝一壺的了,誰有能力來搗亂?
他搖了搖頭便向老同志們迎過去,恭恭敬敬地挨個問候。
這些可都是長輩,若要是招待不周,老爺子可是要發火的。
幾個老家伙看見趙昊也親,尤其是孟青山和周立城,老哥倆一個缺胳膊一個少腿,相互攙扶著入了場,進門的時候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趙昊的肩膀,順便告誡自家的孫子一定要認認真真的干活,不準偷奸耍滑。
不一會兒,老趙一家也入場了。
接著…
“趙公子開業大吉啊!”
寧婉梨一身白衫,嬌笑著沖趙昊拱了拱手。
今天她沒有帶侍衛,倒像是自己出來散心一般,看到趙昊頗為熟稔。
“多謝!”
趙昊回了一個禮,就沒有再多說話。
寧婉梨見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反而笑吟吟地湊了過來:“趙公子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你對我可沒有這么冷漠啊!”
趙昊連忙向后退了一步:“公主請自重,我可是有媳婦兒的人。”
看到這幅場景,孟龍堂麻了:“長這么大,我頭一次見能同時當兩國駙馬的人!”
周九奉也驚了:“哎!今天你就見到了!”
寧婉梨心中好笑,沒想到趙昊也有注意自己形象的時候。
難道…他已經開始在乎安陽公主的感受了?
想到這,她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絲爭勝心,壓低聲音道:“我又不讓你負責!”
聲音壓低了。
但沒有完全壓低。
趙昊瞅了她一眼,這狗婆娘…是一點都不想嫁出去啊。
他沉吟片刻,忽然說道:“鎮國府西面有一棵梧桐樹!”
寧婉梨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趙昊走近一步,大聲密謀:“適合跳墻,那地方離我屋近,你最好晚上過去,完事之后趕緊走,咱倆的丑事萬不能被第三個人發現。”
寧婉梨:“…”
孟龍堂:“…”
周九奉:“…”
趙昊有些不滿:“我調戲寧婉梨,你倆震驚什么?”
孟龍堂撲通一聲跪下來:“皇上萬歲!”
周九奉:“皇上萬歲!”
寧婉梨:“見過皇上!”
趙昊連忙轉身,也拜了下去:“父皇萬歲!”
姜崢向右挪了一步,把姜芷羽擋在身后,沖趙昊怒目而視:“我不是你父皇,齊國皇帝才是你父皇!”
趙昊:“…”
姜崢對趙昊怒目而視,連帶著看寧婉梨的面色都有些不善,儼然一個護犢子的老父親。
趙昊瞅了瞅眼前的陣容。
皇帝,皇后,姜樂清,還有姜芷羽…
眼神都或多或少帶一些怒意。
尤其是姜芷羽,就跟受了傷的小鵪鶉一樣,泫然欲泣楚楚可憐,也不知道幾分是真的,幾分是演出來的。
啊這…
這是當面牛頭人啊!
“父皇您瞅瞅,怎么都不坐馬車的,走路還沒聲,哈哈哈哈哈…”
趙昊尷尬地笑了幾聲,發現姜崢沒反應,只好湊過去說道:“父皇,容我哄一下媳婦兒。”
說罷,也不管姜崢反應如何,直接拉著姜芷羽到了一邊。
姜芷羽象征性地掙扎了兩下,便隨他去了。
姜崢被氣得吹胡子瞪眼,沒想到趙昊竟然如此膽大包天,不過也沒阻止他,由他去了。
畢竟自己這女兒,從小情緒就比較敏感,自己勸肯定是勸不好的。
解鈴還須系鈴人。
他看了一眼寧婉梨,眼神中帶著一絲責怪之意。
寧婉梨連忙欠身道:“皇上勿怪,我方才與趙公子只是玩笑之言!”
姜崢神色微冷:“朕知道,不過還須注意舉止,你不想嫁人,但我女兒還要嫁人。”
這句話已經接近訓斥了。
還好周圍沒有多少外人,衙門來的人個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想來也不敢把所見所聞傳出去。
“是!”
寧婉梨點頭稱是,心中卻是好奇,看來姜崢對安陽公主是真的寵愛啊。
方才她對姜芷羽只是驚鴻一瞥,那楚楚可憐的形象便深深地印到了腦海之中。
美么?
當然美?
就連她都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憐惜之心,甚至有些自責竟然當著她的面跟趙昊搞“外遇”。
也難怪趙昊為她傾心。
姜樂清在旁哼了一聲:“趙昊如此浪蕩,沒想到也能遇到一個臭味相投的知音,當真不容易啊!不過還請寧公主克制一些,趙昊成婚以后,可能就沒時間跟你臭到一塊了。”
諷刺之意已經十分明顯了。
聽到這話,皇后開口訓斥道:“樂清!不得無禮!”
雖是訓斥,但語氣并不重,多是嗔怪之味。
姜樂清的生母雖然是林貴妃,但卻也算是在她的膝下長大,不然以林貴妃謹小慎微的為人,也養不出這種心直口快的女兒。
雖然有些無禮,但皇后知道,姜樂清這是在為姜芷羽出頭。
盡管兩姐妹才認識沒多久,不過看得出來,姜樂清還是挺護著這個妹妹的。
另一邊。
趙昊臭不要臉地拉著姜芷羽的柔荑,似笑非笑問道:“你不會真生氣了吧?”
“放,放開…”
姜芷羽柔柔弱弱地說道。
趙昊頓時感覺有些不對,立刻催動第一顆文星,這才感覺到有一道微不可查的感知正掛在自己身上。
雖然微弱,但卻猶如一條暗中窺伺的毒蛇,讓他心頭冰涼。
這個是誰?
他望向第二顆文星,果真發現一顆古怪的星子。
這顆星子白光極其微弱,通體卻裹滿了黑氣,這些黑氣鋒銳如刀,在星子表面不停亂竄。
啊這…
是誰這么恨我?
趙昊心中有些不妙,這人不僅星子古怪,而且還差點瞞過自己的感知,絕對個一等一的危險人物。
這人究竟是誰?
趙昊腦子飛快轉動,看姜芷羽這反應,明顯已經注意這個人很久了。
有此等感知的,明顯是個高手。
離皇帝這么近,沒有對皇帝出手,反而把感知放到自己身上。
大概率是皇帝的人!
啊這…
心中雖然危機感滿滿,他卻滿是疼惜地捏了捏姜芷羽的臉頰:“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跟寧婉梨真的沒什么。”
姜芷羽聲音軟軟糯糯,滿滿都是委屈:“你,你保證!”
趙昊豎起手指頭,指著天說道:“我趙昊保證,除了你以外,我不會對第二個女人動心。”
動心是不會動心的。
不過動不動身,我就不確定了。
趙昊向來實誠,從來不保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他瞅著姜芷羽:“原諒我了沒?”
姜芷羽抽了抽鼻子:“原諒你了…”
她轉過頭,發現皇帝正在沖她招手,便掐了一下趙昊的手臂,匆匆跑了過去。
趙昊:“…”
這小可憐的樣子,他都差點相信是真的。
瞅把孩子逼的。
那道感知又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消失,趙昊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本來以為魏國的人是麻煩,現在看來麻煩還是在皇帝這邊。
不過…
自己這個未婚妻也有點東西,竟然連這道感知都能發現。
戲臺那邊,一陣山呼海嘯。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無論戲臺上下,還是河對岸,人們齊齊跪地。
要知道,姜崢可是荒國上下,所有人的偶像。
“平身!”
“謝皇上!”
姜崢微微一笑,聲音溫和卻洪亮:“時值中秋佳節,大家不必多禮。如今我荒國武運昌隆,文脈蘇醒,實乃寡人之幸。如此一來,荒國必興,重現大漢神朝之盛世,非我荒國不得行也!”
一番話振聾發聵,讓荒國眾人無比振奮。
但落到中原五國耳中卻有些不是滋味,在他們眼中,只有中原五國的人才配稱作大漢神朝的正統。
這些荒國人,雖然也有不少大漢遺民,但久居偏遠之地早就斷了傳承。
更何況,幾百年下來,還摻雜了不少異族的血脈。
這種蠻夷,憑什么重現大漢神朝之盛世?
當然,他們心里這么想,可不能說出來,不然肯定當場被丟到河里去。
簡單致辭之后,姜崢便坐到了主位上去。
第一排總共只有三個座位,皇帝坐中間,右邊是皇后,左邊就是鎮國公。
至于兩個公主,則是坐到了第二排,挨著黑臉漢夫婦。
姜崢看向自己的老伙計,壓低聲音笑道:“老趙,你有個好孫子啊!照我以前,可說不出文脈蘇醒這種話!”
趙定邊也是笑呵呵道:“忙活了這么多年,凈給你們姜家培養女婿了。”
姜崢啐了一口:“放屁!你這算哪門子培養,這小子要是我孫子,我早就把他培養成國家棟梁了!”
趙定邊不由腹誹。
你特娘的那么多兒子孫子,也沒見有一個被你培養成國家棟梁。
倒是我孫子,我都沒有怎么培養,歪門邪道的才能蹭蹭叫的朝上躥。
還是我老趙家血脈好啊…
不過仔細想想,老趙家的血脈其實也就那樣,祖輩也沒有出什么特別大的人才。
還是孩子奶奶血脈好。
孩子奶奶…
“娘!您讓一下,讓我挨著我媳婦。”
“你這孩子!我還沒跟芷羽說夠呢!”
白秀一臉不樂意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隔了一個座位,黑臉漢不滿地催促道:“你這婆娘忒不識好歹,以后是你跟芷羽成婚,還是昊兒跟芷羽成婚?”
“你!”
白秀瞪了黑臉漢一眼,平時這莽漢從來不敢跟自己頂嘴,到這種事情上,竟然還敢訓斥自己,嘆了口氣,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姜芷羽柔嫩的小手。
趙昊瞅向黑臉漢,一臉感動。
黑臉漢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眼神示意:都是兄弟,別客氣!
趙昊笑嘿嘿地坐到姜芷羽身旁。
結果剛坐下,姜樂清就率先發難了:“你倒是殷勤,芷羽不在的時候,你對其他姑娘是不是也這么親熱啊!”
說著,就拉住姜芷羽的胳膊:“芷羽,咱們不跟這浪蕩子說話!”
“哦!”
姜芷羽弱弱地應了一聲,卻不動聲色地沖趙昊丟過去一個wink,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樣子。
趙昊瞬間就不服了,當即沖不遠處的孟龍堂挑了挑眉毛。
關門!
放秦知禮!
孟龍堂會意,當即就跑到了后排,沖著手下吩咐道:“這個地方風水不太好,換個位置,你給我搬到…算了!我自己搬!”
說著,便和周九奉一起,把椅子搬到了第二排。
跟第二排的豪華座椅比起來,這個椅子簡陋得像個小板凳,看起來格格不入。
“你…”
姜樂清一臉不解地望著他,礙于他大荒四將之后的身份,并沒有出言不遜,卻還是不悅道:“哪有如此安排的?”
孟龍堂笑呵呵道:“主要是對風水有影響,這中秋節的,大家圖個吉利,還請樂陽公主不要見怪!”
周九奉拉住孟龍堂的胳膊,臉上滿是疑惑,壓低聲音道:“你不是說,咱們荒國的皇室都是與民同樂的么?怎么樂陽公主有些不一樣?”
孟龍堂趕緊找補道:“可,可能樂陽公主特立獨行吧!”
周九奉嘆了口氣:“那要不咱還是把這個座位撤了吧,大不了把錢退了,不然怪不好的…”
姜樂清哪里被這么道德綁架過,當即就妥協了:“行了行了,放這里吧!”
“哎!謝謝公主!”
“公主大氣!”
看著兩人離開,姜樂清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倒是不擔心旁邊坐的是誰,荒國皇室對外走的本來就是親民路線,即便挨著一個平民坐,也不會以此為恥,何況能在這里訂座的非富即貴。
再者,周圍坐的全都是大荒的武將,個頂個的修為高深,安全肯定也不會出問題。
于是,她的重心很快就放到了姜芷羽身上,她一定要幫自己這個好妹妹攻擊一下渣男。
結果剛開口,就有一個身影坐到了旁邊。
她轉頭一看,發現秦知禮正癡癡地望著自己。
“樂清…”
姜樂清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本身針對趙昊的攻勢頓時就煙消云散了,當即側過身面無表情地看向戲臺,儼然已經進入了自閉的狀態。
看到這一幕,姜芷羽嘴角不由動了動,嗔怪地看向趙昊。
這明顯就是趙昊故意安排的。
這人…蔫壞蔫壞的。
趙昊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從桌上捻起一塊糕點送到她嘴邊:“來嘗嘗點酥莊的新品糕點,味道還不錯!”
姜芷羽對這種親密的動作有些抗拒,柔聲阻止:“我,我自己來!”
隨即便捻起一小塊桂花糕,細細品嘗。
趙昊看著她優美的下頜線,心中不禁有些感動,老皇帝對自己其實挺夠意思的,這么漂亮的女兒都舍得嫁給自己。
就是他的皇后妃子太不爭氣。
要是能生出一個好兒子,現在哪這么多破事兒!
“嗯?”
姜芷羽忽然看向桌上那個精致的小瓷瓶:“這是何物?”
趙昊笑了笑,把瓷瓶蓋子打開,用手扇了扇將氣味打了過去:“這是我自己釀的酒,你聞一聞!”
中秋月圓大會這么一大波優質流量,怎么能不打一波廣告?
每個座位除了配了糕點和干果,還有一小瓶酒,最多也就是一口的量。
他篤信,這蒸餾酒一拿出來,絕對能夠在京城亂殺!
以后京都的權貴就只會喝自己的酒。
喝別的咳嗽!
聞到氣味,姜芷羽頓時眼睛一亮。
趙昊眼睛一亮,開口問道:“好聞么?要不要嘗一口?”
姜芷羽頓時面色一變,不安地扯了扯衣角,小聲道:“我,我從來不喝酒,只是覺得蠻好聞的。”
趙昊頗為自得:“那肯定得好聞,以后我還得靠這個養你呢!”
“我怕有些難!”
姜芷羽指了指不遠處。
趙昊望過去,發現黑臉漢雙手叉著腰,正對著那群武將慷慨激昂地說著些什么。
“你們別急啊!”
“這就是讓你們先嘗一嘗!”
“咱們的關系我還不清楚么?放心啊,等我兒子能把酒量產了,我一人送你們一大壇!”
“放心放心!我老趙家不是那么摳的人!”
趙昊:
他看了看夫婦倆面前空空如也的酒瓶,無奈地望向白秀:“娘!我爹一喝酒就亂說話,你咋不攔著他?”
白秀別過頭去:“你們爺倆,一個陪媳婦兒,一個訓斥媳婦兒,我哪敢說話啊?”
趙昊:“…”
看樣子,第一批酒要被白嫖了。
好在看樣子廣告效果不錯,不然真是血虧。
倒不是他吹。
凡是嘗了這酒的,就沒有一個人不上頭的。
“這酒竟如此濃香醇郁?”
“不僅如此,還此般透亮清冽,當真是舉世無雙的美酒!”
“這酒是哪家酒莊的?等會我就去買!”
“看神武大將軍那樣子,好像是趙昊自己釀的!”
“啊這…原來趙昊不僅是文曲星,還是酒仙啊!”
這下,四國人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這幾十年,荒國疆域急劇擴張,讓他們都感覺到了威脅。
只有看到荒國各種不開化的樣子,他們心中才會安穩一些。
可現在,荒國不僅文壇中冒出了一個趙昊,連釀酒水平也達到了五國難以企及的高度,這就有些難接受了!
畢竟,酒文化也是中原五國認可的主流文化之一。
尤其是崇尚文采風流的晉國,酒商的地位甚至能冠絕所有商人。
見廣告打得差不多了,趙昊沖臺上的許靈韻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可以開始了。
許靈韻心中不免惴惴,即便戲曲是她唯一專注的東西,面對此等場面也不由有些緊張。
這一場戲,注定會把戲劇帶入荒國文化的主流,絕不能出半點差錯。
她也從來沒有想過,短短七八天的時間,清越班就從城南那個破落的戲樓,搬到了皇帝的眼前。
這一切,都是趙昊帶來的。
尤其是這一手千古絕唱,更是直接交給了自己。
若出了差錯,得有多對不起趙昊。
她深吸了一口氣,便抱著琵琶走上了戲臺中央。
身著雪白羅裙,在中秋的明月之下,宛若廣寒宮的嫦娥仙子。
戲臺之下,皆是為之一靜。
他們原以為月圓大典會以趙昊的客套話開場,卻不曾竟是如此。
倒也是清雅別致。
在眾人注視之下,許靈韻輕輕波動琵琶弦,同時朱唇輕啟。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