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恕以為他已經高估了這里的礦產儲量,結果發現,他還是低估了。
在數百礦工日夜兼程的努力下,原本準備好的幾個庫房,很快就已經堆得滿滿當當。
足足幾千斤的各種材料,就那么凌亂地堆著。
到最后,周恕和史松濤,都覺得有些心里麻木了。
人手不足的問題,再次顯現出來。
提純礦石的工作,只有史松濤一個人在忙活,就算臨時掌握了煉鐵手,他一個人能干的活,也就只有那么多而已。
速度遠遠比不上礦工挖礦的速度。
提純礦石的事情,周恕倒不怎么在意。
反正在自己的營地內,慢慢提純就是了,實在不行,直接把礦石帶回大夏,也是可以的嘛。
他現在倒是有些遺憾,在這座山上發現的鑄兵材料只有十幾種,巨闕劍升品的材料,湊不齊!
他的目光,再度落到那連綿的群山之中。
一座山就有十幾種鑄兵材料,這群山之中,肯定還有其他的鑄兵材料。
但同時,山里面,肯定會有妖界的大軍。
這幾乎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當初妖界大軍降臨,周恕看得清清楚楚,鋪天蓋地,不知道有多少。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的話,進山尋礦,那完全沒有問題。
就算遇到妖界大軍,他也能來去自如。
但現在他身邊還有殷無憂三人,他不可能丟下三人不管。
更重要的是,他一個人進山,就算找到了礦脈,難不成他自己動手挖礦?
挖出來了,誰幫他運回來?
“什么最重要?人啊。”
周恕嘆息道。
“什么人?”
殷無憂疑惑道。
“大司空,你說蒙大將軍他們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就突然走散了呢?”
周恕開口道。
“我也沒留意…”
殷無憂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她哪里知道啊,周恕當時殺得太快了,她使出渾身解數,才勉強跟上周恕的腳步,哪里還有閑心去關心蒙大將軍的去向。
你鑄造的百煉環首刀擊殺成功,天刀刀法精進一分。
你鑄造的繡春刀擊殺成功,五岳真形觀想圖精進三分。
說話的功夫,周恕眼前又是飄過幾道彈幕。
這種事情,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周恕現在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過他也發現,百煉環首刀、繡春刀、秋水雁翎刀、斬馬刀這些制式兵器,給他帶來反饋的頻率越來越低。
這倒不是因為戰斗在減少,而是因為這些兵器的折損率,已經高到了一定程度。
神兵圖譜上的制式兵器,只有周恕親手鑄造的那一百把,擊殺成功以后才會帶來反饋。
周恕之前看過神兵圖譜上的數字,百煉環首刀后面的數字,已經從一百變成了七十,繡春刀夸張一些,已經變成了四十。
其余兵器也都是類似。
再過幾日,這些制式兵器,肯能就會折損殆盡,到那個時候,神兵圖譜的反饋就會跌到谷底。
制式兵器倒是好一些,起碼目前來看,一把都沒有損毀。
周恕這次參加十國演武,就是奔著大豐收來的。
如今得到這么多鑄兵材料當然是好事,但是有鑄兵材料,得把它們變成兵器,安排打工人才是根本啊。
大夏軍中的制式兵器,必須得補充!
殷無憂看著周恕,眼神中的崇拜,越來越濃郁了。
在她看來,周恕的修為,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提升。
很多時候,他走著走著,都能陷入頓悟之中。
兩天前,他在吃飯的時候,就突然武道頓悟,一舉突破了武道三品。
當時把那個人形妖獸的舌頭都快驚掉了。
不管人類還是妖獸,武道三品都是一道門檻,突破起來,都沒有那么容易。
但是對周恕來說,突破到武道宗師境界,怎么感覺像是喝口水一般容易呢?
那人形妖獸的心里,愈發肯定,一定要弄死這個詭異的家伙,這家伙,太危險了!
他武道四品的時候,都能打得自己沒有還手之力,那武道三品呢?
再這么下去,豈不是連那幾位大人,都未必能殺得了他?
甕中捉鱉計劃,得加快了!
營地的圍墻,得再加固加固,絕對不能讓他逃出去!
這人形妖獸不知道的是,靈元修為的提升,其實對周恕實力的加成,并沒有他現象的那么高。
龍象般若功和金鐘罩大成,讓周恕擁有堪比武道一品的實力。
靈元修為從武道四品提升到武道三品,他的實力,也還是武道一品而已。
只能說,短板相應地提高了,長板,并沒有增長。
他的實力,還是在武道一品的范疇之內,只不過比一般的武道一品強一些罷了。
倒是周恕的五岳真形觀想圖,近來增長明顯。
觀想出來的五座大山,第一座,已經幾乎要凝實如真了。
這讓他的神識覆蓋范圍,已經擴大到了方圓十丈。
神識妙用無窮,周恕現在開發出來的,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現在掌握的這些功法當中,周恕對五岳真形觀想圖的期待最高。
他這幾日,甚至都抽空鑄造了一把繡春刀。
以后再遇到妖界大軍,他準備用繡春刀殺敵,這樣他的五岳真形觀想圖還能多提升一些。
反正對他來說,只要不是面對武道一品的強者,用制式兵器,和用入品兵器,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殿下,王爺!不好啦!”
海棠的驚呼聲突然在營地內響起來。
只見她站在營地的圍墻上,正沖著周恕和殷無憂招手。
有免費的妖獸勞動力,這營地的圍墻,建造的幾乎像是小型的城墻,上面甚至建了小型的瞭望塔和碉堡。
說這營地是一座城池可能有些夸張了,不過說它是一座設施完備的山寨,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人形妖獸的腦回路可能有些問題,他翻譯周恕命令的時候,還加了許多自己的私貨,結果那些妖獸在建造營地的時候,不但盡心盡力,有些周恕忽略的地方,他們還主動給補充上。
結果就使得這個營地,簡直就像是那些占山為王的山賊精心打造了多年的巢穴一般。
“怎么了?”
殷無憂問道,一邊問著,她一邊飄然而起,落到瞭望臺之上。
營地人手有限,史松濤忙著處理鑄兵材料,海棠也沒閑著,這些天,她一直在充當哨兵…
“殿下,有妖界的大軍!”
海棠指著前方,有些焦急地說道。
殷無憂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支妖界大軍!
那一支妖界大軍,比現在營地中的這一支規模要大得多,大略一看,他們的數量估計在五千左右。
而且,他們在朝著營地的方向行進!
百多里的距離,妖界大軍,用不了多久,就能發現這座營地!
“周恕!”
殷無憂也有些著急了,她扭頭喊周恕。
這座營地,可是他們花費了許多心血才建造出來的,她絕對不想就這么放棄。
但是不放棄,他們幾個人,怎么擋得住五千妖界大軍?
妖界大軍的妖獸,可都有入品的實力。
五千個入品武者,便是一品武者,也能被耗死的。
況且,妖界大軍當中,很有可能也會有武道一品強者存在。
“不用緊張。”
周恕倒是很放松,他開口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來的有多少人?”
他瞥了一眼那人形妖獸。
“你給我老實點,別想著趁機搗亂。否則我隨時可以弄死你。”
那人形妖獸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說話。
他心里卻是樂開了花。
這小子,只怕還覺得以他的實力,能夠殺穿我妖界一支大軍呢。
等著他就知道了,什么叫大妖,什么叫強者!
等我妖界大軍圍城的時候,我在里應外合,保證讓這小子死無葬身之地!
周恕施展踏云乘風步,飄飄若仙地登上墻頭。
那一支妖界大軍,距離營地已經只有百里之遙,以他們的速度,最多半天,他們就能來到營地前。
看起來,營地的第一次戰斗,就要發生了。
周恕皺了皺眉頭。
危險都是沒有天大的危險。
最不濟,他護著殷無憂幾人退走總是可以的。
但是和殷無憂一樣,他也不會輕易放棄營地的。
“咦?”
周恕觀察那一支妖界大軍的時候,忽然咦了一聲。
在妖界大軍數里之外,周恕看到有一隊人,埋伏在山中,竟然在準備偷襲妖界大軍。
“是大夏的軍服。”
隔著上百里,就算是周恕的目力,也看不到那些人的面貌,只能大概看出來他們的服飾。
“不知道這是誰率領的軍隊,這么點人,就敢偷襲妖界大軍。”
周恕自言自語道。
“大司空!”
周恕高聲道。
“在呢。”
殷無憂應道。
“那邊你看到沒有?”
周恕指了指那一隊大夏士兵潛伏的地方,開口道。
“是我們的人?”
殷無憂的目力不如周恕,但是她隱隱約約也能看到一些影子。
“沒錯!”
周恕沉聲道,“之前我們竟然沒有發現他們,不過不重要,你現在立刻趕過去,阻止他們偷襲妖界大軍!”
“你想讓我把他們帶回營地?”
殷無憂瞬間就明白了周恕的意思。
“沒錯,他們人數不多,偷襲妖界大軍,是飛蛾撲火。”
周恕沉聲道,“把他們帶回營地,據險而守,我們還有機會。”
“一定要快,必須在妖界大軍發現他們之前,把他們帶回來!”
周恕說道。
其實他趕過去,是最好的。
他速度快,實力又強。
但是如果他走了,營地里的人形妖獸,還有那數百妖獸礦工,殷無憂三人是壓不住的。
而除了他以外,殷無憂的修為是最高的,所以也只能讓她跑一趟了。
“得令!”
殷無憂有些俏皮地拱手說道。
然后她翻身下去,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山林當中。
周恕的目光緊跟著殷無憂的身影向前,百里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也算不上多遠。
如果殷無憂遇到什么危險,那他就算放棄營地,也要施展神通千里不留行趕過去。
以他現在的實力,施展神通千里不留行,瞬息百里,毫不夸張。
殷無憂畢竟是武道二品的強者,全力施展之下,速度很快。
而那支妖界大軍,似乎并不是在全速趕路,行進的速度不快不慢。
加上那一隊大夏士兵潛伏的地方和妖界大軍還有一段距離。
所以殷無憂成功地在雙方接觸之前,趕到了大夏士兵所在的地方。
眼見殷無憂和那些士兵說了些什么,然后她就帶著那一隊士兵,朝著營地的方向而來。
這時候,周恕也看了出來,那一隊大夏士兵,人數不多,只有不到百人。
人雖然少了點,但總比沒有強。
周恕心里道,有這些人,回頭應付完這一波妖界大軍,營地就可以繼續發展了,要不然,只有他們四人,想干什么都有些捉襟見肘。
“不好!”
周恕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殷無憂帶著那幾十個大夏士兵穿梭山林,朝著營地而來。
他們后方的那支妖獸大軍,竟然突然加速。
“他們發現了大司空!”
看到妖界大軍中,有幾只氣息強大的飛禽沖天而起,周恕終于明白了。
這一支妖獸大軍,根本就是沖著營地來的!
有飛禽妖獸在,他們怕是早就發現了營地!
只怕那幾十個大夏士兵,也是他們的獵物,而那些大夏士兵,還茫然無知。
周恕皺著眉頭,他忽然想起來,之前那些妖獸礦工建造營地的時候,做了許多自己沒有吩咐的工作,周恕還以為是那人形妖獸翻譯不到位的緣故,加上他們建造的效果也很好。
現在周恕好像明白了,這些妖獸,怕不是用某種自己不知道的方法,向外傳遞了消息吧?
果然還是大意了!
這語言不通,是個大麻煩,回頭一定得把妖界的語言學會了!
周恕暗自想到,他冰冷的目光,落在那人形妖獸身上。
人形妖獸打了個哆嗦,他看向周恕的目光,心情有些忐忑起來。
這小子,不會是發現了我的甕中捉鱉計劃吧?
“說說吧,你想怎么死?”
周恕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