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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5、不空境色法

  “你若信我——我倒可以為你等施以灌頂,令佛門弟子,一時不受諸大恐怖之侵襲。”

  聽到蘇午所言,法智神色變幻良久,終于道:“三日之后,長安諸僧聚集于‘鐵佛寺’中,請尊者為長安諸僧施以‘灌頂’大法!”

  “善!”

  蘇午點點頭。

  法智再向蘇午躬身行禮,隨后轉身而去。

  蘇午目送法智離開了此間,他令小童兒繼續在自己腳下陰影中沉睡著,而后念頭轉動間,底色漆黑的‘中天元皇無上詔旨經箓’于他身前顯現,他的性意蜿蜒入元皇詔旨之內,入得元皇大廟之中,看到了大廟中央火盆里浮顯出的蒼白人臉——季行舟。

  “如今外面已是唐時風物了。”蘇午開口與季行舟說道。

  季行舟聞言,神色頓時變得激動起來,他直接道:“閣下已經想好,送某一個重活一世的機會?”

  “是。不過今下你重活以后,須先做我的影子一段時間。不知你是否愿意?”蘇午向季行舟問道。

  季行舟聞言,并未有甚么遲疑:“如能重活,臨于人世。便是做閣下永遠的影子,某也心甘情愿!”

  他久日受困于這元皇大廟中,已被折磨得瀕臨瘋癲。

  如今能有機會脫離元皇廟,叫他做任何事情,他都是愿意的!

  “好。”

  蘇午點點頭。

  更多的意能量奔涌入元皇大廟內,在元皇廟中凝練作完全真實無虛幻的蘇午,蘇午伸手向元皇廟中央、那團白色火焰之中,寄托著季行舟性意的蒼白面孔——

  在他手指甫一接觸到火盆內中白色火焰之時,大廟里未被這火光映亮的陰暗角落,在一瞬間被光明照徹!

  于此火光里,蘇午接觸到白色火焰的手掌、臂膀盡皆變作蒼白色,他掌心生出一張沒有五官的空白面孔,隨著蘇午五指張開,那面孔正朝著火光里的季行舟,將季行舟那張蒼白面孔‘映照’在了空白元皇臉上。

  蘇午感受到掌心元皇臉的震動,一息之間收回手臂,自身所有性意跟著退出了元皇廟。

  他一手攥著禁錮了季行舟面孔以后,震動不止的元皇臉,一手從巷道陰影中拖出一副泥皮。

  一根根渺渺之發為那副泥皮縫上命格,蘇午隨后就將‘季行舟面孔’貼在了那副被縫上命格以后,陡然生出血肉骨骼五臟,支撐起整副人皮,變得根本如活人一般的泥皮!

  而季行舟面孔才被貼上那副軀殼,那副軀殼便真正活了過來!

  “終于活過來了!”

  季行舟披散在腦后的頭發盡皆張開,他張目看著蘇午,還未想好該以何種心態來面對蘇午之時,蘇午手掌已經蓋在了他頭顱之頂,一圈圈血紅螺紋播散著輪回詭韻,驟自季行舟腦頂盤繞而下,頃刻間烙印在他通身各處!

  他來不及反應,便被‘輪回之腸’的死劫規律鎖定!

  一旦生出叛逆之心,蘇午稍稍散發輪回之腸詭韻,就能將他拖拽入輪回之腸中,經歷生生死死,飽受比禁錮于元皇廟中更痛苦數百倍的折磨!

  季行舟張揚于腦后的黑發,剎那間紛紛垂落,軟塌塌披在肩上。

  他低眉順眼,正要開口向蘇午言語,蘇午首先說道:“閣下尊‘元皇’為圣,不知閣下可曾親眼見過‘元皇本形’?”

  方才蘇午將季行舟拉扯出元皇廟中那團神火之外時,心中陡生感知——在那個瞬間,他看到了無窮無盡的天理神韻不斷交丨媾起來,混成了一枚有著如臉譜一般詭異紋絡的雞卵,甚至于他自身受感得來的天理神韻,都倏地交媾起來,又在相互交丨媾中,蘊生出一縷縷帶有他自身本源印記的天理神韻。

  那‘雞卵’表面的臉譜紋絡,在儺神法脈、端公法脈之中,皆常有化用。

  雖然民間儺法、端公法里的神靈臉譜,已經與那雞卵表面的臉譜紋絡相差甚遠,但民間法脈那些神靈臉譜上隱隱流露的一筆神韻,卻似與雞卵表面類似臉譜般的紋絡系出同源。

  天理神韻不斷交丨媾而成的‘雞卵’,莫非就是‘元皇’?

  蘇午心生此般疑惑,因而會對季行舟有此一問。

  季行舟聽得蘇午所言,沉吟了片刻,道:“某不曾見過‘元皇本形’,自某初入修行之門時,其實是以釋門弟子身份,踏入修行門徑。

  不知閣下是否聽過‘心無宗’。

  某便是釋教‘心無宗’的弟子。

  此宗自魏晉之時已有,至于隋唐逐漸式微。某當時拜入心無宗時,這宗派早已寥落,只剩下一個老和尚了。

  師父無有其他傳人,只得將衣缽傳于我。

  我修心無宗‘不空境色法’時,曾入‘空心’之境,心隨清風去,而軀殼留存天地間——也在這時,我看到了自己軀殼五臟六腑、骨骼血肉,皆在自主呼吸,皆生出了自我的意識——

  某收心而歸,去捕捉那些不及消散的意識,將那諸多意識匯集起來,組成了一道有五官卻非人臉的‘臉譜’——

  此后,我遍訪名寺古剎,隱姓埋名拜入道門宮觀之中,修持道法,接觸種種民間法教,最終將諸法融為一爐,感悟到了如今修行的法門。

  某稱此作‘元皇法’。

  某卻是覺得,天地萬物,小到一人體內血肉五臟、一滴鮮血,大至大抵本身,其實皆有其之所宗。

  那位諸天萬靈之宗王,便是‘元皇’!

  我們皆系元皇化生之類!”

  蘇午甚少去關注‘元皇’的存在,畢竟與元皇有關的傳聞確實極其之多,然而尋索那些傳聞到最后,便會發現‘元皇’之存在,都是天下人附會訛傳,捕風捉影而已。

  他曾經覺得,‘元皇’或許是某個彼岸存在留于世間的名號之一。

  連元皇法脈,不過是某個彼岸存在垂下的法脈分支附庸而已。

  但先前在元皇廟中,與那縷火焰接觸,及至看到那雞卵上的‘臉譜’以后,他忽忽生出一種感覺——或許‘元皇’并非只是某個彼岸存在的某一面,元皇本身就是一個根腳古老的存在!

  “無心于萬物,萬物未嘗無…此心無宗之根本要義。”蘇午向季行舟笑著說道,“我先前亦曾遇到一位高僧,欲以心無宗此根本要以棒喝于我,令我皈依佛門。

  不知閣下可愿傳我心無宗‘不空境色法’?

  我亦想看看,修行至今時地步,自身的血肉骨骼,及至五臟六腑,是否還有它們自己的意識?”

  “你將元皇法門修行貫徹通身,身軀諸部統諧如一,它們應當不存在自我的意識了。

  不過你想學‘不空境色法’,某亦可傳于你,倒沒甚么大不了。”季行舟不在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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