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救出師妹以后,我等設下法壇,為你傳度授箓。
之后你便可以開始‘符箓法體’的修行了。
也算是為將來修行《魔身種道大法》打下基礎。”茅山幾位道長商議定了以后,玄玦緊了緊懷中自制的墓碑,身形在顛簸地馬車里搖搖晃晃著,聲音卻沒有絲毫變化,穩穩地傳進了蘇午的耳里。“身僵而心不僵,血如汞漿意如丹火——其實是魔身種道大法修行中的幾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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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階段,要點在于‘心不僵’。
自身被安葬于山川龍脈極陰氣息匯集之地,肉身必遭陰寒氣息侵蝕,自身血液將會逐漸停止流動,心臟也會跟著停止跳動。
此時要做的,便是想盡辦法令心跳放緩,但不至于完全停止跳動。
猶如狗熊冬眠一般。
唯有心臟一直保持跳動,才能調集周身血液。
以血液與陰寒氣息交融,反過來洗刷周身骨骼血肉,令陰寒氣息充盈周身的同時,血氣亦始終保持活絡,自身就此進入一種‘類詭實非詭’的狀態。
此乃‘魔身種道大法’修行的第二個階段,
煉成以后,‘血如汞漿’。
如此,只要體內血液一直保持流動,即便自身被埋葬于陰寒之地、乃至厲詭鬼蜮之中,亦能長久存活。
而想要令‘血如汞漿’,能夠與陰寒氣息交融,繼續聚集在體內周流不休,而不是在山川龍脈氣息的周流之中,被帶走一身血氣,彌散于外——
其關鍵就在于‘意如丹火’。”
說到這里,玄玦微微停頓,給了蘇午思考的時間。
蘇午坐在馬車車沿上,抬眼看了看前方沉默拉車的茅山大師兄玄清,當時把玄清從亂葬崗里刨出來之時,玄清棺材周圍的泥土多為暗紅之色,那些暗紅土壤甚為寒冷,使得周圍溫度陡降。
在玄清‘蘇醒’以后,
其就收攏了附著于土壤上的暗紅氣霧于自身。
現下對照玄玦所言來看——
那些浸潤土壤,使土壤變得陰寒無比的暗紅氣霧,就是與山川龍脈陰寒之氣相交融的‘血氣’!
玄清沒有完成第二步‘血如汞漿’,
血液不能一直長留于體內,在自身周流不休,
而是被山川龍脈氣息攜裹著,散溢在了身體之外——一個人的血液海量流失,因此而死卻也不是甚么怪事!
“意如丹火。
是將意修煉得猶如煉丹爐下的烈火一般,
能煉化血液,為血氣,使之與體內長久周流。
又能聚血液如密度極大的汞漿一般,令之不被山川龍脈氣息掠奪出體外?”蘇午思慮過后,開口向玄玦問道。
玄玦木然的面孔上,第一次浮現出笑容。
他點了點頭:“你既懂得這個道理,那我便不必多說什么了。
我只告訴你——‘意如丹火’的成就極其困難,需要修習諸般經典,錘煉自我的‘意’,何時能‘自我意動’即能為人所知,
乃至扭曲、改變他人的感知。
‘意如丹火’也就不在話下!”
“原來如此。”蘇午點了點頭。
依玄玦的話看來,他可隨意修成‘意如丹火’的境界!
他的‘意’,早就可以‘意動即可為他人所感,如附他人耳畔言語’,更能‘扭曲、改變他人的認知’,甚至抹去他人的記憶!
今時蘇午‘意’的積累,
經過《大日如來本尊法》的道次修行,極可能已近似于‘如來藏’,甚至已經成就‘如來藏’!
在他成就第五重道次‘心王生滅赤見持’以后,
他的意可以充斥周身血肉之中,
哪怕受到致命損傷,
只要意不滅,他就依舊能如常操縱身體,近乎不死!
而今,他已成就第六重‘一念婆娑’道次,比之第五重道次下的自己,更添神異,甚至能憑意鼓動自我已死的尸身體內五臟循環,消化食物,促進血肉生長。
若是受到如被割斷動脈這樣的致命傷時,
他甚至可以在消耗海量意能量的情況下,瞬間鼓動血管自行彌合如初,將‘必死’的結局扭轉回來!
“前輩所言的‘身僵而心不僵’、‘血如汞漿意如丹火’,即是‘魔身種道大法’修行的全部難關了么?”蘇午向玄玦問道。
玄玦笑了笑,道:“非是只這兩重難關,而是今時我輩茅山弟子不肖,天下山川龍脈更易,明廷氣數已盡,如此種種原因相加之下,已然導致無人能完整經歷‘魔身種道大法’‘一生一死’的一重輪回,
而‘血如汞漿意如丹火’、‘身僵而心不僵’僅僅是這第一重輪回里的難關。
第二重輪回中,
亦有諸多難關,你若想了解,待你傳度之后,可將完整的《魔身種道大法》都頒給你,你自己慢慢去看就可以。”
“大師兄可以教你如何‘身僵而心不僵’,我可教你如何煉成‘意如丹火’。
個中秘訣即是——研究符箓真文,從中領悟天地道紋運化之理。
如此,自我的意可時時得到鍛煉,
不過這個過程也頗兇險,可能會感知到‘天地意識’,進而染污了自身的符咒法體。”玄玦毫不吝嗇地向蘇午傳授了自己的經驗。
玄照也是認真傾聽。
假若以后他得機會可以再修‘魔身種道大法’的話,此下二師兄所給的經驗,便彌足珍貴了。
玄清在這時停下拉車,轉頭向蘇午說道:“我尚且不能完全保持‘身僵而心不僵’,不過,根據我的一點心得體會,想要‘己心不僵’,除了自我的意要修行有成以外,
還有兩點,一為‘抱金丹’。
一為‘胎息’。
在下葬以前,自身就須著手積累種種資糧,補充自身能量,能在意的觀想中,抱成一顆金丹。
此后下葬,能在墓穴中運轉胎息,如此心臟放緩跳動,肉身與天地龍脈氣息相互抗衡——在此過程中,肉身難免消耗過大,這時,便需自己抱住的那顆金丹,來為己身提供能量了。
我胎息成就太差,也就導致‘身僵而心不僵’的修行難以貫徹始終。”
玄清看向了玄玦、玄照兩個師弟。
二人俱是苦笑。
前者玄玦說道:“我倉促修煉魔身種道,都未能抱金丹,全憑自身的體悟與山川龍脈陰氣相抗,憑著自身與符咒法體的那點牽連,在無知無覺中進入胎息之境。
然而這胎息的修煉心得,我卻是一絲也無。”
玄照撓頭道:“我一直還活得好好的,卻是并不曾用過胎息這種手段,本門有‘先天胎息功’一書,可以讓李午到時候翻閱一下,說不定能有所得。”
“若是翻書就能學會胎息,我們豈不是早就學會了?哪里需要別人來傳授經驗?”玄玦瞪著玄照斥道。
玄清也是默然了一會兒,
他轉過身去,繼續拉著韁繩往前去:“說不定三師妹已經領悟此中關鍵,到時候可以讓李午去向三師妹請教。”
“也只好如此了…”
剩下兩位茅山道長紛紛點頭。
蘇午在旁欲言又止。
他可以‘時輪寂靜密咒’、‘時輪憤怒密咒’相合,自身歸入‘時輪壇城’之中,如此,其實也相當于是一種另類的‘胎息’了,
但他不好開口與幾位道長提及這些。
反正那位玄照老道的‘三師姐’,也是他們此行必須要去帶回來的人。
暮色四合,蒼蒼群山只剩澹澹輪廓。
一處背風的所在,停了一輛馬車,馬車后就是斜著向下的一處山壁。
山壁與地面形成夾角,
那夾角正好能容數個人在其中避風歇息。
篝火在山壁下熊熊燃燒著,一只臘豬腿被架在火上炙烤著,臘紅色的豬腿不時滴落油脂,引得下方的火焰競相舔舐。
玄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向在場眾人說道:“貞景師伯祖已然經歷‘三生二死’,其有感于自身受山川陰寒氣息侵染過甚,再無法活化渾身血肉,所以帶著一只厲詭到了陰間,
將自身與那厲詭一同埋葬在陰間中。
供后輩弟子請召降真,借用他的威能。”
“貞字輩的師門長輩,大都生在明廷氣數渾厚的時期,他們那時修煉‘魔身種道’,比我們現下少了許多阻礙。”玄玦聞言感慨了幾句,接著示意玄照繼續說。
玄照把烤得泛黃的豬腿轉了轉,換個位置繼續烤,然后道:“玄璧師姐請召降真的,就是貞景師伯祖,貞景師伯帶入陰間的那個厲詭,曾在人間釀成數次大禍。
而那一場場大禍,初開始時,僅是起于一個個微不足道的小事件。
譬如京城‘元宵花燈’桉,
于‘永定門’至‘鐘鼓樓’這一路上,因一盞花燈起火,進而引致數百千人為火燒死、為其他人踐踏而死。
譬如‘救溺水孩童’桉,
‘康河’邊上八個村子的人都為營救最初一個溺水的孩童,紛紛落水身亡,死尸堵塞了河道。
——因此桉頗不尋常,最終引來貞景師伯祖的注意,在調查之中,發現了其中厲詭的存在。
他將這個可以將一系列小事挑惹成令人瞠目結舌的大災難的厲詭,帶入了陰間。
這個厲詭,被茅山道取名作‘晦詭’。
玄璧師姐招來的貞景師伯祖,已然為‘晦詭’侵染,二者同時復蘇,好在玄璧師姐當時是在深山老林之中請召貞景師伯祖,倒未曾殃及無辜。
為防止貞景師伯祖到處走動,
玄璧師姐便主動將自身安葬在了他的鬼蜮之中。
以此定住他的鬼蜮,防止他走出深山老林,帶著厲詭危害眾生。”
玄照抬眼看向周圍的三人,接著道:“我們此次需要進入貞景師伯祖的鬼蜮之中,將師姐從中帶出來——如此,如何繼續定住貞景師伯祖,使之不能脫離深山,危害眾生?
以及,如何通過‘晦詭’的鬼蜮,便是當下需要籌謀的兩件事了。
只要我們進入那鬼蜮之中,立刻會遇到‘意外’之事,極可能在自我都料想不到的種種意外之中,就此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