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無上級太刀!
可留全尸!”
冷喝聲隨同四下里熊熊的火光,一齊在黑暗中炸響!
“燭照大人!
周圍很多鬼武士!”
直至此時,山前野才終于開口,呼吼出聲——他勐然抽出了腰間蘇午所贈的天魔丸,在刀刃脫離刀鞘的一剎那,濃郁的詭韻就在他身后爆發!
一條猩紅的長舌攜裹著濃郁詭韻,倏忽攀上門樓,纏繞向山前野的身軀!
山前野渾身冰涼,在詭韻沖擊中忍不住句僂起身體,臉色霎時慘白!
轟轟轟!
一座座巨大的漆黑車輪從招提寺后院圍墻外升騰而起!
八座車輪上,簇擁著滾滾烈火,在虛空中滾動著,火焰的洪流從其上迸發,即將鋪滿整個后院,無有死角!
那八座車輪,即是八個相同的式神——‘輪入道’!
能將‘輪入道’式神修煉到這種程度的陰陽師,必然亦是陰陽師中的出類拔萃之輩!
此般烈火,縱然無法毀傷鬼武士,
卻足以將伴隨鬼武士的凡人統統燒成灰盡!
安綱捏著水壺,眼神絕望。
四個井上家的武士從角落里走出,朝著蘇午聚集而來——
猩紅之火即將鋪滿僧院!
這個剎那,
蘇午抽出腰間‘大紅蓮胎藏’,太刀刀身上朵朵紅蓮鮮艷如血,他勐然一躍,身形拔地而起,手中太刀照著八座一字排開滾動而來的漆黑車輪橫斬出一刀——
刀光過處,紅蓮怒放!
八座輪入道盡皆分崩離析!
滾滾烈火向下滑落,蘇午此時張口勐然一吸——四下里肆虐的烈火洪流像是得到了召喚,盡數往他的口鼻灌注而來!
那聚集了濃重業力的火焰,被他周身交織的焰網洗滌,轉為純凈的愿力之火,供奉于心脈輪眾多神位之前!
火焰洪流隨他一起蜿蜒過半空,
而后被他‘吞吃’干凈,就此寂滅。
他的身形亦消失在了黑暗里。
纏繞上山前野雙腿的猩紅長舌上生出叢叢尖刺,絞纏得山前野雙腿鮮血淋漓,他揮動天魔丸,斬在那看似柔軟的長舌上,卻好似斬在金鐵之上,刀刃上出現鋸齒狀的豁口!
山前野渾身發抖,積蓄的詭韻終于到達他身體承受的臨界——
他渾身哆嗦著,將陷入徹底的昏迷!
這個剎那,
蘇午身形出現在門樓上,籠罩他周身的粘稠黑液就此滾落,那些黑液化作蟒蛇,勐然絞纏住那道柔軟的猩紅之舌——
舌尖上長成女人頭顱形狀的肉瘤發出尖銳的吼嘯!
更強烈的詭韻從漆黑蟒蛇之上迸發!
一瞬間,
就壓制得猩紅長舌無聲息收縮,從山前野身上脫落!
蘇午的鬼手拉扯著那根猩紅長舌,將這舌頭連接著的一個鬼武士拖拽到了門樓上,他俯瞰著下方眾多的平家武士,面無表情地一刀割斷鬼武士的脖頸,
一碗收魂米,迅速封押了鬼武士體內的長舌之詭。
因為詭韻未再持續侵襲自身,山前野的情況迅速好轉,他感激地看向蘇午,蘇午神色平靜地同他說道:“先下去吧。”
“是!”
山前野恭敬應聲。
從容跳下門樓。
蘇午的鬼手提著鬼武士大睜著雙眼的頭顱,低頭俯瞰著下方的武士群,目光在那被眾多武士簇擁著的、身披大鎧的貴家公子平凌盛身上掃過,在武士群中某個被荊棘木籠困住的黑衣女子身上微微停留。
他右手端起‘大紅蓮胎藏’,
華麗太刀上朵朵紅蓮如火盛放。
蓮瓣閃爍的華光映紅了他的眼眸。
一身漆黑武士服,頭發在腦后簡單地梳成馬尾,腰懸數把刀劍的高大武士溫聲開口:“無上級太刀就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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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取吧!”
門樓上站立的魁偉武士衣衫下伸出惡詭的手臂,提起了鬼武士‘舌太郎’的頭顱。
他神色平靜地開口說著話,
談笑間斬滅八座輪入道、囚禁‘舌太郎之詭’的實力讓荊棘木籠中的黑衣女子童孔劇烈顫抖緊縮,心臟狂跳不止!
那般無羈颯爽的風采,不受約束的靈魂,亦是平靈子畢生追求卻求而不得的東西。
她感覺到蘇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內心羞恥而慌張,匆忙低下頭,看著自己身處于這狹窄的荊棘木籠之中,一身衣裳被割出了許多的裂縫,心里更加覺得難過。
天邪鬼亦被關在荊棘木籠里,
侏儒式神的身形蜷縮在木籠角落,看到平靈子垂下眼簾,神色暗然,它滿是傷痕、布滿褶皺的面孔露出諂媚的笑容,希望自己怪異的表情能讓平靈子稍微開心一些。
它的努力還是有些作用的。
平靈子抿著唇,神色平靜了許多。
她向天邪鬼輕輕點頭,又忍不住看向了那站立于門樓之上的高大身影。
耳畔響起二兄平凌盛充滿怒火的聲音:“凡能斬去井上燭照四肢者,升‘足輕大將’之位,斬殺井上燭照者,賜‘侍大將’之位,領五百人隊!
誰能從他手中奪得無上級太刀——誰就可以從平家取得‘部將’之位,成為一國之守護將軍!”
平凌盛被蘇午挑釁似地舉動激怒了,
但憤怒之中,仍然保持著理智。
他親眼看到蘇午一刀斬滅八座輪入道,進而封押‘舌太郎之詭’,又兼身畔的‘風間’陰陽師都稱自己無法對井上燭照進行占卜——如此種種無不說明,井上燭照乃是一個十足危險人物!
尤其是對方還掌握著無上級太刀!
威脅度翻倍提升!
是以,他以平家家臣武士的權位鼓動著麾下鬼武士,許以重利!
他帶來了平家一半還多的鬼武士,足足有二十余人!
自信二十余人蜂擁而上,
解決井上燭照這般危險人物,亦不成問題!
這就是他對井上燭照重視度的體現,根本不考慮與對方捉對廝殺,直接以重利動員所有鬼武士群起攻殺,務求將井上燭照斬絕于當場!
旁側的‘風雷神門’之‘風神門’陰陽師風間,聽得平凌盛做出的決定,也暗松了一口氣。
他亦覺得,平凌盛對井上燭照并未有任何輕視,反而對對方高度重視!
平靈子聽著周遭的平家鬼武士叫號著,釋放出種種恐怖詭韻,逼近門樓上的蘇午,心臟像是被一只手掌緊緊揪住,連呼吸都變得分外困難。
她藏在衣袖下的拳頭緊緊捏住,
骨節都因用力握拳而開始泛白!
太危險了!
他即便擁有擊退羅生門之詭的能力,又如何能夠在二十余鬼武士的合擊之下,毫發無傷,全身而退?
快走!
快走啊!
平靈子在心中奮力吶喊!
然而。
門樓上的蘇午,聽得平凌盛給出的懸賞,看到那一個個鬼武士從四面八方包圍向自己,神色卻絲毫沒有變化,他的手指撫弄著‘大紅蓮胎藏’的刀背,朗聲道:“我的一條手臂,僅僅值一個足輕大將的位置嗎?我還以為,我一根頭發就能換得平家‘大老’之位呢?”
當下武士群起,
效力于諸公卿貴族門下的武士,亦被劃分出了種種不同的階級。
譬如只有一國之地的井上家,其中效力的武士最高階級即是蘇午這一級,被封為‘家老’。
但如平家這般龐然大物,家老、部將、足輕大將幾個等級顯然不足以將麾下眾多武士的等級完全劃分清晰,是以平家有‘大老’、‘老中’、‘御家老’、‘家老’、‘部將(守護將軍)’等層級劃分。
而‘足輕大將’只是個下層中偏上的等級而已。
‘侍大將’才是中層入門的階級。
平凌盛自覺許以‘足輕大將’之位,已經算是對麾下武士許以重利。
卻不想蘇午覺得他對自己還是不夠重視。
若是重視,
就該明白——井上燭照一根發絲就足以換得平家武士最上階級,只在家主之下的‘大老’之位!
“此日平氏豢養之詭,
就此盡歸于伯耆井上家!”
蘇午一言落定!
他周身五輪齊齊運轉,身外輪上大日如來本尊密咒真文顯發金紅光芒,洶涌翻沸如汪洋的意能量被剎那調動,從眉心輪往外圈圈擴張——
遍身金火燦爛交結,形成焰網!
無邊焰網壓制住了周圍躁動而扭曲的影子,使得蘇午能夠在‘尸陀鬼之手’滿負荷狀態下,依舊牢牢掌握著這條手臂!
鬼手潛入陰影,瞬時分化成散布于蘇午周圍的數十條漆黑蟒蛇!
在蘇午腦后,一道道遍布金鱗的眼鏡蛇聳立身形,并排而立,于蘇午頭頂聚集成黃金的華蓋!
“嗡啊吽!”
一聲真言落下!
那些使用各種厲詭能力,朝蘇午接近而來的平家鬼武士,
在此剎皆被剝奪了思維能力,身形不自主陷入遲滯——
“終究是人駕馭的詭啊,
和厲詭自身發揮出的力量,實在差太多了!”
唰唰唰唰唰!
一個個鬼武士被四周游曳的陰影蟒蛇卷起身軀,瞬間提拉而起——他們甚至來不及運用本身駕馭的厲詭能力,就這樣被吊在半空!
在思維還未恢復過來的剎那,
眾多陰影蟒蛇吐出森然的刀劍,割斷了他們的喉嚨!
這些一直都是掙扎在生死線邊緣,瀕臨死亡的鬼武士,身體素質連現實里的普通馭詭者都不如!
馭詭者受到致命傷勢,尚且能借助詭韻修補損傷,能夠從必死之局中數度掙扎出來,繼續茍活。
但這些東流島的鬼武士,在受到致命損傷以后,自身與厲詭之間的平衡很快被打破!
平衡打破,鬼武士死!
厲詭脫離,行將復蘇!
一碗碗收魂米擺在了蘇午跟前!
有些厲詭投入米中,被蘇午迅速刨去多余的米粒,就此封押,送入陰影之中。
有些厲詭直襲向蘇午,被大紅蓮胎藏一刀斬成兩半,各自融入無邊黑暗里。
有些厲詭,反而向著平家武士群席卷而去!
驚起一陣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