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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退治羅生門

  ‘武士牌’被安綱抽去。

  他翻開牌面一看,眼中的血光更加濃郁。

  身后的‘美婦’伸長了脖頸,那修長的脖頸在安綱脖子上纏繞了三圈,頭顱借此繞到安綱面孔以前,‘代替’安綱看著那張‘武士牌’。

  ‘她’看了良久,

  口中發出男女混合的聲音:“可恨啊,可恨啊…怎么是武士牌?怎么不是我想要的牌?”

  “你想要什么牌?”

  此時,‘蘇午’開口說話。

  聲音陰森刻板,沒有一絲人味。

  包裹著蘇午的武士形影緩緩蠕動著,雙手整理著自己的手牌。

  ‘美婦’眼神看向武士形影,嘴唇貼在‘武士’——蘇午的耳畔,輕聲道:“如果能有一張‘路人牌’就好了…”

  ‘武士’把手牌抹成扇形,

  慘白的手指指向第三張牌的背面。

  ‘他’沒有說話,但是他的意思不言而明。

  ‘美婦’環繞安綱三圈的脖頸悄無聲息地收縮回去,‘安綱’血紅的雙眼瞪視向對面的‘平靈子’,把牌面背對著她。

  一捆木柴在‘樵夫’屁股下枝蔓纏繞,形成了一個座椅。

  ‘他’坐在遍是荊棘的椅子上,背后背著‘平靈子’,將那把滴血的匕首插在座椅扶手上,樵夫伸手從‘安綱’手中抽走了一張牌。

  ‘工匠牌’。

  這下子,‘安綱’不止需要路人牌,還需要一張工匠牌才能贏得游戲。

  牌局默默地進行著。

  不久后,

  ‘安綱’從‘蘇午’的手牌里抽走了‘他’暗示過的第三張牌,

  正是一張路人牌。

  又過一輪,

  ‘他’再從蘇午手里抽牌,

  依舊抽到一張路人牌。

  又一輪,

  還是路人牌。

  又一輪…

  第七輪時,

  手中拿著七張‘路人牌’的‘安綱’將牌面背向‘樵夫’。

  ‘美婦’的雙臂穿破了安綱衣袖,畸形的手掌從他的袖口里伸出,捏住七張‘路人牌’,向‘樵夫’發出似男似女的言語聲:“該你抽了。”

  ‘樵夫’背著眼神空洞的平靈子,離開樹枝編織成的座椅,伸手從‘安綱’的手牌里抽走了一張‘路人牌’。

  它將手中的花牌亮給了被武士虛影包裹的蘇午、與‘美婦’緊緊糾纏的‘安綱’。

  “我集齊了七類牌,我贏了。”

  ‘樵夫’口中發出平靈子清脆的女聲。

  ‘安綱’冷笑著,將手中六張‘路人牌’也展示于眾‘人’面前。

  “這里有六張路人牌?

  為什么會有六張路人牌?”‘安綱’口中吐出的話語女聲更重了一些,男聲已經快要聽不到。

  ‘他’血紅的眼睛轉動著,目光在‘樵夫’、‘武士’臉上來回掃視。

  虛幻的武士形影捧著手牌,頓在原地,

  空洞的眼眸看著自己的手牌,未有展示手中花牌的意思。

  ‘武士’停頓片刻,

  一些粘稠的黑液悄無聲息填充進它虛幻的雙手內,

  縷縷心詭詭韻悄無聲息地發散。

  它雙手顫抖著,

  翻開了自己的手牌,

  將之示于二者眼前。

  ‘路人’、‘路人’、‘路人’…

  武士的所有手牌,竟也全部都是‘路人’!

  “你們兩個在合伙坑害我?!”

  看到武士手牌的瞬間,‘安綱’勃然變色,口中發出尖利的呼嘯——他只需要一張路人牌,對方卻給他送來了足足七張路人牌!

  一定是對面的‘女人’恰巧需要這張‘路人牌’,

  但先前她每次都從自己手中抽不中這張牌——于是暗示蘇午變幻手牌,通過自己,把那張路人牌轉運到女人手里,

  讓她贏得最終的勝利!

  她竊取了自己的勝果!

  ‘安綱’血紅的眼睛緊緊盯著樵夫鋪在地面上的完整七類牌,怒火熾盛;

  偏移了他的認知,與他的認知勾連愈深,反過來被他影響的‘美婦厲詭’也伸長了脖頸,貪婪的目光投向樵夫插在樹枝座椅上的那把精美匕首!

  下一個瞬間,美婦的形影慘綠鬼火交織,

  穿過安綱衣袖的雙手不斷拉長,被團團鬼火簇擁的左手扼住近在遲尺的武士脖頸,右手則穿過半空,抓向了樵夫身后的匕首!

  滴答,滴答,滴答!

  樵夫此下的速度卻比美婦伸過來的手掌更快,

  它返身抓住那把精美的匕首,

  在美婦手掌伸過來的一瞬間,手起刀落,

  ——匕首瞬間扎穿美婦的手背,將之牢牢釘在樹枝編織成的座椅上!

  黑血肆意流淌,

  在樵夫腳下形成血泊!

  這個瞬間,被美婦一只手扼住咽喉的武士,胸口處血窟窿里不斷涌出汩汩鮮血,一只慘綠的鬼眼在其中不斷膨脹。

  鬼眼每膨脹一分,都導致它胸口處的傷口擴大許多,往外不斷蔓延,

  傷口如瓷器上的冰裂紋一般,

  蔓延過武士虛幻形影的左胸口,又蔓延過它的左肩、整條左臂!

  在那些冰裂紋般的傷口里,一只只慘綠鬼眼相互擁擠著,密密麻麻的生長出來,鬼眼的目光將城門下的黑暗都渲染成了深綠色!

  所有鬼眼蠕動著,

  朝向‘樵夫’集聚目光!

  明明它被美婦扼住了咽喉,卻并未對美婦反擊,

  反而以鬼眼目光試圖定住樵夫的動作——它試圖定住樵夫與美婦相互之間的攻擊,化解這場爭端!

  在這場游戲里,

  它完全未費吹灰之力,就‘偏移’了蘇午的認知。

  因而致使自身在蘇午這里根本沒有錨點,不會受到蘇午偏移認知的影響,是以保持了相對的清醒。

  另外兩個厲詭都將它們各自掌控的人認知偏移到了極深的程度,

  如此更方便它們將活人置換入羅生門中,

  同時亦導致在活人未能進入羅生門之前,它們亦將與那偏移過甚的認知相連,反過來受偏移認知的巨大影響!

  但是,武士虛影的認知只是相對清醒而已,

  它能否一直保持自主,

  取決于蘇午的心意。

  ——武士虛影包裹下,那道漆黑的身影上黑液蠕動著,延伸出一條條小蛇,一條條小蛇不斷交織著,形成一條漆黑手臂!

  這條手臂填塞進了武士虛幻的右臂之中,

  就像墨汁充入墨囊,

  武士原本毫無動作的右臂勐然膨脹開來!

  已完全化為漆黑色的手臂反過來絞纏住‘美婦厲詭’的脖頸,勐烈地拖拽著這道厲詭,將它拉扯得遠離其下安綱的肉身!

  “啊啊啊啊——”

  “夫君,夫君!你果然還是不肯原諒我!”

  美婦厲詭縱聲嘶吼著,那只扼住武士咽喉的手掌驟然發力,指甲深深扎破了武士的虛影!

  樵夫腳下的黑血泊在此刻沸騰起來,

  不斷冒出腥臭的氣泡,

  引得那映照在它身上的深綠目光都搖晃顫抖!

  它將手中的匕首更釘得深了些,

  釘死美婦的另一條手臂,

  同時卸下身后眼神空洞的平靈子,邁步走向武士。

  背起了武士虛幻的形影,

  引致武士的形影脫離蘇午的肉身!

  此時,武士的右臂拉扯著美婦厲詭脫離了安綱的身體,

  那被發絲纏繞的般若鬼面也被拉扯著脫離安綱的面孔,

  鬼面下的安綱滿臉鮮血,血肉模湖,一根根黑線如蟲子般在他滿臉傷口中蠕動著,不停試圖虬結成一股,勾連上上方盤旋的美婦;

  樵夫主動卸下了背后的平靈子,平靈子周身仍有枝丫環繞,枝丫另一端連著樵夫的后背;

  唯有被樵夫背起,脫離蘇午自身的武士虛影,

  未能在蘇午身上留下任何‘錨點’!

  ——蘇午渾身包裹在陰影之中,一只只原本該在蘇午身上長出來的慘綠鬼眼,此時全都長在了陰影之上!

  隨著粘稠黑液般的陰影不斷蠕動,一張張慘白口齒從陰影里浮現,將慘綠鬼眼全部咀嚼吞吃!

  意之深淵吞噬!

  陰影從蘇午身上脫落,

  他看著上方三個試圖與錨點重新勾連,徹底回歸現實的厲詭,

  目光掃了掃平靈子、安綱身上的情況。

  忽然,

  蘇午雙手交錯,抓住腰部雙側懸掛的無上級太刀、大紅蓮胎藏,

  雙刀脫離刀鞘,隨著蘇午手臂擺動,

  刀光形成十字,

  劃過樵夫、美婦與平靈子、安綱之間若有若無的勾連!

  此種聯系瞬間被斬斷!

  整座‘羅生門’都顫抖起來!

  將蘇午三人逼到墻角的城門卒手持槍戟,拖著殘破的身軀,向蘇午迫近!

  卡嗒!

  此時,蘇午忽然收刃回鞘。

  他手掐‘獨鈷印’,口誦大日如來本尊咒:“嗡!

  南謨拔噶瓦德…

  薩爾瓦…

  都爾嘎德,巴咧勺達呢——啰渣!

  答他噶打雅,阿爾哈德…三木鴉三布達雅…耶梭哈。”

  嗡——

  蘇午眉心集聚的意能量盤旋成了漩渦,

  這意能量漩渦浸潤他的心神,烘托起了他心神間的光明大日,使此日輪傾動天地!

  無邊光芒向外散發,

  鋪滿了他身外輪上盤結的‘大日如來本尊密咒真文’!

  真文如血,

  灼灼發亮!

  一頭頭黃金眼鏡蛇從他腦后聳立而起!

  赤紅光芒鋪滿城門樓!

  寄附于平靈子身上的一根根樹枝、穿梭在安綱臉部傷口內的一道道黑線,都在赤光輪轉間被磨滅一空!

  三個厲詭最后落錨的機會徹底歸空!

  那兩個城門卒未能損傷蘇午分毫,即在無邊赤光沖蕩下,身形化作慘綠鬼火,匯入那座行將倒塌的羅生門上!

  半邊倒塌的羅生門拔地而起,

  帶著其中的武士、美婦、樵夫、盜賊等厲詭投向高天!

  赤光激蕩!

  漆黑的城門樓下,

  身披袈裟的行腳僧緩緩站起,

  ‘它’向蘇午躬身行禮,雙手合十。

  這依稀的圖景,被赤光瞬間沖刷過!

  以至于蘇午根本未能看清行禮的‘行腳僧’厲詭動作,只依稀看到那個厲詭好似在最后關頭,從城門角落里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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