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合成咒印‘眼地藏’。”
眼地藏咒印(丙之咒印):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
受此咒印加持,自身的‘意’將穩固如山岳,秘結于意識潛流之下,不會輕易受到種種詭異的牽動,勾召。
受此咒印加持,自身的雙眼具備破幻返真的能力。
識根越茁壯,破除幻覺,歸返真實的能力將會越強大。
自身的雙眼持續得到‘意’的淬煉,可以將坐觀而來的種種神秘莫測之形、相,歸藏于意識潛流之下,加以蘊煉,在他人窺視自身之時,將自動顯發蘊煉之形、相,打擊乃至抹滅敵人的神智。
相較于‘力士咒印’傾向于體魄的加強,‘眼地藏咒印’更傾向于意識的加強。
并且可以將自身的‘意’通過雙眼導引出去。
或是破除幻覺,
或是蘊養‘神秘莫測之形、相’,在被敵人窺視的時候,自動外顯,直接損傷敵人的精神!
對于所謂的‘神秘莫測之形、相’,蘇午猜測,自己隨身攜帶的那副畫中,看見的心猿、漆黑銘文凝聚的黑龍應該就屬于此類。
而在幻覺世界中看到的‘白地黑天’、‘發絲巨樹’、‘天穹血眼’應該也能歸于其中。
但很可惜,
蘇午是在獲得‘眼地藏咒印’之前,看到那些景象的。
所以都沒有辦法將它們養在意識潛流之下。
只能等到回家以后,再觀看畫卷,蘊煉‘心猿’與‘黑龍’。
——要是把二者蘊煉成,以后再碰到那個瞳孔里藏著詭異的馭詭者,能不能在對視中直接抹去他的神智,讓他變成白癡?
他瞳孔里容納了詭異,
想要爆掉他的神智,應該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蘇午雙眼里浮現起絲絲縷縷的潤澤之意,像是滴進了兩滴眼藥水一樣。
他眨著眼睛,覺得自己的視力并沒有變化。
那種潤澤感在雙眼里流淌一圈后也消失無蹤。
不過蘇午沒有發現的是,在自身剛剛得到‘眼地藏咒印’加持之時,雙瞳悄悄發生變化。
漆黑的瞳仁倏忽間擴散成一圈圈漩渦狀的紋絡。
在那些旋渦狀的紋絡里,間雜有一個個神秘的銘文,它們隨漩渦轉動了一圈,也就都消失于無形。
蘇午拿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
仔細查看過自己的眼睛,依舊沒發現有特別的變化,才關掉攝像頭。
這時,周洋從后排奔了過來。
他锃亮的光頭在車廂里都閃著光。
周洋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一屁股蹲在蘇午座位邊的過道里,仔細看了看蘇午的臉才道:“兄弟,你、你沒事了吧!
我還以為他們都回來了,
你自己卻回不來了…”
一邊說著話,光頭佬一邊扭頭拿眼掃了掃身后剩下的乘客。
——那些乘客失去了乘坐大客車的這段記憶,情緒穩定后或是打電話報警,或是打電話叫家人過來接人。
沒一會兒已經走了七八個,
剩下的人要么是在等公務單位的援助,要么就是在等自己家人開車來接。
“我比他們晚回來嗎?”
蘇午皺了皺眉。
他清楚周洋說的‘回來’是什么意思——從幻覺世界里歸來。
幻覺世界破碎以后,自己應該與這些人一同回來才對,怎么會比他們稍晚一些歸來?
“倒也沒有。”周洋撓了撓頭,“我看你從回來后,就坐在這兒一直不出聲。
我還以為,你人回來了,魂兒沒回來…”
“什么人、魂的。我之前在想一些事情,不是丟了魂。”蘇午搖了搖頭,他拎起自己旁邊座位上的背包,轉臉向周洋說道,“你還有什么事嗎?”
“啊?”
周洋沒想到蘇午態度轉變得這么快。
一時適應不過來。
愣了片刻才連忙跟著道:“你、兄弟你要去哪兒啊?”
他內心有些委屈。
覺得自己好歹幫了這兄弟的忙,剛才去見詭之前,他還樂意和自己說話,互相報了姓名,一副要把自己當朋友處的架勢。
怎么見了詭以后,立刻就變冷澹了呢?
“回家。”蘇午背起包,把周洋還緊攥在手里的帝鐘拿過來,掛在自己的脖頸上。
“那你家哪的啊?”
“許清的。”
“哦,許清…兄弟你別走啊!”
“我說兄弟,咱們這好歹也算是大難不死吧?
你怎么還有心情趕路回家啊?我覺得咱們應該找個小酒館慶祝慶祝啊…”
黑漆漆的夜色里,周洋舉著亮起閃光燈的手機,跟在蘇午身后舞舞扎扎的。
蘇午在前面停住腳步。
忽然轉身看他:“你覺得事情已經解決,那只詭已經死了?”
“沒…沒死嗎?”迎著蘇午的眼神,周洋忽然害怕了起來,更靠近了蘇午一些。
“沒死。”
蘇午搖搖頭。
那兩只詭的本體在何處尤未可知。
他其實極度懷疑,那個檢票員‘小李’,只是不知從哪里得了件沾染兩只詭韻致的物品——那面鏨銅鏡子,將它帶上了車,所以導致全車人都出現了‘共同的臆想’。
引發此后的一系列事情。
兩只詭的詭韻,最后被他帶進模擬里,直接以‘深淵’天賦將它們的詭韻磨滅。
詭異事件才得以結束。
換句話說,蘇午從頭到尾都只是消滅了兩只詭的一縷詭韻而已!
也怪不得模擬器一個元玉的獎勵都不給。
這兩只詭,必然都是天災級別的詭。
從天穹上出現的緋紅巨眼,以及乘客被詭韻感染后,表現出的認知改變等癥狀來看,
兩只詭極可能與籠罩大半個明州市的‘眼詭’,以及,讓明州市郊的居民徹底遺忘明州市區這個概念的‘無名詭’有很深牽連,甚至它們本身就是眼詭與無名詭!
到了這種層次的詭,只怕容納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何談消滅?
也不知道詭異對策組的那些工作人員,會怎么應對這種級別的詭異?
“那它們還會再找上我們嗎?”
周洋嚇得渾身哆嗦了起來。
“也許會,也許不會。”對此,蘇午也不能給出肯定的回答。
而他的回答,讓周洋更加害怕了:“也就是說,咱們這是白忙活了?最后還是得一個接一個地消失掉?”
蘇午對這個問題猶豫了一下。
才搖頭道:“應該不會。詭韻已經被清楚干凈了,只要以后不再接觸到沾染詭韻的物品,就不會被‘消失’。”
“那就好,那就好,兄弟你以后說話一次說完啊。
嚇我一跳!
這種事得多倒霉才會連續遇上兩次?我覺得不可能的!
要是真的連續遇上兩次,我能活著出來,一定要先去買張彩票。
我以后再也不會來這個鬼地方探什么險了,還是小命要緊。
兄弟,你靠兩條腿走,得啥時候才能走到許清?
我帶你去附近的‘豐元縣’吧,我這次要來這里探險,所以在豐元縣城住了幾天,比較熟。
到地兒我們先喝點小酒,明天你租個車,或是再轉坐客車回許清不久行了?”
或許因為其是職業主播的緣故,周洋的話極其多,而且很自來熟。
蘇午對他倒談不上有什么惡感。
甚至還有些喜歡對方熱鬧的性格,因此也就任由對方一路圍在自己周圍嘮嘮叨叨,并不覺得厭煩。
最后就依著周洋的意思,在一條大路邊打了輛野的,直奔龍山附近的豐元縣城而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周洋捂著腫脹的菊花從賓館大床上爬起。
他一直有痔瘡的毛病。
昨晚喝了點小酒,吃了些麻辣的燒烤,今天就立刻見效,不僅上廁所便血,外痔也冒了出來。
“得買點痔瘡膏啊…”
周洋自言自語著,搖晃著昏沉的腦袋,起身去拉開窗簾。
外面陽光明媚。
最近連續幾天都是這樣難得的好天氣。
“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啊——啊嚏!”
他勐地打了個噴嚏,覺得身上有些涼,才趕緊又折回去把衣服穿好。
拿起手機想給蘇午打個電話,問問對方出發了沒有,才發現手機上有幾個未接電話。
二三條短信。
電話都是備注為‘項哥’的人打來的。
短信也是他發的。
看到這個人的電話與短信,周洋就有些發憷,但他又不敢無視,就先點開信息查看:
“周洋,昨晚怎么沒播?”
“我昨晚向平臺給你申請了主頁的推薦位引流,你答應得好好的,要整一波大活,怎么什么都沒有?”
“你小子,電話也不接了?
下個月該打5的簽約金了,你不會不想要了吧?”
看著手機上的一條條短信,周洋嘴里發苦,心里更苦。
他只是個小主播,每天直播固然能吸引來一些觀眾觀看,但大多數觀眾都習慣白嫖,偶爾看到有觀眾刷個飛機都要高興半天,火箭更是從未見著過。
所以維持生計,也指望不上觀眾的打賞。
只能靠與工會簽約的那點‘簽約金’。
簽約金往往是分批給付的。
第一個月給百分之多少,過多久又給百分之多少——合同里約定地好好的,但給錢的一方是大爺,可從來不會真按合同約定的時間給錢。
很多時候都會拖,
咖位越小的主播被拖得越厲害。
而且有時候還要變著法地扣。
就算是這樣,周洋也得捏著鼻子認下,誰讓他也要養家煳口呢?
看了半天短信,周洋做好了心理建設,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把電話給‘項哥’播了過去:“喂,項哥啊。”
“我昨天遇到點事,那車路上出了車禍…”
“哎,真是不好意思,真抱歉啊。我本來都準備好了,結果也沒想到會出這事…”
“什么?還去龍山播?”
“項哥,龍山那地方不太平,我有點擔心…”
“行!行!都聽您的,我抓緊準備,今晚就到龍山那邊直播!”
“嘟嘟嘟…”
聽著手機里的斷線音,周洋眼眶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