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新的一天。
仿佛預示著昨天已遠去。
窗外的雨還沒停，季成行走在大雨磅礴中。
后邊柳志恭敬地撐著傘。
再后邊跟著高峰、楚鐘林、吳斌和長毛等十幾個人。
他們每個人都穿著整齊的西裝、皮鞋，踩在低洼激起水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黑澀會呢。
前面是倉庫區。
“老板？”柳志小聲提醒道：“到地了。”
捏著一封信的季成這才從沉思中思緒回歸了，他看了看前面一大片的倉庫，“哦，哪個是愛國租的物資倉庫？”
“前面四五十個倉庫都是。”
柳志匯報道：“您之前不是說咱們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大的么，愛國聯系了數十個生產生活物資的廠家，比如皮革制品、罐頭廠之類，反正能聯系的基本都聯系了，暫時先只按照你的要求準備了十個倉庫的物資，例如皮革制品、熱水瓶內膽等等，其他的等咱們去熊國考察過后再跟廠家下訂單。”
季成微微頷首，“嗯。”
他別的可能不太清楚，但根據從現代社會搜集到的信息，熊國那邊如今輕工業物資奇缺無比，屬于緊缺品，很好賣。
這可不是說笑的，資料里顯示，老牟子靠著五百車輕工業物資換了四架飛機，轉手一賣賺了上億。
“對了，秦區送來的信里說什么了嗎？是不是威脅老板你了？”柳志非常關心地問道。
季成小心翼翼把信紙折疊起來，然后塞進信封里再收進衣服里袋內，搖了搖頭道：“沒有，就是秦公子的遺書。”
“啊？秦公子的遺書？”柳志有些懵了，“他的遺書干嘛要給你？”
“可能他問心有愧。”
季成澹澹地說了一句，隨即沒再多解釋什么，指著前面倉庫道：“我們過去看看東西吧。”
其實秦公子的遺書沒有寫太多實質有用信息，一整頁紙絕大部分都是慚愧，慚愧這一輩子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諸如欺男霸女這些事。
還有巧取豪奪的壞事。
當然，其中寫到了秦公子自殺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自然是欠了那位通天公子一億元還不上，次要原因則是秦公子昨天下午回去之后，本來想把環宇貿易以超低價賣出去重振旗鼓，但沒想到的是沒人接受，因為長虹在今天上午通知各大有供貨關系的商場們未來幾天會降價，還是大幅度降價那種。
秦公子還憑借他父親的關系打聽到兩個重要的信息，第一個自然是長虹這次降價幅度高達每臺彩電三百五十元軟妹紙幣。
第二個則是國家為了保護民族產業，政策限制國外彩電進口，開始征收彩電消費稅。
只要是個人都知道長虹每臺彩電降價三百五十元會對市場帶來多大沖擊。
進口彩電市場完了。
最起碼目前而言完了。
而環宇貿易又是專門從事進口家電行業公司，這對于剛剛收購了環宇貿易來說的秦公子無疑雪上加霜。
不過長虹只是降價彩電而已，似乎怎么看環宇貿易還能撐著。
但這彩電消費稅要命了，對于任何一個依靠進口彩電的企業來說都是致命性打擊。
而且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當松下那邊發現環宇貿易易主之后不再續約。
雙管齊下之下，秦公子知道環宇貿易再也不可能重現之前的輝煌，也就是說他欠的一億元，再也沒可能還得起，不堪重負的他選擇了自殺來面對巨大的壓力。
季成嘆了一口氣，他替秦公子感到不值，這個不值倒不是因為秦公子不堪重負自殺身亡，確實，就秦公子目前這種狀況不死難交代。
他感到不值的原因是，秦公子之前得知自己這邊讓季愛國大范圍聯系生活物資廠家感覺到了什么，還打聽到季成有可能北上去熊國賺錢。
為此，秦公子除了拿出上千萬準備了一大堆生活物資，還提前找人聯系了熊國一位頗有地位的人，準備在忙完環宇貿易這邊趕在季成之前北上。
明明找對了路子。
只要北上一趟，欠的上億元就能輕易解決。
可秦公子卻選擇死亡。
果然雨天過后有人只顧盯著地上的淤泥絕望。
季成無可奈何地搖頭，默默地把秦公子在遺書上留下的那位熊國高層人士聯系方式記住了。
來到一號倉庫的面前。
柳志拿出鑰匙打開門，隨后高峰和吳斌用力把大鐵門推開。
一股皮革味道撲面而來。
季成朝里一看，偌大的倉庫里密密麻麻堆得都是皮衣。
“這里大概有五十車皮衣。”柳志匯報道：“一車大概五噸，一件皮衣約莫五斤樣子。”
季成道：“就是說，這里有十萬件皮衣咯？”
柳志點頭，“對，愛國的賬本上記錄一共花了三百萬，都是出廠價，如果放商場里估計這種衣服一件得賣到上百塊錢，老板，不是我說，現在一套上好的西裝才五十塊錢，咱們有必要拿這么好的貨去熊國那邊賣嗎？”
高峰、楚鐘林等人也很不解。
季成笑道：“做生意信譽最重要，你拿好的東西過去，別人下次才會繼續和你做生意，如果你拿些劣質產品，也許就沒下次了。”
“這倒也是。”柳志贊同道。
“隔壁倉庫是什么？”季成又問。
柳志道：“熱水瓶內膽，一倉庫能裝一輛列車，花了差不多七百萬呢。”
季成又詢問了一下剩余八個倉庫里面的貨物，全是按照自己要求配置的，不得不說季愛國花心思了。
他又一一去檢查了遍，全都是輕工業物資，罐頭什么都有。
末了，看完物資出來。
柳志匯報道：“老板，這十個倉庫的貨款還沒結，愛國和那些廠家談的是兩個月后支付。”
季成問道：“總共多少錢？”
“我看看。”柳志拿著清單仔細觀看，“總計六千萬樣子。”
六千萬的物資？
要知道現在一架圖154飛機售價也不過才六千萬，當然了，如果是波音進口價則要兩到三億。
季成覺得這么多物資換個三四架圖154飛機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如果這筆生意做成了，他估計自己能賺一億大幾千萬。
這么多錢對于很多人來說是一筆很龐大的數字了，但在季成看來，這點錢塞牙縫都不夠，他接下來要用的錢數目實在太多了，可不是一兩億能解決，更何況他目前還是按照軟妹紙幣去計算的，折合美元就更少了。
只不過季成還是決定北上，因為這次只是去考察，順帶把東西賣了掙點路費而已。
“行，下午我們一起出發去熊國。”
下午的時候，季成和柳志、楚鐘林等人踏上了北上熊國的飛機。
其實季成還有更簡單的方法，比如利用系統的神秘空間把東西裝進去，然后直接去熊國交易。
但他沒有這么做，主要原因是因為東西太多了，如果真的這么干，很有可能被人發現端倪。
還是正常途徑比較穩妥。
經過十余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在莫斯科多莫杰多沃國際機場降落了。
季成等人一從飛機上下來就看見無數身著華麗的行人拎著箱包行跡匆匆。
這會兒大概莫斯科時間下午五點，氣溫約莫十三四度，他們一行十幾個人有些人穿的比較少，凍得有點哆嗦。
“媽呀，怎么這么冷？”
“莫斯科氣溫比魔都低了十幾度，這會兒又快晚上了，能不冷么？”
“讓你來的時候多穿件衣服就是不聽。”
“我以為魔都夏天，莫斯科這邊也是夏天呢。”
楚鐘林、吳斌、長毛和高峰等人竊竊私語。
他們沒有立刻離開機場。
畢竟現在的熊國因為情況特殊內部動蕩，還是比較危險的。
季成和柳志在交流。
“你找的人呢？”
“我找個公用電話問問他到哪了。”
“去吧。”
柳志去找了個公共電話，撥打了一個電話號碼。
大概幾分鐘后，柳志回來了，“老板，老詹馬上來到機場了。”
“嗯。”
季成點了點頭，問道：“這個老詹信得過嗎？”
“我同鄉，在熊國這邊待了十來年了，信得過。”
柳志把老詹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老詹早期公派赴蘇留學，后來偶然間發現熊國這邊因為內部封鎖很緊物資奇缺，尤其是皮貨這一塊，那可是暴利行業，于是他便私自退學開始倒騰起皮貨生意，這么多年下來，早就積攢了一兩千萬美元的身價。
例如一雙皮鞋，在莫斯科盧日尼基市場可以賣到兩千盧布。
目前熊國美元兌盧布的官方匯率是一比零點六五，也就是說，兩千盧布按照官方匯率大概是三千零七十七美元。
一雙皮鞋在莫斯科值三千多美元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其實并非如此，因為這里計算的匯率是官方匯率。
實際上在熊國黑市美元和盧布的匯率為一比十五，即十五盧布等于一美元，兩千盧布折合美元大概一百三十三。
哪怕按照這個匯率也很了不得了，一雙好的皮鞋國內如今才賣三五十，這還是檔次很高的那種。
季成就算五十塊錢一雙皮鞋，折合美元也不過才十三點三左右。
即，一雙皮鞋如果不算運輸費之類的，利潤九倍樣子！
暴利！
實在太暴利了！
哪怕季成現在一百多億美元資產聽到這么大利潤都眼睛有點紅了。
“你跟老詹說我們過來做什么了嗎？”季成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柳志搖了搖頭，“沒有，他本來就是做皮貨生意，如果我告訴他咱們也來這邊賣皮貨，他肯定不會待見咱們的。”
“嗯，不要和他說。”季成想了想，道：“咱們跟他做的生意種類雖然一樣，但走的路線不同，可他不知道，也許會覺得我們是來搶生意的，到時候再暗地里做些，對我們不太有利。”
出門在外最要防的不是外人，而是老鄉。
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露兇光，在國外老鄉謀害老鄉的事跡實在太多了。
“我知道。”柳志點頭。
季成和柳志隨意聊著。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總算見到了老詹。
老詹年紀和柳志差不多大，三十來歲吧，個子不高，人也挺胖的，臉上還總是掛著笑容，笑嘻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眾人寒暄了幾句之后，季成、柳志等十幾個人就上了老詹包的大巴車，當然，包車錢要季成出。
車子里。
司機是個身材高大的老毛子。
季成則是和柳志、老詹三個人坐在最前面。
這會兒柳志正和老詹在聊天。
“老柳，你帶了這么多人來莫斯科有什么事嗎？”
“呵呵，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給人公司當總經理拿了一些股份么？”
“這事我記得，你們公司做進口家電生意，對吧？”
“對，這不我們老板覺得做家電沒前途，把公司給賣了，我因為有些股份，大概拿了一百五十萬，這不琢磨著手頭有錢了，暫時又沒什么事做，咱們就來莫斯科旅游一圈。”
“那你們可來錯地方了。”
“啊？這話怎么說？”
“你有所不知啊，莫斯科這邊現在物資貴乏，很多時候本地人凌晨三點就要起來排隊購買物資，而且還要用《莫斯科人通行證》才能買到，不然就得去黑市買價格昂貴的，你們來這里旅游不是找罪受么。”
季成靜靜地聽著，這全是商機啊。
他趁著老詹說話的空檔問了一句，“莫斯科物資真有這么貴乏嗎？”
“可不是么。”老詹笑瞇瞇地說道：“食物、藥品、衣服、還有那什么電子產品都緊缺的很，就拿方便面來說，咱們國內那種沒有單獨袋子，五個面餅和調料裝一起的賣兩塊錢，你們知道莫斯科這邊賣多少？”
季成好奇道：“多少？”
“兩百盧布！”老詹伸出兩根手指，嘿了一聲，“還供不應求。”
我尼瑪！
兩百盧布哪怕按照黑市匯率目前也值十三點三美元啊，折合軟妹紙幣五十多了，利潤一下子二十多倍？
季成聽得難以置信。
何止他不相信啊，柳志也嚇了一跳道：“真的假的？這邊賣這么貴？”
“騙你們有什么意思。”老詹透露道：“方便面在這邊可是好東西，熊國軍隊里只有軍官才有機會吃到方便面，普通士兵想都不要想。”
他停頓了一下，意猶未盡地繼續介紹道：“如果是那種國內賣五毛錢一包有單獨包裝的方便面在這價格更貴，一包就能賣到六十盧布，還有罐頭什么就別說了，就拿面包來說，官方標價一盧布一個，但這只有干部才能用這個價買，平民要么排隊大半天等，還未必等得到，去黑市的話，二十盧布一個面包，這里沒有國內想象的那么美好，熊國老大哥日落西山了。”
要知道在一九八七年的時候熊國一盧布還可以買六公斤黑面包。
如今兩年過去，官方標價一個面包就要一盧布，黑市價格更是達到恐怖的二十盧布，可想而知物資貴乏到了什么地步。
季成從老詹只言片語當中窺視到熊國究竟蘊含著多么巨大的商機了！
一路上老詹都在介紹熊國目前的情況有多惡劣。
車子經過一個小時左右的行駛搖搖晃晃進了莫斯科市區里面。
這會兒天剛剛黑下去，正好處于下班高峰期。
季成他們被堵在了科學情報研究圖書館那邊了。
他好奇地朝外望去，四周有很多偉人列寧凋像，幾乎隔沒多遠就有一座。
而道路上幾乎全是車子。
柳志愣神道：“莫斯科這么多小轎車？”
老詹砸了咂嘴道：“熊國重工業發達，小轎車不算什么，尤其莫斯科這邊，不說家家戶戶都有吧，最起碼十戶人家當中有四戶人家有車，因為熊國是石油大國，汽油也很便宜，所以汽車比國內多點正常。”
季成記得熊國擁有世界最多的石油，他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能在這一塊弄點蛋糕吃吃？
不只是石油，還有重工業，這些都是巨大的利益蛋糕。
具體季成還沒有頭緒，他決定明天白天好好摸索一下市場再想其他的。
“誒，你們想去莫斯科哪里玩？明天我正好有空，可以陪你們逛逛。”老詹熱情道。
柳志哪里知道去哪里玩，他對莫斯科根本不了解。
幸好季成稍微了解一點，他接過話道：“我聽說卡洛明斯克莊園不錯，準備去玩玩。”
“那邊確實不錯，以前是俄國沙皇的避暑山莊。”老詹點頭道：“行，明天我帶你們去逛逛，你們坐了一天飛機也累壞了吧？待會到我那邊吃個晚飯，然后早點去酒店入寢休息吧。”
“好的，謝謝詹先生。”
季成感謝了一句。
“哦，對了，夜里別亂跑，莫斯科這邊治安不太好。”老詹提醒了一句。
季成道：“知道了。”
大概堵了一個小時的車，他們才到了老詹家里。
雖然季成早就聽柳志說老詹這些年積攢了一兩千萬美元的資產，但老詹的住處卻很普通，一個一百多平的大平層，他們十幾個人外加老詹家一家四口還挺擁擠。
吃過晚飯之后老詹就領著他們去附近酒店歇息了，他家太小住不下這么多人。
一路上季成一直在觀察四周情況，把看到的一切記下來，接下來他要靠這些信息賺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