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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十五章 功勛之爭

  狹窄空間,無其他人干預,何水靈無從反擊,也無處躲藏,在武栩面前,沒有脫身的可能。

  武栩一擊目空嘯滅,直接讓何水靈灰飛煙滅,從身體,到魂魄,再到元神,滅的干干凈凈。

  當年武栩還在三品時,他的目空嘯滅之技,還不足以殺死蠆元厄星。

  而今他即將晉升星宿,同樣一擊,卻沒給何水靈留下半點復生的機會。

  武栩搜集了一些灰塵,用錦囊裝好,交給了何芳。

  何芳眼神之中并無失落,反倒有幾分解脫:“來日且給她置備個衣冠冢,禮數上我也沒虧欠了她。”

  陶花媛安慰一句道:“妹子,若是難受便和姐姐說。”

  “有件事情確實挺難受的,”何芳壓低聲音道,“姐姐左邊良心上有顆痣,就在那抹紅暈邊上,我有心把那顆痣給抹了,你當初為什么不讓…”

  陶花媛一把捂住何芳的嘴:“你這妮子怎么不知好歹!”

  楊武上前道:“千戶,你怎么來了!”

  武栩笑道:“西域出了些事情,我待不下去了,且回大宣避一避,正巧碰到了芳華公主。”

  何芳笑道:“我也是看辛楚夫人容光煥發,又見姜少史心情大好,才知道武千戶這是回家了。”

  武栩笑而不語。

  “西域出了什么事?”楊武關切問道。

  武栩搖搖頭:“事情先不忙著說,這事還得和志穹好好商量。”

  楊武點頭道:“我也正想找志穹,咱們現在就動身吧!”

  “還不是時候,”武栩四下望了望,“此間我也不好久留,罪主那老廝還在看著,想必心疼壞了。”

  說完,武栩讓何芳開了出口,迅速離開了畫中城。

  眼下確實不是時候,罪主的注視仍未消失。

  凌寒對著鏡子看著臉上的傷疤,且等著太陽慢慢落山。

  不周山腳下,大蛇還在等待消息,耳畔卻遲遲沒有收到回應。

  撞碎幾塊山石,大蛇不再等待,沖進了兩界州。

  他耳畔終于聽到了那個蒼老的聲音:“罰惡司有很多敵人,我無法給你派去任何幫手,如果你死了,我未必能讓你復生。”

  濃霧之間,大蛇在空曠的兩界荒原上不斷徘回。

  徐志穹和李沙白坐在罰惡司門前,坐了整整一夜。

  兩人圍著一爐湯鍋,加上幾個冷盤,就著兩壇子好酒,吃的不亦樂乎。

  他們并不擔憂大蛇會來,因為今天的罰惡司里做足了準備。

  公輸班在城頭做好了防御,武四、姜夢云、虛日鼠也做好了戰備,冥道其余五位星宿也都到齊了。

  他們這次來,不是對付武四,而是在姜夢云的調停下,來和武四講和的。

  他們痛恨武四當年的殘暴,可如果主導意識的不是武四,而是換成了大蛇,冥道眾星宿的生存都將面臨嚴重挑戰。

  比及天明,雖說沒等到大蛇,但李沙白感知到了威壓,依然加緊了戒備。

  等那人帶著威壓來到近前,李沙白心尖一顫。

  不是嚇得,是季動。

  世間怎么會有這么美的人!

  在她面前,哪怕是絕色天姿的殘柔星宿都不夠看。

  “這位仙子,李某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凌寒看了李沙白一眼,微微笑道:“李畫師,當初確實見過幾面,只是忘了當時是敵是友。”

  李沙白連連搖頭道:“我怎能與仙子為敵?仙子若是不棄,且到我畫坊一敘。”

  凌寒一笑:“畫師的畫坊怕是去不得,我聽不少女子說過,去了你家畫坊,卻不讓穿衣服。”

  李沙白的眉毛變成了倒豎的八字:“是誰污我清白!李某從不勉強于人!”

  凌寒一笑,沒再多說,轉而對徐志穹道:“且看我臉上還有傷疤么?”

  徐志穹俯身施禮道:“嫂夫人面容光潔,嬌美無暇,臉上確實沒傷疤了,但身上尚不得見…”

  凌寒踢了徐志穹一腳:“那老東西看不見咱們了,且找個地方說正事。”

  “嫂嫂,你怎么能卜算出罪主注視的時日?”

  “為了救薛運,我以血肉之軀向混沌祭祀,留下了些許混沌之力,沒想到對占卜卻有奇效,

  其實我早就該想到,混沌分身總能不計位格,占卜到罪主的隱秘,只是沒想到,這股殘余之力也能為我所用。”

  提及混沌分身,徐志穹正要去找九娘。

  凌寒點頭道:“一并把他們叫到罰惡司,是時候該咱們還手了!”

  李沙白在旁道:“仙子,其實到我畫坊,穿著衣服也能作畫的。”

  凌寒搖頭道:“想都別想,我只等我家男人!”

  徐志穹帶著凌寒和李沙白到了罰惡司,在九娘趕來之前,他們還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做。

  冥道一眾星宿,要和武四簽下契約。

  牛金牛道:“我等也不愿與罪主之流有來往,實屬被逼無奈!”

  女土蝠道:“今后不管出了什么變故,不能再因為言語不睦傷我等性命。”

  武四沒作聲。

  姜夢云眉頭一豎,環視眾人道:“都有萬年的修為,說話且得要臉面,知羞臊!

  四爺當初到底為什么殺了斗木獬,你們心里不清楚么,而今當著外人不好明說,你們倒還厚著臉皮要字據!”

  室火豬沒作聲,事情貌似真不太好開口。

  壁水貐干笑一聲道:“我們也是有難處。”

  姜夢云面帶鄙夷:“有什么難處,你們倒是說出來聽聽!”

  牛金牛道:“這也沒什么不敢說,四爺在功勛上處置的不公正,我等多少年來沒收過功勛了!”

  姜夢云道:“你等修為早就到了品秩巔峰,功勛給了你們也沒用處,再往上修為要看自己造化!”

  女土蝠道:“話不是這般說,我們拿了修為,用來獎勵部下,又有什么不妥?”

  姜夢云力爭:“咱們冥道建立道門時,便是這個規矩,除了四爺,別人不能分配功勛!”

  危月燕道:“這規矩就該改一改,有了今日這般修為,我們身份卻還不如一方鬼帝!”

  聽他們爭執,徐志穹明白了個大概。

  冥道修者的功勛有兩個來源,一是按職守獲取,二是按功勞獲取。

  所謂按職守獲取,這點和判官相似,陰司收了亡魂,罪業過了兩寸的在刑獄受苦,不到兩寸的直接送去轉生。

  在刑獄做事的,諸如典獄和掌刑,平時干活出了多少力,處置了多少罪囚,就拿多少功勛。

  六品的都官押送亡魂上奈何橋,只要不出紕漏,別把惡人送去了好地方,也按亡魂數量給功勛。

  五品的無常在凡間勾走了游魂也有功勛。

  四品的閻君維系閻羅殿正常運轉,也有功勛。

  一方鬼帝,保一方陰司太平,也有功勛。

  職守上的功勛,直接由煥殊大帝發放,規矩非常森嚴,誰也別想多拿多占。

  可到了鬼帝之上,也就是星官及以上的修為,他們已經不參與陰司的運轉之職,煥殊大帝也不再給他們發放功勛。

  他們再想提升修為,也不靠功勛,要靠修行,這和判官五品時的功勛煉化類似。

  可不靠功勛,不代表不需要功勛,和判官道一樣,功勛是冥道修者手里的硬通貨。

  徐志穹晉升五品之后,手里依然存著大量功勛,正因為有存貨,才能對手下判官進行賞罰。

  最明顯的就是夏琥和趙百嬌,兩人此前同為推官,但因為夏琥身邊有徐志穹照顧,而今已經成了四品賞善大夫,趙百嬌拼了老命積攢,目前還是索命中郎,差距很明顯。

  二品及以上的修者,在職守上已經沒有功勛可拿,他們獲取功勛的途徑只有一個,就是按照對道門的貢獻領取獎賞。

  負責發放獎賞的,是玄武真神,他手里有大量的功勛,來自煥殊大帝的贈與。

  可玄武真神在發放功勛的時候,更偏向下層,一名尋常陰差立了功,玄武真神成百上千的獎賞,一名星官立了功,玄武真神認為是分內之事,反倒賞的不多。

  等到了星宿一層,就基本沒有獎賞了,因為在玄武真神看來,身為星宿,為道門做事,天經地義!

  沒有獎賞,沒有職守,這造成星宿沒有功勛來源,對部下沒有賞罰的本錢。

  這就造成了冥道出現了一種怪象,鬼帝一呼百應,星宿無人理會。

  沒有功勛,就得想辦法弄些功勛,一部分星宿和星官會通過和鬼帝一些合作來獲取功勛,但這看起來有些尷尬,似乎成了星宿在給鬼帝打工。

  久而久之,星宿們又開始另謀出路。

  大宣立國之時,爆發了一場神戰,薛運擊敗梼杌和饕餮,把他們二人封印在了陰司,交給玄武真神看管。

  玄武真神將這梼杌和饕餮分散保留在各處。

  到了昭興帝時期,斗木獬和怒夫教產生了聯絡,暗自從陰司的封印之中,把饕餮殘魂放了出來,賣給了怒夫教,換回了大量功勛。

  而這枚殘魂,通過焦烈威、杜春澤、龍秀廉等人幾經易手,最終到了昭興帝手里,成了一大禍害。

  玄武真神為此大怒,嚴懲斗木獬。

  事情本該就此了結,沒想到十余年過后,斗木獬又把饕餮外身賣了出去,這具外身,落在了隋智手里,又在人間為禍。

  武四為了修補封印,受了傷,當時在明面上沒有過分責備斗木獬。

  事后玄武真神得知斗木獬把梼杌的殘魂也賣了出去,這回忍無可忍了。

  斗木獬見玄武真神沒有發難,本以為事情再次了結,沒想到武四藏著后手,趁著斗木獬松懈,找個由頭把斗木獬給殺了。

  此舉激怒了一眾星宿,他們在暗中動手放出了梼杌和饕餮,在兩界州重創了玄武真神。

  玄武真神元神被打到分裂,小份意識留給了大蛇,大份意識留給了四爺。

  戰力剛好相反,大蛇得了大份,武四這廂所剩無幾。

  武四無奈之下,被迫去了神棄之地躲難,不慎之間,成了九品判官。

  從他們的爭論之中,徐志穹解開了不少疑問,但有一個疑問,卻讓他倍感迷惑。

  這里邊,好像還是沒有窮奇什么事…

  為什么總把窮奇和那兩個惡煞混在一起?

  正思索間,一直沉默的武四爺開口了:“咱們道門和判官道相互依存,此事如何定奪,且看判官道是何主張。”

  所有的視線集中在了徐志穹身上。

  牛金牛冷哼一聲道:“一個后生晚輩,他有這個資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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