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役楊武居功至偉,應有封賞,志穹,你說賞什么合適?”
“陛下,楚信都當了公爵了,車騎將軍就讓給楊武吧!”
“好,依你,封楊武為車騎大將軍。”
“謝陛下隆恩,謝志穹提攜!”
楊武吸熘了一口哈喇子,在睡夢之中,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他又晉升了,升到了六品。
這讓徐志穹有了很強的危機意識,同時也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救了這么多人,功勛是不是該煉化一些?
他這都快升了,我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徐志穹正在納悶,忽聽孟世貞來報:“志穹,門外有人想見你。”
“什么人?”
“那人不肯說出身份,說是你也想見他。”
我也想見他?
浮州知府來了?
徐志穹道:“把那人叫到前廳,把關希成也叫來,讓他在暗中看著。”
不多時,孟世貞把那人領了進來,對方是六十多歲的男子,一身粗布褐衣,身形矮胖,圓鼻頭,小眼睛,看著一副和善的長相。
見到徐志穹,這男子俯身施禮:“徐侯爺,在下是浮州知府高大人的管家,名叫高福。”
徐志穹點點頭道:“高知府最近可好?”
高福低下頭道:“侯爺,您就別挖苦我們了,我們上對不起君恩,下對不起百姓,我們知府大人都有以死謝罪的心思。”
徐志穹贊嘆道:“光有心思不行,動點真格的,死一個給我看看!”
高福再度施禮道:“侯爺,我們知府大人想見您一面。”
“他想見我,還讓你作甚?他倒是親自來呀?”
“我們大人害怕,不敢來。”
徐志穹笑道:“怕什么?怕我么?害了兩萬多百姓,他不知道害怕?”
高福抿抿嘴唇:“侯爺,我們大人有苦衷,到底是什么苦衷,我也說不清楚,縣城南邊二十里,白石寨子,有一座青竹軒,那是我們大人的外宅,
您若是信得過我們,明天午時,您一個人去和我們大人見上一面。”
徐志穹笑了,這特么不扯吉爾么?
“你們大人什么身份?什么處境?憑什么讓我一個人去見他?”
“侯爺,我們大人絕無歹意,他這么做全是為了自保,您若是信不過我們,我們也只好…”
徐志穹打斷了高福:“不必說了,你已經說中了,我信不過你,你主子與要是真想見我,讓他滾到這來!”
看徐志穹態度如此強硬,高福長嘆一聲道:“侯爺,實話跟您說,您這次若是見不到我們大人,以后恐怕永遠都見不著了。”
徐志穹嗤笑道:“怎地,這廝想畏罪潛逃么?”
高福搖搖頭:“侯爺,您說有罪,我真得替我們大人申辯一句。”
“你若覺得有理,只管申辯就是,可若是聽命行事之類的屁話,就不用說了,我聽膩了,聽惡心了!”
“侯爺,實話跟您說,浮州這地界現在根本不是我們家大人做主,真正做主的是同知季谷豐!”
季谷豐?
關希成說過,這次領兵過來打仗的就是季谷豐,知府高勝昌沒有出現在殘軍之中。
“你且細說,為什么做主的是季谷豐?”
高福嘆道:“季谷豐是大理寺卿程定松的表親,我們大人有把柄攥在大理寺手里,季谷豐替我們大人把事情壓了下來,自此以后,季谷豐在浮州說一不二,
水災的事情,我們大人不敢瞞著,表面上對災民不聞不問,實際心里急得火燒火燎,
可季谷豐說了,這事得按工部的意思辦,我們大人不答應,季谷豐就要告知大理寺,把之前的事情抖出來,沒辦法,我們大人也只能忍了,
后來季谷豐又想率兵和您打一場,我們大人說拼上這烏紗帽不要,也不該跟您動起刀兵,季谷豐發了瘋,揚言要殺了我們的大人,
我們大人連夜從州府跑了出來,一路跑到駱懷縣,就是為了爭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侯爺,您可憐可憐我們大人,就往白石寨去一趟吧,您要是不去,我們老爺的好東西,可就都歸了季谷豐了。”
徐志穹嗤笑一聲道:“有什么好東西,你且說來聽聽,也讓我長長見識。”
高福四下看了看,低頭不語。
徐志穹道:“這屋子里就我一個人,你但說無妨。”
高福壓低聲音道:“我們老爺說了,他有兩萬兩積蓄,只要您去了,就都是您的!”
徐志穹澹然一笑:“你看我像那愛財的人么?”
高福又道:“兩萬兩銀子,許是您看不上,但我們老爺還知道另外一筆銀子的下落。”
“都說了,我這人不愛財。”
“您先聽聽數目,白銀八千萬兩。”
徐志穹眨了眨眼睛,看著高福道:“你剛說什么,我沒聽清楚。”
“侯爺,時才我說的是八千萬兩銀子。”
八千萬?
怎么這么巧?
國庫丟失的庫銀也是八千萬。
徐志穹歪著頭看著高福:“你知道八千萬兩銀子長什么樣嗎?”
高福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就是一個管家,我連八萬兩銀子都沒見過,但我們大人說了,不光有八千萬兩銀子,還有兩千萬兩黃金。”
徐志穹不動聲色。
八千萬兩白銀,兩千萬兩黃金。
且不說高勝昌是不是真的知道這些金銀的下落,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知道庫銀丟失的事情。
高福低下頭道:“我們大人說,這筆銀子,給誰都行,給季谷豐也行,給怒夫教也行,給圖奴也行,給郁顯國也行,誰給他一條生路,他就給誰。”
好厲害。
句句都在要害上。
徐志穹默然片刻,點點頭道:“回去告訴你們大人一聲,我明天午時去見他,一個人去。”
高福點點頭道:“我替大人謝謝您,我就不回去了,勞駕侯爺給我找個住處。”
徐志穹皺眉道:“我不是讓你給你家大人送信去么?”
高福搖頭道:“我家大人吩咐了,只要您答應了,今夜我就不用回去,且在您這住上一晚,明天一塊陪您去白石寨。”
徐志穹笑道:“你這是怕我跟著你,找到你們家大人?”
高福道:“我不敢懷疑侯爺,這都是我們大人的吩咐。”
徐志穹又道:“你就不怕我現在派人包圍白石寨?”
高福道:“侯爺,您要派人去,我自然也攔不住您,可我們大人說了,您明天正午一個人去了白石寨,我們大人就在白石寨,但凡多了一個人跟您一起去,我們大人就不在白石寨。”
好大口氣!
“好!”徐志穹上前,扶了老管家一把,招呼提燈郎道:“收拾一間屋子,安排老人家歇息!”
一名提燈郎帶著高福下去歇息,徐志穹捏了捏手里的布頭。
這塊布,是從高福的衣服上扯下來的。
高福走后,徐志穹叫來了關希成,關希成一直待在屏風后,趁著高福不注意,偷偷看過幾眼。
徐志穹問道:“你認得那人么?”
關希成點點頭道:“認得,他確實是高知府的管家,以前覺得他這人還算穩重,沒想到會說出這等不著邊際的話來。”
“什么不著邊際的話?”
“他說有什么八千萬銀子,八千萬銀子可比一國之財力!這種事情也敢信口開河?”
關希成這書沒白念,對一國之財力倒有清醒的認識。
徐志穹問道:“高勝昌長什么樣子?”
關希成思索片刻道:“長臉,非常的長,又細又長,臉型很像鞋底,大眼睛,塌鼻梁,其他沒什么特別之處了。”
徐志穹攥著碎布,回到了臥室,用法陣封堵了房門,鉆進了小黑屋。
除了關希成的描述,徐志穹對浮州知府高勝昌一無所知,攥著碎布,徐志穹不知該如何追朔。
八千萬,八千萬…
就從這個線索入手,想象著高福聽到八千萬時的樣子。
他一定非常震驚,不過這也難說,或許他對高知府的作為有一些了解。
徐志穹攥緊碎布,不斷加大意象之力,過了將近一百吸的時間,徐志穹終于看到了模湖的畫面。
“你且告訴他,我知道一筆銀子的下落,一共有八千萬兩。”
說話的人是高勝昌。
他的特征太明顯了,臉長,非常的長,從線條上看,顴骨部分有明顯的拐點,真和鞋底有幾分相像。
“老爺,你說八千萬,這有些…”
徐志穹聽到了高福的聲音。
難怪用了這么長時間才看到畫面,徐志穹想錯了高福的情緒。
高福并不驚訝,他只是不愿相信,他也覺得高勝昌在信口開河。
“我說的都是真的,這筆銀子不在我手上,但我知道下落,除了八千萬銀子,還有兩千萬兩黃金,你告訴徐志穹,他若是不信我,這錢我且送給別人。”
意象之力損耗過度,徐志穹趕緊收回思緒,從小黑屋里跳了下來。
高勝昌從哪收到的消息?
他如果把消息散出去,會有什么后果?
如果他真的知道這八千萬白銀和兩千萬黃金的下落,如果他真把線索告訴給了圖奴或是怒夫教,大宣將要面臨滅頂之災。
就算他并不知道這筆錢的下落,可只要他把消息放出去,就等于宣布了大宣國庫被盜的消息,就等于宣布了大宣口袋空空的窘境。
如果此刻圖奴舉兵反撲,怒夫教在境內策應,再趕上各地因缺糧導致的饑荒,大宣勢必遭到重創,甚至會被怒夫教肢解,抑或被圖奴滅國。
徐志穹坐在臥榻之上,腮邊一陣陣抖動。
高勝昌這個王八蛋,他讓我單刀赴會,肯定在白石寨布置了埋伏。
明知他給我下了套,我還必須得往里鉆。
在他背后有一條看不見的線索,這條線索牽扯了很多人,牽扯到了昭興帝,牽扯到了怒夫教,甚至可能牽扯到了蒼龍霸道和玄武冥道。
這條線我必須得揪住。
赴會可以,但是不能單刀,我得找個可靠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