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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罪業之瞳

  我和他們一樣?

  徐志穹回憶起了那兩個帶著面具,像鬼魂一樣的男人。

  雖然手段猥瑣了些,可他們實力不俗,如果不是集意于雙目,貌似沒有人能看得到他們。

  這是八品判官的技能嗎?

  那些長著犄角的人又是什么來頭?

  道長:“他們是凡人,那也不是犄角,是罪業,每個人頭上都有罪業,包括那個提燈郎。”

  徐志穹盯著提燈郎看了許久,提燈郎帶著烏紗帽,他看不到罪業。

  “集意于雙目,乃我道門九品技_罪業之瞳,這個提燈郎是八品殺道,品級比你高,需要多用一些力氣!”

  在道長的引導下,徐志穹不斷集中意念,終于看到了提燈郎的罪業。

  透過烏紗帽,青燈郎的頭上也有一根犄角,好像比那兩個家仆略短一些。

  道長低聲道;“還沒熟透。”

  “沒熟透什么意思?”

  “到了兩寸,罪業熟透,就可以采摘了,采摘下來的罪業,可以換取功勛。”

  說話間,兩個婢女被帶到了青燈郎面前.道長低語道:“后患來了。”

  后患真的來了,只要稍加審問,這事就要牽扯到徐志穹。

  麻煩了,現在就算想殺人滅口也晚了。

  青燈郎指著張夫人的尸體問那婢女:“這女子是他們兩個殺得?”

  婢女臉色慘白,點了點頭。

  “他們兩是這女子的仇家?”

  兩人搖了搖頭。

  “這兩人與這女子有何瓜葛?”

  一個婢女搖頭,一個婢女點頭,她們被嚇壞了,一時間聽不懂青燈郎的問題,她們不知道所謂的“瓜葛”指的是什么。

  “我問他們有什么瓜葛!”青燈郎提高了聲音,兩個女子嚇得一哆嗦,徐志穹看到一道白光出現在兩個婢女身后,徘徊片刻,又消失不見。

  是道長,他以極快的速度的在兩個婢女周圍繞了兩圈,而后又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

  他過去做什么?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沸沸揚揚,聲音越來越大,兩名女子像篩糠一樣抖了許久,無論青燈郎問什么,她們都說不出一句話。

  青燈郎一皺眉頭,回身對下屬道:“提燈郎,掌燈!”

  一聽“掌燈”兩個字,圍觀的人迅速散去,有見識的人立刻躲到遠處,剩下些沒見識的還留在近處盯著看。

  如果徐志穹不是附在了老鼠身上,估計也和這些沒見識的人一樣,伸著脖子看熱鬧。

  一個白燈郎拿出了一個小木盒,這小木盒徐志穹見過一次。

  白燈郎叩動機關,將木盒打開,強光閃現,眾人全都捂住了雙眼。

  盒子里飛出來十二盞直徑兩尺的青燈籠,懸浮在兩米多高的半空,一列六個,分成左右兩列,夾出了一條十米多長,三米多寬的走廊。

  之所以說是走廊,是因為兩列燈籠下方,各出現了一面無形的墻壁,在近處圍觀的人們直接被墻壁撞飛到遠處,有人甚至被撞的頭破血流。

  難怪有人一聽到“掌燈”二字,就會立刻躲開,原來白燈郎手里的木盒子有如此可怕的機關。

  這兩道無形的墻壁,被稱之為彪螭鐵壁,鐵壁之外,五尺之內,有人靠近,就會被鐵壁的氣機撞開。

  被這兩面無形墻壁夾出來的走廊,被稱之為掌燈公堂,顧名思義,這是提燈郎現場審問犯人的地方。

  這兩個婢女可以逃跑么?

  可以。

  掌燈公堂就是一條走廊,長度僅有十幾米,左右被封住了,前后是敞開的。

  她們可以迎著青燈郎沖上去,打倒了青燈郎,就可以沖出公堂。

  如果不敢沖向青燈郎,也可以掉頭逃走,在走廊的盡頭有兩個白燈郎等著,打倒了白燈郎,她們也能沖出公堂。

  她們能打倒提燈郎么?顯然不可能。

  她們連動都不敢動。

  從青燈郎喊出“掌燈”的那一刻起,她們的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青燈郎隨時可以要了她們的性命,而且不必為此承擔任何責任。

  兩個婢女站在掌燈公堂中央,臉上已經沒了血色。

  青燈郎舉起手中的青燈籠,照著二人的臉:“我問你二人話,你二人必須老實回答,要是敢撒一句謊,一盞燈下一種刑具,我讓你們生不如死!”

  在大宣,上公堂不必下跪,哪怕是嫌犯,站著受審就行。

  但這個兩個婢女被嚇得筋骨麻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搗蒜一般磕頭,青燈郎問道;“你們叫什么名字?”

  “我叫清荷!”

  “我叫煙翠!”

  青燈郎又問道:“死的女子是你們什么人?”

  “是我們家夫人,刑部主事張大人的夫人。”

  “這兩個男子又是何人?”

  “是我們府上的仆人,掉了腦袋的叫王六,另一個叫呂三。”

  呂三?

  青燈郎低頭看了看尸體,這個呂三就是有九品修為的仆人。

  青燈郎問道:“是尋常的仆人,還是你家主人請來的護衛?”

  婢女道:“看家護院的事情也做,挑水拉車掃院子,這些活計也做。”

  “雜役?”青燈郎懷疑這兩個婢女說謊。

  在大宣京城,有修為的人不算太少,但也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九品雖說是最低的修為,可給有錢人家當個護衛綽綽有余,總不至于淪落成一個雜役。

  青燈郎接著問道:“這兩人為什么要殺你家夫人?”

  一名婢女道:“今晚我們夫人閑來無事,想到河邊走走,走在巷子里,遇到賣花糕的,便叫他們兩個買些來吃,夫人嫌他們買得貴了,踢了他們兩腳,這兩人辯解了幾句,惹惱了夫人,又打了他們一頓,想是夫人下手重了,這兩人突然發了瘋,把夫人活活打死了。”

  徐志穹聽得一愣,用爪子搓了搓耳朵。

  這說的都什么東西?

  哪來的什么賣花糕的?

  她怎么不說狗的事?

  這婢女失心瘋了怎地?

  徐志穹聽的一頭霧水,可另一個婢女在旁頻頻點頭,極力證明她說的都是真的。

  稍加推斷,徐志穹想明白了,她們被篡改了記憶。

  這是道長做的。

  青燈郎緊鎖雙眉,他不知道狗的事情,這女子所言倒也沒什么破綻,但在這個時代,主人毆打婢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仆人為這點瑣屑打殺主人倒是罕見。

  難道這件事和最近吃人的妖物有關?

  那妖物專挑年輕女子下手,這位張夫人雖然面目全非,但從身材衣著來看,年紀似乎也不大。

  青燈郎又問:“這兩個仆人來你府上多長時間?”

  婢女想想道:“應是快兩個月了,我記得他們是臘月來的。”

  “臘月?”

  青燈郎沉思片刻,下令道:“收燈!”

  白燈郎再次打開木盒,十二盞燈籠相繼回到了木盒中。

  青燈郎下令將兩個婢女連同三人的尸首一并帶回掌燈衙門,提燈郎走了,圍觀之人相繼散去。

  一只老鼠蹲在河邊,靜靜的看著走動的人們,在他們頭上,只要是沒戴帽子的,或長或短,都能看到一根烏黑的犄角。

  人都走光了,那老鼠還在。

  老鼠用爪子梳理了一下臉頰上的毛發。

  這兩個婢女至始至終沒有提起狗的事!

  沒有狗的事,就證明沒有我的事!

  老鼠半坐起身子,蹲在河邊,吱吱吱笑個不停。

  笑過半響,一陣氣機襲來,老鼠在氣機的驅使下跑回了徐志穹的院子,魂魄也從老鼠的身上回到了徐志穹的身體里。

  徐志穹坐在地上,和老鼠四目相對,老鼠眨著眼睛,一轉身,甩著尾巴走了。

  徐志穹眨眨眼睛,調整了一下坐姿,思考著今夜發生的事情。

  想思考清楚每一個細節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先要想清楚兩個關鍵點,罪業和功勛。

  思索間,道長出現在了身旁,嘆口氣道:“后患太多,總算打理干凈了。”

  道長打理后患去了,那兩個婢女就是后患。

  他篡改了兩個婢女的記憶。

  是臨時篡改,還是永久篡改?

  她們去了掌燈衙門,會不會又想起狗的事情?

  道長打了個飽嗝,打斷了徐志穹的思路。

  他剛去童青秋的院子里,喝了一大罐肉湯,那罐肉湯也是后患,是非常重要的物證。

  道長是為了幫助徐志穹消滅物證,才喝掉了那一大罐子湯,絕對不是因為想吃肉。

  擦了擦唇邊的油漬,對徐志穹道:“現在該去領功勛了。”

  “領什么功勛?”

  “殺了惡犬的功勛。”

  徐志穹詫異道:“不是領過了嗎?你給了一顆金豆子。”

  “那是助你入品的獎勵,誅殺奸佞,自有功勛,在我道門,提升修為,全靠功勛。”

  靠功勛提升修為,就是所謂的功勛體系,這個徐志穹是在書院學過的。

  修為分為兩種,一種叫修行體系,一種叫功勛體系。

  白虎殺道屬于修行體系,要靠天賦和修行來提升品級。

  但朱雀生道屬于功勛體系,要靠完成特定的任務來提升品級。

  功勛體系也好,至少知道晉升的方法,雖說那些任務的難度令人崩潰。

  道長看著徐志穹:“你且記下,九升八順風順水,八升七難比登天,七升六難上加難,六升五峰回路轉,五品往上,且看機緣造化,現在跟我去取罪業。”

  取誰的罪業?罪業不都另外兩個判官取走了嗎?

  道長去了爐灶,揭開了鍋蓋,狗肉吃了大半,狗頭還在,道長舉著狗頭,徐志穹聚精會神看了一會,看到上面有一根三寸多長的犄角。

  這狗的罪業很長啊!

  “取下來吧,一寸罪業,十顆功勛,三寸二分,都歸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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