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樹枝抵住包學榮的額頭,包學榮仍是站在原地沒動,衣衫卻早已被冷汗打濕。
老施抽身飄退,輕聲道:“后生,莫太自負。”
包學榮直到此刻才知道,真他娘的是天外有天。
看到老施好像并不打算殺他,他也覺得意外。
在老施看來,他就是個十足的惡人,乃是老施出山的獵殺目標。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好自為之吧。”老施說完便轉身離去。
包學榮看著老施的背影,眸露殺意。
他自以為自己很強大,天下無人是他的對手,怎料突然冒出個老施,居然以樹枝作劍,只用一招,就讓他無力還手。
只要老施活著,相信他以后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此刻老施對他格外開恩,說教后,定然會放松警惕。
包學榮握緊手里的刀,腳下發力,身如輕鴻,迅疾掠向老施。
“死不悔改。”老施輕輕搖頭,繼續往前走。
但在包學榮逼近的瞬間,他猛地轉身,樹枝迅疾掠過,竟帶出烈日般耀眼的劍芒。
看似只有一道劍芒,實則有無數道,如狂風暴雨般噼里啪啦落在包學榮的身上。
包學榮落到地上時,神識依舊清明,身軀卻是無法動彈。
老施輕嘆道:“你會死,但不會死得太容易,來生再做個好人吧。”
包學榮想要說話,想要破口大罵,喉頭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老施的背影漸漸遠去,直到消失。
包學榮也不知道他在那里趴了多久,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死掉的。
直到有人從這里經過,發現包學榮的尸體后,大發善心,將其掩埋。
再往后幾十年過去,突然發生的一場大地動,將包學榮的尸體翻了出來。
有老者年輕時曾見過包學榮,一眼就認了出來。
看包學榮的相貌,還在三十出頭,想來是幾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死后這么多年,尸身居然不腐,這就很詭異。
老者本想將包學榮的尸體再次掩埋,但想到這時候受損的尸體,必須得縫合,才能入土。
包學榮的尸體多年不腐,很可能跟沒有縫合有關。
老者將包學榮的尸體送到了官府,官府也是立即安排了縫尸人。
生前的包學榮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頭,但死后的他倒是很老實,從沒有惹出任何亂子。
這時候已經開始盛行從尸體上獲得功法,而包學榮所習練的《如來神功》,如今也已失傳,便有人偷偷將包學榮的尸體私藏,日夜研究。
古尸變成很有價值的財產后,包學榮的尸體也是幾經易主,最后落到了魏忠賢的手中。
魏忠賢崛起后,權勢滔天,想盡各種辦法,搜羅天下奇尸。
而那些想要討好魏忠賢的人,自然也會找來各種古尸獻上。
包學榮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哪怕過去百多年,仍有許多人知道他。
這其中就包括魏忠賢。
魏忠賢對包學榮的尸體,格外珍視,只要有空,就會研究。
看到魏忠賢甚至會扒光包學榮的衣服,然后躺在包學榮的身上,陽九都覺得頭皮發麻。
人死后,尸體還要被如此羞辱,估摸靈魂看在眼里,恨不能一把火將自己的肉身燒了。
魏忠賢的堅持,倒也是帶給他巨大的回報。
一次躺在包學榮的尸體上睡覺時,魏忠賢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醒后,魏忠賢如發瘋般找到紙筆,開始揮毫。
沒多久,他便寫下了一本武功秘籍,正是包學榮所習練的《如來神功》。
得到神功的魏忠賢,仰頭長笑。
不過魏忠賢這時候正在修練《葵花寶典》,暫時不打算碰《如來神功》。
比起《如來神功》這種邪功,魏忠賢更想要殺死包學榮的劍法。
從包學榮身上的傷痕就能判斷處,殺死包學榮的那個人,劍法之高,簡直匪夷所思,就算稱其為“劍神”也不為過。
只是要找到那人的尸體,可不容易。
況且魏忠賢根本就不知道殺死包學榮的究竟是誰。
整個江湖都無人知曉。
這可能會成為魏忠賢此生最大的遺憾。
看完包學榮的生平,陽九的心境也是久久不能平復。
老施的武功之高,讓陽九都覺得膽寒。
很明顯,陽九如此雖然很強,但跟老施還是沒法比。
武學果然永無止境,更需探索。
縫尸三百九十五具,獎勵宿主《如來神功》。
陽九頗覺無語,像這種邪功,他可不感興趣。
要是得到《如來神掌》,倒還不錯。
可惜的是包學榮只會這邪功,而且練到化境,竟連老施的一招都接不住,可見這邪功的威力也就那樣。
要是能找到老施的尸體,縫合一遍的話,或許系統真會獎勵老施的生平絕學。
像包學榮這等邪惡的人,靈魂若還在世間,必是厲鬼。
陽九拿出《生死簿》,選擇鏟除。
結果毫無反應,可見包學榮的靈魂,早就不在世間了。
陽九隨后看向另一具古尸。
這具古尸的年紀更大,留著非常長的青髯,雙眸都被刺瞎,但身上沒有別的傷痕。
看其臉上的青紫,多半是中毒而亡。
毒應該是被淬在刺瞎其眼睛的刀刃上。
陽九從尸體身上獲得獎勵,只能通過縫尸。
像魏忠賢那樣跟尸體睡在一起,然后透過夢境得到獎勵,陽九可做不到。
割斷尸體的脖子后,陽九才點香縫尸。
雖覺這樣做對尸體不大尊重,但為了獎勵,尊不尊重就沒那么重要了。
割斷的喉嚨,并不長,十幾針就能縫好。
《生死簿》隨后記錄這具尸體的生平。
這尸體名叫曲明文,自幼孤苦,卻勤奮好學,憑自己的努力考取了功名。
當時大魏帝國初建,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曲明文自然也得到了重用。
曲明文除了學文,也好武。
但比起他在學問上的造詣,他在習武上可謂是毫無天賦。
曲明文勤政愛民,深得百姓的愛戴,官職升得也很快。
后來因他得罪了開國功臣,被貶南荒。
赴任途中,遭遇山匪,錢財被搶不說,家中女眷還被山匪劫上山,被肆意凌辱。
曲明文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一側眼睜睜看著。
家中妻女,最終不堪受辱,紛紛自盡。
曲明文也可尋死,但他沒有,只因他想報仇。
那群山匪頗為自負,從沒打算殺死曲明文,只是讓曲明文戴著手銬腳鐐,在山寨里干臟活累活。
曲明文忍辱負重,偷偷看那些山匪練武,始終相信總有一天,他能等來機會。
但上天不是對誰都會開眼,哪怕曲明文幫許多百姓做過主,但這次卻沒有誰來幫他。
他也不記得自己在山寨里待了多久,總感覺有一輩子那么漫長。
時間久到可能連山寨里的山匪都忘了,他們對曲明文做過什么。
除掉曲明文的手銬腳鐐時,曲明文感恩戴德,笑得比誰都歡快。
曲明文以為這是上天給他的機會,準備報仇。
殊不知這是山寨主對他的一次考驗,只要他能放下仇恨,從此在這山寨里,將會有他的一席之位。
這天晚上,寨主宴請眾人,眾人都喝得大醉。
曲明文以為機會來了,等眾人睡得更死點,方才起身,持刀殺人。
在他宰了兩個小嘍啰后,腦子才清醒下來,必須得先去殺寨主,畢竟他的閨女就是先被寨主給玷污的。
小心翼翼來到寨主身邊,還沒舉刀,卻見寨主猛地睜開眼睛,一臉惋惜地道:“可惜了。”
那一瞬間,曲明文如遭電擊,知道他被算計了。
山匪就是山匪,兇猛起來遠勝老虎,狡猾起來遠勝狐貍。
曲明文大吼著持刀刺向寨主,卻見旁側有銀芒一閃,瞬間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寨主繼續起來吃酒,吩咐道:“將他丟山里喂野獸。”
曲明文在山林里,足足躺了幾天,方才死去。
詭異的是就連山里的野獸,都對他的尸體沒有興趣。
倒是一場山洪,直接將他帶離了山林,一直沖到了遙遠的下游,深深埋進了淤泥中。
淤泥干涸,百姓在上面開墾良田,建造房屋。
挖出曲明文時,所有人都很驚慌。
當地的官員看曲明文的穿著,當為百多年前的人。
既然尸身不腐,必是魏忠賢想要的奇尸。
送到長安后,魏忠賢自然歡喜,很快就提拔了那個官員。
用尸體換前程,效果是最好的。
曲明文當年在赴任途中失蹤,朝廷也是耗費大量人力去尋找,可惜沒有結果。
當時的魏皇可是非常后悔,畢竟曲明文是可用之才,又一心為民,早知會出事,又何必將其貶去南荒?
但也正因此事,魏皇下定決心,鏟除奸臣,大肆改革,才讓大魏帝國迅速走上帝國。
魏忠賢看過曲明文的畫像,一眼就認了出來。
曲明文身上,沒有魏忠賢想要的東西。
魏忠賢這次將其尸體送給陽九,也是知道陽九很快就會讓曲明文入土為安。
給陽九的獎勵應該是包學榮,而曲明文只是個添頭罷了。
縫尸三百九十六具,獎勵宿主開慧丹。
陽九倒是沒料到,會從曲明文的尸體上得到開慧丹。
開慧丹對動物的幫助非常大,參考橘貓和蝶亂就能知曉。
此前得到第二顆開慧丹,陽九交給橘貓,其實是想讓橘貓拿給白云用的。
結果橘貓倒好,白云只是它生兒育女的工具,小母狗蝶亂才是真愛,不然它也不會將開慧丹給了蝶亂。
現在又得到一顆,這一顆陽九打算親自交給白云。
曲明文的遭遇,很是讓人同情。
陽九拿出《生死簿》,選擇超度曲明文的靈魂。
《功德簿》立即出現:
宿主超度亡靈,獎勵五十點功德,目前剩余功德點數為二百四十。
想不到過去這么多年,曲明文的靈魂還在某個地方受苦。
可憐人有時候會一直可憐下去。
縫完兩具古尸,陽九活動一下雙臂,走出屋子。
明天讓人將這兩具尸體抬走安葬,家里就會少兩具尸體。
時間雖還早,但甘思思和絕情都已經睡下。
陽九睡不著,便偷偷進宮。
他料定這時候武三月肯定還沒睡,作為一國之君,手頭永遠都會有批閱不完的奏折。
尋常人都覺得當皇帝很美,其實這是誤解。
只有那些貪圖享樂的昏君,才能過著人們幻想中的美好日子。
而那些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其實過得都很辛苦。
看到陽九到來,武三月當即放下手頭的活。
“這么說你又要離開長安?難怪這么晚都會過來。”武三月依偎在陽九懷里,頗為不舍。
陽九道:“風云道不鏟除,就會有一直有亂子出來。”
“九兒為了這江山,當真是嘔心瀝血,叫人心疼。”武三月說著翻身上來,一切全都寫在她的臉上。
陽九知道今晚他什么都不用做,躺著就是。
一夜美夢,次日武三月起床去上早朝,陽九都不知曉。
等他醒過來,睜開就看到了武三月。
武三月俏臉通紅,媚笑道:“你不說需要更加努力才能有孩子,我這回有夠努力吧?”
“三月,你的精力這么好?”陽九簡直不敢相信。
武三月笑道:“現在的我也算是武林高手吧,這點精力還是有的。”
有《纏纏綿綿神功》的加持,自然更加享受。
將近晌午,二人方才起床,享用美味。
“風云道經營多年,盤根錯節,的確難以徹底清除,而他們的總壇,想來更如龍潭虎穴,我擔心…”武三月心底其實不愿意陽九去涉險。
陽九老是外出去做危險的事,真若有個三長兩短,后悔都來不及。
陽九捂住武三月的嘴巴,笑道:“我會解決掉風云道。”
陽九的確很喜歡在長安城跟三個絕色美人過小日子,同時也很喜歡到江湖中去冒險。
前世活得過于窩囊,這一世肯定得過得更精彩些。
就算風云道總壇是龍潭虎穴,陽九也有信心全身而退。
且不說他如今的武功,只系統獎勵的那些好東西,就能幫他應對一切危險。
吃過午飯后,陽九方才離開皇宮。
回到家里,眾人也剛吃完飯。
在離開長安前,陽九打算先給兩個孩子用殺不死。
陽九費盡口舌,都沒能解釋清殺不死是什么。
到最后,他只得說道:“簡單點說,就是能增強他們的抵抗力。”
“不想說就別說了。”絕情嗔道。
甘思思道:“就是,反正我們就是不相信,這世上會有東西能讓人不被殺死。”
“我倒是聽過一個故事,就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前,有個人生來就很奇怪,無論是砍掉腦袋,還是將身體砍成好幾段,那人都能復原,被人稱為殺不死。”梅姨在旁側哄陽武入睡,忍不住插嘴。
甘思思愣道:“梅姨,還有這種故事?”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千奇百怪的故事。”梅姨笑道。
梅姨說這個的用意,就是讓甘思思和絕情別著急上火,對陽九所說的話,當個故事聽就好。
梅姨講了這個殺不死的故事,搞得絕情和甘思思更加不會相信。
這就沒辦法了,陽九只能說是可強身健體,增強抵抗力。
陽九要做的事,絕情和甘思思向來都很支持。
作為孩子的爹,陽九肯定不會害自己的孩子。
殺不死只是一小瓶水。
擰開瓶塞,能夠聞到一股花香。
但那香味很奇特,眾人都分辨不出是什么花香。
“聞著挺香的,我能喝嗎?”甘思思笑著開玩笑。
陽九道:“這玩意兒非常貴,非常難得,等以后有了,再給你們。”
“果然還是最疼自己的孩子。”甘思思佯裝不滿。
陽九催道:“快給孩子喝了。”
那個殺不死之所以會成為殺不死,只因在什么圣泉里泡過,這瓶殺不死藥水,該不會就是圣泉水吧?
看著甘思思和絕情分別給陽武和陽蕓灌下殺不死,陽九長舒口氣。
按照那個殺不死的說法,變身成殺不死后,只有用圣泉水浸泡過的刀刃,將其腦袋砍掉才行。
圣泉在哪,恐怕無人知曉。
“相公,現在可以告訴我們,這到底是用什么做的?”絕情皺眉詢問。
兩個孩子都還很小,正常來說,只需要吃奶就行,還沒到吃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時候。
甘思思也是一臉好奇地看著陽九。
梅姨笑著搖搖頭,出去干活。
陽九道:“他們倆現在是咱家最安全的。”
“九郎,你沒事吧?”甘思思伸手摸了摸陽九的額頭。
陽九頓時無語,敢情他是被她們當成神經病了。
陽九搖搖頭,笑道:“這件事做了,也算是了了我的一個心愿,順便跟你們說一聲,明天我又得離開長安。”
二女沉默。
半晌后,絕情問道:“這次要去多久?”
“還不知道。”陽九道。
甘思思道:“反正有梅姨照看孩子,這回我跟你去。”
甘思思感覺她的身子,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就是還不能跟陽九行夫妻之事。
陽九笑著拒絕,道:“我一人去就好,多帶一人,都很麻煩。”
“既然如此,那今晚我們一起睡。”甘思思笑笑。
絕情也沒有反對,反正就是她和甘思思在兩側抱著陽九,做不了特別的事,僅此而已。
左擁右抱的日子,陽九想每天都擁有。
同樣的,對付風云道這種級別的門派,也很有趣。
次日甘思思給陽九收拾好包袱,里面是一些換洗的衣服,還有一些干糧。
陽九剛出家門,就看到曹刀站在對街。
曹刀肩扛刑天刀,狀若魔神,嚇得過往的百姓都是繞道走。
曹刀很少公開露面,此刻等在那里,必然是有要事。
待到陽九靠近,曹刀才低聲說道:“白衣回來了。”
陽九面色微變,邁步走向曹刀所住的宅院。
白衣書生是昨晚回來的,回來后沒有睡覺,一直在喝悶酒。
“九爺。”看到陽九進來,白衣書生放下酒碗,迅疾站起身。
陽九笑道:“看情形,不大順利?”
“刑天刀的問題是解決了,但總統不愿意見九爺。”白衣書生正是在為此而苦惱。
陽九道:“不見就不見吧,反正我現在也沒空。”
“組織暫時沒懷疑我,并且讓我回到長安,要做一件大事。”白衣書生覺得此事很重要,必須盡快告訴陽九。
陽九微微皺眉,問道:“他們該不會要在長安城搞事情吧?”
“正是,而且組織在長安的計劃,早就開始了。”白衣書生說得吞吞吐吐的。
陽九也很給他面子,追問道:“早就開始了?”
“從刺殺秦王開始。”白衣書生道。
陽九頓時愣住。
他一直以為,刺殺李星河的刺客姚宰,乃是風云道的人,卻從沒想過,姚宰會是組織的人。
仔細想想就知道這不對,如果姚宰是組織里的人,李芙蓉如何能拿到他的畫像?
難不成組織也滲透進了風云道?
這點倒是極有可能。
陽九沉思片刻,皺眉道:“可還有更重要的消息?”
白衣書生帶來的消息,倒是徹底將陽九搞糊涂了。
重要的消息,白衣書生已經全都說了。
陽九只得問道:“你可知道刺客是誰?”
“姚宰。”白衣書生道。
并且白衣書生還帶著姚宰的畫像,比李芙蓉的那幅更加逼真。
陽九道:“這家伙不是風云道的人嗎?”
“九爺所言甚是,姚宰的確在為風云道做事,問題是風云道也得聽從總統的命令。”白衣書生語出驚人。
風云道竟然歸組織管轄?
只怕李芙蓉都不知道這點。
如此看來,這個組織果然是真正的龐然大物。
只怕江湖中有不少門派,都已被組織滲透。
組織的統治者自稱是“總統”,看來這家伙是真的想要推翻封建王朝,創建資本主義國家。
這個穿越者是外國人?
即便他能將風云道徹底鏟除,事情也不會就此結束。
組織才是那個最強大最可怕的敵人。
陽九想著深吸口氣,道:“以姚宰的武功,要殺李星河,易如反掌,更不會差之毫厘,這里面肯定有故事吧?”
“九爺睿智,組織里有人提前跟李星河溝通過,但他們達成了什么協議,就不得而知了。”白衣書生說道。
組織突然冒出來,甚至還找李星河合作,根源很可能是武三月的稱帝,徹底攪亂了組織先前的計劃。
組織改變計劃,想拿李星河來做文章。
李星河必然是同意合作。
只不過李星河肯定不知道,他所面對的究竟是什么。
李星河只是一顆棋子,在組織的計劃中,很可能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再離開長安前,要不要先去找李星河聊聊?
“組織決定由我負責跟李星河接頭,并幫助李星河離開長安。”白衣書生最后才說起現在他所肩負的任務。
陽九笑道:“李星河想要離開長安,隨時都可以,需要幫助?”
“是幫他化龍離開。”白衣書生道。
陽九大笑道:“這倒是風云道慣用的手段。”
“等李星河化龍離開后,長安城中就會出現謠言,說是真龍天子已經離開,接下來上天就會降下天罰,懲治妖孽,只給百姓三天的時間逃離長安。”白衣書生作為該計劃的執行者,為此特別煩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做。
組織所謂的妖孽,所指就是武三月。
陽九覺得創建組織的這個穿越者,明顯不是好人。
他有能力時,想的是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天底下的窮苦人過得更好點。
正好狄居易的新政就是想要實現這點,陽九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狄居易后,狄居易也融入了新政。
要說突然就將皇族廢除,搞個民主國家出來,一點都不現實。
社會的變革,往往都是鮮血澆筑的結果。
想要一下子將一個封建王朝改變成全新的資本國家,難度之大,幾乎無法實現。
縱然能夠實現,必然是伴隨著血流成河。
不過有些人為了自己的野心,就是能夠狠下心,從而變成殺人惡魔。
如果現在是亂世,倒也罷了。
如今在新政的影響下,百姓們的日子明顯過得好多了。
等到金國和吐蕃等國家都并入大夏帝國,局勢穩定下來后,陽九或許也會嘗試一下,看能不能以和平的方式徹底改變這個世界的社會制度。
陽九在瞬間想了很多,又覺得自己只是在胡思亂想,目前能做的就是見招拆招,當即問道:“李星河化龍的日子定在哪一天?”
“端陽節。”白衣書生說道。
陽九愣道:“這么遲?”
現在距端陽節,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只是讓李星河化龍,需要這么長的時間來準備?
“組織可能還會有別的計劃,目前還沒告訴我,也可能有其余人在著手進行。”白衣書生很清楚總統的手段。
越是重要的任務,總統從來都不會只交給一人去統率完成,而是會同時派出不少人,多線并進,確保萬無一失。
總統的智慧,組織里的成員上下都很敬佩。
不然的話,也不會有那么多人選擇誓死追隨。
現在有一點可以確定,一旦陽九拿風云道開刀,就算正式對組織宣戰。
不過組織讓風云道已經做了那么多事,這場戰爭其實早就開打了。
陽九起身說道:“既然時間還早,那你好好準備,等我回來,再解決此事。”
“好,還有曹兄最好少公開露面。”白衣書生道。
曹刀自然明白,輕輕點頭。
曹刀留在長安城的唯一目的,就是保護陽九的家人。
只要組織的人不會對陽宅下手,那他就不會暴露。
走到門口,陽九突然想起一事,又扭頭說道:“書生,想辦法多拉攏幾個組織里的大人物。”
“九爺,我很難…”白衣書生面露慚愧。
陽九笑道:“跟他們搞好關系,等我回來說服他們。”
白衣書生點頭。
想到他和曹刀如今都在心甘情愿地為陽九做事,顯然陽九就是有這個本事。
既然知道了組織這么龐大的存在,肯定得想盡一切辦法,先從內部腐蝕瓦解。
上戰伐謀,沒有硝煙的戰爭最為關鍵。
出長安城后,陽九便給自己換了個張臉。
李芙蓉探知的風云道總壇,在黔北一帶。
黔北多大山,如今還很荒涼,很適合不法分子藏身。
此前萬里迢迢,歸期未知,兩個多月的時間,陽九都不知道夠不夠用。
快馬加鞭,天黑前在一座小鎮找客棧歇下。
這小鎮只有一家客棧,平時也沒什么人住,主要靠給小鎮百姓賣飯為生。
吃過晚飯,陽九打算早早睡下,明天一大早好繼續趕路。
還沒脫掉鞋子,就聽到了敲門聲。
陽九微微皺眉,問道:“誰?”
“是我。”門外傳來了李芙蓉的聲音。
陽九離開長安后,李芙蓉也緊跟著離開。
陽九過去打開門,李芙蓉徑直進入房間。
“九爺,正好我有事要回總壇,我們可同行。”李芙蓉將門帶上,笑著說道。
陽九皺眉道:“這會不會太招搖了?”
“九爺都將自己變成了這副模樣,就算道尊知道我跟一個男子同行,也不會說什么。”李芙蓉笑道。
白天陽九就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但是并沒有惡意,看來他易容的過程,李芙蓉都有看在眼里。
陽九笑道:“也好,明天我們早點趕路。”
李芙蓉點點頭,轉身出去。
她的房間就在隔壁。
本來陽九還想跟她說說李星河遇刺的事,轉念一想,既然要結伴南下,那途中機會多得是,現在夜已深,休息為先。
次日一大早,二人同時離開客棧,繼續縱馬南下。
到中午的時候,他們便在林蔭下休息。
稍稍南行,天已很炎熱。
到了晚上,氣溫下降很快,由于沒有趕到小鎮小城,他們只得露宿荒野。
李芙蓉打了野味,親自燒烤,盡心盡力伺候著陽九。
此前他們可是水火不容的敵人,就因一張白紙,方才變得如此親近,陽九只覺怪怪的。
“九爺抓了姚宰,為我兄長報仇,我還沒跟你道過謝呢。”李芙蓉說著站起來,就要鞠躬道謝。
陽九擺擺手,道:“既然你說起此事,那我們現在正好聊聊。”
感覺陽九話里有話,李芙蓉重新坐下,不斷翻轉著篝火上的野雞。
陽九道:“姚宰武功高強,刀法更是如神,他要真想殺人,那一刀絕不會偏。”
“九爺想說…什么?”李芙蓉心頭一凜,知道陽九所言在理。
姚宰可是風云道中最頂尖的殺手,出任務以來,從未失過手。
但刺向李星河的那一刀,盡管洞穿了身體,卻是差了毫厘。
正是毫厘之差,沒能要了李星河的性命。
而且據李芙蓉所知,姚宰刺殺時,最喜割斷目標的喉嚨。
一刀想要刺穿目標的心臟,這是頭一遭。
陽九看著李芙蓉說道:“秦王跟人達成某種合作,遇刺就是他們的計劃。”
“這不可能。”李芙蓉不敢相信。
陽九笑笑,若非白衣書生帶來確切的消息,他也不會往這方面想。
既然李芙蓉不相信,陽九決定說點別的事,道:“我查到,風云道也不過是一個強大組織的附屬。”
“這怎么會?”李芙蓉更加不信。
風云道已經足夠龐大了,怎可能還會有什么組織統治著風云道?
李芙蓉加入風云道多年,可從沒聽說過這事。
像這種頂級機密,知曉者除了組織里的骨干,再就是風云道的幾個核心人物。
陽九所說的事,著實震驚到了李芙蓉。
李芙蓉心潮起伏,久久無法平靜。
“九爺,你真是無所不能。”李芙蓉知道陽九肯定不會信口開河。
只是她一時間,真的很難接受這些。
陽九所說的情況太過震撼人心了。
正好野雞烤好,她將一只遞給陽九,笑道:“嘗嘗。”
李芙蓉這些年浪跡江湖,別的沒學會,這烤野味的水平,自詡一流。
陽九嘗了一口,贊道:“味道不錯。”
吃過野雞,二人就在一棵大樹下靠著樹干入睡。
李芙蓉卻是怎么都睡不著,想了太多太多的事。
多日后,他們已到南國,進入一座小城。
時間還沒到傍晚,但如果繼續往前走,天黑前,又得露宿荒野。
南邊多雨,露宿野外最怕遇到落雨。
找好客棧后,李芙蓉說有事要外出。
陽九自然不會管她,而是坐在窗戶前,看著這座如畫一般的小城。
這家客棧所在的位置非常好,臨河而建,能夠看到小城最美的風景。
不遠處的石橋上,人來人往,倒是有種《清明上河圖》的感覺。
只不過這里,可沒《清明上河圖》所描繪的那么繁華。
“放開我,放開我…”就在那石橋時,突然傳來女子的哭腔。
有幾個穿著黑色短衫,腰間系著紅絲帶的漢子,強行拉著一個綠衣姑娘想要過橋。
那些漢子明顯就是大戶人家的家丁,干的多半是強搶民女的事。
但不了解具體情況,陽九也不能妄下結論。
“放開她。”遽然一聲斷喝,嚇得那幾個家丁都是一哆嗦。
卻是李芙蓉從石橋上經過,正好撞見這一幕,忍不住想要多管閑事。
即便沒被白紙左右,相信李芙蓉行走江湖時,遇到這種事,也會管管。
同為女人,更看不慣女人被人欺負。
“喲,又來一個小美人兒,少爺肯定喜歡。”李芙蓉的相貌,在這江南小城,可算不上美貌,但也不算太差。
李芙蓉沒有拔劍出鞘,而是迅疾拳打腳踢,瞬間就將那幾個家丁踢下河。
那綠衣姑娘躬身道謝,趕緊匆匆逃離。
李芙蓉朝客棧這邊看了一眼,也快步下了石橋。
約莫半個時辰后,李芙蓉方才來到客棧,手里還拎著飯籃子。
“這燒驢肉,乃是當地一絕,平時很難買到,剛才我也是排了很久的隊。”李芙蓉打開飯籃子,一股肉香飄出,足以惹得人食指大動。
李芙蓉所說的要事,敢情是排隊去給陽九買燒驢肉吃。
因為不確定能否買到,就算能買到,也需要排隊,故而她自己去最是合適。
李芙蓉對陽九如此上心,自然是白紙的功效。
系統獎勵的東西,貌似都有這個效用。
不管將任何物品用到人身上,這人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對陽九產生好感,無論這人是女人,還是男人。
甚至是動物,都會跟陽九親近。
看李芙蓉目光閃躲,俏臉泛紅,分明就是偷跑出家門私會情郎的小姑娘。
陽九吃著驢肉,贊不絕口。
李芙蓉看到陽九吃了很多,更是開心不已。
吃光驢肉后,兩人都吃撐了。
李芙蓉提議出去走走,看看風景,順便消消食。
這座小城的景色非常美,每次經過,李芙蓉都會住上幾天。
站在那座石橋上,更能看到水墨畫般的風景。
“死人了,死人了…”一側的街上,突然發生騷動。
兩人疾步過去,百姓們在街頭圍成一個圈,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
死掉的人正是先前李芙蓉幫過的那個綠衣姑娘。
綠衣姑娘手里握著短刀,短刀直直扎進了她的心臟。
“真是晦氣。”
“少爺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居然這般不識好歹。”
圍觀的人群里,也有剛才想要抓那綠衣姑娘的家丁。
李芙蓉怒極,想要拔劍將那幾個家丁全給殺了。
但她還沒出手,陽九已是一步跨出,抓住兩個家丁的腦袋,輕輕一撞。
頭破血流,雙雙斃命。
人群再起騷動。
剩下的兩個家丁目瞪口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我們是云家人,你小子是不是活膩了?”
“當街行兇,縣太爺定會砍你的頭。”
待到反應過來,那兩人邊叫邊退,生怕他們的腦袋也會被陽九抓住撞破。
他們轉身要跑時,竟然差點撞到陽九的身上。
來不及恐懼,兩人已是一命嗚呼。
“大俠,趕緊走吧。”一個老頭好心說道。
陽九笑問道:“老人家,這云家是什么來頭?”
“城中最富有的人家,縣老爺也得看云家的臉色做事。”那老頭也是豁出去了。
說完這話,他再次催促陽九趕緊跑。
在這地方,沒人敢跟云家作對。
云家少爺若看上誰家的姑娘,那就只能自認倒霉,最好乖乖將姑娘主動送上門,等云家少爺玩膩了,自然會送回來。
但若反抗,下場就是綠衣姑娘這般,死就死了,沒地方去討公道。
“閨女啊…”一個中年婦人突然沖出人群,撲到了那綠衣姑娘的尸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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