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山嚇壞了,鬼叫著沖出房間。
他爹娘也被他的叫聲嚇壞了,雙雙從房間里出來,詢問情況。
“她、她死了…”胡立山指著自己的房間顫聲喊道。
爹娘臉色大變,還以為胡立山將兒媳婦給殺了。
胡立山還沒解釋清楚,就看到媳婦從房間走了出來。
像往常一樣,她先是露出甜甜的笑容,然后躬身行禮,便走向了茅房。
“兒子,你是不是累傻了?別胡說八道。”娘親斥道。
其父也說道:“這兩天就別去砍柴了,好好休息一下,也好好陪陪…”
胡立山懶得聽這種絮叨,悄悄跟去茅房,倒想看看媳婦在做什么。
人去茅房,基本上也就兩件事。
但對女人而言,可能還有第三件事,只不過懷孕的女人不會做這第三件事。
胡立山彷佛中邪一般,偷偷去看媳婦在茅房里做什么。
這一看,將胡立山嚇得魂飛魄散。
他媳婦在茅房里竟是在做第四件事,那就是撩起衣服,在清理她肚子上的蛆蟲。
她用手一抓就是一大把,速度很快。
原本鼓得快要爆炸的肚子,瞬間就癟了下去。
做完這些后,她便回屋休息。
胡立山將爹娘叫到距屋子很遠的地方,將看到的事詳細告訴他們。
老兩口聽了都是不大相信。
胡立山只得拼命解釋,說起媳婦的異常之處,不吃不喝,挺著個大肚子如何活?
“飯都是我送到房間去的,收碗快的時候,也吃光了啊。”老娘還是不信。
胡立山道:“我剛才看到了,她從肚子里掏蟲子的時候,也掏出了飯菜,她、她是直接將飯菜塞進了肚子里…”
“不行,我去直接問她…”老娘盼孫子都快盼得急死了。
盡管這兒媳婦中途鬧脾氣離開了家,然后又嫁了人,但她當時走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身孕,所以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大孫子。
老爹一把拉住她,道:“萬一是真的呢?”
要是戳破兒媳婦的秘密,很可能她一怒之下,會將他們三人都殺了。
三人經過商量,覺得還是得找一個道士過來。
若兒媳婦真是厲鬼僵尸,讓那道士除掉便是。
剛好附近的村子里,就有一個大仙兒,人們都說法力無邊,能收拾任何魑魅魍魎。
那道士來到家里,就開始設壇做法。
一把桃木劍,在其手中舞得是呼呼作風,挑著靈符不斷在蠟燭上化為灰盡。
許多騙子,還知道在靈符上涂些白磷,這樣在快速揮動中,白磷跟空氣摩擦,很快就會讓靈符自燃,看著就像是道士靠法力做到的。
道士在賣力作法,兒媳婦卻是從屋子里出來。
她的肚子非常大,自然是要去茅房里清理蛆蟲。
那道士腳下快速挪動,飛身一劍,正中兒媳婦的眉心,喝道:“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
咒語還沒念完,兒媳婦卻是一把抓透了道士的心口。
那只小巧的手,從道士的前胸插入,又從道士的后背透出,手里拿著的赫然是道士的心臟。
胡立山一家三口,被這場面給嚇得當場癱軟,坐在地上無法起身。
兒媳婦走過來,一把一顆,將三人的心全給扯了出來。
但在扯胡立山的心時,無論她如何用力,都無法將那心臟扯掉。
但其余三顆心臟,全都被她塞進了自己的肚子里。
村里人發現胡家的慘狀時,都被嚇得不輕,也不敢私自處理,趕緊報了官。
官府的人趕到后,也被現場的慘狀給嚇到。
然而胡立山的尸體,卻是無法縫合。
此地距長安比較近,在死了一個縫尸人后,胡立山的尸體立馬被送到了長安東廠。
東廠最優秀的縫尸人,也是無法縫合胡立山的尸體,凄然慘死。
看完胡立山的生平,陽九很是震驚。
胡立山的媳婦到底是什么情況?
為了娘家人,那小媳婦懷有身孕,仍然選擇嫁給了富裕人家的傻兒子。
但后來,小媳婦回到了胡家,問題顯然出在那戶人家家里,只因回來的小媳婦已經是個死人了。
現在胡立山的靈魂,已經消散,真相可能無從得知。
若非手頭有很多事要做,陽九倒是可以去胡立山的村子做個調查,定能有所發現。
合上棺蓋,陽九先去洗手。
縫尸二百二十具,獎勵宿主鎖魂符。
這鎖魂符能夠將靈魂鎖在其尸身里面,讓其并不覺得自己死了。
被鎖魂的尸體,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但也只是看著像正常人,實則也無法阻止肉身的腐爛。
很明顯,胡立山的媳婦就是被人鎖了魂。
在這世上,肯定有許許多多見不得人的陰暗勾當。
就算陽九有能力管,也沒時間去管。
轉而來到隔壁的地字二號房,陽九知道他得稍微快點,等會兒還得將地字一號房里的尸體給縫了。
寒玉棺中是一具被砍了頭的男尸,四十出頭。
看那刀口,好似是一刀沒能將腦袋砍掉,然后又來了一刀。
如果這家伙是在刑場上被砍的頭,那砍兩刀才掉腦袋,確實很不吉利。
縫尸記錄顯示有四個縫尸人,都是腦袋落地,跟這尸體一樣,也是挨了兩刀才讓腦袋掉落。
縫尸鋪里,沒有能砍掉人腦袋的大刀,尸體是如何做到的?
一般像這種情況,陽九覺得都不是事。
就算此人生前武功極高,內力極強,也別想拿刀砍掉陽九的頭。
江湖中,能練成鐵布衫神功的人,都很少,而練成金剛不壞神功的人,更是寥寥,而將金剛不壞神功練到化境的,恐怕僅有陽九一人。
凈手焚香,開棺縫尸。
陽九的速度很快,頃刻間,就縫了一半。
然后他將尸體翻過來,繼續縫后面。
直到此刻,尸體也沒出現任何詭異的舉動。
就在尸體快被縫完時,陽九察覺身后有異,卻是這男尸的靈魂從外面回來。
看到有縫尸人竟然趁他離開,在偷偷縫他的尸體,男人大怒,用力將拎在手中的腦袋砸向陽九。
陽九一抬手,掌心赫然出現一張拘鬼符。
男人的腦袋直直撞過來,嗖一聲便被吸進拘鬼符,他的身體也是如影隨形,沒有落下。
用自己的腦袋當武器,也虧這家伙能做得出來。
陽九放快速度,很快就縫完了最后的十幾針。
《生死簿》現。
這男人名叫莫雨田,從小就被遺棄,但因運氣太好,被時任點蒼掌門收養。
莫雨田很有武學天賦,在他三四歲的時候,就已經展露了出來。
點蒼掌門當時堅持讓莫雨田練習基本功,只有將基礎夯實,將來的成就才會更大。
莫雨田也沒有辜負師父的期待,在他九歲那年,功力已經不容小覷,他的那些師兄師姐,全都不是他的對手。
經過綜合考量,點蒼掌門決定傳授莫雨田他的成名絕學。
五指刀。
所謂的五指刀,就是以掌為刀,憑強勁的真氣,可殺人于百步開外。
當時的點蒼掌門,正是憑借這一絕學,讓點蒼派在江湖中擁有極高的地位。
一眾弟子,自然全都盯著五指刀。
基本上,若師父將五指刀傳給誰,誰就會成為下一任點蒼派掌門。
莫雨田習練五指刀,也是瞞著所有師兄弟。
莫雨田不過十歲,還太小,被選為掌門繼承者的事,暫時不能泄露。
當時點蒼掌門還有一個徒弟,也很出色,正是如今在江湖中興風作浪的點蒼掌門萬劍鋒。
萬劍鋒比莫雨田要大五歲,已經非常成熟。
單純比拼內力,萬劍鋒比不上莫雨田。
但真要決一死戰,莫雨田絕非萬劍鋒的對手。
在師兄弟中,基本上都認為師父將來會將掌門傳給萬劍鋒,他們也都很服氣。
唯一的變故可能就是莫雨田。
莫雨田才剛初露鋒芒,將來會取得怎樣的成就,沒人說得清。
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莫雨田才會在后山偷偷練五指刀。
五指刀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加上他的內力很深厚,根基打得很扎實,短時間內,五指刀的威力已經非常強大。
莫雨田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直到他將五指刀練到化境。
但沒想到,師父在一次外出時,竟遭到強敵劫殺,回到點蒼山時,只剩下一口氣。
盡管師父宣布由莫雨田接任點蒼派掌門,可萬劍鋒仍以師父臨終前神志不清為由,拒絕承認莫雨田是新任掌門。
莫雨田本來就對掌門之位,沒那么渴望。
他現在想的全是練好五指刀,不讓師父的成名絕招在江湖中失傳。
莫雨田主動退出后,萬劍鋒順理成章繼任了掌門。
看莫雨田每天就知道練功,萬劍鋒也懶得管,只要他的這個小師弟,不來覬覦掌門之位,倒是可以在點蒼山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
然而在萬劍鋒心里,莫雨田的存在,始終是個威脅。
一些弟子在私底下,都說掌門應該是莫雨田才對。
這些聲音,也讓萬劍鋒心里很不舒服。
不過萬劍鋒倒不至于因此就對莫雨田下死手,那樣反而會落人口舌。
只是在無意中,萬劍鋒發現莫雨田竟然在練五指刀。
而且看莫雨田五指刀的威力,就知道莫雨田已經練五指刀很久了,敢情從很早之前,師父就確定要讓莫雨田當繼承人。
現在莫雨田選擇退讓,并非是真的不想當掌門,而是想等將五指刀練到化境,再跟他算賬。
萬劍鋒決定先下手為強。
在一個雨夜,趁莫雨田睡覺時,萬劍鋒殺了進去。
萬劍鋒沒有帶任何幫手,只因此事,只他一人知道便好。
莫雨田被偷襲,瞬間就負了重傷。
但在五指刀的刀芒出現時,萬劍鋒不得不飄退。
莫雨田也是趁機逃走。
萬劍鋒急忙去追,竟然沒有追上。
莫雨田逃離點蒼山,也不知道該去哪,肚子上挨的一刀,一直在流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才一頭栽倒,陷入昏迷。
救他的是一個花季少女,扎著兩個小辮子,笑起來臉蛋上就會出現兩個深深的酒窩,非常好看。
莫雨田以為他死了,聽說死后會碰到很美好的事。
那少女只是點蒼山下的一戶農家的閨女,雨后山里會有很多蘑孤,她是在去采蘑孤時碰到了莫雨田。
將莫雨田帶回家,著實將她累得夠嗆,進門還被爹娘數落了一頓。
這年頭,隨意救助受傷的人,只會惹來滅頂之災。
事實也是如此,莫雨田在這里沒待兩天,萬劍鋒就親自找上門來。
莫雨田的傷還沒養好,根本打不過萬劍鋒,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少女一家被殺。
萬劍鋒目送莫雨田再次逃走,并沒有追,而是將殺人的罪名推到了莫雨田的身上。
從此以后,莫雨田變成了點蒼派的叛徒,點蒼弟子但凡遇到,即可斬殺,殺之便有功。
莫雨田從此藏匿起來,苦練武功,有朝一日,定要斬殺萬劍鋒,給那少女一家報仇。
只是莫雨田做夢都沒想到,萬劍鋒竟會到處犯桉,殺人后還會留下血字:
殺人者,點蒼掌門莫雨田。
萬劍鋒早就發出聲明,莫雨田是點蒼派的叛徒,江湖同道皆可殺之。
就因萬劍鋒的陷害,莫雨田也變成了朝廷重金通緝的要犯。
莫雨田無論走到哪兒,都是遮遮掩掩,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而且他心里也清楚,就算他殺了萬劍鋒,也改變不了什么。
如今點蒼派在萬劍鋒的帶領下,倒是重振旗鼓,再度贏得江湖各派的尊重。
將點蒼派發揚光大,乃是師父的遺愿。
莫雨田知道即便他當上掌門,也不會做得比萬劍鋒強。
莫雨田放下仇恨,打算就此退隱江湖,不再過問世事。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何退隱?
莫雨田在經過一座小鎮時,正好碰到有山匪在洗劫鎮子。
看到有許多無辜的百姓被殺,年輕點的女人,十一二三的小姑娘,盡數被山匪抓走,等待她們的將會是怎樣的地獄,莫雨田都能想象。
他本不想管,卻是沒忍住。
他手中無劍,身上沒刀,只身一人喝止山匪時,只贏來了大量的嘲諷。
那些山匪人數眾多,而且帶頭的眾位大哥,武功都不弱,官兵他們都不放在眼里。
莫雨田從小話就少,也沒打算靠嘴皮子說服這群山匪別再作惡。
他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暗想從今天開始,沉寂江湖多年的五指刀,將會再度重現江湖。
莫雨田以掌為刀,殺進山匪群里,出刀必見血,要么斷手斷腳,要么腦袋落地。
剛才還在嘲諷莫雨田的山匪,轉瞬就被恐懼取代。
每次莫雨田揮掌,都會出現一把大刀的幻影,長有數丈,寬有數尺,但凡被刀影掃中,身體就無法保持完整。
山匪雖多,但在頃刻間,就被莫雨田斬殺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幾個山匪頭子,一看情況不妙,趕緊上馬意欲逃走。
莫雨田飛身而起,再次出刀。
巨大的刀影從天而落,將那幾人連人帶馬,盡皆噼成兩半。
只是莫雨田做夢都沒想到,他剛離開,就有一群人出現,將鎮上活下來的百姓盡數斬殺,將那些山匪的尸體處理掉,留下那一行血字。
莫雨田的累累惡行,已經讓天下人都深惡痛絕。
小鎮的慘桉發生后,朝廷知道必須得盡快除掉莫雨田,否則只會讓百姓們覺得朝廷不作為。
但莫雨田從此再次在江湖現身過。
時光荏冉,一晃二十年過去,莫雨田也從當年的少年變成了中年大叔。
本來他打算一直呆在深山中,不跟任何人往來,可隨時年齡的增加,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五指刀。
師父將五指刀傳給他,自然是希望五指刀能一直流傳下去。
莫雨田此次重出江湖,就是想要一個五指刀的傳人。
然而他怎么都沒想到,哪怕過去二十年,萬劍鋒都在死死盯著他。
只要他出現,萬劍鋒立馬就會有所行動。
這一次萬劍鋒沒有動手,只是將消息送去官府,散于江湖。
莫雨田的賞金,如今高達黃金千兩。
江湖中的那些賞金獵人,自然不會錯過這一場大富貴。
追殺莫雨田的江湖中人非常多,但莫雨田全都接受他們的挑戰。
結果無一例外,這些家伙全都敗在了五指刀下。
莫雨田如此高調,也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尋找傳人。
到最后,傳人沒找到,他反而落入官府的算計,直接被擒。
行刑那天,莫雨田看著那人山人海,心頭很是平靜。
沒能找到傳人,五指刀從此失傳江湖,也是命數使然。
既然他抗不過命,那就只能認命。
劊子手準備好后,一刀揮落,竟是沒能砍掉莫雨田的腦袋。
莫雨田的腦袋耷拉下去,只剩一丁點連著。
劊子手差點被嚇尿。
作為劊子手,殺人無數,還是頭一回出現這種情況。
在監斬官的催促下,劊子手趕緊又補了一刀。
看到莫雨田的頭顱落地,百姓們歡呼雀躍。
這世上少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魔,就會有許多無辜者免遭傷害。
同時也有很多人,
只是想到五指刀從此失傳,莫雨田心里終究不好受,總覺得有負師父的重托。
正是有了這一口怨氣,他的靈魂竟擁有了強大的力量,能夠掌控肉身,再度施展五指刀。
盡管尸體使出的五指刀,威力不強,但斬掉那些縫尸人的腦袋,綽綽有余。
莫雨田挨了兩刀,腦袋才掉,故而莫雨田也是這么做的。
看完莫雨田的生平,陽九倒是對五指刀很有興趣,期盼系統等會兒給的獎勵,能夠是五指刀。
陽九合上棺蓋,就去旁側洗手。
縫尸二百二十一具,獎勵宿主五指刀。
這是一本刀譜。
陽九當然也可以學,就是需要很長的時間,說不定還練不成。
陽九知道他沒有練武的天賦,之所以能變成高手,靠的還是系統所給的各種獎勵。
撕開拘鬼符,將莫雨田的靈魂放出來。
看到尸體已經縫好,莫雨田有些呆。
他想要操控尸體,卻發現不行,尸體被縫好,果然會有壞事發生。
陽九笑道:“前輩冷靜點,我是來幫你的,不是來害你的。”
“縫好我的尸體,就是在害我。”莫雨田語氣不善。
陽九道:“我知道前輩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將五指刀傳承下去,我可以幫這個忙。”
“你覬覦五指刀?”莫雨田冷聲問道。
五指刀的刀譜,已然在九蛇歸洞里安安靜靜躺著。
只是跟莫雨田沒法解釋清楚,陽九也沒打算解釋。
陽九笑了笑,問道:“前輩,那咱不說五指刀,就說前輩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莫雨田嘿嘿冷笑,他未了的心愿,陽九剛才不是說出來了?
現在他更加肯定,眼前的這個縫尸人,就是想要五指刀。
關鍵是無法控制尸體后,他現在根本施展不出五指刀,也就奈何不了陽九。
陽九稍作思忖,笑道:“前輩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來找我。”
夜已經很深了,陽九打算縫完地字一號房里的尸體后,就去睡覺。
最近為了無常解藥的事,著實搞得陽九精疲力竭。
莫雨田沒有阻攔,任由陽九離去。
剛才他出現時,陽九可是很輕松就將他的靈魂禁錮。
現在沒有了尸體,他更加奈何不了陽九。
尸體被縫好后,按照傳聞,他不得不去陰曹地府報道。
傳承五指刀的事,很可能無法完成了。
地字一號房。
寒玉棺中躺著一具女尸,也是腦袋被砍。
女尸身上穿著喜服,臉上帶著笑,顯然是帶著很輕松的心態去赴死的。
看這女尸的裝扮,陽九突然想到,這女尸該不會就是絕情正在調查的鬼新娘桉的主角吧。
這世上就是有這么巧的事,但也可能沒這么巧。
不管怎樣,等將尸體縫好,看過這新娘子的生平后,就能知曉。
若這新娘子真是那個鬼新娘,陽九一點也不會覺得吃驚。
當時鬼新娘的尸體被縫合后,說是被娘家人帶走安葬了。
但娘家人卻隨后消失,鬼新娘被葬在哪兒,也無人知曉。
陽九只是在想,這鬼新娘的尸體當真有那么好縫嗎?
看縫尸記錄,有五個縫尸人,都是離奇死亡。
也就是說,這新娘子沒有主動殺縫尸人,但因縫尸人無法在規定時間內將尸體縫好,才會喪命。
點上香,打開棺蓋,近距離陽九才發現,在新娘子的皮膚里,赫然有縫尸線。
陽九抓住線頭,輕輕一扯,便將整根線抽了出來。
再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這新娘的頭只差一點兒,就能被縫好。
但就是差那一點兒,卻讓五個縫尸人喪了命。
陽九穿針引線,快速縫尸。
毫無疑問,意外都是在快將新娘子的頭縫上去后才發生的。
頃刻間,只剩下最后一針。
陽九一點都不緊張,反倒很期待,期待這最后一針究竟會發生什么。
結果直到尸體被縫好,也沒發生任何事。
陽九有些懵。
“你、你縫好啦?”一個悅耳的女聲突然從身后傳來。
陽九轉身看到了這新娘子的魂。
《生死簿》也隨即出現,開始記錄這新娘子的生平。
這新娘子叫聶詩晴,只比她姐姐晚出生五分鐘。
然而她們姐妹倆出生后,就被分開來養。
在許多地方都有這樣的傳統,但凡雙胎,生下來必然要分開養,才能長得大。
不然的話,雙胎中肯定會有一人早夭。
聶詩晴沒能留在家里,而是被送到了別人家。
按照約定,等聶詩晴長到九歲,就能回到本家。
結果聶詩晴的親爹做生意失敗,欠了很多錢,一直被債主追著打,好好的一個家很快就散了。
聶詩晴在養父家,倒是過得無憂無慮。
雖說日子過得苦了點,好在養父養母對她非常好,身邊又有許多同齡的玩伴,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直到聶詩晴成年,也沒能回到她真正的家。
到了婚嫁的年齡,因她出落得非常漂亮,來提親的人非常多。
養父養母將選擇權交給聶詩晴。
聶詩晴也想讓養父母的日子過得好點,就選擇了富戶家的兒子。
那公子聶詩晴見過幾次,覺得人還很不錯。
其實對聶詩晴來說,嫁給誰都一樣,都是要相夫教子,與其嫁給窮小子,還不如嫁給富公子,讓日子過得稍微好點。
她做出這樣的決定,讓她的養父母非常開心。
尤其是下聘的那天,養父母笑得更加開心。
附近的百姓全都登門來道賀,看到那么多的聘禮,都很羨慕。
聶詩晴出嫁那天,非常熱鬧。
萬年縣的街頭上,到處都懸掛著紅燈籠,樹木上也是掛著紅絲帶,一片喜慶。
拜過堂,聶詩晴被送到洞房。
這時候其實她很緊張,畢竟關于男女之間的那些事,她也只是在書上看過。
但她在洞房里等了很久,都不見相公過來。
要是相公喝得太醉,那今晚他們什么都做不了。
對她來說,這或許也是一件好事,畢竟她還沒有準備好。
只是隨后外面傳來恐怖的慘叫聲,嚇得她不知所措。
“去新房殺了新娘子。”
“是,大哥。”
外面突然傳來清晰的人聲。
聶詩晴嚇壞了,趕緊將另一側的窗戶打開,將一只鞋丟到外面,然后爬到床下面。
很快就有兩個黑衣蒙面人沖了進來,他們看到屋中沒人,窗戶又開著,來到窗戶邊朝外一看,立馬翻窗去追。
聶詩晴躲在床底下,不敢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外面沒有任何聲音,她才從床下爬出來,來到外面,看到的卻是一具具尸體。
鮮血染紅了地面,空氣中的血腥味異常濃郁。
聶詩晴看到了公婆的尸體,也看到了相公的尸體。
她癱軟在地上,鮮血沾染到喜服上,讓喜服看起來更加美艷。
等她回過神來,她便跌跌撞撞去報官。
官府的人來到夫家一看,也被那場面給驚到。
詢問之下,聶詩晴竟承認是她殺的人。
因聶詩晴承認,此桉也就沒有繼續調查的必要。
聶詩晴很快就被判了斬立決。
行刑那天,到場的百姓非常多。
陽光非常刺眼,刺得聶詩晴無法睜眼。
桉發次日,她就要被處斬,官府甚至都沒讓她換衣服。
圍觀的百姓都覺得很不安,原因是穿著紅衣服赴死,很容易變成厲鬼。
但監斬官根本不管這些。
聽到那個“斬”字,聶詩晴害怕了,趕緊大聲喊叫,表示她是冤枉的。
那些大奸大惡之徒,在被砍頭的時候,絕大多數都說自己是冤枉的。
百姓們并不覺得聶詩晴是被冤枉的,腦袋要被砍掉,人會因為太過害怕而喊冤。
劊子手手起刀落。
聶詩晴的腦袋也是落了地。
當晚,官衙就安排了縫尸人給聶詩晴縫尸。
縫尸的過程非常順利。
但縫到最后一針時,縫尸線總是會從皮肉里滑出來。
那個縫尸人非常緊張,想著只差一針,問題應該不大,當即打了結,就算是縫好了尸體。
結果香燃盡后,縫尸鋪瞬間變黑,縫尸人也是被神秘力量給奪走了性命。
哪怕只差一針,也算是沒有縫合尸體。
差役也發現了還差一針,故而在次日晚上,又安排縫尸人給聶詩晴縫尸。
聶詩晴的脖子上就差那一針,但就是這一針,接連害死了好幾個縫尸人。
聶詩晴的尸體,最后自然而然被送進了閻羅殿。
現在陽九敢肯定,聶詩晴就是那個鬼新娘。
其實聶詩晴的尸體,并沒有那么可怕,之所以會被存進地字一號,只因當時地字號房只有一號房空著。
按照卷宗里的記載,聶詩晴的尸體,其實是被她的爹娘,也就是她的養父母給帶走安葬的,如何會在閻羅殿?
顯然那些卷宗里的記載,都是胡亂寫的,并不準確。
合上棺蓋,陽九先去洗手,然后打算再跟聶詩晴好好聊聊。
縫尸二百二十二具,獎勵宿主守護神。
守護神也是好東西。
從聶詩晴身上得到這東西,不知是聶詩晴在守護別人,還是別人在守護聶詩晴。
“你是怎么縫好的?”聶詩晴看陽九不回答,再次問道。
此前她可是看著那些縫尸人在縫她的尸體,結果縫到最后一針,縫尸線死活都會滑出皮肉,最后縫尸人竟會離奇死亡。
陽九是怎么縫的,她沒有看到,畢竟她只是出去一趟,回來就看到尸體已被縫好,難怪她的腦袋回到了身軀上,非常穩固,沒有要掉落的跡象。
陽九笑道:“用線縫好的。”
聶詩晴無語,知道陽九沒有說實話,但陽九縫好了她的尸體,她心頭很是感激。
“我沒辦法報答你,但我真的很感激。”聶詩晴道。
腦袋隨時都會掉下來,那種感覺很不好。
陽九笑了笑,問道:“當晚你可看到兇手了?”
“沒有。”聶詩晴搖頭。
若非她躲到床下,肯定也會被殺。
雖說她也就多活了一天,好歹沒有受辱。
陽九又問道:“那你覺得兇手有可能是誰?”
聶詩晴這回想了很久,還是搖了搖頭。
“剛才我去了萬年縣,看到了鬼新娘,原來是…”聶詩晴覺得那很有趣,說著說著反而抿嘴直笑。
看到陽九的神色很凝重,聶詩晴趕緊收起笑容,問道:“大人,現在查這些,重要嗎?”
陽九笑問道:“兇手毀了你的人生,你不恨他?”
“人各有命,我都死了,何必去恨?”聶詩晴似乎將一切都看得很澹。
話雖如此,可陽九始終覺得,聶詩晴是故意這么說的,實則是想要掩飾什么。
“其實你還有一個姐姐,你可知道?”陽九又問。
聶詩晴愣道:“姐姐?”
這姑娘真的很不會撒謊。
許多撒謊時才會有的動作,越是刻意去做,破綻越大。
陽九笑道:“若有需要,隨時來找我。”
看到陽九走出去,聶詩晴才急忙追出來,問道:“你看得到我?”
都跟陽九一起聊了那么多,聶詩晴才發現這點,可見哪怕她已經做了十年的鬼,仍是沒有習慣做鬼。
在她的骨子里,覺得碰到個人,站在一起聊聊天,乃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陽九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那、那我能請大人幫我一個忙嗎?”聶詩晴小聲問道。
陽九問道:“什么忙?”
“救我姐姐…”聶詩晴的聲音更小。
剛才她還在裝傻,說是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姐姐,轉瞬就主動承認了這點。
在聶詩晴被砍頭的時候,她姐姐本來想要劫法場,可惜來晚了一步。
為了報復昏庸無能的官府,她姐姐搞出了許多事,將萬年縣鬧得雞犬不寧。
聶詩晴就站在姐姐身邊,想要勸姐姐別再亂來,可惜姐姐根本聽不到。
再往后,姐姐就被一個邪惡的家伙給欺騙,被帶到一座位于深山里的道觀給囚禁了起來。
聶詩晴想了很多辦法,都是無法進入那座道觀。
十年如一日,她始終沒有放棄。
敢情當年出現在萬年縣街頭的鬼新娘,全都是聶詩晴的姐姐弄出來的。
陽九聽完聶詩晴的故事,拿出冥紙扎了個小紙人,笑道:“你先住在這里面,改天我們再去救你的姐姐。”
“多謝大人。”聶詩晴躬身行禮。
離開時,陽九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地字號房。
地字號房已經刷完了,接下來,只剩下天字號的八具尸體。
從黃字號房到地字號房,盡管有些尸體確實很強大,但總體而言,這些尸體也就那樣,實力相差不大。
然而天字號房的尸體,從那個公主就能看出,確實很恐怖。
當時縫了一具尸體,陽九足足休息了月余。
不過天字號房的尸體越是強大,陽九心頭就越是興奮。
將聶詩晴送到縫尸鋪后,陽九便回家休息。
這回運氣真不錯,地字一號房里的尸體,竟然就是鬼新娘。
絕情的調查,十有八九還沒有任何進展。
陽九現在倒是能給絕情提供更有價值的線索。
聶詩晴有點一問三不知,那是她還不怎么信任陽九,故而有所保留非常正常。
等她確定陽九值得信任時,必然能說出更多很有用的線索。
長安城西郊。
一座不大的客棧中,聚滿了黑衣蒙面人。
但在正中,卻是坐著一個白裙女人。
這女人臉色陰沉,眸光如刀一般。
“今晚的行動取消吧。”那女人突然開口,聲音里透著幾分無奈。
那些黑衣蒙面人同時應了一聲,便迅疾散去。
就在這時,有一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赫然是李星河。
李星河東張西望,看到女人后,微微一笑,問道:“回來了?”
“嗯。”那女人只是點點頭。
李星河在旁側坐下,道:“怎么住在這種鬼地方?”
“我覺得這里挺好的呀,人少,安靜。”那女人笑笑。
李星河倒是同意這點,仔細打量著女人,道:“多年未見,都長這么漂亮了。”
“我以前不漂亮?”那女人的聲音里帶著埋怨。
李星河哈哈大笑。
“哥,你說你是怎么回事?”那女人斂起笑容,語氣再次變得陰冷起來。
這女人正是李星河的皇妹李芙蓉。
李芙蓉當年賭氣離開皇宮,從此了無音訊。
但在前些年,她跟李星河取得聯系,得知妹妹還活著,李星河非常開心。
李星河知道妹妹在說什么,搖頭道:“大勢所趨,我們也很無奈。”
“但李家江山,豈能讓給一個女人?”李芙蓉此次回長安,就是想問問武三月意欲何為。
李星河道:“芙蓉,朝中的事,你不懂,明天隨我去看娘,娘被奸人所害…”
“哥一口一個‘娘’,叫得很是親熱呢。”李芙蓉滿臉揶揄。
如果李芙蓉是為這事回到長安的,李星河一點都不歡迎。
武三月羽翼豐 滿,登臨皇位那是大勢所趨。
如今武三月重用狄居易,給狄居易推行新政提供最大的方便,讓國庫日漸充盈,讓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
李星河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實在沒必要毀掉。
“哥,星江還小,可你不小了呀。”李芙蓉今晚將李星河叫過來,就是想要說服李星河跟她一起干。
李星江已經被武三月給弄去了邊關,很可能接下來就會輪到李星河。
武三月畢竟還很年輕,說不定會找個男人再生幾個孩子,然后將皇位傳給那幾個孩子中的一個。
李星河擺擺手,止住李芙蓉的話,笑道:“星江就是娘的親生兒子啊。”
“他不是。”李芙蓉說得斬釘截鐵。